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陸忱之瞥過去。
是周婧瑤。
他冷冷地看着她, 內心卻突然明白過來了所有事情的起因經過與結果。
不過是個女孩子間的拈酸吃醋引發的所謂“禮儀”教導。
但可惜, 他心情實在不算好。
許羚躲在他身後, 腦子還有些懵懂, 不過卻極其識趣地躲在了他背後。
周婧瑤跺腳, 眼睛有些發紅,“這是我的店。”
“那你應該管好你的狗。”
陸忱之話音很淡。
“我的店員雖然有問題,但是和這家店沒有關系。”
周婧瑤無力地辯解着。
“你說得對。”陸忱之微微點頭, “我不喜歡這家店,也和你沒有關系。”
他握住許羚的手腕徑直地繞過周婧瑤。
許羚低着頭, 不敢露出半分臉。
顯然,剛才她也發現了這家店的主人是周婧瑤,她實在不敢露臉, 生怕這個假期被她刁難。
周婧瑤仍想說話,卻只能瞥見他們離開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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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些不甘地喊道,“可是她就是不懂這些規矩禮儀啊,問題不怪這家店啊。”
許羚聞言,有些羞愧地低下了頭。
陸忱之黑眸沉了, 握緊了她的手腕,帶着她離開了店面。
一時間, 整個店面便只剩下她和那一群來者不善的男人, 周婧瑤急得想哭。
突然的,幾秒後,陸忱之又回來了。
他推開門,對着男人們道:“走吧。”
陸忱之接過了男人手裏的棒球棍, 看向了她。
周婧瑤聞言心中湧起了驚喜和感動,她話音帶了點鼻音,“忱之。”
陸忱之冷冷的看着她,黑眸晦暗。
他走出了店面,站在玻璃外面,随即狠狠揮動棒球棍朝着玻璃擊打過去。
“咔嚓——”
巨大的玻璃陡然碎成了一場玻璃雨。
玻璃碎片飛濺入店內,激起了一陣尖叫。
陸忱之拄着棒球棍,微微彎腰。
周婧瑤早已經被方才那場玻璃雨吓哭了,此時涕淚橫流地小聲抽噎着。
陸忱之黑眸裏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只是淡淡地斜睨着她,“你周家才富了幾代,你算個什麽東西,憑你也配講規矩禮儀?”
周婧瑤被他這話梗得噎住了,哭得更加難看起來了。
陸忱之扯了下嘴角,将棒球棍扔進了店內,轉身走了。
棒球棍穩穩地落在玻璃桌子上,又撞碎一片玻璃。
坐在副駕駛上,許羚坐立難安了起來。
陸忱之上了車,話音很淡,仿佛方才動辄要砸店的人不是他一樣,“吃飽了嗎?”
許羚被剛才的事情折騰得早就沒了多少胃口了,于是點點頭道:“嗯。”
陸忱之啓動車子,“我送你回家。”
車子平穩行駛了幾分鐘,許羚才開口,“對不起,是我不懂這些東西,太丢人了,我以後會好——”
“不用。”陸忱之話音話音平靜,“學這些有什麽,吃什麽不是吃。”
許羚的手指扣着安全帶,“可這樣是不是很丢人。”
“丢什麽人。”陸忱之嗤笑了聲,“穿得衣冠楚楚,在米其林餐廳操着倫敦腔吃着法餐,聊巴赫聊普桑聊達達主義這樣就不丢人嗎?”
他停下車,看向了許羚,“終生囹圄于這些規矩禮儀的人,才丢人。”
許羚呆呆地看着他,有些沒消化明白他的話。
陸忱之卻已經重新啓動了車子,轉過頭直視前方。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在說話。
很快的,車子就到了周家公館門口,公館門口,周靖韻正和大狗狗玩着接球游戲。
看到副駕駛開着的窗內的許羚,周靖韻小步跑了過來,“小羊,你可算來啦。”
她跑到一半,瞥見了駕駛座上的陸忱之。
周靖韻眼珠轉了下,看了眼許羚。
許羚下了車,看了眼陸忱之,小聲問道:“那件事——”
陸忱之眸色微冷,話音很淡,“關門。”
看來還是沒有原諒她啊。
許羚耷.拉着腦袋合上了車門。
車子揚長而去。
唯有一臉好奇的周靖韻摸着狗狗和她聊天,“喲呵,你什麽時候和陸忱之搭上線了呀?”
許羚垂頭喪氣地拖着小行李箱走着,“他轉到了我在讀的學校,我們是同桌。”
“诶!我喜歡這個梗!”周靖韻十分滿足,“周婧瑤知道了肯定氣死了哈哈哈。”
說到周婧瑤,許羚又想起了方才的事情,心有戚戚焉。
一眨眼假期過去了兩天,許羚在公館內又過上了“許婧婉”的生活,憋得難受極了。
但是由于陸忱之替她和教練約見的時間是第四天,所以許羚也無法,只得幹等着。
不過好在有周靖韻,兩人這兩天偶爾出去逛逛街,倒是也能消遣。
假期的第二天晚上,許羚抱着枕頭看着濃妝豔抹的周靖韻,有些害怕,“咱們真的要這麽晚出去嗎?外婆不會罵我們吧?”
周靖韻有些得意道:“才不會,她作息規律得很,這時候早睡了,只要這些個傭人口風緊,不會有事的。”
“我不想去。”
許羚小聲地表達了不滿。
周靖韻說朋友組了個局,非要帶她出去玩玩。
周靖韻眼珠轉了轉,語氣卻非常堅定,“不行,你一定得去,必須去!”
許羚抱着枕頭在沙發上滾了個圈,委屈巴巴,“那好吧。”
兩人乘坐的車行駛在夜色中,漸漸融入一片車流中。
周靖韻帶着許羚繞過了曲曲繞繞的走廊,終于到達了那燈光炫目的目的地。
搖滾音樂震耳欲聾,主唱聲嘶力竭,舞池裏人群扭動着。
周靖韻腳步不停,帶着她走到了個包廂門口。
推開門後,許羚瞬間明白了周靖韻說她必須來的意思。
這包廂占地不小,中央處正是個小舞池,幾名性.感女人跳着使人燥熱的舞蹈。
而邊上這坐落着四五桌客人,沙發寬敞,各種電子設施娛樂設施一應俱全,極盡奢華。
靠近角落的一桌坐着八.九個人,幾個男生身旁各自坐着幾個年輕漂亮的女孩,但坐在正中央的人兩邊卻空空的。
他兩條長.腿翹着二郎腿,純黑色的黑襯衫有些松垮,上面三顆扣慣例是不扣的,露出他白.皙纖細的脖頸以及鎖骨處的肌膚來。
陸忱之纖長的手指在杯口點了下,靠着椅背閉目養神,透着一種與此處風月不相幹的冷淡。
周靖韻從背後推了一把許羚,朝着她眨了眨眼,“你去找他們玩吧,我下去跳舞了。”
許羚有些無措地站着。
那桌裏,劉耀眼尖地看到了她,“喲!這不是許羚嗎!救命恩人快過來啊!”
許羚幹笑了下,踟蹰着走了過去。
幾個不認識的男生起哄了起來。
“誰家的小可愛啊,來來來坐哥哥這裏!”
“周靖韻帶來的丫頭?坐這裏吧,我和周靖韻熟”
許羚愈發尴尬。
坐在中央的陸忱之睜開了眼,黑眸瞥了過來。
許羚“咕咚”地吞了口口水。
陸忱之道:“過來。”
他話音一出,方才起哄的男生們便不敢說話了。
許羚看着他。
陸忱之白.皙的臉頰有了淡淡的緋紅,黑眸幽深,看起來有了分醉意。
看起來,他才是這群男生裏最危險的一個。
可是許羚卻怎麽也怕不起來,兩腿都不聽使喚似的走了過去,坐了下來。
許羚落座沒幾秒,便感覺肩部一沉。
她轉頭,陸忱之的頭抵着她的肩部。
果然,醉了。
許羚有些心慌,小聲地喚了句,“陸忱之。”
陸忱之話音沉沉的,帶着點鼻音,“嗯。”
許羚的小手戳了下他的腦袋,“你醉了?”
“沒有。”
陸忱之話音悶悶的。
許羚有些想笑,“你醉了呀。”
陸忱之的頭埋在她的脖頸間,笑了下,熱氣直往她脖子裏鑽。
他學着她說話似的,“沒醉呀。”
許羚不知為何,沒忍住咯咯笑了起來,連帶着她肩頭的那顆腦袋都抖動了起來。
“忱哥,來喝酒呀。”
一道有些尖的話音突然插了進來。
許羚擡頭。
一個嬌俏的女孩捏着一杯酒,擠到了陸忱之的另一側空座旁。
許羚悶悶地推了他一下,“找你的。”
陸忱之擡了頭,黑眸有些朦胧,就這樣看着女孩。
女孩被看得一羞,身體卻貼近了些,“喝一杯呀。”
陸忱之眼裏的朦胧散去,往後仰頭,“不舒服。”
女孩看了眼許羚,內心卻有了點不服輸,笑意愈發甜美,将酒遞到了他唇邊,“喝嘛喝嘛,好不容易見到你一面呢。”
陸忱之抿了下薄唇,接過了酒,遞到了她面前,“勸酒前,你自己不喝一杯?”
這明顯有些軟化的态度使得女孩振奮了起來,她語氣嬌嗲着,“好吧,不過人家其實已經很醉了诶。”
許羚看得直撇嘴,渾身不舒服。
女孩伸頭過來,就着陸忱之的手要咬住杯口。
陸忱之冷冷地看着她,舉起酒杯,手一動,整杯酒直直地潑向了她。
“啊——!”
被陡然澆成了落湯雞,女孩當即尖叫了起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了過來。
陸忱之漫不經心地看着她,“醒了嗎?”
女孩面色難堪,有些想落淚。
許羚看着她,起身,脫下了自己的小外套套在了她身上。
她話音滿是歉意,“抱歉,剛剛手抖了。”
原來是不小心撒了啊。
衆人回過頭去,不再關注。
女孩有些呆呆地看着她,小聲道:“沒事。”
許羚沒看陸忱之,小聲道:“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去了。”
許羚急急地走出了包廂,越想,越覺得有些不舒服。
其實,她并不驚訝陸忱之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她沒辦法不覺得陸忱之是故意這樣的,或者說故意在她面前做出這樣的事情。
其實許羚也完全清楚,自己是心虛感作祟,所以看他做什麽都覺得是針對自己。
可是,她沒有辦法控制呀。
許羚委委屈屈地出了夜店。
她站在門口,有些呆愣地看着街上的車水馬龍。
突然的,一件衣服蓋在了她身上,吓得她連連後退。
許羚緩過來後,才反應過來。
她回頭。
是陸忱之。
陸忱之話音很淡,“送你回家。”
不知為何,許羚突然覺得滿腹的委屈就無法控制了。
她仰頭看着他,淚珠在眼裏打滾,“陸忱之。”
陸忱之低着頭,話音帶了幾分自己都沒注意的柔和,“哭什麽啊。”
許羚小聲哭了起來,“對不起。”
陸忱之盯着她的小腦袋,有些頭痛了起來。
把她逼急了啊。
陸忱之拍了拍她的腦袋。
許羚卻要哭個痛快似的,抽抽噎噎的,“對不起啊,我當時沒有辦法呀,我真的——”
“我不是傻.子,前腳上了電梯,後腳警察來了,我猜得到。”
陸忱之淡淡的話音從頭頂響起。
許羚怔住了。
他伸出兩只手掐住許羚的小.臉蛋,揉搓了起來。
許羚五官被擠成了小籠包,淚眼朦胧地看着他。
陸忱之低笑了聲,“不需要說對不起。”
許羚瞪大了杏眼,眼淚仍在掉。
陸忱之認真地看着她,“你做得沒錯,見到我這樣的混蛋在做混蛋的事情,就該報警。”
許羚聞言,哭得更難看了,“你不是,你不是,你很好的,可是——”
“如果再來一次。”陸忱之黑眸帶了點笑,“你還是會這樣做的,不是嗎?你的正義感不允許你看到一個人被無故毆打,不是嗎?”
“許羚,你沒有錯,你也沒有做錯。”
陸忱之表情冷淡。
許羚噎住了,只能一抽一抽地哭着。
陸忱之掐了下她的臉蛋,“別哭了。”
許羚哭得像個抽水泵,“那、那你還生氣嗎?能原諒我嗎?”
“我沒生氣,其實當時揍他不是我,不關我事。”
陸忱之話音帶了幾分散漫。
許羚:“……”
她拍着他掐着自己臉蛋的手,哭得更大聲了,“那你為什麽一直對我态度奇奇怪怪的啊!”
陸忱之黑眸沉了幾分,話音很是認真,“覺得挺好玩的。”
許羚:“……”
許羚嚎啕大哭,哭得好大聲。
陸忱之用手指揩去她臉上的淚水,溫柔的動作和微冷的話音極不相容,“別哭了,很醜。”
許羚哽咽着,“好,我盡力。”
陸忱之松了手,看了眼手上被她哭出來的汗水和淚水,清冷的臉上有了些動容。
随即,他兩手蹭了蹭許羚的白色小裙子。
瞬間,許羚停止了哭聲。
陸忱之淡然自若地移開了手,話音冷淡,姿态疏離,“有點髒,擦擦。”
許羚:“……”
作者有話要說: 許羚:狗比給老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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