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上海

方冬弦跟大伯說了賣房子的意願後,本來以為還得過段時間才能賣出去。卻沒想到第二天買主就找來了。

買房子的是個鄉下人,大概是想在縣城安家,對方看了房子後挺滿意,一行人便到大伯家喝茶詳談。

一直談到傍晚,她才從大伯家回來,剛到門口卻被鄰居劉嬸喊住:“剛才來了個人,說是來給你送東西,我見你家裏沒人就讓他把東西放在我這裏了,你來拿去。”

方冬弦心中疑惑,跟着劉嬸進了屋,一個精致的禮品盒子正放在劉嬸堂屋的桌子上。

“是不是你的學生們聽說你要去上海,特意給你送了禮來?”劉嬸問。

“您沒問送禮的人嗎?”方冬弦道。

“問了,那人不願多說,只說你打開了盒子自然就知道是什麽。那人把禮物放下就走了,我留他喝口茶,說你馬上就回來,他卻是不願等的樣子。”劉嬸想了想,忽然又說,“那人說什麽‘二少爺’,你認識什麽‘二少爺’嗎?”

方冬弦皺眉。

二少爺。

她所認識的二少爺,除了顧信禮還能有誰?

方冬弦默默停了正在拆禮盒的動作。

“應當是學生送來的,我先回去了劉嬸。”她敷衍了道,随後就抱着禮物盒子回了家。

等到了家把盒子拆開,才發現裏面是個風鈴。

這時她隐隐想起,顧信禮裝成李善時,确實說過等回到北平,給她稍風鈴回來。

這個風鈴比萬少爺送的更加漂亮,漂亮只是其次,風鈴下有跟線,只要一拉,便亮起來,可以說漂亮的奢侈。

這樣一個風鈴,恐怕得花不少錢才能買得到。

禮盒裏同時還有一封信。

方冬弦把信拆開,只見信中內容:

阿弦,你且等等,等我忙完了北平的事,就帶着定親禮去你家提親,到時你跟我一起來北平如何?

若你不安,我們也可在康州成了親,再來北平。

多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已思念成疾,只願與你早些相聚。

“呵呵!”

方冬弦冷笑一聲,但心中郁氣仍舊難平,只恨不得砸爛了風鈴,再把信撕碎才能稍稍緩解!

流氓!

好個不要臉的流氓!

想到前世受得氣,她越想越氣,顧信禮這一世竟還敢裝成大尾巴狼來誘哄她!

裝的倒是真好!

她找來筆紙就開始寫回信:

李善,你是個好人。

這幾個字,方冬弦是咬牙切齒寫的,她随後往下寫道:

但一來我看你年紀不小,至少比我大了太多,二來,父親曾說希望我未來的丈夫是個長相俊逸,為人溫柔的男子,而你卻太過兇悍了些。

當然這并不是你的錯,只是我們天生就不合适。

你是有錢人家的少爺,而我卻窮困落魄,我們不僅自身條件不匹配,連家室也是差太多。

祝你能覓得一個門當戶對的女子。

而我……其實對萬少爺還是有幾分挂念,若應了你,反倒對不起你。

再見。

寫完了信,她呆呆坐着沉默許久,最終還是在末尾加了句:望你安好。

這封飽含羞辱意味的信,同顧信禮給她寫的表白信一起放在了禮盒裏,連同着風鈴,被重新包裝好。

方冬弦把盒子交給劉嬸,告訴她若是禮物的主人來找她,就幫她把東西還回去。

劉嬸又問送禮的人是誰,她比不過,就簡單說是個糾纏她的流氓。

劉嬸聞言贊她:“你做得對,可不能被一些不要臉的男人,用點兒小禮物就給哄了去,如今雖然提倡女性解放,但咱們女人,還是得清清白白的更好。”

處理完了禮物的事情,方冬弦回去繼續收拾東西,卻又看到之前放到父親床邊的婚約書。

這東西上一世于她而言是救命稻草,如今在她看來不過是廢紙一張,她随手如同其他垃圾一起丢到牆角。

即是廢紙,留着何用?

方錦辰回家時,卻看到這張外形精美的婚書,小孩子都喜歡亮眼的東西。

他把大紅色鑲了金的婚書撿起來,轉頭跑去外面跟小夥伴們炫耀一番。

小孩子難得看到這麽精美的東西,自然都搶着要看,方錦辰見小夥伴們都羨慕他,便更加把婚書當成寶貝一樣。

不過這群孩子都不識字,沒人認識婚書裏寫的字是什麽意思。

出去炫耀了一番,方錦辰回來後就把婚書收進自己的小包裹裏,打算一起帶到上海去。

第二天,姐弟倆人随行張老先生的朋友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車。

幫她安排入學的張老先生的這位朋友是民國大學的教授,姓徐。

姐弟倆下了火車後就被他接走,随後在徐教授的安排下住進了大學的職工宿舍。

房子有些小,但是兩個人是完全夠住的。

之後又辦了入學,忙忙碌碌一陣後,他們總算在上海安定下來。

在方冬弦在上海忙碌之際,康州縣卻是發生了一件與她有關的事。

“走了?”顧信禮站在小院門前。

短短不到半個月,這院子裏卻換了人住。

“是啊,這房子被我們家買下了,聽說這家的姑娘帶着弟弟去上海享福去了。”穿着粗布衣的中年女人說道。

她是這房子的新住戶,從鄉下剛搬來沒多久,聽街坊們說這家的姑娘父親死了,她帶着弟弟去上海上學去了,估計不會回來了。

上學不就是享福麽,每天看看書也不用幹粗活。

走了……

顧信禮眯了眯眼。

明明已經答應了他,卻轉頭就反悔了。

真是不乖。

……

一轉眼,方家姐弟兩個已經在上海待了近三個月。

方冬弦在上大的數學系,而弟弟錦辰也被安排進了隔壁的私塾。

方冬弦以前雖然接觸過數學,但并未深入系統的學習過,所以上課期間總有些跟不上進度的感覺。

有次徐教授關心她的學習情況,得知她有些跟不上主動說為她介紹一位學長,據說這位學長很厲害,曾代替學校出國參加數學比賽。

徐教授也是實在喜歡這個姑娘,兩家就住在對門,他自然對這姑娘多有注意,發現她不愧是被張老先生舉薦來的女孩。

時下,雖然家裏富裕的情況下,女孩也有不少上學讀書的,可大多數家長或學生仍舊守着舊觀念。

別看大學裏也有不少女孩兒,但這些人多數不顧是為自身鍍層金,往後嫁人更有臉面些,基本沒幾個真認真讀書的。

這姑娘倒是個意外,徐教授時常看到她熬夜讀書。

曾不止一次,在深夜時見到她在學校的公共圖書館裏埋頭苦讀。

徐教授早看出這孩子大概是沒接觸過太多數學方面的知識,但她不僅認真,還極聰明,短短幾個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步着。

哪個老師不喜歡努力又聰明的孩子?

不過介紹自己的得意弟子為她輔導功課卻是臨時起意。

徐教授想起那位他自教書以來最滿意的學生,便忍不住笑了。

說來也是面前這丫頭運氣好,他那位學生還有幾個月就要畢業了,據說得遵從家裏繼承家業,往後恐怕……

又瞧見滿懷感激的丫頭,忽然目光一亮。

說起來這兩人郎才女貌,他沒準兒倒能做個媒?

若是這兩人真成了,往後向來也不必被家務煩惱,兩人一起研究數學,共同進步,為國争光豈不更好?

越想徐教授越覺得這法子可行!

方冬弦卻是不知道這位徐教授的想法,一心想着能趕緊見到徐教授口中的那位師長。

因她實在是在學習方面又太多不通,而徐教授雖然是同專業的數學教授,她卻又不能總是叨擾。

若是能在多個可以請教的人,均衡一下倒是會方便很多。

這樣想着,方冬弦便越發期待起來。

她以前是接觸過算數的,她的心算能力在康州從來無人能超越,就張老先生都自愧不如,直嘆若是好好培養,她定能成為一個數學天才。

可如今來了大學,她才知道,原來自己以前真是自視過高了。

這世上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光光是心算厲害根本算不了什麽,還有許多的知識等着她學習和探索。

不過她并不退怯,反倒是對神秘的數學更加感興趣,甚至一度到了廢寝忘食的地步。

甚至錦辰這段時間都一直抱怨,說姐姐沒有以前那麽關心他了。

為此她有些愧疚,這幾日除了上課的時間外,都陪着錦辰玩,耐心的聽他将在外面遇到的趣事。

就像今日,剛剛下了課,她也不往圖書館趕了。

如今錦辰也在上學,她這幾天一直都接他放學,今天也不例外。

方錦辰的學校和方冬弦所在的大學距離不遠,不過就是半條街的距離,她步行也就十分鐘的樣子。

方冬弦一邊走一邊思考方才在課堂上老師講過的數學公式,因為想得過于入迷,沒注意到後面一輛車朝她行駛過來。

她沒躲,開車的人在即将撞到人時連忙轉了彎,可惜還是把人撞到。

方冬弦手裏的包掉在地上,小腿被剮蹭出一道血痕,她雙手抓着自己的小腿,痛的渾身發抖,冷汗直流。

偏她還沒來得及說什麽,肇事者卻先發制人,“你眼睛瞎了!滾開!”

沒見過這麽不講道理的!

方冬弦氣得發抖,勉強從地上站起來,正欲開口斥責,下一刻看到對方的長相卻失了聲。

馮平?

方冬弦嘴巴微張,半天沒吐出一個字來。

他、他怎麽會在上海?

馮平是顧信禮最得意的手下,如果他在上海、那……

她慌亂的搖頭,阻止自己想下去,努力安慰自己:顧信禮肯定不會來上海。他沒有理由來上海啊。

這時,騎在三輪摩托車上的馮平不耐煩了,心想這人大概是被吓傻了,他有事要辦,也不願在這兒浪費時間,從兜裏掏出幾個大洋丢在地上,啓動摩托車潇灑離去。

方冬弦站在原地,半晌又目睹摩托車離去的方向,苦笑。

只盼着顧信禮沒來上海,如今的日子她過得自在極了,她可不想再跟他有任何瓜葛。

“小姐,你的錢掉了。”

她兀自發呆,被別人喊了聲才回過神,連忙跟那人道謝。

連忙撿起地上的幾塊兒大洋,卻和方才提醒她的人手指觸碰到,兩人去撿同一塊兒大洋,就這麽不其然的兩人的手碰到一起。

方冬弦沒注意到這個小插曲,可另一只手卻是頓了頓,才狀若無事的收回。

他的目光忍不住又看向這個女孩兒。

方冬弦撿起硬幣後,再次向好心人道謝,“謝謝。”

随後她微微蹙眉,以為察覺到對方的目光有些不禮貌。

這是個衣着考究的男人,長相也不錯,眼睛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

瞧着斯文,但他看人的目光卻有些……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因為對方很快就收回了有些冒犯的目光。

這個小插曲很快被她放在腦後。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轉身離開,那位男人的目光仍舊放在她身上,遲遲不曾離開。

林少清低頭,有些懊惱自己剛才的失禮,若非如此,他或許可以與她多些交流。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見到她的第一眼,心髒就‘砰砰’直跳,這是以前從未發生過的情況。

他方才就在旁邊的咖啡館三樓的窗戶邊坐着,無意間這個女孩兒在大街上走。

女孩兒長得很美,他就像欣賞風景一般,看着她慢慢靠近咖啡館,随後目睹一輛車撞上她,他就立刻站起身。

下了樓就發現女孩兒大概是有些被吓傻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

方冬弦接了弟弟回去的路上,仍舊忍不住走神。

“姐姐,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方錦辰嘟着嘴氣鼓鼓的看着姐姐,深覺自從來了上海,自己就失了寵。

方冬弦立馬回了神,将腦中那些煩躁的思緒統統揮散。

低頭一見弟弟生氣,頓時心虛。

最近她的确是對學習太過癡迷,導致忽視錦辰,如今可以抽出時間陪他,竟然還不小心走神,真是不該。

她輕咳一聲,道:“錦辰,我是在想,你生辰馬上就要到了,我該準備些什麽”

她刻意帶了幾分疑惑的語氣,果然讓錦辰轉移了注意。

他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轉,被姐姐帶跑了偏,跟着姐姐一起想生日該怎麽過。

“姐姐,我可以吃蛋糕嗎?”

片刻後,錦辰小心翼翼的問方冬弦。

蛋糕是奢侈物,方錦辰并不知道多少錢才能買一塊兒蛋糕,但他知道那東西肯定很貴。

因為蛋糕很漂亮。

他們班裏的小霸王每天都能吃一塊兒蛋糕,其他小朋友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小霸王是他們班最財大氣粗的孩子,就算上課,他家的下人也會守在班門外,老師一走就進來,被小霸王呼來喝去的。

小霸王那麽威風,在班裏也是橫着走,沒人敢惹他。

班裏也有別的小朋友吃過兩次蛋糕,他們讨論時說,蛋糕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

小孩子嘴饞又愛跟風,別人都想吃,他也想吃,雖然他從來沒吃過,完全不知道那是什麽味道。

方冬弦皺了皺眉,有些為難。

蛋糕真的很貴,比豬肉還要貴幾倍。

但是她一轉頭,對上弟弟期盼的目光,終究是不忍心拒絕。

“等錦辰過生日那天,姐姐給你買。”

“太好喽!我也能吃蛋糕了!”錦辰眸子都亮了,十分開心的樣子,“姐姐對錦辰真好!”

方冬弦無奈的揉了揉弟弟的腦袋,心想一年才過一次生日,只要他開心就好!

不過就是買塊兒蛋糕,多花點兒錢而已。

小孩子總是很容易滿足。

當晚方冬弦正在家做飯,聽到敲門聲。

打開門看到是是徐教授。

“去我家吃飯去。”徐教授說。

“不用,我正在做飯。”她連忙客氣拒絕。

今日徐教授看上去很高興的樣子,也不由得她拒絕直接道:“上次我提到的那個學長來了,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方冬弦一聽,當即不再拒絕,從徐教授前幾天提起這個學長開始,她就期待着。

況且現在她正有一堆難題,需要請教別人。

“那您稍等一下。”

說着,她回到廚房熄了火,又解開圍裙,叫了弟弟随徐教授去了他家。

徐教授家很熱鬧的樣子,方冬弦剛進去,師娘就熱情的招呼她坐,邊給她倒了水邊神秘兮兮的湊近她說:“你師兄就在那屋給春子講題,你要不要也過去看看。”

春子是徐教授的獨子,全名徐春陽,今年十歲。

她猶豫片刻,搖頭:“既然他們在講題,我就不去打擾了,我來幫您打下手吧。”

“也行。”徐師娘點頭,倒也不跟方冬弦客氣。

兩家雖然只做了三個來月的鄰居,但徐教授夫妻都把他們姐弟當成晚輩來處。

平時來往很多,也幫了姐弟倆不少忙。

既然答應了張老先生要照料兩人,又在心裏以長輩自居,又有什麽好客氣的。

不僅如此,若是這姐弟倆做錯了事,他們幫着管教也是可行的。

方冬弦跟在師娘身後進了廚房,她手藝不好,但知道師娘做的菜味道卻是不錯,于是她也不毛遂自薦掌勺,主動承擔了洗菜切菜的事情。

而方錦辰在徐教授家也是一點都不拘謹,拉着徐教授跟他講學校裏的事情。

講完了,眼睛滴溜溜一轉,抛下徐教授說:“我去找春子哥玩。”

徐教授拉住要跑的錦辰:“春子哥在學習,你別去打擾他。”

方錦辰破又不甘:“我也學習,我現在也上學了呢!我是大孩子!”

徐教授被逗笑了,“是,大孩子,那你陪我這個‘老人家’下會兒棋怎麽樣?”

方錦辰不喜歡下棋,但想到老師跟他說過要敬愛老人,他就猶豫了一番,答應了。

兩人下着棋,下到一半,方錦辰好奇的問,“你是老人為什麽沒有白頭發呀。”

“……”徐教授啞然失笑。

他方才不過是開個玩笑,卻被小娃娃當了真。

想他四十來歲的年紀,正值風華正茂,哪裏算得上老人?

同時,廚房裏。

方冬弦和師娘正邊忙碌邊聊天。

“你師兄不僅長得好,那腦子也是很聰明,家室也好。”

方冬弦聞言點頭:“聽說他竟能代表學校去國外參賽,想來是很了不起了。”

“可不是。”徐師娘連忙道,随後語氣一頓,嘆了口氣,“腦子好又有什麽用,年紀不小了就是不開竅。”

“他快二十了,若是能找個女孩兒成了親也不錯。”

徐師娘說着,偷偷瞄了眼方冬弦,見她完全沒明白自己的用意,十分坦然的模樣,剩下的話堵在嗓門。

這一個兩個的,看來都不開竅。

說來也是絕配了。

徐師娘沒打算就此放過,繼續說:“說來阿弦你也不小了,有十七了吧?”

“是的,過了年就十七。”方冬弦點頭應道。

“也到了說親的年紀。”

提到說親,方冬弦腦中不由自主的出現那道高大的身影。

他要是看到那封信,肯定會很生氣吧?

心想那人就算生氣又怎麽樣,反正如今她人在上海,他再氣又能拿她怎麽樣?

氣吧,他越生氣她就越高興,氣死最好!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她連忙垂眸,揮散腦中的思緒。

“師娘,我暫時并不想說親,您操心師兄就好,就別操心我了。”方冬弦回答。

徐師娘一梗。

這丫頭真是跟那小子如出一轍的不開竅。

點都點不同。

不過她倒是有些耐心的,心想如今兩個孩子還沒見到面,沒什麽好着急的。

畢竟感情這種事,還是得雙方都有意願才好。

徐師娘又打量兩眼方冬弦,覺得這姑娘挺好,希望能跟少清那個榆木疙瘩看對眼吧。

等飯菜擺上桌,師娘喊了一嗓子,房間裏林少清正好講完了最後一道題,幫春子把書本合上,兩人一起出來。

春子卧房的門是正對着客廳的,他剛打開門,眼裏就看到一抹粉色衣裙。

林少清一怔。

這個身影他下午剛見過,且影響深刻,現在還在腦子裏。

她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林少清心中有些驚喜。

方冬弦察覺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擡頭看去,與春子卧室門前的男子視線對上。

下一瞬,她笑意盈盈的打招呼,“你就是教授口中的……師兄?”

她說到一半卡住,忽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位師兄的名字呢。

略微有些尴尬,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林少清胸口猛地一跳,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少女,忘了回答她的話。

“少清哥哥,你讓開我出不去。”

春子的聲音自他身後響起,喚回了林少清的神志,他連忙給春子讓了道。

徐師娘剛從廚房出來,正巧看到林少清慌亂的模樣,随後在他面對面站着的阿弦,頓時滿臉的笑,眯着眼朝丈夫示意。

徐教授先前沒感覺,一看妻子的表情也了然了。

夫妻倆心裏頓時都樂樂呵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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