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半夜,月光透過窗戶傾灑在房間裏的二人身上。
均勻的呼吸聲,在房間裏回蕩着,賀岚睡着了,宋思音卻還沒有。
她滿臉複雜地望着賀岚的睡顏,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第一次,她第一次見到賀岚如此脆弱的模樣。
這和之前賀岚一貫表現出來的形象大相徑庭。
果然,一個成熟優秀的人的背後,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嗎?
輕輕的嘆息了一口氣,宋思音翻了個身,蜷縮在角落裏,努力不讓自己打擾賀岚的睡眠。
其實,關于綁匪的事情,她也很在意。
到底是什麽樣的深仇大恨,才能讓那群劫匪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母女下手?
可惜,這件事賀岚沒有說,宋思音也沒敢問。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正當宋思音以為,她要靠着自己頑強的意志力幹熬到晚上的時候。
一陣驚呼聲從她的身旁傳來。
“不!不要!!”
“媽媽!媽媽!救命——”
宋思音下意識的坐起身,發現賀岚此刻正淚流滿面,嘴裏不停的呼喊着。
雙手不停的在虛空中試圖想要抓住什麽,最後又無力的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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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緊蹙的眉頭和痛苦的神情,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嚨,整個人動彈不得。
宋思音被吓了一跳,她連忙跨坐在賀岚的身上,不停的輕輕拍打她的臉頰,嘴裏也跟着呼喚。
“姐姐!姐姐!”
“你聽得見嗎?姐姐?”
“我在,我在這裏,你不要害怕,沒有人會傷害你的!”
十指緊扣,宋思音死死地抓住賀岚的手,試圖通過這樣的方式,給予賀岚力量。
沒過一會兒,賀岚悠悠轉醒,整個人有些恍惚的看着宋思音的臉。
老半天,她似乎反應了過來。
再一次攥緊宋思音的手,語氣裏充滿了哀求。
“我……我想起來了,我終于想起來了!”
“宋思音,幫我一個忙好不好?幫我把那個劫匪畫出來!”
“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一點點也可以……”
說到最後,賀岚說話的語氣,忍不住帶上一絲哭腔,一抹淚順着眼角緩緩流下。
宋思音怎麽能拒絕?
她重重地點了點頭,連忙爬下了床,跑到隔壁的房間,拿來了自己的畫板和鉛筆。
“你說,我畫。”
一股莫名的使命感,在心中凝聚,宋思音死死地攥緊自己的筆。
此刻的賀岚依舊有點精神恍惚,但她依舊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描述着夢中那個人的形象。
“她是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對,沒錯,就像是所有普通的婦女一樣。”
“對了,她的眉心中間,有一顆很大的痣,黑色的。”
“就是她,騙了我的媽媽和年幼的我離開的……”
這……
看着自己眼前的畫布,宋思音卻遲遲下不去手。
線索太少了,現在畫出來豈不就是瞎畫嗎?
嘴巴微張,宋思音剛想開口詢問賀岚有沒有更多的線索,賀岚卻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
整個人又氣又急。
“你在幹什麽呢?!我都說完了!為什麽還不畫?”
“是不是畫不出來?”
???? ???? я??
“不不不,我這就畫!”
賀岚的神情不似作假,估摸着應該确實沒有更多的線索了。
沒辦法,宋思音只好硬着頭皮拿着鉛筆開始下手。
根據人的三庭五眼的結構,按照人群中最普遍、最大衆化的五官比例,畫出一個中年婦女。
當然,最後還不忘在眉心中間點上一顆黑痣。
最後一筆緩緩落下,宋思音看着自己眼前的畫,遲遲不敢交出自己最後的答卷。
不确定性太大了,完全就是在憑空亂畫。
這怎麽能找到犯人呢?
最終,在賀岚有些焦急的注視之下,宋思音緩緩将畫板轉了過來,小心翼翼的開口試探。
“怎麽樣?是這個人嗎?”
在看到畫板內容的那一瞬間,賀岚整個人有些失神,随之而來的是無窮無盡的怒火。
她一把拿起畫板,狠狠的将畫砸在地上,再度失控。
“不對!不對!!畫的全部都不對!”
“這壓根就不是她!這壓根就不是她!”
看着近乎癫狂的賀岚,宋思音使出吃奶的力氣,将賀岚摟進懷中,不停的拍打着她的後背。
“是是是,我沒畫好,都是我的錯。”
“我現在就給你重新畫好不好?你放心,我總會把你需要的人給畫出來的。”
随着宋思音的話音落下,賀岚的身體微微一顫,随即一陣冰涼的,感覺在宋思音的鎖骨處蔓延。
賀岚哭了。
宋思音整個人有些慌亂,手忙腳亂的替賀岚拭去淚水,嘴上還不忘接着道歉。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沒有畫好。真的對不起!”
賀岚擦去了自己臉上的眼淚,用自己那低沉而沙啞的聲音說着,“不,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
“對不起,是我失控了。”賀岚猛地抱住宋思音,放柔了聲音,“吓到你了,對不起,不會再有下次了。”
宋思音緊緊摟着她,無措的拍着她的後背,柔聲安慰道:“沒關系沒關系,我知道姐姐也不想的。”
賀岚喃喃道:“思音,我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幕,我媽媽就那樣死在了我的面前,我無能為力。
後來,警方在處理這個案件的時候,也找畫像師向我詢問過類似的問題。”
可是當時的我太無能了,因為受到驚吓,得了PTSD(創後應激綜合症),根本就無法回憶起劫匪的任何容貌特征!”
“都是我的錯!是我太懦弱了!我潛意識裏根本就不敢回憶當年的事情!”
說到最後,賀岚的臉上充滿了自責,死死的握着自己的手掌。
宋思音連忙伸出手掰開她的手,輕輕的吹着,嘴裏不停的安慰。
“不,當時你只是一個小孩而已!害怕是很正常的!”
“不要自責了,好嗎?”
可惜,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賀岚,壓根就聽不進去。
見自己一只手臂被宋思音控制住,賀岚就睜着自己猩紅的雙眼,死死的咬上了自己另一個手腕。
強烈的疼痛感從手上傳來,血腥味也在口腔中彌漫,似乎只有通過這種自虐的方式,她才能排解自己心中的痛苦。
宋思音看不下去了,豁出老命,将賀岚的手掰開,一把将她摟進懷裏,雙臂不停的用力。
“姐姐,你不能傷害自己!你不能傷害自己,你聽清楚了沒有?”
“你要是心裏實在難受的話,就咬我吧!反正你之前也咬過一次,也不差這一回了!”
“嘶!”
劇烈的痛感從脖子傳來,宋思音疼得倒吸一口涼氣,面色微微發白。
靠!怎麽真的咬啊?!
可話已經說出去,宋思音斷然不會反悔。
她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嘴唇,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真的好疼……
疼死人了!
宋思音最怕的就是疼痛了,光是這一口的功夫,她就已經疼得眼淚汪汪,眼角噙着一抹淚。
順着臉頰緩緩留下。
但是,整個過程中宋思音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約莫幾分鐘之後,奇怪的感覺從脖子上傳來,賀岚居然在用舌頭舔舐着她脖子上的血肉。
麻麻地,癢癢的。
比單純的疼更加難以忍受。
她渾身甚至都有些發軟,宋思音害怕的出聲,“姐姐,你……”
好了嗎?
她快忍不住了啊!
好想尖叫,感覺腳尖都在發麻,這種感覺好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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