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情侶裝
整間宿舍都安靜下來。
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陳橋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他兄弟黑成鍋底的臉色,不自覺往後縮了縮。
良久,阮北川面無表情地拎起裏頭那件形似茄子的紫色翻領T恤抖了抖,在把這玩意塞進陳橋嘴裏和一把火燒個幹淨之間猶豫片刻,最終選擇前者。
陳橋反應很快,頭一歪飛快擡手接住迎面飛來的衣服,扯出一個賤兮兮地笑容,滿嘴跑火車:“哎呀,不要激動嘛,就穿一天!我峋哥都得絕症了,川哥你天下第一大猛1就滿足他一下嘛!”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
阮北川抄起桌上的礦泉水,毫不留情地砸向陳橋,“吃裏扒外的龜兒子,幫着外人合夥騙你爹!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陳橋靈活閃避,走位風騷地躲開了。
于是未開封的礦泉水“砰”地落地,發出沉悶的響聲,然後咕嚕咕嚕滾啊滾,一路滾到了宿舍門口。
沒砸中人,阮北川火氣更甚。他低頭環顧一圈,瞥見桌子底下包裹嚴實的蒙古彎刀,阮北川彎下腰順手抽出來,三下五除二拆掉包裹,抄着刀柄就往陳橋那兒走。
眼見他兄弟氣勢洶洶地提刀而來,大有将他“斬立決”的氣勢,陳橋十八年的人生頭一次生出了即将命喪于此的預感。
他宛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心裏把他峋哥罵了一百零八遍,想都沒想就開始繞着宿舍中央的長方桌表演秦王繞柱。
“卧槽!爹!我的好爹爹!有話好好說啊!”陳橋邊跑邊喊,“我錯了!都是一家人,虎毒還不食子呢!這刀忒傷和氣了!!!我沒騙你救命啊啊啊!!!”
阮北川冷笑一聲,攥着刀柄的五指緊了緊,咬牙切齒道:“晚了,你爹現在就想吃兒子。”
兩人繞着長方桌轉了三圈,泛着寒光的刀刃險些削掉陳橋腦袋頂上的頭毛,陳橋幾次虎口逃生,想死的心都有了。
千鈞一發之際,紀峋彈來了視頻通話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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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橋邊跑邊接通視頻,然後在阮北川殺氣騰騰的注視下,霍地舉高手機,嚷嚷道:“你倆自己說!操,跑死我了!”
阮北川盯着手機屏幕眯了眯眼,下一秒,徹底傻眼了。
入目的是神似醫院的白牆,紀峋穿着一件松垮垮的病號服,靠坐在病床上,純白的棉被堆到腰間。
他臉色不佳,唇色泛着淺淺的白,有氣無力地看着鏡頭,看起來仿若一位時日無多的絕症病人。
阮北川眼神一滞,濃眉微微蹙起,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
與此同時,累成狗的陳橋喘着粗氣,見他兄弟一副被吓到難以置信的模樣,好奇地伸頭看了眼手機屏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他峋哥這是真病......還是假病???
陳橋風中淩亂了,劇本裏沒這一出啊!
宿舍裏的兩人懵逼地對視一眼。
鏡頭裏的紀峋眸光輕輕一擡,瞥向雙拳緊握,怒火滔天的小學弟,兩秒後,掩唇悶咳一聲。
阮北川眉毛打成死結,擱下蒙古彎刀,不是很信任地看向鏡頭裏虛弱的紀峋,“你真的病了?”
紀峋眸光低垂,聞言偏過頭,垂着眼低咳一聲,低聲道:“嗯,病了。”
阮北川眉頭擰得更深,“什麽病?”
什麽病發作這麽厲害。
紀峋戰術性沉默兩秒,撩起眼皮淡淡道:“腎虛。”
阮北川:“......”
腎虛致死?
但紀峋穿着病號服躺在床上命不久矣的衰樣,實在是令人......無從反駁。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這時候,紀峋那邊适時地響起護士的說話聲:“大爺您慢點,三十六床是吧?還有一瓶。”
阮北川頓時啞口無言,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這人總不至于特地去醫院布個景裝病,就為了讓他穿狗屁精神小夥三件套吧?
不至于荒謬成這樣吧?!!
“那什麽,”阮北川默了默,盯着紀峋發白的嘴唇道:“你這病很嚴重嗎?”
在阮北川淺薄的十八年生活經驗裏,并不清楚腎虛對一個成年男人來說,除了那方面的生活不太得勁之外,并沒有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紀峋若有若無地嘆了口氣,瞌眸摁了下眉心,低聲道:“能治。”
阮北川:“......”
能治你嘆個屁的氣?
“哦。”阮北川幹巴巴地應了一聲,“你那什麽遵醫囑好好休息,我先挂——”
“衣服很醜吧?”紀峋突然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淡聲道:“難為你了,不想穿就算了。”
阮北川一時無語凝噎。
本着對病人臨終關懷的心情,他嫌棄地伸出一根手指勾起非主流茄子衣服的衣領,提溜到鏡頭前晃了一下,一言難盡道:“能問問麽?你特麽到底為什麽非得選這麽個辣眼睛的玩意?”
紀峋沉默幾秒,面無表情地看着鏡頭,冷聲道:“夢想注定是孤獨的旅程,路上少不了質疑和嘲笑,但那又怎樣,哪怕遍體鱗傷也要勇往直前①。”
阮北川:“......?”
這就是傳說中的精神小夥宣言嗎。
停頓兩秒,紀峋閉了下眼,眼底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扭曲,語調平平無奇:“當一個精神小夥,是我的夢想。”
“......”
阮北川無話可說。
沒想到家境優渥的紀少爺,內心深處竟然藏着一個精神小夥!
這就好比一米九的猛男其實懷着一個公主夢,魔幻現實主義都不敢這麽寫啊!
旁聽的陳橋同樣目瞪口呆,心說真不愧是戀愛腦,為了追老婆連臉都不要了!
“我知道這是一個沉重的夢想,”紀峋接着道:“你不願意陪我也沒關系,對不起,麻煩你了。”
阮北川:“............”
你看我現在敢不願意嗎?
視頻兩頭不約而同地沉默下去,一種名為尴尬的氣體悄聲在空氣中漫延。
良久,阮北川鼓起勇氣擡頭,對上鏡頭裏紀峋隐忍中包藏着希冀的目光,拒絕的話在舌尖滾了一圈,又被他硬生生咽了進去。
阮北川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硬邦邦地道:“只穿一天,對吧?”
紀峋:“嗯。”
阮北川表情有一瞬的猙獰,“行,我穿。”
鏡頭那邊沒出鏡的許三圖看不下去了,不忍直視地捂住臉,笑得花枝亂顫。
下一秒,就看見他病入膏肓的朋友輕飄飄地掠了他一眼,慢騰騰地說:“既然這樣,許三圖和陳橋也願意,對麽?”
莫名躺槍的許三圖和陳橋:“???”
心裏有句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阮北川把目光轉向陳橋,陳橋咽了咽口水,心裏很想拒絕,嘴上卻慫噠噠地說:“當然,都是兄弟,我怎麽可能不願意!是吧三圖哥?”
鏡頭那側的許三圖面目扭曲,硬邦邦地擠出一個“是”字。
紀峋彎起蒼白的嘴唇,展眉舒眼地往後靠了靠,整個人看起來鮮活了不少,“行,謝謝各位。”
“挂了。”
視頻挂斷,陳橋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他始終無法理解,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錯,導致事情再次往“吃瓜吃到自己家”的方向發展。
另一邊。
許三圖同樣久久無法回神。他揉揉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半躺在病床上優哉游哉裝病號的紀峋,實在無法理解為什麽事情的走向會往“塌房塌到自己家”方向發展。
“病號”紀峋接收到許三圖懷疑中充滿難以置信的眼神,眉梢輕挑,吊兒郎當地“啧”了一聲,然後氣定神閑地打開某同城網購軟件,下單了兩身“精神小夥三件套”。
許久沒有開單的賣家頓時喜出望外,承諾半小時內一定準時送到江大。
紀峋十分滿意,給出人生第一個五星好評,剛放下手機,急診科查房的值班醫生就推開門走進來。
這間病房沒有其他人,只有紀峋一個假“病號”。
值班醫生眯起眼睛,仔細打量着半躺在床上臉色慘白虛弱的紀峋,印象中他似乎并沒有收治過這樣一位“病重”的急症病人。
片刻後,值班醫生腦中靈光一閃,眉頭皺起,眼神瞬間犀利起來,“小夥子,我記得你是來看口腔潰瘍的吧?”
紀峋:“......嗯。”
聽見肯定答案,值班醫生立刻不贊同道:“口腔潰瘍不需要留院,按時補充維生素,噴藥就行了。你穿着病號服躺床上幹什麽?不舒服?”
“......”紀峋鎮定道:“剛剛有點低血糖,躺了一下,抱歉。”
值班醫生松了眉頭,沒有追究低血糖為什麽換病號服的事,擺擺手道:“行,沒事兒就走吧,待會兒還有病人需要床位。”
“抱歉,”紀峋道,“馬上走,給您添麻煩了。”
值班醫生點點頭,背着手推門離開,接着巡查去了。
紀峋脫下病號服疊整齊放進病床旁邊的櫃子裏,走進病房的衛生間,從褲兜裏拿出一包卸妝棉,對着衛生間裏頭的鏡子擦拭嘴唇上的粉底。
五分鐘後,恢複原樣的紀峋洗了把臉,抽出紙巾擦掉臉上的水珠,剛走出病房,就看見背靠牆壁躬着肩膀悶笑個不停的許三圖。
“操,老紀。”許三圖笑得停不下來,走過來搭着紀峋肩背,“我說你可真行,夢想是精神小夥這種瞎話也編得出來,還有那什麽孤獨旅程的夢想論,我快被你笑死了,兄弟我是真服。”
聞言,紀峋腦海裏不由得浮現方才裝病瞎扯的一幕,也跟着笑了,不輕不重地捏起拳頭怼了下許三圖的肩膀,笑罵道:“滾蛋,你出的馊主意。”
許三圖沒臉沒皮地笑了下,說:“哎,我還以為你這萬年不開花的鐵樹是個一竅不通的榆木腦袋呢!沒想到啊,我是真沒看出來,你小子居然是個詭計多端的套路狗!裝病技術這麽熟練,粉底液用得溜啊!”
紀峋瞥他一眼,“一邊去,我這是過來人經驗。算了,畢竟你沒老婆。”
“滾滾滾!我們直男不着急,不是我說,你那小學弟也太單純了點,你說什麽他都信。”許三圖咂摸過味兒來,“啧,我現在良心好痛哦。”
紀峋不置可否,勾了勾唇,笑道:“以後我和阿川結婚份子多給點。”
兩人并肩走出中心醫院急診科大門,順着臺階走去醫院後門打車。
中心醫院處于大學城的中心位置,附近有一條商業街,夜晚的商業街煙火氣十足,各類小吃攤生意火爆。
許三圖買了根澱粉腸,和紀峋一起站在街邊等車。
他三口吃完扔掉木棍,想了想還是很好奇,“老紀,你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是酒吧那次一見鐘情?”
紀峋點了根煙,燃過一半的香煙松松夾在指間,說話時袅袅煙霧自唇間溢出,“兩年前,高中那會兒。”
“操!”許三圖驚了,“這麽久啊,所以你們高中同校,他是你學弟?”
紀峋懶洋洋地“嗯”了一聲。
頭一次吃到這麽熱乎的八卦,還他媽是本學院大名鼎鼎院草紀峋的大八卦。
許三圖興奮得眼睛發亮,發出狗仔挖料的聲音:“真是操了,你小子居然是個深情種!你當時怎麽不表白?兩年哎!你可真耐得住寂寞!”
夜風拂面,吹散了紀峋額前的碎發,商業街五彩斑斓的燈光落進他眼底,像是泛起一層漣漪。
他撣了撣煙灰,路燈下的眉眼顯出幾分寂寥的寡淡,低沉的嗓音散在夜風裏:“那時候不确定他是不是喜歡男生,後來畢業了,覺得沒必要。”
畢業後天各一方,沒必要去打擾。
說到這兒,紀峋停了下來,唇角溢出少許白霧,聲線不自覺染上幾分不易覺察的笑意,“沒想到......車來了。”
許三圖聽得正起勁,紀峋卻戛然而止,他巴巴地看着紀峋,宛如被閏土驅趕出瓜田的猹,“沒想到什麽?你快說啊!”
紀峋摁滅煙頭扔進垃圾箱,不耐煩地“啧”了聲,語調散漫:“行了,上車。”
“你忒不厚道!”許三圖不甘心地掄起拳頭,跟在紀峋身後坐上車,“改天講完啊。”
紀峋笑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
第二天。
阮北川起床的時候,就看見紀峋已經穿上了那身精神小夥三件套,是非常經典的西紅柿炒雞蛋組合。
他趴在床上,對這身打扮的紀峋頗有些不忍直視。
紀峋這張臉配上這麽一套辣眼睛的醜衣服,有種不知死活的美感,簡稱神經病美學。
阮北川盯着紀峋異常辣眼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皺着眉別開了眼。
再想到等下起床他也要換上這身精神小夥三件套,心情頓時無比煩躁。
阮北川一方面十二萬分想穿越回去,親手用針線縫上昨天那個說“我穿”的阮北川的嘴巴,另一方面對于紀峋這種中二且神經病的夢想十分費解。
這人腦子是被雷劈了嗎?放着未來霸總、冷酷校草的路不走,想當一個精神小夥?!?!到底為什麽想不開啊!!!
與此同時,陳橋洗完澡咔噠一聲扭開衛生間門,肩上搭着半幹不濕的毛巾,一擡眼看見他峋哥的扮相,十分不給面子地笑出了聲。
“我操哈哈哈哈哈哈哈。”陳橋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太傻逼了,原來大帥比穿醜衣服也不好看啊哈哈哈哈哈哈。”
紀峋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轉身走去陳橋床位那兒,從他椅背上勾起一件熒光橙的T恤抛給陳橋,淡淡道:“友情提醒,你也要穿。”
陳橋:“......”
突然就笑不出來了呢。
陳橋郁悶地擦擦頭發,擡頭瞬間,看見他同樣郁悶的兄弟,轉念一想,心說他兄弟不僅要穿醜衣服,而且還是唯一被蒙在鼓裏的那個,陳橋頓時平衡了許多。
起碼他不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下午三點,江大校園內霍然出現一道百年難得一見且無法描述的世界奇觀。
只見那寬敞幹淨,綠化覆蓋百分百的校園主幹道上,四位戴着墨鏡和黑色口罩的男大學生,上身一件五彩T恤,下半身着裹七彩緊身小腳褲,腳踩黑色豆豆鞋,頭頂熱情似火的太陽,赫然站成一行,大搖大擺地走在路上。
這一走,就走出了“江南江北一條街,打聽打聽誰是爹”的迷人氣場,走出了“燈紅酒綠惹人醉,大哥帶你混社會”的霸氣風範。
總而言之,不外乎三句話——相當之辣眼,相當之丢臉,相當之神經病。
其所到之處宛若頂流炸街,路過的老師同學,乃至打掃衛生、修剪花枝、給草坪澆水的學校工人,無一不為其駐足觀看。
多新鮮吶!堂堂百年名校江城大學,居然有活的精神小夥!還是四個!!!快發朋友圈!!!
校園集市也為之振奮,諸位校友們先是猜測這是校外偷摸溜進來的精神小夥。
但心細如發的吃瓜校友卻發現,幾位精神小夥步伐自信從容,加之有目擊證人親眼見證幾人大搖大擺地從男生宿舍出來。
于是又轉而猜測這四位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精神小夥是哪個學院的神經病“人才”。
經濟管理學院和藝術文化學院率先跳出來否認,兩大學院說辭一模一樣——“首先排除我院院草紀峋/阮北川,帥哥不可能發瘋!”
底下湧現一大堆附和之聲,對這種說辭非常認可。
而衆人口中“不可能發瘋的院草本草”,此時此刻正偷偷摸摸地往江大校內最大的一家奶茶店——益禾堂前進。
這個點是江大下午的上課時間,益禾堂內非常安靜,只零星坐了幾個趕作業的學生。
伴着悠遠舒緩的鋼琴曲輕音樂,呂茶擡頭看了看奶茶店裏的電子時鐘,捏着吸管攪了攪奶茶杯裏的芋圓,望向窗外的眼神緊張又期盼。
突然,透過奶茶店幹淨透亮的落地窗,呂茶遠遠地看見了兩個形似五彩蔬菜的人,一前一後直沖奶茶店而來。
太陽光線的照射下,“蔬菜人”的熒光T恤異常奪目,幾乎到了不忍直視的紮眼地步。
呂茶愣了下,揉了揉眼睛,連忙舉起手機拍下這罕見的一幕預備發朋友圈。
兩分鐘後,穿搭神似茄子的男生一腳邁進奶茶店,與此同時,另一個形似番茄炒蛋的男生也跟在他身後走進了奶茶店。
呂茶挑的座位在奶茶店最裏頭靠窗那兒,仗着位置隐蔽不易被發現,呂茶正大光明地打量着剛進門的“茄子”和“西紅柿炒蛋”。
畢竟在當今這樣一個顏值和美學盛行的年代,敢于從穿搭上大膽自信地展現自我的人不多了。
大概是奶茶店人少,兩個“蔬菜人”的到來并沒有引起多大的轟動,只有做奶茶的幾位小哥多看了幾眼。
呂茶密切關注着“茄子”和“西紅柿炒蛋”的動向,下一秒,就見“茄子”四處張望一番,目光朝他所在的方向定了下,然後大步流星地向他走來。
呂茶:“???”
他眼睜睜地看着“茄子”,以及跟在“茄子”身後的“西紅柿炒雞蛋”越過一排桌椅,直沖他而來。
大有仇家尋仇的架勢。
呂茶緊張地握緊奶茶杯,腦子裏瘋狂回憶近期可能得罪過的對象。
下一刻,“茄子”這他對面坐下。
又三秒後,“西紅柿炒雞蛋”緊随其後,挨着“茄子”,也在他對面坐下了。
呂茶懵了,剛想開口詢問,就見“茄子”摘下墨鏡,繃着臉瞪了旁邊的“西紅柿炒雞蛋”一眼。
呂茶反應了好一會兒,終于意識到,這“茄子”似乎是他的夢中情1阮北川?!?!
呂茶嘴巴不自覺彎成O型,眼神飄飄忽忽往阮北川旁邊的“西紅柿炒雞蛋”上瞟。
如果“茄子”是阮北川,那“西紅柿炒雞蛋”是......紀峋?!?!
呂茶整個人都不好了。
瞥見呂茶震撼的目光,阮北川尴尬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重新戴上墨鏡,壓低聲音解釋道:“那什麽,快拍照吧。”
“啊?”呂茶沒跟上阮北川的思路,愣了下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深層含義,但就這麽結束的話,他的計劃就沒辦法施展了。
呂茶睜大眼睛,無辜又迷惑地問道:“你很急嗎?現在光線不太好,拍出來的照片不好看。”
阮北川:“......”
穿成這樣出來見人能不急嗎!
阮北川只想速戰速決,不自覺地皺起眉,剛想說話,褲兜裏的手機突然振動起來,他掏出來一看,是一串陌生號碼。
阮北川不甚在意地挂了電話,下一秒,這號碼又打了過來。
“......”
他只好站起身,沖呂茶抱歉道:“接個電話,抱歉。”
呂茶善解人意地點點頭。
阮北川走後,呂茶看着對面打扮成“西紅柿炒雞蛋”的精神小夥紀峋,無語又好笑,“學長,我和阿川約會,你來幹什麽呀?”
聞言,紀峋摘下墨鏡,居高臨下地睨着呂茶,盡管戴了口罩,但也沒斂住他表情裏的傲慢和輕狂。
“學弟,你眼鏡度數很高麽?”
這話問得突兀又奇怪,呂茶有點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不明所以地回道:“學長,我不近視呀,裸眼視力5.2。”
紀峋拖長尾音“噢”了一聲,眉尾稍稍揚起,“那不應該啊。”
“什麽不應該?”呂茶懵了。
紀峋瞥他一眼,懶聲道:“不應該看不出來,我和阿川穿的是情侶裝吧?”
呂茶:“......”
您管這叫情侶裝?
好吧,确實有那麽一點像。
呂茶哽住,他咬住吸管喝了口奶茶,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學長,據我所知你是直男吧?你家庭條件這麽好,長得又帥,想找什麽樣的找不到呀,為什麽非要纏着阿川不放呢?”
啧,他還是不夠茶。
紀峋勾了勾嘴角,語氣飛揚跋扈,拖腔帶調地說:“首先,老子不是直男。其次,老子就喜歡阮北川這樣的,你管的着麽?”
另一邊。
阮北川拿着手機走去奶茶店的一個死角,剛一接通,電話那頭的人就說:“您好,請問是阮北川女士嗎?”
“打錯了吧?”阮北川擰眉,“我是男的。”
“啊?”
電話那頭的男人一愣,然後聽筒裏傳來飛速翻動紙張的噪聲,幾秒後,男人的聲音聽起來異常艱澀。
“......沒打錯,是這樣的,我是《愛情保衛戰》節目組的負責人。”茍觀說,“您的伴侶紀峋先生報名了我們的節目,也怪我眼瞎,沒有仔細閱讀您的個人資料,先入為主認為您是女——”
“你先等會兒。”阮北川聽得雲裏霧裏,但也成功捕捉到一個關鍵詞“伴侶”,“你說我的伴侶是誰?”
茍觀:“紀峋先生啊,他說你們離......離婚了。”
阮北川:“???”
這騙子離譜過頭了。
“兄弟。”他笑了聲,“你這詐騙業務也太不熟練了,詐騙對象的具體情況都沒搞清楚,就敢出來騙人了?我建議你買本《說話的藝術》全本背誦。”
茍觀愣了下,“你說誰是騙子?”
阮北川氣笑了,心說這騙子真是心裏沒數,“你啊,騙子兄弟。”
“哎!不是!”茍觀反應過來,急得吱哇亂叫,“我不是騙子啊!我真的是《愛情保衛戰》節目組的負責人,我們電視臺早上剛給你先生拍了VCR!”
“老子單身,你別太荒謬,我說我沒對象你是一點都聽不進去。”阮北川沒當回事,随口調侃道:“你VCR呢?發過來我看看。”
說着他就挂了電話,剛準備拉黑,茍觀的短信緊接着進來。
“操,沒完沒了了。”阮北川煩躁地罵了句,面無表情地點開短信一看,眉心微微攏起。
還真有?
騙子發了條彩信給他,是一個10M大小的視頻。
阮北川挑了挑眉,點擊下載。
三十秒後,視頻加載成功。
視頻拍攝手法開門見山,沒有亂七八糟的背景音。一身“西紅柿炒雞蛋”搭配的精神小夥紀峋,姿态懶散地坐在一張白色的沙發上,吊兒郎當地看着鏡頭。
鏡頭外的主持人舉着話筒,提問:“你和你媳婦兒離婚的原因是什麽?”
“這事兒說來話長。”紀峋眉眼稍揚,曲起食指慢條斯理地敲了敲沙發扶手,沉聲道:“我們之間确實出現了一些問題,但主要原因呢,還是綠茶男。”
視頻大約是個半成品,到這兒就結束了。
阮北川精神恍惚地縮小退出,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這麽像的替身哪裏找的?
這時候,茍觀又發了新的短信過來。
[我真不是騙子,想看後續嗎?加我微信發你喲!]
阮北川盯着短信界面冷笑一聲,毫不猶豫地打開微信搜索添加。
轉賬詐騙是吧?看老子不舉報到你炸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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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