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兩家來提親

“二喜哥說媒人今天來，準會來的。兩等一會兒！”

她的話剛完，就聽外面劉寡婦在叫：“春梅，你去把花生炒一點，二奶奶來了！”

家裏來了客人，最好的招待，就是炒點熟的苕片或是熟花生了。這些花生還是他們自己在菜園裏面種的一點，也只夠平日裏打牙祭用。

春梅應一聲，推門出來，叫了一聲二奶奶，不知為何，臉刷地一下紅了。

她知道二奶奶是為自己的事來的，二奶奶看她臉紅了，怕劉寡婦猜出什麽來，忙說：“炒那個幹什麽，我牙都沒剩幾顆，吃不了！”

“要炒的要炒的！”劉寡婦說着，又給二奶奶添了一點茶。

不管吃不吃得動，劉寡婦的禮節是要到的，不吃，也得炒着放出來，證明對客人的重視。

二奶奶邊喝着茶，邊像是無心地說：“我看春梅這孩子不錯，你呀，也不容易，一個人帶兩個孩子……”

“誰說不是呢？二奶奶是看着我的苦了的，我家那個死鬼，自己去那邊享福了，丢下我們娘仨不管……”

“你也沒有什麽好傷心的，你看你這倆閨女，在灣裏可不比別人家的差。只是啊，這春梅也該說門親了，得找個有勞力的家，可以忙忙你們孤兒寡母的。”

“我到是這麽想的，她也開年就十九歲了，到也沒媒人來提親。等我遇到巧兒娘，我再托她。”

“嗯，早點說的好，別到時好的都讓人家的姑娘給挑走了！”二奶奶說。

何美美在房裏聽着二奶奶和劉寡婦的談話，心裏不由舉起大拇指：到底姜還是老的辣啊，這二奶奶就是不一般，說的話不讓人生疑，還先給劉寡婦提了個醒，真是高！

她想把這些去告訴給春梅姐，就從房裏出來，剛要去竈房找春梅，就聽院門外有人說話：“劉寡婦家裏住這裏吧？……好，我自己去……”

不會是巧兒娘來了吧？

何美美忙則身出了門，果然，是巧兒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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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時候見過她兩次，都是她來灣裏說媒。這媒婆臉上最明顯的特征就是，她的額頭右邊長了一個黃豆大的痦子。

“嬸兒，巧兒娘來了！”何美美一激動，脫口就喊了出來。

她這一喊，把劉寡婦吓一跳，自己剛剛還說遇上巧兒娘讓她幫着說親的，這就來了？

愣了一會兒，她才像剛睡醒似地，起身往外跑：“哎呀，我正念叨你呢……”

巧兒娘這時已經進了門，劉寡婦一把拉住她的手，眼睛又不見了：“巧兒娘啊，我剛還說要去找你的，你就來了。你說，這是不是緣份？”

“哈哈，是啊，我是感應到你想找我，我就來了哈哈哈。”兩人說笑着落座。

巧兒娘剛坐下，又看到了二奶奶，忙站起來打招呼。

二奶奶開玩笑道：“你個婆娘，又跑我們灣來搶錢了！”

巧兒娘呵呵一笑：“哎喲，二奶奶可別這麽說，我這不是給你們灣送好姻緣來了嗎！”

“這麽說，你今天來，是要給這家倆丫頭保媒羅？”二奶奶問。

“那是當然的！”巧兒娘對劉寡婦說：“嫂子，你家倆丫頭不論相貌還是賢惠，我們遠近幾個村可都是知道的。你家春梅姑娘啊，早就有人瞧上了，一直托我來說媒呢。”

劉寡婦拉着巧兒娘的手，說：“那就有勞大妹子了！我這倆姑娘就交給你了。”

“哈哈，眼下我手裏就有兩家呢，我都說出來，讓嫂子你挑去。”巧兒娘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塑料面的紅色小本本，翻開看着。

弄得到還挺正規的，說個媒還用小本本記下來，這個媒婆做事還挺認真，何美美有點想笑。她聽說有兩家來提親，就站在門口聽着。

“那你看，這兩家都托我來說媒了。第一家是汪家畈的汪老大家的二小子，叫汪二喜，今年二十歲，歲數相當。第二家是我們灣的毛伢子，大名叫毛運才，今年二十一歲，歲數也相當……”

劉寡婦問：“這毛伢子是哪家的娃？”

“就是毛篾匠的大小子！”

“哦，記起來了，這小子小時候還跟他爸到我們灣來做過活兒的。”劉寡婦說。

何美美聽她只問了毛運才，沒有問汪二喜，心中不由一緊。這個毛運才，早不來提親晚不來，偏要跟汪二喜湊一塊，有毛病啊！

何美美剛要開口提提汪二喜，就聽二奶奶先開口了。

“那汪家二小子也不錯啊，我去年去汪家畈，還見過那小子呢。長得一表人才的，嘴又甜。他家全是男勞力，聽灣的人說，他們家每年的工分總是最高的，分的糧食也最多。”

巧兒娘忙接話：“是是是，二奶奶說的是！汪老大老婆很早就不在了，留下四個兒子，這一家子全是男勞力。還有這二小子人也靈心，雖只是讀了個小學，卻很會算賬。”

劉寡婦也點點頭：“嗯，這汪家二小子也不錯！”

“是啊，兩個都是好孩子。可你只能選一個啊，看看，你想選中誰？”巧兒娘問劉寡婦。

劉寡婦猶豫了一下，二奶奶就插話：“這個還不得是孩子們自己喜歡最重要啊！春梅娘，要不你問問春梅，看她是什麽意思。”

“對，這事還是問問春梅姐的好！”何美美覺得，這個時候她得出來說一句了。

劉寡婦看了所有人一眼後，點頭說：“行！反正春梅正好在屋裏。”說完又對美美說：“你去叫你春梅姐出來一下。”

何美美當然願意，一溜煙就沖進了竈屋。正好，春梅的花生也炒好了，正往外走。

美美接過她手上的熟花生，拉着她往堂屋來，并小聲告訴她：“巧兒娘說了兩個人，看你媽的意思，有點偏另一個，你快說說去。”

春梅聽她這麽一說，有點慌了。可進了門，卻又不敢往裏去。

劉寡婦發現了她，叫她：“也不知道叫人！快過來，巧兒娘跟你說親呢，說要聽聽你的意見，你來聽聽。”

巧兒娘笑着上前拉住春梅的手，上下把她看了一通說：“哎呀，你這姑娘長得還真是秀氣，就是瘦了點。不過也不打緊，要是到了婆家，有人疼着，慢慢就會長好的呵呵呵。”

春梅叫了一聲巧兒娘嬸兒，臉紅成熟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