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去縣城

“那可不行啊，你們從沒離開過家。再說，縣城也不一定好找事做的。”何春梅忙攔住說。

“我媽就是老思想，什麽兩姐妹不能嫁兩兄弟，說她丢不起這人。怎麽就丢她的人了？我們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何紅梅有點生氣地說，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反正你不能離開家！”何春梅說：“我嫁出去了，你要是再走了，媽一個人在家怎麽辦？”

“你多回來看看她不就得了？反正我是鐵了心要跟三喜過的，媽再逼我我就走！”何紅梅說得很是堅定。

何美美看着她們姐妹二人争執，腦子裏卻在思考着另一件事。

“你走！你走哪裏去？你又沒出過門，到縣城裏又沒有個落腳的地方，當心拐子把你給拐走了！”何春梅開始吓唬紅梅，她是不放心她離開家的，就算是有汪三喜一起。

“三喜說他有一個遠房的表舅在縣城，我們可以去找他，讓他幫着介紹個活兒幹。”紅梅說。

何春梅：“你以為外面就好，找活兒幹，說得容易，你啥都不會，你能幹什麽？還不是幹苦工，比在家裏幹活兒累多了，你幹得下來？”

紅梅：“我幫人家帶孩子總行吧？或是給別人賣東西也行。反正，媽要不同意我跟三喜，我就跟他私奔！”

那個年代的私奔，可是很醜的一件事。

何春梅一聽，吓得舉手就要打紅梅，咬牙罵道：“你個死丫頭，這樣的話你也說得出來，你是想把媽氣死啊？你說去縣城找事做可以，可不能說跟三喜私奔，那還不得要了媽的命啊！”

何美美聽了一笑說：“春梅姐放心，紅梅姐只是說氣話，她不會這麽做的。”

她讓姐妹倆坐下，給她們倒了一杯開水，這才說：“要是劉嬸兒真的不同意，我到是有個辦法，不知你們覺得怎麽樣！”

“好，你快說！”春梅聽說美美有辦法，心中一喜。當初自己跟二喜的事，就是她幫的忙。她還聽她媽跟她說過，美美幫灣裏人賺了錢，她媽還誇過無數次，說美美靈心，懂事，主意多。

“紅梅姐說三喜家有親戚在縣城，你們可以去找那個親戚。不過，紅梅姐，你讓那個親戚把你介紹到一家服裝鋪當學徒，學着賣衣服。”何美美說。

“為什麽？為什麽要去賣衣服啊?”紅梅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意思，有事做就行，為什麽一定要進服裝店鋪當學徒呢？

Advertisement

“不是有句老話說的，十年難學買賣人嘛，你要是學會了做生意，以後就不愁沒飯吃了。”美美拍了拍紅梅的肩膀說。

春梅一笑：“也是啊，我就看河清口那些個店主，可會做生意了，不想買的東西，讓他們一說，你就想買了。”

“哈哈，誰說不是呢。這裏面的竅門可多了！紅梅姐，你要是去了縣城，到真是個學習的好機會！”何美美說。

紅梅聽了，拍手道：“好啊好啊，那我跟三喜說去。”她又把頭轉向春梅：“姐，你可不能跟媽說，等我們走了，你再跟媽說。你要好好安慰她，說我是去掙錢的。”

“也是，我看李家畈和汪家畈都有人去縣城找親戚的，只要是沾一點親戚的邊，就去找，有的在縣城混得還挺好的，就我們灣沒有。”何美美說。

“對了，我聽芳桃說，她現在讓師傅留在他裁縫鋪裏做事，每個月給些工錢她。不過，她想自己開個鋪子，我看啊，不如去縣城裏開，那裏做衣服的人多。”紅梅說。

何美美點點頭：“是啊！所以說，只靠種田地還是不行的，得多找些門路。芳桃姐現在能賺錢了，真好！”

“還不是你當初提出來的。就怪我媽，當初不同意我跟我姐去學，要不，現在賺錢的就是我們了。我還可以跟三喜一直去縣城開個裁縫鋪，再帶幾個徒弟，也過過當師傅的瘾。”

何紅梅的話把大家都逗笑了，她們三人，在一起總是能咵得很開心！

何春梅回到家，又套了一下劉寡婦的口氣。

“媽，紅梅也不小了，我看，我家三喜到是挺不錯的，要不，就把紅梅說給三喜吧。嫁到我家，我們姐妹也好有個照應……”

“說什麽屁話呢？”劉寡婦吼道：“你問問，哪有兩親姐妹同時嫁兩親兄弟的？別人還以為我家閨女沒人要了，非得都往他們一家裏鑽啊？”

何春梅翻眼，這什麽話，也沒人規定兩姐妹不能跟兩兄弟系親的啊！

“你別再提這件事了！就算我家二丫頭嫁不出去了，也不嫁到你們汪家！”劉寡婦這是把話給說死了，春梅只得不再說了。

想想自己當初跟二喜的事，春梅決定，幫着紅梅跟三喜一起“出逃”。

她回去跟汪二喜說了這事，兩人把攢的一百多塊錢拿出來，等正月過後，就讓他們去縣城。

正月一過，何美美就提出，開一個村大會，何德富也有這個意思，要跟大夥商量一下，開春種什麽莊稼好。

八十年代，在何美美那個地方，是沒有像現在這種大圓西瓜的，只有一種當地稱為“打瓜”的小西瓜，只有兩手抱拳那麽大。

打瓜雖小，裏面的瓜子卻又多又飽滿。何美美記得，前世她去山上打過一次。

那是大村部種的幾塊地，每到打瓜成熟的時候，附近幾個灣裏的孩子們，就提着籃子，到山上去幫着收打瓜。

這種打瓜一般有三種瓜瓤子，白色，紅色和黃色。感覺黃色瓤子的最好吃，比白色和紅色的要甜要軟，也是最稀少的。

每每有人打出一個黃色的瓜瓤子，都要驚叫起來：“看，我打到一個黃瓤子了！”其他人就會投去羨慕的眼神，再用期盼的眼光，緊緊盯着每個手中的打瓜，希望這個也是黃瓤子。

把瓜用拳手用力一捶，它就開了。挖出裏面的瓜瓤子，送到自己嘴裏吃掉，瓜子就弄到大隊部準備的籃子裏，再把瓜皮放進自己的籃子裏。

這瓜皮可也是好東西，大人們把它們洗幹淨，再腌起來，兩三個星期後，就可以當鹹菜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