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女皇之路（完）

“誰殺的？”

“你說呢！”

陸小鳳眼神微動，他何嘗不是猜不到呢，只是不想相信罷了。

“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能告訴我上官丹鳳從你這裏得到了什麽嗎？”

“當然啦，本店有義務替所有顧客保全*，即使是上官丹鳳。”看着阿精一副“我很公道”的表情，陸大俠默默敗退了。

“不過可以給你個建議。”

“什麽建議？”

阿精以食指點着下巴尖，俏皮道：“你下次見到她，可以試試她的武功。”

給上官丹鳳添添堵，是她現在每天都在做的日常。

聞言，陸小鳳低頭思索，再擡頭，哪裏還有阿精的身影。他笑着搖了搖頭，繼續往霍休的住所而去。

**

半月後，十裏豐客棧。

黃昏落日，秋風蕭瑟，本就是十分凄涼的景致，配上陸小鳳嚴肅的面容，更顯凄清。他身邊是身受重傷連刀劍都拿不穩的獨孤一鶴，若陸小鳳再遲去一步，想來此刻世間已無獨孤一鶴此人。

“聽聞霍天青總管用整個珠光寶氣閣的財産懸賞一名女子的人頭！聽說就是這名女子殺了山西鼎鼎大名的闫總管！”

“這事我也聽說了！你說這沒名沒姓的，這天底下女子這般多，誰知道是哪個！”分明就是不誠心！這起子小人定是貪圖那闫總管的財産！

“誰說不是呢！不過能夠殺的了闫總管的女子，我等小民也就議論兩聲！”

“兄臺說的是。”

……

獨孤一鶴慘白的臉朝向陸小鳳，無聲問道：老嚴死了？

陸小鳳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他到現在都無法相信——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朋友霍休的手筆，哦不，是上官木。

陳珏的父親年輕時曾經替上官木處理過那批從金鵬王朝帶出來的財寶，為了以策萬全，所以上官木派人讓他自然死去。卻沒料到陳老板命硬，最後為了這個計劃只得直接殺了他卻沒管陳珏。

因為陳珏并不知情，在他和花滿樓的保護下殺一個可有可無的孩子，這筆買賣并不合算，所以陳珏活了下來。

而風沙客棧的雲飛揚應該是青衣樓安插在西域的眼線，為了監督曾經的金鵬王朝也就是現在哥薩克鐵騎統領之地。想來在原金鵬王朝應當還有一些沒有被帶出來的寶藏，上官木派人監督，定是想尋一個可乘之機帶回那些寶藏。

而後的一環套一環，他幾乎是像個傻子一樣被人當槍使，雖然已經知道了上官飛燕的大半陰謀，但他還是沒有挽回什麽，金鵬王當初的小王子早就死了，闫鐵栅死了，便是連上官飛燕都死在了上官丹鳳手下。

這麽多條人命都已經逝去了，為了錢……錢財就這般重要？

作為一個千金散盡還複來的浪子，陸小鳳永遠都不懂霍休那一番錢財妻子論，就像霍休永遠都無法理解陸小鳳為何那麽喜歡美人一樣。

看到陸小鳳點頭，獨孤一鶴心中難得起了一絲悲傷之意，當初一起逃出來的老夥計只剩他一個人了，他望向遠處深深的夕陽，眼中晦澀難懂。

“陸小友，可知道丹鳳公主的所在？”

陸小鳳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有人肯定知道。”

月上中天，陸小鳳用那張印着“八”字樣的卡片喚起了阿精，瞬間他便出現在了熟悉的八號當鋪中。

……他只是想找某人有事，不是想尋某人做生意。

“怎麽是你？”我還以為是有生意上門呢！白開心一場￣へ￣。

姑娘你能收起你那一臉嫌棄嗎？

“上官丹鳳在哪裏？”獨孤一鶴要找上官丹鳳，想來是要将那筆屬于金鵬王朝的寶藏歸還。

阿精反思了一下，難道她真的這般好脾氣嗎？

看着阿精用一種探究好奇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陸小鳳不由地摸了摸臉，難道是他的胡子長歪了？

算了，這一臉蠢樣，今天本小姐心情好，就告訴你好了。

“她在皇宮。”

說完手一揮将陸小鳳驅逐出當鋪，自己也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上官丹鳳為何在皇宮？自然是她要與皇帝談一筆生意，一筆關于西域邊境的生意。

她自從殺了上官飛燕後就消失了一段時日。

阿精想上官丹鳳也不是個蠢人，殺人的時候幹脆利落，半點不留手。上官丹鳳自然很清楚，以上官飛燕的本事還不足以布下這般大的局，她很清楚以她表妹那點小計策絕不可能這麽聰明，此事背後定然還有人。

這幾乎是她百分百肯定的事情，但她在殺上官飛燕的時候卻沒有半點手軟。女人最了解女人，何況還是一起長大的姐妹，上官飛燕什麽品性她最了解，想要從她的嘴裏得知背後主事之人，基本沒有可能。所以她果斷少了上官飛燕，既報了仇，又攪亂了計劃，聰明的女人。

況且自典當了親情之後，上官丹鳳應該對于報父仇就淡了許多。明明還是那些記憶，再次回憶起來卻再不會痛苦，所以殺完人後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躲起來，阿精想着上次的交易，突然覺得自己的生意虧了。

兩天前，上官丹鳳終于躲夠了找到阿精，平心靜氣地要将這枚靈魂碎片典當以換取與皇帝做生意的籌碼。

“有沒有讓人長生不死的丹藥？”

阿精搖頭，不是沒有，是不等價。

“那掌控人心的能力？”

“如果你想掌控當朝皇帝，我勸你死心。”

上官丹鳳怒：“那你到底有什麽可以幫我奪回故土，讓我稱皇！”

阿精紅唇輕啓：“有。”

“你可曾了解過如今哥薩克領土？若你曾去了解過，那麽你一定知道那片區域是當今天子的心腹大患，哪個皇帝都不會喜歡邊境有強兵陳列。”

“你的意思是……”讓她去找天子，給天子一個出兵的理由。她是金鵬王朝最後的嫡系皇族，完全名正言順。

而在一個女子和鐵騎之間，即便是誰都知道前者更加保險。

想到此，上官丹鳳笑了：“既然如此，這筆生意……”

既然她有膽告訴上官丹鳳，自然已經想到了她的反應，所以阿精不急不緩道：“這筆生意你非做不可。”

“為什麽？”

“因為你需要一塊足夠強大的敲門磚去說動天子。”出兵關外到底是件大事，即便是心腹大患，若是天子輕易被一個女子說動了，那就不可能是如今萬民敬仰的天子了。

看着一副成竹在胸的阿精，上官丹鳳心中湧起難言的郁氣，但她知道這個女人現在能幫她，所以她克制着火氣道：“好，我換。”

“聰明的女人。”說着阿精将桌上的當票推過去，點了點當票右下角的空白處，示意她簽下名字。

上官丹鳳定睛一看，典當所得赫然是壽數二十載。

是啊，這世上誰都想延年益壽，特別是天子，雖然當今天子如今還年輕，但能夠白得幾年壽數，出兵又算得了什麽。

想了想，上官丹鳳爽快地簽下了她的名字。

最後一筆落下，阿精立刻拿起當票吹幹，心滿意足地展示給了殿下看，然後妥帖藏好，将懷中早就準備好的藥瓶取出來。

哎呀呀，這可是殿下煉的延綿益壽的丹藥，好舍不得給出去。

“這是四顆丹藥，每顆都可以增長五年壽命，共壽數二十載。如何取用，任憑你做主。”

說着阿精一把定住上官丹鳳，将她身體中屬于殿下的靈魂碎片取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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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過程磕磕絆絆，但上官丹鳳用三顆壽數丹藥與天子做了交易，至于剩下的一顆——自然是留給她自己。

好東西都送人，這并不是她的處世準則。

自此之後，她似乎氣運猛漲，好消息一個接一個，先是霍天青暴斃，後是獨孤一鶴将曾經帶出來的寶藏盡數歸還，包括闫鐵栅和霍休的那一部分。

大慶歷遠宗八年，西域哥薩克鐵騎盡被驅趕，上官丹鳳終于帶着少數的族人回到故土。用曾經的寶藏和大慶皇帝的支持經營數年，上官丹鳳終于蛻變，成為西域東部的“無冕女皇”，統領着大大小小的部落和族群。

而中間她一度陷入困苦想要尋求八號當鋪的幫助，卻是怎麽呼喚都不得進入。因為她不知道——早在她做下靈魂碎片交易的那一天，阿精就在見完陸小鳳後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世上，再無八號當鋪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