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1)

黑蓮不知道為什麽會同情人類，尤其是面前這個即便是流淚，淚水也不再清澈的老太太，可能是因為和人類一起生活太久，也可能是因為，長時間裏，一直要僞裝成人類，用人類的思維方式思考，所以，慢慢的對人類有了同情心。

看着面前的老太太，黑蓮難以放置不管，自己見過報紙，老太太的唯一寄托就是她的兒子，而她的兒子被吓得瘋掉進入瘋人病院之後，她唯一的寄托也就垮掉了，所以她才來尋死的吧。

“你死了，你的兒子，要怎麽辦？”黑蓮提醒，她的寄托只是比以前弱了，而不是完全不存在了。

“就是為了兒子，我才必須要那麽做，他治病需要錢，住在瘋人病院也需要人照顧，我照顧不了他，所以，我只能用這個方式幫兒子最後一把了。”

黑蓮一愣，突然明白了老人話裏的意思，她是故意出來尋死，卻不是因為生無可戀，就是因為有所戀，才選擇這麽做的：“你自己沖出來就算被撞到出事，也得不到賠償的，沒有人會為你的自殺行為負責。死了也是白死，倒不如活着照顧你的兒子，說不定，他能好起來。”

得不到別人的賠錢？老太太更覺失落，自己沒什麽文化，現在又不如以前硬朗，自己想領出兒子自己照顧都得不到許可。

“死了就什麽都沒有了，說不定，你死了之後，你兒子的情況會更糟糕，有這個功夫尋死，不如多花點心思照顧他。”黑蓮扶着老太太站到一邊：“只要不放棄，就有希望。”

這幾百年裏，自己就從來沒有忘記要尋找主人敖澄，在很長時間裏，那幾乎是自己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因為堅持下來，所以……

腦海裏忽然記起些什麽，黑蓮趕忙回頭看向對面的馬路，還好，行李箱還在，“總之，為了你的兒子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我……”黑蓮一心二用的說着話，妖怪的好視力很快就注意到，貼在行李箱上的封印被毀掉了，黑蓮趕忙跑過去，看着所剩無幾的封印，整顆心都吊起來。

雖然這裏面只是骨灰，妖氣不大，可是，聚集了那麽多的妖怪骨灰，感應靈敏的妖怪肯定能注意到，好在，變成骨灰之後的妖怪并沒有用，就算注意到，也不會有妖怪采取大行動，黑蓮趕忙用自己的妖力在行李箱周圍設置一層結界，只是，到底是妖力被封印的太多，結界并不能持續太久。

看了看那邊的老太太，黑蓮沖她擺擺手，快速的拉着行李箱離開。

黑蓮離開不久，空氣的氣流裏就漸漸的出現一股腐臭氣息，想要尋找的氣息似乎被切斷，氣流稍微扭曲了一下之後恢複了正常。

太陽已經漸漸下山了，外面也不那麽悶熱，尤其是今天，似乎比之前幾天涼爽了那麽一點點，火狼閑着沒事做，就跑到樓頂上去挺屍了。

對于夜汐和月兒他們而言，火狼的這種行為真的是腦袋不正常的表現，就算是今天外面稍微涼了那麽一點點，可到底還是夏天，到底還是悶熱的季節，而且，現在這個時段，太陽才剛剛下去，屋頂吸收那麽多熱量，正是騰騰散熱的時候吧？

“一會兒，樓頂上不會出現一道新菜燒烤狼肉吧？”樂兒在下面悠哉的說道：“雖然我偏素食，不過，狼肉是什麽味道，我還真的有點興趣。”

“喂喂喂，”戚文星慢慢的敲着鍵盤，練習着打字速度：“不要說那麽殘忍的話，我們的同類可是越來越少了，雖然火狼這種同類少一個也不算損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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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汐和樂兒齊刷刷的冒汗：“你确定，你說的話比我說的好聽？”

樓頂上的火狼頭上冒出個很大很大的十字架，他們以為他們說話的聲音很小啊，真過分，明明知道自己能聽得到，居然還那麽說。自己是狼，而且是控火的狼，這點熱算什麽啊？怎麽可能會被烤熟？

正想發火呢，火狼的狼耳卻自動冒了出來，輕輕的抖動了一下，火狼從房頂上站起身，這個熟悉的氣息……

是他們！

從房頂上躍下身，火狼直接往門口奔去，招呼也沒打一個，就直接出了家門。

坐在大廳裏的幾個人看着火狼匆匆忙忙就出去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議論：“火狼這是怎麽了？”

“誰知道呢，他最近總是一驚一乍的。”樂兒回答完，收回視線。

“剛才，你們有注意到嗎？”戚文星依舊在敲鍵盤，速度貌似比剛才稍微快了那麽一點點：“有微弱的妖氣傳來。”

“是有，我也感覺到了。”夜汐回答：“只是真的很微弱，是小妖麽？”

“如果真的是小妖，這麽弱的小妖，大概沒出門就被滅了。”戚文星停下動作，活動着自己的手指，連續敲了那麽長時間，要學習漢字的拼音拼寫方式，要記住鍵盤的排列方式，要熟悉詞組的簡易拼寫，真的很費腦子，手指都有點抽抽了，“看火狼那急沖沖的樣子，大概又要幹什麽了。”

聽到戚文星的話，夜汐一陣沉默，最近火狼似乎很愛惹事，自己也知道，那不是他的錯，也不想阻止他，可是……視線看看樓上的書房，那道開啓的門裏，有一個對他們很好的人類，她對大家推心置腹，很認真的照顧大家，自己真的不想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就讓她陷于危險中：“要不，我們還是稍微做點什麽，保護一下這個房子周圍吧。”

“同意，”樂兒點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手指來回的活動了一會兒，戚文星又繼續敲鍵盤去了，雖然心底有些不放心，不過，火狼并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粗心大意，應該沒問題的吧。

匆匆的離開家，火狼大步跑在路上，直奔那個氣息而去，剛剛跑到拐角就停下了腳步，因為火狼已經找到了那個氣息的源頭，黑蓮正拉着行李箱走過來。

“主人？”

“黑蓮，”火狼往前走幾步，不确定的問道：“這裏面……是他們嗎？”

“……嗯。”黑蓮點點頭：“一直被放在島上看管着。”

慢慢的蹲下身，看着那個行李箱，火狼輕輕開口：“終于，又聚在一起了。”

“……”看着火狼此刻臉上的表情，黑蓮似乎又看向了昔日稱霸一方的敖澄，他在狼族裏是很特別的存在，在狼族中稱霸的首領除了會負責把大家集合在一起進而達到互相保護的目的外，所謂弱肉強食，首領多少都是會欺負手下，甚至會把手下虐待死的，敖澄卻不是這樣，大家犯錯，他也會生氣懲罰，可是，卻從來不存在欺負這種事情，不得不說，能從那個混亂的時代與世界活到現在，很大程度上都得益于自己跟随的是他，在記憶裏，自己已經記不起有多少次，敖澄為了大家而一次次的冒險了。

這次，如果拿不回這些骨灰，恐怕他肯定會想盡辦法也要偷出來的吧。

“黑蓮，這是什麽？”看着行李箱外面的那層被撕得所剩無幾的紙，火狼問道，看黑蓮在愣神，于是伸手在黑蓮面前晃了晃。

“呃，是符紙，用來封住裏面的妖氣的，主人你是知道的，我們妖怪，就算是只剩下骨灰，妖氣還是存在的，為了不至于引起麻煩，被除妖師……”黑蓮一頓，忽略掉一些火狼絕對不願意聽到的詞語之後繼續開口：“所以，都貼着封印。”

“我知道，”說實在的，妖怪的世界裏比人類還要複雜，人類沒什麽法力所以不會有什麽大危險，但是妖怪裏面，一旦有鬥争，那就是剉骨揚灰，魂飛魄散的，他們尚且留有骨灰，已經算是萬幸了：“我是指，封印怎麽破掉了？”

“？？”黑蓮短暫的意外，雖然封印被撕掉很麻煩，可是，如果存在，對于像是主人這種法力高強的妖怪，還是有反彈作用的，而且，法力越高，靠近的時候受到的傷害反而更大，“封印破掉，主人不就能直接接觸這些骨灰了麽？”

“話是那麽說，”火狼捏着下巴，看着行李箱，行李箱裏的妖氣已經又開始外露了，火狼皺皺眉，這東西，怎麽說呢，有妖氣就有争端，萬一有妖怪随着妖氣跟來，而自己又帶着行李箱回去，那不是無形中給文曰和小辰增加危險？

雖然夜汐他們會保護文曰，不過，他們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跟着他們的，尤其是文曰，動不動就要出門買東西還有去見一些雜七雜八的人。

伸手在行李箱外設置一層結界，火狼拉着行李箱往回家相反的方向走着，黑蓮跟在後面，有些好奇：“主人，你要去哪裏？”

“散散步再回家，”火狼回答，拉着行李箱和黑蓮一起離開。

——————

房間門又一次被敲響，老頭子挑挑眉，今天，自己這裏可真的有點熱鬧了。

“我去開門。”佐鳴開口，妖妖嬈嬈的往門口走去。

“嗯，”老頭子點頭，“可能是小黑回來了。”

“我看不見得，”右冥輕巧的開口：“他可不會那麽早回來。”

聽到右冥口氣不善，老頭子無奈，“你和小黑，又吵架了？”

“才沒有。”右冥立刻否認。

“沒有就好，”老頭子也懶得再多說，這些年，他們一直是這樣，見面就吵，但是也只是吵，不會鬧的很大，吵到一定程度，肯定有一個會選擇息事寧人的，他們都懂得自律，自己也就不用那麽擔心了。

從貓眼裏面往外看了看，看着站在門外的皇昶旻，佐鳴微鄂，笑着就開了門：“昶旻。”

“佐鳴姐？”皇昶旻比佐鳴還驚訝，看了看門牌，再看看佐鳴：“你這麽快就到了？”

“聽你的口氣，好像不太想快點見到我？”佐鳴堵在門口開玩笑。

“沒有，只是有些意外，”皇昶旻回答，然後就直奔主題道：“老頭子在嗎？”

“會長在裏面。”佐鳴讓開神，讓皇昶旻進門，随後關門之後看着皇昶旻等都沒等自己就直接進去了，不禁又皺皺眉，奇怪，怎麽感覺，短短的一段時間裏，大家的生活節奏好像都有了微妙的變化了呢？

先是昶旻，會長一直沒讓昶旻回來這個城市，而是讓他努力的修行，可是，半個多月前卻突然讓他回來，還把小黑派給了昶旻。

接着是會長，昶旻是皇家繼承人，能力也很強，再加上一個小黑，基本上就等于不會有問題了，可是，會長竟然親自出島，跟來了這裏。

接着就是和黑蓮的再會，以前，不管是自己外出，或者是黑蓮外出回來，小黑見到自己，肯定都是高興的不得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肯定是在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的，可是，這次，他居然只為了那箱子骨灰，拿完東西就走人了。

再加上現在的皇昶旻，昶旻一直是對女孩子很有禮貌的男生，就拿剛才的開門關門來說，就算是昶旻去誰的家裏，就算再熟悉，他進門之後，一定會等着主人家關門之後和別人一起進客廳的，這次竟然丢下自己，一個人就進去了。

雖然這些都是些不起眼的事情，可是，不起眼的事情加上這些微妙的變化就值得關注了，到底怎麽回事，大家的生活節奏，怎麽一下子變了呢？

門口有佐鳴，客廳裏居然還坐着右冥，看到右冥，皇昶旻伸手算是打個招呼，随即就坐在了老頭子旁邊的沙發上，當然，也只有皇昶旻那麽膽大，敢直接坐在會長的旁邊了。

“你不是搬到那個女孩子家了麽，怎麽這麽快就跑出來了？”老頭子看着旁邊的皇昶旻，頓感好奇。

“大伯，我有事情要問你。”皇昶旻直接開口：“除妖師，在什麽情況下，能幫妖怪療傷，而且是瞬間治愈。”

老頭子一愣，“怎麽那麽問？”

“你先回答我，是什麽情況下，才會發生這種事情？”皇昶旻幾乎是急切的問道。

他的眼神那麽急切，那麽想也知道事情可能又是和他的青梅竹馬有關，老頭子沉默了好一會兒，思量着這件事情可能會出現的來龍去脈，然而越是思量，臉色就越是不好看，李珊生完戚文曰的時候，自己曾經專門去看過，當時只是覺得這個小姑娘将來會和她母親一樣，是個當除妖師的好苗子，可是，長時間的傳承，李珊就不具備治愈的能力，為什麽身為女人的戚文曰，又會出現這種能力。

“大伯，你說啊，到底是怎麽個情況？”

“昶旻，據我所知，”右冥看會長似乎有些為難，于是開口：“除妖師是能幫妖怪療傷的，只是有前提條件，給妖怪療傷，并且瞬間治愈他們，那都是以生命為代價的，傷口都是要自然愈合，盲目貪求速度，自然要付出代價，瞬間治愈的能力後果太過嚴重，所以，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過了。”

“以生命為代價？”那就是說，文曰剛才幫夜汐治傷的時候，夜汐的傷好起來，文曰的生命卻無形中減少了？“是不是只要是除妖師，都有這種能力？”

“當然不是，”右冥搖頭，“根據記載，這種消耗生命的療法，只适用于女性除妖師，而且是屬于王家的女……”

“右冥！”老頭子趕忙開口，打斷右冥的話。

話語被打斷，看會長那張不高興的臉，右冥一愣，難道自己說錯了什麽嗎？還是說，有什麽話，自己不該說？

“王家？女性？”皇昶旻一驚，“文曰的媽媽……阿姨她不是姓李，叫李珊嗎？”

驚愕的視線看向自己的大伯，皇昶旻開口：“大伯，你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文曰她為什麽會有這個能力？阿姨又為什麽叫李珊？”

“……”文曰？站在一邊的佐鳴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很快就記起了這個叫文曰的女生，在島上的時候，皇昶旻的房間床頭上，總是放着一個相框，相框裏面有四個人，一對夫婦加兩個小孩子，男孩是皇昶旻，女孩就是那個叫文曰的女孩，來島上住的相當長的時間裏，皇昶旻的話題都是圍着這個女孩子的，所以，佐鳴印象還是很深刻的。

見瞞不過去，老頭子點頭：“李珊她是王家後人，不過，她卻不具備治愈的能力，而且，她是王家現在唯一的繼承人，因為需要抛棄這個宿命，所以她才改姓李，需要以此結束這世世代代傳承的命運。。”

“那……以生命為代價是什麽意思？！”皇昶旻追問。

“當除妖師都是需要根基的，就像我們皇家天生修為會比普通人類強，修行法術會比普通人類快一樣，王家也是一樣，他們也是天賦異禀，只是，我們是在殺妖，他們則是在救妖，我們主張的是除惡務盡，他們則是主張以善杜惡，他們一直堅信，妖和人一樣，都是形形□□的，加以感化，肯定能讓他們改邪歸正，所以，他們在捉妖之後，會幫他們療傷，可是付出的代價卻是很慘重。”

妖怪和人一樣，形形□□？這個觀點，不就是文曰的觀點嗎？雖然她沒有明确的這麽說，可是，她卻是實實在在的這麽做的啊，原來，這不是文曰一個人這麽想，她的先人都在這麽想：“後來呢？為什麽王家會當除妖師？”

“因為他們失敗了，妖怪劣根難除，狡猾奸詐，他們總是一次次的表示痛改前非，又一次次的重蹈覆轍，王家人一次次的幫他們，可是，卻一次次的失望，這樣的救助一直持續了幾百年，終于在又救了一個狡猾奸詐的妖怪後，險些導致王家的滅族。王家的女嬰都有着很好法力精元，妖怪一旦瞄上，就勢必要到手，當時的王家也算得上人丁興旺，可是，只是一次的誤信，王家就沒落下來，王家的後人也就再也不堅持以前的觀點，轉而當起了除妖師。”老頭子看向皇昶旻：“王家的女人，都很短命，就是因為，早前損耗太多精元，她們生下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先天不足了。”

“！！！”皇昶旻的眼睛越瞪越大：“短命？！那文曰……”

“因為之後她們已經沒有再用生命去救妖怪，所以情況似乎緩和了一些，而且因為長時間摒棄這種能力的原因，這種能力似乎沒有傳承下來。所以王家的女子壽命慢慢的增加了很多。以前王家的女人很少能活過三十歲，可是，那個女孩子的母親，直到三十九歲才在意外中去世，如果不是意外，很可能能夠壽終正寝吧。現在看來，這種能力不是消失了，而是，就連王家的人現在也不再真心實意的救治妖怪了。”

“……只有在幫助妖怪治傷的時候，文曰的生命消耗現象才會發生嗎？”皇昶旻沉着一張臉确認道。

“當然，人類治傷是不需要消耗任何生命的，可是妖怪的本性就是趨利避害，無關他們的真心，而是本性使然，不經意的接觸，他們的傷可能就會好起來，但是，那個女孩子的生命也在不經意間慢慢的損耗，也因為這樣，我才說，妖怪很危險，不該和人類住在一起，尤其是不該跟王家的人在一起。”

确實不該在一起，皇昶旻站起身，原本以為，只要火狼他們都不會傷害文曰，那就可以了，就算他們住在一起，也沒什麽問題，起碼文曰高興，有人陪着她，自己也高興，可是，如果這份是要讓文曰伴随着生命的消耗的，那自己無論如何都要阻止掉：“有什麽辦法能不讓文曰損耗生命嗎？”

“除非她不是真心想要幫他們治傷，”老頭子回答。

“……”她怎麽會不真心？？？她已經完完全全把它們當成人類在養着了啊。

“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皇昶旻像來的時候一樣，急沖沖的走了。

門打開又關上，佐鳴一臉錯愕的坐回凳子上，半響沉默，感覺有些事情真的想不透，于是問老頭子道：“會長，這是什麽情況？”

“和昶旻一起長大的女孩子家裏現在住了四只大妖怪，而且還是天河祖師當年只封印沒有除掉的妖怪，那個女孩子現在一直養着他們，不肯讓我們帶那些妖怪回島上，也不肯給那些妖怪戴上任何壓制妖力的飾品，現在，終于開始要自食惡果了。”老頭子嘆口氣，人類和妖，怎麽可能真的平安無事的在一起啊，就像生命的消耗一樣，只是他們看不到罷了，并不是不存在啊。

“就是昶旻喜歡的那個小女孩？”右冥驚訝，随即更加愕然：“真虧昶旻能讓那個女孩子養着四只大妖怪，那麽危險的事情，他居然也放心。”

支着腦袋想了一會兒皇昶旻和會長的對話，佐鳴很努力的消化了一會兒終于嘆氣：“會長，你怎麽會允許一個人類養着妖怪呢？而且還是天河祖師那會兒就封印的，天河祖師都去世三百年了，那那些妖怪，至少也接近千年道行了，比我們遇到的任何妖怪都危險啊，你怎麽沒采取行動呢？”

“我明白了，會長你讓我們過來，就是為了對付那四只妖怪？”右冥想想，覺得很有可能性，會長沒走，而且本地也有除妖師，再加上自己和佐鳴，應該也算是有一定的把握了吧？

“不，不是針對他們，”老頭子搖搖頭：“讓你們來，是為了對付另外一只妖怪，依照我的直覺，他會比那四只妖怪更危險。”

“那，那四只妖怪的事情，就那麽放着不管了？”不像啊，佐鳴錯愕，會長怎麽可能放着妖怪不管啊？

“他們是自然元素控制者，”老頭子無奈的提醒：“萬物都該遵守自然規律，既然他們出生時就被選中，那應該就有被選中的理由，他們一個控雷，一個控風，一個控火，一個控水，我也曾經跟他們交談過甚至試探過他們，難得的，雖然他們也很排斥人類，排斥我們這些除妖師，可是，卻沒有過激的行為。他們的表情很明顯，沒有虛與委蛇，而是很明目張膽的表現出，我就是讨厭你們。興許，當年天河祖師只是封印他們，而不是除掉他們，就是發現，他們的本性并不太壞吧。”

“！！！”

“！！！”

佐鳴和右冥大眼瞪小眼，老天，這是大家認識的那個會長嗎？他現在竟然在替妖怪說話和辯解啊？！！

“那您的意思是……就那麽放着不管了？”

“當然不行，他們就算本性不壞，可是，留在人類世界也太危險了，他們和那個人類女孩在一起，那個人類女孩子也很危險，還是要想辦法把他們帶回島上才行。”這一點，不管怎麽樣，自己都不會改變的。

“讓我們的人多多注意古宅那邊，我對那個女孩，越來越有興趣了。”

雖然自己也承認，那個人類女孩對他們的影響真的很明顯，也承認，這些妖怪在她的影響下行為有了很大的改變，可是，他們擁有的力量太大，他們的脾氣也太難摸透，萬一他們随便發個火，那被毀掉的可不是一個桌子一把椅子那麽簡單的事情，很可能是毀掉一個城市啊。

——————、

王家的女人，都很短命……

她們救助妖怪，都是以生命的損耗為代價的……

除非她不是真心為他們療傷……

回去的路上，皇昶旻整個人都有種虛脫的感覺，到底怎麽樣才對文曰好？自己是真的很想好好的保護文曰，希望她能開心，高興，希望她不用為了任何事情煩惱，可是，目前的情況……

弄走那些妖怪，文曰肯定不會開心。

但是不弄走他們，文曰這麽傻傻的付出，真的很危險。

到底怎麽做，才是對她好？

到底怎麽做，才能把對文曰的傷害減到最少？

停在路口，看着對面的人來人往，皇昶旻倍感無力，視線猛然瞅到兩個熟悉的聲音一前一後的從對面的馬路上走過，皇昶旻猶豫了一會兒，快速的穿過馬路，追了上去。

——————

“文曰，這個東西給你。”夜汐走進戚文曰的房間，把手裏的一個镯子遞給戚文曰。

戚文曰擡起頭，不明白夜汐怎麽會突然想要給自己東西，不過視線還是看向夜汐手裏的東西，戚文曰并沒有多高的欣賞眼光，自然也不能鑒別這東西到底有多少價值，在戚文曰看來，這些奢侈品無論真假，價值都是一樣的，因為戚文曰根本就用不到，那是一個翠綠的镯子，電視上經常見到，而且像是那種娶親場面，經常會有什麽祖傳的镯子，傳給兒媳婦，晃晃手腕上面的廉價手表，戚文曰開口：“我手腕上已經有手表了，再戴那個東西很不方便，而且，那東西應該很容易碎，戴着它，我很有負擔。”

“這個不是普通的镯子，”夜汐拉過凳子坐到戚文曰的身邊把镯子遞給戚文曰：“這個镯子放你身上，我随時都能找到你，而且，就像小辰和你戴着的項鏈一樣，這個镯子也能起到保護你的作用。”

“這邊的世界很安全的，沒那麽多危險，何況，我長那麽大，也沒遇到什麽危險的事情，”戚文曰笑了笑：“這個東西，看起來很珍貴，你好好保存。”

文曰說的很對，這個镯子還真的很珍貴，因為這是當初父親送給母親唯一的東西，是他們相識的唯一證明，父親大概也知道，人類和妖怪在一起，一定會遇到很多危險，所以才把法力凝聚在镯子上想要保護母親吧。

看夜汐盯着镯子一臉沉思的模樣，原本打算說完話就繼續看書的戚文曰卻沒能按照想法走：“這個镯子……有故事？”

“我的父親送個我母親的唯一的東西，”夜汐輕輕一笑：“後來，母親又把镯子給了我，因為是半妖，所以會被很多妖怪欺負，這個镯子曾經保護了我無數次。”

“你爸爸和媽媽的定情信物？”戚文曰驚訝，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夜汐手裏的镯子，很多東西，不是因為它有多麽的價值連城才顯得珍貴，而是因為它背後隐藏的故事才吸引人。

“應該是，”夜汐也不是十分清楚，因為具體父親是什麽時候給母親的，自己沒有問清楚，以前的自己，說實在的，很讨厭這種半妖的體質，所以，基本上懂事之後，對父親都是怨恨的，父親的事情，也就沒有問的太清楚。

以前能問，自己沒有問，後來，想要追問一些，卻沒有了機會。

“那你就更應該好好的留着了，雖然我不愛妄自菲薄，不過，如果真的放我這裏，我大概真的會摔了它吧。”這種不耐用的東西，在自己這裏，壽命都不會太久的，“我戴在身邊的東西，鉛筆盒都是這種皮質，手表也是這種塑料的……你懂麽？”

開始時，真的不太懂，不過，當夜汐仔細的看了看戚文曰手腕上的那個所謂的手表之後，就略懂了，那塑料的扣帶上面很多筆芯畫過的橫豎星點，而且還有很多刮痕似地存在，再看看戚文曰的書桌，夜汐就更懂了，她的胳膊和手經常和桌面來回的摩擦，手腕上大概真的不适合戴東西，看看手中的手镯，夜汐伸手指指戚文曰的後腦勺：“文曰，你頭上的那個東西，能不能給我一下？”

“這個？”戚文曰指指後腦勺上紮着頭發的頭繩，見夜汐點點頭，戚文曰把頭繩解下來遞給夜汐：“要這個幹什麽？”

戚文曰的頭發并不算很長，披散開之後視覺上的長度卻似乎增加了不少，大概是因為經常紮着頭發的關系，有一股凸起，窗外的風吹進來，披散開的頭發被風輕輕吹起，拿着戚文曰的頭繩，看着身邊的戚文曰。

“長頭發真的很麻煩啊，風一吹就亂掉了。”戚文曰整理着頭發，輕輕嘟哝：“開學前，還是剪短些好了。”

夜汐微鄂，趕忙開口：“為什麽要剪掉？”

“再過一學期，就高三了，時間更緊些，沒時間打理頭發了。”戚文曰回答。

“梳頭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啊，”剪掉很可惜，起碼夜汐都不能想象，剪掉長發的文曰是什麽樣子，何況，她長頭發真的很漂亮啊，“你要是嫌麻煩，我幫你梳……”

“呃……”戚文曰默，瞪着夜汐好一會兒。

被戚文曰盯的有些不自在，夜汐尴尬的解釋：“呃，我的意思是，能不能不要剪？我剛才剛剛想到一個适合你的禮物，你要是剪了，我的禮物又送不出來了。”

“……”從身後扯過一小縷頭發，最近梳頭，貌似掉頭發現象比較嚴重，雖然頭發厚，不怕這麽掉，可是，看看頭發末端已經漸漸的出現些小分叉，戚文曰嘆口氣，現在才高二而已，就又是掉頭發又是分叉，到了高三，不會愁的白頭發了吧？

“真的想剪啊？”夜汐看戚文曰嘆氣，就不好為難她了。

看看夜汐那又長又柔順的金發，戚文曰有點羨慕的開口：“你這頭發，不拍廣告都浪費，話說，你要是拍洗發水的廣告，都不用做那些表面功夫，直接就能拍了。”

“洗發水廣告？”洗發水，夜汐是知道的，廣告，夜汐也知道的，慢慢的把這兩個詞聯系到一起，夜汐恍然：“就是那個沒事就轉圈甩頭發的？”

“……”原來，洗發水廣告在夜汐他們看來，是這種效果……戚文曰汗了一把，要是洗發水的開發商贊助商們知道，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哭啊……

“你要是剪……那我再想別的禮物好了……”夜汐伸手變出一把梳子，然後走到戚文曰的身後，幫戚文曰把頭發梳理起來。

窗臺的風吹進來，戚文曰聞着從背後傳來的淡淡的清香氣息，感受着夜汐的手指幫自己打理頭發，戚文曰的心微顫，忽然有種暖暖的感覺慢慢的擴散開來，這陣清香的氣息，是從窗外吹進來的，亦或者是吹過來的夜汐身上的氣息，戚文曰已經分不清楚，因為戚文曰在發覺自己心中那股異樣的感覺之後不禁有些懊惱。

都說生病的人是最脆弱的，認真的男人是最吸引人的，可是，戚文曰卻發現，原來幫女生認真打理頭發的男人會帶給那個人那麽大的異樣感覺。

戚文曰捶胸頓足，早知道……

早知道就不該讓他幫自己打理頭發的。

= =!!!

這孩子也有點遲鈍。

沒有像之前一樣，幫戚文曰紮個馬尾就完事，而是幫她換了個發型，頭頂上斜紮一個小辮子，把她厚厚的頭發分成兩撥，不至于太熱，然後随手一招，手心裏就多出一條粉色的絲帶，絲帶的邊緣很精致，有金絲穿過，閃閃發光，絲帶寬度不大，大約四五公分，上面隐隐似乎還能看到很精細的圖案，在戚文曰的左耳後方系一個蝴蝶結的圖案，夜汐坐回凳子上，似乎很滿意自己的作品。

沒有鏡子，戚文曰看不到自己的發型，但是，明顯的是頭皮沒有了發麻的感覺了，因為不喜歡總是要打理頭發，所以在系頭繩的時候都系的很緊，也因此系的頭皮都有些痛，雖然還是有些頭發不安分的搭在前面，意外的是不再有悶熱的感覺，戚文曰對此很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