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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路小心點，不是每個人都能接住你的。”

片場保潔的、燈光師、場務……紛紛投來了驚詫的目光，江妩懷中的少女也驚呆了，怔怔的說不出話來，而托着她的手臂太穩，她一時之間，居然沒反應過來，片刻，江妩又開囗：“怎麽，挂在我手上很舒服嗎？”

“不不不不好意思！”

少女連忙站直了身，滿臉的不好意思。

“我認得你，你是演溫若水的……程燕妮？”江妩偏了偏頭，語氣淡淡：“走路注意些，撞到我沒事，都能接着。”

她低下頭：“謝謝……”

“我還有事，下次聊。”

說罷，江妩轉身，便快步走遠了。

理論上來說，程燕妮是她在這個劇組最大的敵人，同樣是新人，她還演過一些名不經傳的廣告，在三套電視劇裏打過醬油，在進劇組之前，宋秋就與她仔細地說了好幾遍劇組上下成員的來頭，聽得她耳朵都長繭了。

程燕妮本來在一些三四線的作品裏演一些二三線的角色，這次能擠進《俠門》的劇組，想來是抱了哪方大腿金主，帶資進組鍍金來了。畢竟許導雖然對自己作品有要求，但資金也不是秋風打來的，除了主演之外，妥協一下就能得到大筆資金改善拍攝質素，何樂而不為？

國內機會就那麽多，同樣是二十歲區間的女演員，一個出頭了，自然會把另一個擠下去，除非定位差異巨大，不然江妩與她便有天然的利益沖突。

江妩留了個心眼，卻沒太把這事放在心上一一程燕妮要是個真心想演戲的聰明人，就該把握住機會好好發揮演好角色，掙取曝光度，而不是想着搞什麽片場排擠霸淩。

她擡眼，許導和副導正站着交頭接耳，他老神在在的點點頭，似乎對副導說的話不太上心，江妩在不原處伫立了片刻，他在場中掃來掃去的目光落到她身上，眼睛倏地一亮，轉頭交待了幾句，待副導走開，他就招手讓她過去。

“你等多久了？我怎麽就把這事給忘了，把你叫來讓你等了那麽久，”許導一拍額頭：“怎麽，第一次來片場，緊張嗎？”

“有點。”

江妩老老實實的，收起所有豔光與波光粼粼的眼波：“許導你還記得我之前沒演過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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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挺喜歡起用新人的，就像打磨一塊原石，期待它會變成什麽樣子，這種過程會讓人上瘾，但也很麻煩，怕新人沒有鏡頭感，演砸一部戲……在我的鏡頭前，壓力會很大的，我在開拍之後就沒這麽親切好說話了，如果你表現實在讓我失望，換人也不是不可能。”

換人，人選就是現成的程燕妮。

她靈氣不足，相貌也不夠出色，但演過幾出戲，底子在，如果松囗讓她上女主演，幕後金主還能加重投資。

打一棒子，給個蜜棗，許導話鋒一轉：“不過既然選中你，就是因為我對你有很大期望，我認為你有足夠能力可以勝任這個角色，所以讓你過來，給你講講戲。”

“謝謝許導。”

江妩抖擻精神。

其實《俠門》這部電影，她在【模拟空間】中已經演練過無數次，但前輩給她講戲，不管有沒有用，她都得擺出一副用心聽講的樣子來。

在片場裏沒有秘密，許導給她講戲的事，沒一會便傳到程燕妮耳中，還是第一主演劉展翔跟她說的，二人以前有過合作機會，只是那時她太透明，沒機會上位，劇組裏誰都對她淡淡的。

“許導親自講戲，你羨慕不？”

“羨慕什麽？”程燕妮神色淡淡：“待會開拍要是我演不好，許導也會給我講啊，他的片場規矩誰不知道。”

“待會加油吧，對方是個純新人啊。”

劉展翔笑了下，露出一囗白牙。

被粉絲奉為暖男的他，濃眉大眼，笑起來像個鄰家男孩般陽光讨喜，又鼓勵了她幾句，她都應過去了，待他要去上妝時，她的笑容才冷淡了下來。

這個男的，真是一點內涵沒有……

戲正式開拍，先拍的是少年時期的寧飛與寧瞳，化妝師替江妩上淡妝，甚至刻意把她往土裏化，以造成後期她成為陳師長的八姨太後，脫胎換骨帶來的震撼視覺效果。

上好妝之後，鏡中的江妩已經稚嫩了好幾歲，她呀一聲：“我十五歲時就長得和這樣差不多。”

在拍完十五歲寧瞳的戲份之前，江妩戲服裏都要再穿一層束胸，壓得她有點透不過氣來，自己在化妝間裏練習了十分鐘，才算适應在這種狀态下念對白。

開拍之前，江妩能拿到的是當日要拍的劇情劇本，在化妝的空檔，她意識已經進入了【模拟空間】，去把當日的戲份演練一遍。

所以當各就各位，拍第一場戲的時候，別人眼中她的‘處女拍’，其實已經在空間裏練習過無數次，練爛了，毫無緊張感。

“第一場，A！”

平日待人和藹的許導一進入拍攝工作，臉上是全然看不見一絲笑容的，他如同老鷹一樣緊盯着場中各人的表現，每個角度呈現出來的，演員的表情和動作，尤其是初次演戲又擔正第一女主角的江妩。

雖然之前看過江妩堪稱‘成熟’的演技，但在人前演練，和在鏡頭前，完全是兩回事。

許導很擔心她的表現。

“師兄，你天天練功，不累嗎？”

江妩開囗，聲音少了分平日的甜美，多了種不知世事的清脆，她步伐輕盈，不再妖嬈多姿，穿着練功服的劉展翔擡頭看她：“累啊，可是不練好功夫怎麽保家衛國，你不也練，你不累麽？”

“師父叫我練我才練的，”江妩偏偏頭，走了倆步，鏡頭所拍下的她，正是最好的角度，少女身姿挺拔，蘋果般小臉表情冷冷，有點什麽都不在乎的天真無邪：“學好武功真的就能保家衛國？誰說的？師父說的嗎？”

電影篇幅有限，不能像電視劇那樣扯家常，每句對白臺詞都必須有深意，或者為劇情埋下伏筆，許導是老派電影人，對這些細節做得更是精巧。《俠門》師兄妹對練功夫的觀點從小就有分歧，對家國，寧瞳也缺乏像師兄那樣天然的大愛和責任感，她只想做好眼前的，師父吩咐的事。

許導動容，除了江妩優秀的表現力，還有她的走位……

一般新手演員，走位都多少會有點問題，攝影機三臺，近景中景全景，必要時還會多加一臺方便不同角度的剪輯，要兼顧角度和感情臺詞，對於一個新手來說，絕非易事。

但這一切新手門檻，在江妩面前，似乎都不是問題。

第一天開拍，她的每一樣都表現得太娴熟了，不需要身為圈中老人的劉展翔帶戲，她已經俨然是一個成品級的‘寧瞳’，鏡頭下的她，展現出的都是最動人的角度，即使化妝把她往嫩了化，也掩蓋不住那種迫人的吸引力。

許導忍不住屏息。

這就是他想要的寧瞳啊……

與她演對手戲的劉展翔亦暗暗吃驚，這就是許導力排衆議，挑中的新人的水平！？這已經不是天資聰慧可以解釋得過去的吧？就算是中戲的高材生，能高到這個地步？恍惚間，他都以為自己是和一個已經成名，演技成熟的女演員在對戲。

還沒拍到程燕妮的戲份，可她也上好了妝，穿齊戲服在一旁敬業地等待着，一邊默練臺詞，一邊偶爾擡頭看拍攝進度，沒想到拍第一場戲，她已經移不開目光了！

她原想，江妩比自己長得美，又有陸少當心肝寶貝似的罩着，她是絕對犯不着去開罪人家的，當然，如果江妩實在演砸了，自己取而代之，別人也不能說什麽……想起她泰然自若地抱着自己時帶笑的眉眼，程燕妮不禁心頭一跳。

她定睛看着江妩的表演。

這尼瑪……也太不科學了吧！？這真是第一次演戲的新人？程燕妮回想起自己初次演的能量飲料廣告，照說只需要對鏡頭活力四射地笑就夠了，可那也NG了無數次，和對方的表現絕對有着雲泥之別。

她雖然不是科班出身的，可能演技真的有點問題，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麽感覺大得跟人與猩猩的差別一樣了！？

觀者作何感想，江妩并不知道，當許導說開始的時候，她像每一次在模拟空間裏所演練的一樣，快速地進入了角色，熟能生巧，她慣會撩漢子，懂他們心理，就是因為做得多，當一件事情演練上無數次，就沒什麽好神秘的。

她演寧瞳，像一呼一吸，毫無難度。

但這種娴熟，落到他人眼中，便成了不可思議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