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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連清呆住, 硯田提醒:“連姑娘,皇上的賞賜, 快些收下。”
她回過神, 雙手接過玉佩。
這玉佩并非羊脂玉, 而是一種黃玉,有點像蜜蠟的顏色看起來厚實溫暖, 上面雕刻着一只麒麟, 獅面牛身腳下帶火,象征福瑞,一般都是送給男孩的。
連清感覺很值錢, 心想皇帝就是闊綽啊, 送一幅畫居然就能得到這種美玉。不過姜家也有錢,她不貪, 推辭道:“表哥,畫是我的心意,可不是想要什麽賞賜。”
“賞你就拿着,啰嗦什麽?”戚星樞生怕她不要,語氣嚴厲了些。
連清不敢拒絕了, 打算放入袖中。
戚星樞卻道:“挂在腰上。”
連清:……
這玉佩可是男人佩戴的,她一個姑娘家戴了多不合适啊, 可跟皇帝能說什麽理?連清心想,回去就摘下來!
看她聽話,戚星樞叮囑:“不許弄壞……”說着想起一件事,“朕之前送你的面具還在嗎?”
就知道他會問起, 連清很慶幸:“當然在了,我讓丫環放在箱子裏的。”這麽吓人的東西平常絕不會看,那是保管得完好無缺。
戚星樞表示滿意。
連清沒有把它扔了。
他的目光又再次回到那幅畫上,想起硯田說的,連清是才女,可見此話不假。看來連清那時在宮裏是故意隐瞞才華,她确實一點不想殺了自己,也不想引起他的注意。
連清這時卻看到了禦桌上的奏疏。
排的整整齊齊,起碼得有上百,她驚訝的問:“表哥,你還開始批閱奏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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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戚星樞低頭看她,“你覺得朕這樣好嗎?”
眸光中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叫連清微微一怔,她點點頭:“當然好了。”
肯定比做暴君好啊!
戚星樞就笑了。
他真的難得會笑,有一次是受傷醒來捏她的臉,突然笑得厲害,還有一次是她罵雷勝甫,他也是大笑不止,像個真正的神經病,但現在這笑是淺淺的,好像水面泛起的漣漪,蕩漾的不行。
說實話,這人真心長得不錯,連清差點被他的笑迷住。
就在這時謝峤返回殿中。
見二人親密的樣子,謝峤很欣慰,只要表外甥能保持下去,早晚會讓連清動心。
“清兒,既然已把畫送與皇上,我們也該走了。”
這麽快就走?戚星樞道:“舅父不留下用膳嗎?”
謝峤瞄一眼奏疏:“小樞,你要處理政事,我們不便打攪,等過年再聚吧。”
表外甥雖說有所改變,但能改到什麽程度,會不會又故态複萌,這是不好确定的,謝峤不能功虧一篑。他不給戚星樞挽留的機會:“與母親也說好了,午時要回去,小樞你忙吧。”示意連清告別。
連清照做。
戚星樞肚子裏有氣,奈何他現在要扮明君,早朝要上,奏疏要批,才能讓表舅相信他不是一個纨绔子弟,這樣他才好去提親,不然表舅肯定會拒絕。
當然,他也可以強來,他是天子,什麽樣的女子不能要?可這勢必會傷了感情。
偏偏謝峤是這世上他最親的人了,戚星樞忍着火氣看他們離開。
硯田發現主子立刻就變臉了,吓得大氣不敢出一聲,垂下頭。
戚星樞拿起奏疏看,看了會兒就放下,恨不得扔得遠遠的,他奪走戚星淵的江山,并不是想要這皇權,不過是為了複仇。
如今仇也報了,戚星淵也被關在冷宮,他心願已了,要不是遇到連清……這江山就算給了舅父又如何?
戚星樞很是煩躁。
董立見狀,輕聲道:“皇上,要不要奴婢把連姑娘的畫挂起來?皇上看,是挂在這書房還是內室?”
她親手畫的,當然是要挂在經常看到的地方。
戚星樞指指右手邊:“就挂那裏吧。”一轉頭就能看見。
董立讓硯田幫忙。
硯田踩着凳子上去挂,戚星樞在下面指揮,直到挂得端端正正,沒有一點歪斜了方才滿意。
弄了一身汗,硯田擦擦額頭:“連姑娘的畫真是奇特,奴婢從未沒見過這樣的猛虎。”
與舅父一樣,連清也希望他做個好皇帝吧,戚星樞捏捏眉心,坐下來繼續批閱奏疏。
卻說那二人坐馬車回家,謝峤很快就發現連清身上的玉佩。
“小樞送你的?”
“是,”連清很無奈,“我不想要,奈何他非得賞賜,只好收下。爹爹,你瞧,這玉佩與我也不配,哪有女孩子戴麒麟的?”
那是周瓊在戚星樞三歲生辰時送的禮物,當時她說要一枚好看的玉,這玉還是他替她找來的。
這些年,他一直把周瓊當做親妹妹看待,從沒有任何非分之想,結果仍被戚星淵母子利用,讓先帝相信他們有染,以為整個謝家都在欺瞞他。
謝峤暗嘆一聲。
“既是小樞送的,你便收好吧。”他沒有告訴連清,這對戚星樞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東西,他希望有一日戚星樞能自己告之。
連清本來也不想戴着,馬上摘下來放入袖中。
謝峤目光一動,忽然問:“清兒,你覺得小樞應該娶什麽樣的皇後?”
哎呀,這是要禍害誰啊?
雖說戚星樞有變好的趨勢,但他還是皇帝啊,做皇帝的妻子那就是浪費青春,浪費生命。連清道:“我看表哥也不想娶妻吧?宮中佳麗如此之多,未見他去寵幸誰。”
“也許是沒有心悅的,”謝峤追問,“清兒,你看小樞會心悅那種姑娘?”
那宮裏的姑娘燕環肥瘦,什麽類別都有,偏偏戚星樞沒一個看上的,連清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他該不會喜歡男人吧,好男風?
她沒有把這個猜測告知謝峤。
斷袖之癖在任何時代,對家人來說都不是什麽欣喜的事兒,謝峤如何能接受?
“可能是姻緣未到,等表哥哪日遇上了,爹爹自會知道表哥會心悅誰。”連清安慰謝峤。
這孩子平時很聰明,為何現在竟一點看出表外甥對她的感情?謝峤頭疼,如果他去挑明,始終是不美。
其實也怪不得連清。
她一直把戚星樞當作神經病,怎麽會想到他會有喜歡別人的一天?
他不去弄死別人就很好了!
回到王府,連清把玉佩交給芳草:“千萬別弄丢了……跟那面具放一起吧。”
謝峤怕礙事,只帶了連清去,但芳草在宮中多年一眼就認出此物,驚訝道:“這是皇上佩戴的。”
“是,他賞給我了。”連清不覺得有什麽,只是值錢而已,畢竟有錢的富貴公子,哪一個不戴玉佩的,這是一種風氣。
芳草托着玉佩:“皇上被調去青州前便戴着此玉,回來後仍在腰間,那可是相隔數年呢。”
這說明打仗的時候沒心思打扮,沒閑工夫換飾物。
連清擺擺手:“拿去放起來吧。”
芳草總覺得有什麽,擰着眉打開一個檀木盒子,将玉佩放入。
謝府仍舊陸續有請帖來,老夫人一時也不知該選誰當謝菡的夫婿。
她把謝菡請來,還有姜悅娘,當着她們的面詢問。
謝菡露出女兒家的嬌羞樣:“全憑祖母與母親做主。”
“悅娘你說呢?”老夫人問。
姜悅娘自然不會真的做主的,她笑着道:“我看有好幾位公子都是品學兼優,家世也相當,只不過,還是要看菡兒。夫妻相處重在感情,如果二人不相投,始終是一種缺憾。”
她自己就是一個實例。
老夫人贊同:“菡兒,你自己說呢?”這孩子上回這麽對連清,老夫人本想訓斥一頓,但想到她在楚州十幾年未見到一面,到底還是沒忍心,也許真的只是一時之氣,她希望這孫女兒內心是善良的。
謝菡紅着臉:“祖母,這叫我如何說出口……我才疏學淺,也不會看人,只知道,樣子必得要俊俏的,”羞答答,“好像哥哥一般。”
有那麽俊的公子嗎?老夫人跟姜悅娘面面相觑。
看她們都猜不出來,謝菡差點就要提醒了。
老夫人笑:“那就再看一看吧,馬上要過年,年前定也來不及。”
從上房出來,謝菡心想可能是那崇山侯沒有來提親,老夫人不知,但父親是知道這個人的,她得旁敲側擊下才行。
行到院門口,錦蘭匆匆而來,頗是激動:“姑娘,奴婢剛才聽到一件事!”
“何事?”謝菡問。
錦蘭低聲道:“有個奴仆喝醉酒說出來的,原來二姑娘曾被選為秀女入過宮,在那宮裏待了數月才放出來呢。”
什麽?
謝菡極為震驚,還有這種事?
她很快就笑出聲來了。
難怪戚星樞會給連清烤肉吃,連清肯定是戚星樞的人,不然如何解釋?可惜戚星樞也不是真心喜歡她,沒有封妃,也沒有娶之為妻,還将她送了出來。
那天,應該是看在往日的情面才做這種事吧?
連清啊,是被戚星樞抛棄的女人,早就沒有清白了,這樣的姑娘,竟然還想嫁人?
她該被送去廟裏!
就在謝菡感覺自己抓到連清的把柄之時,孟玉梅入府來探望她。
事關女兒的終身大事,她必然要插手。
“菡兒,為娘看靖遠侯府的公子不錯,如果你祖母,父親再問起,你便提他。”靖遠侯是世襲罔替的,那獨子将來自然也是侯爺,最緊要的一點,周立山是匡扶戚星樞成為新帝的重臣之一,以後不管是戚星樞還是謝峤掌權,他們周家的富貴不會減。
聽到這話,謝菡心都涼了。
那天她随謝峤去狩獵,周立山就是認錯龍鳳胎的人,別說他兒子周元昌了,他們都走了,還追上來要送野味,想讨連清的歡心。
母親為何要讓她選擇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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