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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陽臉上還有倦意,嘴卻咧開笑着,怎麽看怎麽随性慵懶。過道黑黢黢的,唯獨他的牙白燦燦的,晃得宋甜眼睛眯了眯。

她什麽也沒說,笑了笑就啪一下關上房門。

過了一會兒,宋甜開門,秦朝陽竟還在門外,依舊那個姿勢,依舊那抹笑容,仿佛料定宋甜這時候會出來似的。

“怎麽又出來了?”他笑眯眯問。

“沒睡意了。”

宋甜睡眠不好,有一點響動就會醒來,睡意散了就再也睡不着。她路過秦朝陽,往旅館外走。

已入深夜,四周萬籁俱寂,就連風也停了下來。宋甜在光禿的草地上行走,一路向前,借着昏暗的月光走到一棵巨樹下,腳邊是個大池塘,水面很亮,像一面鏡子。

她很随意地倚靠着樹幹,散漫地望着水面。接着,取出煙抽。

秦朝陽靜悄悄蹲在她腳旁,仰着脖子看她吸煙。她能感受到他的注視,但偏就是不回眸看他一眼,仿佛蹲在她腳邊的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

自始至終,秦朝陽都是笑眯眯的,他見過學校裏的女同學吸煙,蹩腳的、揠苗助長的。看宋甜吸煙,卻全然沒有這樣的感覺。他覺得這畫面合理、自然。

甚至,他覺得這女人騰雲駕霧的樣子忒帶感。

半支煙了,秦朝陽總算熬不住,“你借我根煙抽。”

宋甜仍舊望着水面,“小孩子,抽什麽煙。”

秦朝陽不服氣了,反問宋甜道:“怎麽,你很大咯?”

宋甜把煙夾回手指,不露情緒地笑:“我都奔三了。”

秦朝陽說:“看不出來。”

宋甜笑:“你看不出來的事多了去了。”

“比如呢?”

秦朝陽忽然站起來,宋甜只覺一座山忽然掉在眼前,黑乎乎的,把月光都擋住了。秦朝陽歪着頭,與宋甜近在咫尺,狹長的眼笑着,細細端詳宋甜。

宋甜不懼不躲,自然地站在那兒,任憑秦朝陽看。

看到最後,反倒把秦朝陽弄得不好意思了。連他自己都不清楚怎麽回事,手心平白無故出了層汗。

“咳。”

秦朝陽縮回去,宋甜哼笑一聲。這聲笑讓秦朝陽臉上發熱,好像他被女人比下去似的,內心燥起來,只催她道:“到底還有沒有煙,給我一根。”

宋甜老樣子,理都不理他。秦朝陽少年心氣大,伸手就把她嘴裏的煙奪下來。其實他也并不是多想吸煙,但就是不能咽下這口氣。他把煙放自己嘴裏,嘬了一口,然後又塞回宋甜嘴裏。

“有什麽了不起的。”秦朝陽笑,又湊過去吸吸鼻子,嗅了嗅宋甜嘴巴的氣味,明知故問道,“奇怪,你的煙怎麽是玫瑰味的?”

說完這句話,他沒再逗留,潇灑走人。宋甜瞳孔放大,唇瓣稍稍一張,半支煙驀然掉了。

翌日早晨,依舊大霧不散。宋甜站旅館門口看了一會兒,回頭和大夥道:“不能走。”

大好日子在小旅館裏窩着,對秦朝陽這類愛往外跑的人而言,絕對是種煎熬。問宋甜到底什麽時候能動身,宋甜說具體看天氣,于是問天氣什麽時候能好,答曰不知道,最後問這附近有什麽地方好溜達溜達的,再曰不清楚,秦朝陽怒了,嘲諷她說:“一問三不知,怎麽當導游的!”

宋甜道:“到了景區你就知道我怎麽當導游的。”

秦朝陽不依不饒,“我現在就想知道,行不行咯?”

鴉雀無聲。宋甜看秦朝陽,後者好整以暇地挑起一邊眉毛,笑得又賤又壞。

冷不丁,林凡插嘴道:“外面有個池塘,旅館裏有漁具,可以釣魚。再走遠點是個橘園,老板娘家種的,付錢可以去摘橘子。”

宋甜看了看林凡,一言不發。秦朝陽站起來,笑話宋甜:“看看,你這個導游還不如一個司機知道的多。”

然後笑鬧着把王小春拽出去。

至門前,王小春往回看,他脖子被秦朝陽勒着,說話聲很粗嘎:“冰冰,你也來!”

徐冰沒動,秦朝陽看了看胳肢窩下的王小春,對徐冰道:“走不走?”

徐冰支吾了一下,秦朝陽等不住:“要走就趕快。”

說完先行踏出旅館。徐冰見人已出門,忙不疊起身跟上去,“我也去,等等我!”

池塘邊,櫃臺小弟送來了釣魚竿,秦朝陽不接,徐冰去接,問秦朝陽:“你要哪一把?”

秦朝陽把王小春推出來:“傻春你先選。”

王小春挑了一把舊的,把嶄新的留給徐冰。徐冰喪着臉說:“可我不會釣魚。”

王小春高興了:“我會呀!我教你呀!”

徐冰輕輕哦一聲,回頭看秦朝陽。秦朝陽瞪徐冰:“看我幹什麽?我又不會。”

櫃臺小弟說:“那邊還有橘園,要去嗎?”

秦朝陽想都不想:“去。”

櫃臺小弟點點頭,回身喊人:“凡哥,你帶客人去橘園吧!我還要看店。”

林凡聞訊而出,宋甜也一并出來。秦朝陽看那兩人一前一後地走來,又聽櫃臺小弟說:“老板,我們這橘子是五塊錢一斤的。”

秦朝陽不懂行情,“哦,五塊就五塊呗。”

小弟沒想到他這麽爽快地被宰,樂了:“好嘞!一會兒從橘園出來了稱斤兩再算錢。還有這個魚……”

“到時候一起算。”

“不是……這個魚是要先付錢的。”

秦朝陽蹙眉嫌麻煩,“多少?”

小弟眼珠子骨碌碌轉,偷偷擡了價。秦朝陽照付了。

一邊徐冰見形勢不對,扔下魚竿跑過來,小心翼翼說:“我也去摘橘子吧。”

王小春說:“那我也去!”

秦朝陽火了:“放屁!老子錢都付了!”掃了他倆一圈,不容拒絕地道:“我,摘橘子,你倆,釣魚。”

徐冰低頭絞手指,不高興也不敢說出來。王小春一人傻樂,秦朝陽一把摟住他脖子,帶他去另一邊說悄悄話:“傻春,接下來靠你自己了!”

“老大!”王小春感動地豎了個大拇指。

秦朝陽拍拍他肩,“好好幹!也不枉費我幫你抄這麽多情書了。”

之後,秦朝陽便跟着林凡和宋甜進了橘園。他繼續往裏走,林凡和宋甜在橘園門口逗留,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橘樹,宋甜問林凡:“你好像對這一帶很熟悉啊。”

林凡說:“嘿嘿。”

“嘿嘿啥啊?”宋甜追問,“你不是第一次來吧?”

林凡道:“我認識老板娘,我把客人帶來,到時候錢一起分。”

宋甜挑挑眉,盯着他不說話,他奸笑一聲,安撫宋甜說:“當然,這回咱們仨一起分。”

宋甜冷笑:“林凡,是不是我不問你,你就打算把我那份獨吞了?”

“哪有的事!我是那種人嘛!再說了,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我的錢也就是你的錢呀。”

宋甜冷冷看他,林凡最受不了宋甜這種眼神,像針,好像能狠狠紮進人心裏去,一點溫柔女人的樣子都沒。

不過有時林凡也受用這種調調,越是冷豔的女人,越能引起男人的征服欲。林凡在宋甜身上吃過癟,相處時間久了,深知宋甜性格,吃軟不吃硬,外冷然內熱。

說實話,某種程度上,林凡有點怵她。突然之間手機響起來,他腳底抹油,借機就溜了。宋甜還什麽都沒說,就瞧不見林凡身影了。

“他怕你。”

秦朝陽雙手插兜閑閑靠着橘樹,宋甜看着他,心想輪到你在這裝什麽大尾巴狼呢。有意調侃他一句:“你就不怕我?”

“我怕你什麽。”

宋甜笑了,啪一聲,打火機亮了。她點了根煙,吸煙嘴的時候眯着眼,透過煙霧看秦朝陽,秦朝陽也隔着煙霧看她,不眨眼地對視。

半晌,秦朝陽率先閃開眼。手心好像出了層薄汗。

這女人眼睛有毒。

橘園并不很大,秦朝陽快步繞一圈,才過去兩三分鐘。回原地了,宋甜還在吸煙,這是第二根,沒過瘾她就不停。

黑煙管,黃煙嘴。又細又長,這是壽百年黑俄羅斯。20支裝,市面上賣30人民幣一包,不算便宜。

宋甜沒多少閑錢,平時省吃儉用,唯獨吸煙這一項,由得自己喜好。人生在世需忍耐需節制,但有的事不用。

秦朝陽擰了個橘子下來,“抽完了來摘橘子。”

摘橘子這事兒,秦朝陽沒多大興趣,偶爾留意池塘那邊,兩個小人點兒排排坐,忽聽噗通的聲音,好像有重物落水。

秦朝陽往池塘一看,倆小人點兒只剩一小人點兒了。剩下的那個是王小春,可沒過幾秒,王小春縱身一躍,掉進池塘,動靜比剛才那個大些。

宋甜和秦朝陽一前一後飛奔向池塘,等他們跑到的時候,水面已經平靜了。秦朝陽二話不說就脫鞋子襪子準備下水,宋甜攔住他:“一個人下去足夠了。”

秦朝陽甩開她,“王小春不會游泳!”

話音未落,宛如離弦之箭射入水中。宋甜轉身叫人,眼睛只是離開這麽一小會兒,水面上就不見人蹤影了。

宋甜蹲下來,對着咕咚咕咚的水面大喊:“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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