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太子來了

荊白玉氣喘籲籲,別看他身量未足,個子不高,腿也不長,但跑得電光石火,宮人們愣是追趕不上。

“太子小心啊……”

“太子太子!”

“太子勿跑,小心摔倒啊!”

荊白玉已然一口氣兒跑回寝殿之中,進了內殿便開始翻箱倒櫃。

殿內的宮人們均是一臉茫然,趕緊跪下來問道:“太子殿下,您這是要找什麽?婢子給您尋來。”

“沒什麽……”荊白玉小大人一般背着手,複又擺了擺手,道:“你們出去,我自己來就行,出去罷。”

宮人們你看我我看你,目詢一圈,終究不敢違抗太子之意,垂首便退出了大殿,全都規規矩矩候在殿外伏侍着。

“嘭——”

“卡啦——”

“咚!”

緊閉的大殿內發出一聲聲奇怪的動靜,宮人們也不敢問也不敢進內,皆眼觀鼻鼻觀心。

荊白玉在軟榻上摸了半晌,一無所獲,粉嫩的嘴唇忍不住嘟了起來。他不過七八歲的孩童,平日裏總板着臉皺着眉,只沒人的地方才稍可放松随性幾分。

他從榻上爬起來,又鑽到櫃後去尋找,摸了半晌,一手都是灰塵。

就在荊白玉差不離要放棄之時,指尖觸碰到一個涼絲絲圓潤潤的物件。荊白玉大喜,立刻一把掏将出來。

是一顆碩大渾圓的珍珠,可比采蘩送予厲長生的那顆還要大還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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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白玉臉上漾起一抹笑容,将落滿灰塵的白珠,在自己華服上蹭了蹭,這才拿着走到案前,“卡啦”一聲,丢進一個雕漆盒子裏。

“一、二、三……”

“五、六、七……”

“十一、十二!”

荊白玉扒拉着盒子中的白珠,滿滿一盒子皆是白珠,總共十二顆,一顆不多,一顆也不少。

荊白玉思忖了片刻,道:“晚上帶去給厲長生。”

他說着臉上多了一分笑意,但笑了片刻轉瞬苦下臉來,煞是生氣不悅。這又笑又惱的模樣,着實讓人琢磨不透。

“厲長生這個大壞蛋,”荊白玉小聲嘟囔:“他怎麽能有那麽多朋友呢?還有人送給他珍珠做禮物。我可就只有他一個朋友啊……”

荊白玉心裏頭酸溜溜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臉蛋,被樹枝刮破的地方,厲長生已給他塗了“藥”,如今不痛不癢,俨然痊愈一般。

荊白玉堅定的咬了咬槽牙,道:“這有什麽的?他朋友雖多,但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我送他的白珠肯定是最多的,旁人哪裏能趕得上?”

【系統提示:即将收獲珍珠12枚,價值約25萬元】

“這……”

荊白玉這小孩在想些什麽,厲長生還真是摸不着頭腦,全不知他急匆匆離開是為了哪般。

厲長生瞧着突然出現的系統提示,同樣也是揣摩不透。這好端端的,為何自己即将收獲12顆珍珠?數量可觀,價值不菲。這是何種冤大頭,才會有這般闊綽的手筆?

厲長生手頭還有活計,雖不甚要緊,可若是真的不緊不慢,恐怕被旁的宮人指指點點背後議論,總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将盒子送去,一會兒功夫便從滌川園折返。

“厲長生?”

“厲長生可在?”

這還未進院兒,就聽一個女子聲音在內詢問。

菀柳?

厲長生未見其人,只聽聲音也足夠辨認。

他忍不住擡頭瞧了一眼日頭。

天色将将大亮之時,女官菀柳風風火火跑來找厲長生的茬子。眼下日頭當空,半日都未曾過去,才晌午時辰,女官菀柳便去而複返,也不知是何意。

厲長生有些個頭疼,耐着性子擡步走進院內,道:“女官可是尋長生?”

果不其然,來人便是女官菀柳,絕沒了旁人。

菀柳見了厲長生,毫不吝惜,沖他甜絲絲一笑,道:“找的就是你,可算是回來了,去做什麽了?”

厲長生如實道:“去滌川園送了一趟物件,這才回來,不知女官找長生是……”

“送什麽東西,”菀柳露出不屑的表情,道:“也就是采蘩姊姊,才會想到介紹你做這等粗鄙無用的活計。你且随我來。”

菀柳去而複返,自有她的用意與深意。

今日之前,菀柳對厲長生是全然看不上眼的。心想着采蘩也不知從哪裏,淘換來這麽個戎狄人,想在太後面前搞搞小把戲,還真當太後年紀大了好糊弄,這般便想讨好了去。

可如今,菀柳只見了厲長生一面,那看法大不相同,簡直有了天淵之別。

菀柳回去的路上,遇見幾個皇上身邊的宮女,答應了給她們也弄些蔻丹染料,這番又想到了厲長生此人。

看來厲長生還是有些個用處的,若真叫采蘩給拉攏收買了去,恐怕日後多個勁敵,那日子如何能舒坦?

菀柳這麽一琢磨,便去而複返,又來尋厲長生。

“敢問女官,這是去何處?”厲長生道。

菀柳一副賣關子模樣,并不明說,只是笑道:“怎麽的?你還信不過我?我能害了你不成?且随我來,自然是好事兒一樁,吃不得虧的。”

女官菀柳要帶厲長生離開,管事兒的也不敢多問不敢阻攔,只好點頭哈腰,滿臉賠笑着說:“哎呀,厲長生啊,女官叫你去,你就去罷,反正這會兒也無太多活計,你不用太擔心。”

“是。”

厲長生如今雖多了些“存款”,可身份擺在眼前,不過一個最低等的侍人。

反觀菀柳,那可是有品階在身的女官,又是太後跟前紅人。這宮裏頭誰敢與她執拗?恐怕也就只有采蘩女官一人。

厲長生語氣淡淡的說:“還請女官引路。”

“嗯,來罷。”菀柳對他招招手,兩人便一前一後的離開。

菀柳輕車熟路,帶着厲長生走了半晌,眼看着前方宮殿層樓疊榭碧瓦朱甍,一看便知是不得了的地方。

厲長生眸子微動,少做打量,并不多看。

“你可知這是什麽地兒?”菀柳指着前方宮殿道。

厲長生心中七八分底子,卻不露聲色,只是回答道:“長生無甚麽見識,還望女官指點一二。”

菀柳一聽他這話,果然受用的很,道:“便與你說了,這就是太後娘娘所住的宮殿!”

果然無錯。

厲長生佯做驚訝,道:“這……這等地方,女官帶長生前來,是……”

菀柳挑唇一笑,頗為得意,道:“莫怕,慌個什麽勁兒。為何帶你前來,自然是要将你引薦給太後。你也算是有些個能耐的人,若是一直窩在肮髒鄙陋之處,豈非永無出頭之日?倒是埋沒了你那身本事,我瞧着也是心疼呢。”

“多謝女官錯愛。”厲長生道。

原本女官采蘩已在太後面前提起厲長生這人,太後也動了心思,差不離就要召見。可誰料菀柳橫插一杠,将水攪渾,斷了厲長生往上的大道。

如今菀柳改了心思,反而決定快采蘩一步,将厲長生引薦到太後跟前。如此一來,拉攏了厲長生不說,厲長生那些個手段,若讨好了太後,菀柳決計比以前更加得寵。

如此分秒必争之時,菀柳哪裏敢猶豫,這不是立時便轉身回去尋厲長生,将人給帶到了太後的眼皮底下。

目下卻有一點不好辦……

太後前些個已經說了不見厲長生,菀柳也不好叫太後自個兒打臉,這引薦厲長生的話兒是不能明面講的。

所以菀柳已然想好,将厲長生先帶過來,便安排在太後殿外,做個打掃的寺人。這太後進進出出,擡頭不見低頭見,總也能混個眼熟。

況且……

菀柳瞥着眼,仔細的打量了一番厲長生的形容。

厲長生這等身量,這等面容,整個皇宮之中,恐怕再找不出一個比他更俊美無俦之人。厲長生在殿外伏侍,說是鶴立雞群,再貼切不過。太後便是想不注意,恐怕也是不行的。

菀柳煞費苦心,道:“你也不用真的打掃什麽,我已經幫你打點好了,旁的人都會照顧你一二,不必憂心。”

“這……”厲長生哪能不明白菀柳是何意?這采蘩和菀柳都将主意打在厲長生頭上,倒是将厲長生夾在中間,以他現在的身份,得罪哪一個都是死路一條。

厲長生露出猶豫面色,說:“長生何德何能,都說無功不受祿,女官心地善良,待長生如此慷慨,長生恐怕無以為報。”

他這溫聲一說,本就俊美無俦的面容,更多三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魅力,瞧得菀柳心口一撞,無端端便搖曳了數下。

菀柳頭發暈目發旋,不及多想,開口便道:“這算什麽?你覺着我跟在太後身前,能缺什麽短什麽?我也不是那般粗魯淺鄙之人,不需你報答什麽的。”

一言落點,菀柳心下咯噔一聲響,頓時後悔不疊,腸子皆要發青。她哪裏是不求回報,小算盤響亮的很。只是方才聽了溫言軟語的好話,一時便口快說錯了話兒。

系統顯示厲長生魅力值70點,與幸運值相比,那便是雲泥之別。這70點的魅力值可并非白給,自然大有用處。再加之厲長生本身相貌出衆,會說好話,會看臉色,自然如虎添翼。

菀柳這人精一般的人物,此時此刻卻也不夠看頭,被厲長生拿捏的恰到好處。

厲長生哪裏給她往回找補的時機,恰到好處的接口道:“女官如此慷慨,長生卻之不恭,便先謝過女官了。”

“哈……哈,謝個什麽勁兒。”菀柳硬着頭皮,笑的幹澀無比,道:“就這樣罷,我且進去,你就這處待着做做樣子。”

“是。”厲長生道。

菀柳一行後悔一行便進了殿內,她也知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眼下已然于事無補。

“快快!你們作甚麽呢?”

“都歸位站好了!”

“太子殿下來向太後問安了,都快些個來迎着!”

菀柳前腳才走,就有宮人火急火燎小跑而前,嘴裏低聲招呼着,仿佛如臨大敵。

“太子?”

厲長生有些個納罕,他被調到太後宮殿,這太後還不曾見到,第一個見的大人物,竟是小太子荊白玉,這還真是巧的很。

“你也快些,厲長生是罷?站這兒,就站這兒!”

宮女将厲長生拉到角落,叫他站在一衆宮人之間。似乎生怕這新來的寺人不懂規矩,再沖撞了小太子荊白玉。

午食剛過,小太子荊白玉下午還有功課要習學,這會兒難得空閑,便前來祖母太後跟前問安。

荊白玉小大人一般,挺着胸脯,微微仰着下巴,邁着四平八穩的步伐,“噠噠噠”眼看便要走到大殿跟前。

這不遠不近的,荊白玉突然“哎呀”一聲低呼,趕忙擡手去揉自個兒的眼睛,揉了左眼揉右眼,可眼前的幻影卻總是不消。

“厲……厲長生!”

眼睛揉的通紅,荊白玉方回了神。什麽幻影不幻影,是厲長生活生生的站在那面兒!距離自己恐怕絕無一射之遠!

荊白玉莫名胸慌氣短,心跳擂鼓,砰砰之音不絕,喃喃道:“這……怎麽,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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