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把住

柯崎鈞對着杜嘉松朗然一笑:“是我的錯,但我着急出院。過幾天就有一場籃球賽,非得我上場不可。”

周震生聽到籃球賽,終于有了發言權,他道:“又不是缺了你就玩不轉,看你這歪歪倒倒站不穩的樣子,好好休息就是了。”

柯崎鈞說:“我頭已經不昏了,剛剛只是餓了太久,有一點低血糖。醫生檢查了也說沒什麽問題,我已經提了離院申請,拜托你和杜嘉松幫我辦下手續吧。”

周震生與杜嘉松兩人面面相觑,還是杜嘉松先開了口:“夏溫,你這病......最好還是住個七八九十天的比較穩妥吧。”

柯崎鈞暗暗看了夏溫一眼,想讓他來轉場。

夏溫立刻接收到了,于是挺直腰背,對着杜嘉松淡淡地說道:“既然醫生都同意了,想必也沒有什麽大問題,夏溫只是身體虛弱,大家以後多照顧着些他就是了。比如你幫他洗洗衣服褲子襪子鞋子,上課簽簽到。“

夏溫又對周震生嚴肅地說:“周震生你就幫夏溫打打飯掃掃地,不要再搶他的泡面湯喝......切忌切忌晚上打呼嚕磨牙!不然睡眠不足,夏溫就好得更慢了!”

夏溫雖然在借機謀私,但周杜兩人可不曉得,本來應該覺得很意外,但是聯想起柯崎鈞之前的話語和表現,又覺得對方是愛得太深太苦,連這樣的細枝末節也考慮得面面俱到。

沒看出來他柯崎鈞竟然是個大情種!

而柯崎鈞在一旁微笑着提醒道:“快到十二點了,就不好辦出院了吧?我現在很餓,想早點出院吃點東西。”

杜周二人這才回過神來,忙不疊拿了繳費單什麽的,跑去一樓給夏溫辦出院手續。

于是房間裏只剩下了柯崎鈞和夏溫。

夏溫見終于沒了人,終于卸下自己本就不怎麽樣的僞裝,像個漏氣皮球一般坐在了椅子上。

柯崎鈞看着自己的身體被夏溫癱成了從未見過的形狀,像爛泥,像死狗,反正不像他柯崎鈞。

他思索了一會兒,道:“夏溫,我們兩恐怕要住在一起才行,不然你演技太差,遲早要露餡。再說住在一起,還能早日想到換回來的法子,不然你之後的籃球賽可怎麽辦。”

果不其然,夏溫一下子坐了起來,皺着臉說:“住一起?住哪裏?”

柯崎鈞微笑,“當然是住我家裏,宿舍裏人多眼雜,你和周震生都很單純,但杜嘉松心思細膩,可沒那麽好騙。”

“對,我才曉得,這杜嘉松心眼子可多着呢!”夏溫欣然收下“單純”這個美好的形容詞,開始對杜嘉松忿忿起來。

柯崎鈞說:“等下為了增加可信度,我會說是為了更快養好身體,剩下的東西随機應變着補齊,你覺得呢?”

夏溫腦袋空空,自然沒有提出異意。

“那等下你就把我的車開過來,到宿舍把東西搬一搬。”

車?

夏溫興奮了起來,追問道:“是那輛車嗎?銀色?敞篷?跑車?”

他早就眼熱那輛了。

得到柯崎鈞肯定的答複後,夏溫高興極了,但還是裝腔作勢地道:“哎那我只能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柯崎鈞知道夏溫可能記車子的型號比記自己的樣子還要清楚,但還是想要逗他一逗。

于是道:“要是你不願意的話,也可以讓我開。”

夏溫咳了一聲,居然多少有了點不好意思,他諾諾地說:“你恐怕不能開........我的駕照一共才十二分,卻已經扣了十二分了。”

柯崎鈞眉心一抽,終于笑不出來了,為了生命安全着想,他開口道:“或者還是找個代駕或者打車吧?”

夏溫選擇性忘記了自己剛剛打車花了柯崎鈞600多塊,突然開始節省起來,他連連擺手說:“诶!你這人!還是要節約,我來開我來開。”

柯崎鈞與夏溫達成一致,要求早點出院。

夏溫也難得表現出了高度的配合,他在病房裏潦潦草草地收拾着包袱,倒也不覺得多勞累。

再說只要一想到可以開跑車......

天吶,簡直要飛起來了,柯崎鈞的駕照肯定還有12分呢,都夠他違規好幾次了。

而柯崎鈞冷眼看着夏溫給他下苦力,忙的兩條腿劈出四條腿,心裏卻自顧自地打起了算盤。

他一瞥窗外,看見那蔚藍的天和潔白的雲。晴朗陽光,天氣正好。

“夏溫,給我找套衣服,我總不能穿病號服回去。”柯崎鈞道。

夏溫一聽,覺得合情合理,且不說自己“身嬌肉貴”不能吹風,醫院也不可能讓他把衣服穿走。

于是他撅起屁股四處找起了衣服,可惜杜周兩人都是純種男子漢,昨天只顧着把夏溫慌慌張張地送進醫院,哪裏還記得帶換洗衣服?

所以搞了半天,只在垃圾桶旁邊拾掇出一套白背心黑短褲。

由于天氣較為炎熱,這白背心不僅氣味詭異,還帶着昨夜燒烤沾染上的斑斑黃漬,十分不體面。

夏溫拎着這氣味複雜的一套衣服站在柯崎鈞面前,讪讪道:“就只有這個了,要不你先穿着?”

柯崎鈞有些潔癖,此刻被熏的臉色扭曲,恨不得躲出去十米遠,好遠離那團細菌培養基。

他嚴詞拒絕道:“不,我不要。”

夏溫被他的龜毛弄得有些煩躁,小媳婦也沒這麽多事!

“這不要那不要,你到底要什麽?”

而柯崎鈞目光閃動,說道:“你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讓我穿。”

“啊?那我穿什麽?”夏溫問。

柯崎鈞眼眸微動,道:“就只有背心短褲了,你先穿着,回去了再換。”

說實話夏溫自己也不太想穿這套,但是他思考了一下,反正衛衣都是穿在自己身上的,也不算虧,因此還是不情不願地答應了。

“行吧,反正外頭也不咋熱。”

說完,夏溫開始嘀咕着脫衣服。

夏溫脫衣服很有一套,大體上就是“金蟬脫殼”,要以“倒栽蔥”的姿勢把整個人從衣服裏拔出來才行。

但是他對柯崎鈞的身體不太熟悉,衛衣的領口又小。

夏溫一被衛衣罩住了腦袋,就暈頭轉向起來,像豬八戒撞天婚似的打了幾個絆子。

然後左腳踩右腳,一崴———

“噗!”

夏溫摔在了柯崎鈞腳邊。

由于腦袋被衣服包裹着,他烏漆麻黑啥都看不見,一雙手在空中亂舞着,東摸西摸想要找個支撐物站起來,結果一把把把把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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