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第一次
“小臣多謝皇後娘娘賞賜。”厲長生撿了天大的餡餅,卻也仍舊不卑不亢,不見歡欣愉悅之色。
皇後娘娘一見,有些個納罕不解,道:“怎麽的?你嫌本宮的賞賜少了?那本宮再賞賜你一些個黃金珠寶。”
“皇後誤會小臣了。”
厲長生八風不動,珠寶黃金雖好,卻也要有個度,如今得了掌事內使之職,不可再貪圖一些小錢,細水長流才是正道。
厲長生道:“小臣并非貪得無厭之人。只是舉手之勞,為皇後上妝而已,這是小臣分內之事,本不應接受皇後賞賜的,但又恐卻之不恭。如今皇後再賞黃金珠寶,小臣實屬承受不起。”
皇後聽他說的不卑不亢,心裏頭對厲長生的好感度又升些許。
厲長生又道:“小臣是方才差點忘了,這還有最後一個重要步驟。”
“還有?”皇後驚訝的看着鏡鑒,左右晃了晃頭,道:“是什麽?”
已如此完美,皇後着實猜不透差了哪裏。
厲長生并無解釋,付之一笑,随即拿起從商城中換來的阿瑪尼蘇州牡丹香水,沖半空噴灑數下,使得香水均勻散落在皇後周身。
“好香的味道……”皇後更為驚訝,道:“有種牡丹的香氣,還有點……”
阿瑪尼蘇州牡丹這款香水,香水中流淌着大量的粉色流沙,可謂是少女心爆棚,有一段時間在網上炒的很兇,一瓶專櫃1650元的香水,在代購手裏炒上了三千元的高價。
香水味道親和,甜度怡人,柔美而溫婉。花香果香缭繞其間,酸甜過後不失優雅。內斂端莊,毫無攻擊性,反而能激起旁人的一絲保護欲。
香水中混有大量母貝流沙,可随噴灑附着在皇後的衣衫發絲之上,隐隐若若多了些光輝,不經意間便可捕捉到旁人的餘光。
皇後平日裏過于強勢,配之如此香水,倒可中和些許,實屬錦上添花。
厲長生道:“如此便完美無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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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滿意非常,是一個字的不是,也全然挑不出的。
皇後道:“好,你且回去好好想想,想去哪個宮殿當值。本宮這裏,可是随時歡迎你的。宮宴當日,記得過來替本宮上妝。”
“是,小臣記住了。”厲長生道。
皇後忙着顧影自憐,厲長生便坦然的退出了宮殿,在衆宮人納罕的目詢之下,步子穩健的離開。
這一日從天大亮開始,厲長生便忙的像個陀螺一般。先是女官菀柳找茬子,随即女官采蘩聞詢算賬,後又被調到太後宮殿伺候,眼下又跑了一趟皇後那處。這麽一大圈子下來,眼看着便要天黑,昏黃的夕陽隐隐若若,再堅持不得多久。
厲長生轉念一想,恐怕還不能休息,晚間還與小太子約了畫閣見面,食了晚飯也便該動身往滌川園的畫閣而去。
雖厲長生才得到了皇後的賞識,但皇後終歸是皇後,一個不慎失寵失勢,便可能被打入冷宮,一無所有永難翻身。
而小太子荊白玉不同,眼下整個皇宮之中,只有荊白玉一位皇子,再無旁人,太子之位非他莫屬,荊白玉這靠山顯然比皇後要堅固太多。
更何況……
厲長生負手而立,欣賞着夕陽最後的掙紮,雖嘴角并無笑意,但眸中光華無限,顯然他心情并不差。
“更何況……”厲長生低聲自語:“小白才七八歲大,還是個孩子……”
七八歲大的孩子,仿佛白紙一張。就算荊白玉總是故作老城,也不可磨滅他的本質。懵懂迷茫,純潔清澈,誰對他好他感覺的一清二楚,日後決計加倍償還。
荊白玉約了厲長生晚間在滌川園的畫閣再見面,已經籌備好,想要将一包白珠送予厲長生。
只是眼下……
荊白玉被母後訓斥,被迫回了寝殿,閉門面壁思過,不得随意外出,想要晚上出門,實在不容樂觀。
“這可怎麽辦?”荊白玉一個人焦急的面色通紅,小聲道:“厲長生還等着我呢,他不會等我一整個晚上罷?”
新月初上,萬籁俱靜,尤其是滌川園的畫閣附近,因着鬧鬼的傳聞,更是無人敢靠近。
“今日的畫閣倒是格外寧靜,”厲長生已然步入畫閣之中,上了臺矶,說:“沒了小鬼躲在這兒偷偷哭,還真是安靜的很。”
厲長生尋了個地方坐下,靜等着荊白玉赴約,這一等便等過了午夜子時。
眼看着荊白玉還未出現,厲長生也并不着急,知他是因着白日裏的事情,所以被絆住了。其實今日荊白玉能否出現還是個問題,但厲長生仍然等在這裏。
若是有幸荊白玉還能來,瞧見自己在這兒等了大半夜,恐怕會感動的哭鼻子。
厲長生想到此處,倒是有些個想笑。
“噠噠噠——”
“噠!噠!”
厲長生累了一日,靠着牆壁漸漸睡了過去,混沌之間仿佛聽到輕淺的跫音而至。
他緩緩睜開眼睛,果見一個小小的黑影站在自己面前,不是小太子荊白玉還能是誰?
“你來了?”厲長生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道。
荊白玉站在他面前,低垂着小臉兒,眉頭死死皺着,道:“你這個人莫不是個呆子,怎麽睡在這裏?也不怕被夜風吹得嘴歪眼斜?”
厲長生不甚在意,道:“那能怎麽辦?你叫我來,我來了你卻不來,我不等着你,難不成走了?”
荊白玉一聽,小臉有點漲紅,憋了半天這才道:“是……是我爽約,對不住。”
“你不是來了?如何是爽約?”厲長生好脾性的道。
“嘶——”
厲長生說着揉了揉自己的肩膀,道:“你瞧,真叫你這烏鴉嘴說準了,吹得我偏癱,肩膀疼的很,不若你給我揉揉。”
“我,我……”荊白玉本來苦着的小臉頓時驚訝不已,眼睛也瞪圓了,不敢置信道:“我給你揉肩膀?”
“嗯。”厲長生點點頭,道:“我為了等你才這般模樣,你莫不是不想負責,想要推卸責任?”
荊白玉被他說的一愣一愣,最後敗下陣來,道:“給你揉揉也沒甚麽,就是我以前沒給旁人做過這種事情。”
“凡事都要有個第一次,不是嗎?”厲長生莞爾一笑。
荊白玉總覺得厲長生笑得有些滲人,仿佛不懷好意一般,可具體也說不準。他只好站到厲長生身邊,擡手輕輕的給他推拿着肩膀,道:“好點沒有?”
“稍微好一點。”厲長生明知故問的道:“今日怎麽來的如此之晚?叫我好等。”
荊白玉期期艾艾有些個不想說,卻又怕厲長生誤會自己不守信,便道:“被,被我……娘親給罰了,不能出門,我這是偷溜出來的。”
厲長生忍不住一笑,心說果不其然,小太子的确是被皇後給罰了,脫不開身。
“你笑什麽?”荊白玉不滿的瞪着他,“聽到我被罰了,你這般開懷?”
厲長生道:“你誤會了。只是被娘親罰了,這有什麽的。明兒個一早,太陽一升,你娘親或許也就不氣了,忘了這茬子。”
“你不懂……”小太子荊白玉蔫蔫的,垂着腦袋晃了晃,道:“我娘親……她好像不太喜歡我……”
“為何這般?”厲長生問。
荊白玉小大人似的嘆息一聲,道:“因為娘親不是我親娘呀。我打小就沒見過我親娘,一直跟在娘親身邊。打小開始,娘親便不喜歡我,從未對我笑過,恐怕是嫌我累贅罷。”
“怎會?”厲長生給了荊白玉一個摸頭殺,輕輕拍着他的發頂,道:“小白長得如此可人疼,怎會有人不喜歡你。”
荊白玉本就垂着頭,聽了厲長生這話,沒來由頭低得更低一些個,道:“什麽可人疼,你莫要打趣我。”
“來小白,”厲長生托着荊白玉的下巴,叫他擡起頭來,道:“你娘親恐怕是天生不喜笑,這也沒什麽。我笑給你瞧,管夠如何?”
荊白玉一聽,板着小臉道:“你笑起來又不好看,管夠有何用?”
厲長生這回真笑了,道:“我笑起來不好看?你還是頭一個如此說之人。你可知,小孩子說謊可是會半夜尿床的?”
“我我我……”荊白玉一聽頓時慌了神兒,畢竟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孩,被厲長生這麽一忽悠,有些個心虛起來。
厲長生逗了他一番,見荊白玉精神頭高漲了些許,便換了話題道:“對了,你約我來,到底有什麽事?”
“差點忘了!”荊白玉低呼一聲,險些忘了來的目的。
他守到後半夜,眼皮打架困得要死,這才尋了機會偷偷從殿中溜出來,偷跑之時不忘将一包白珠帶上。
“給!”荊白玉一派豪爽,仿佛白衣怒馬的游俠一般,将一包沉甸甸的東西塞在厲長生懷中,道:“都是送你的!你可記好了,這些是我送予你的!收好!”
“是什麽東西?神神秘秘的。”厲長生順手打開布包一瞧,饒是他平日裏淡然慣常,如今也是吃了一驚。
厲長生道:“白珠?”
荊白玉難得見他納罕模樣,頓時沾沾自喜起來,小胸脯挺得更高,腰板也更直了些許,道:“是啊,上好的珍珠,個頭大不大?成色好不好?夠圓不夠圓?一共十二顆。”
“十二顆?”厲長生道。
【系統提示:收獲珍珠12枚,價值約25萬元】
厲長生方才明白,原上次系統提示的12顆白珠,是這麽回事。
“不許不收下。”荊白玉不給厲長生再開口的機會,道:“我送出去的東西,還沒人敢不收呢,你也不能例外。”
“如此……”厲長生稍作思考,道:“那我也不好推辭什麽。”
厲長生坐在臺矶上,荊白玉則是站在他身邊,趁機擡手拍了拍厲長生的肩膀,像模像樣的道:“幹脆,我喜歡。”
厲長生驀地一笑,有些個突兀詭異,道:“其實我也有驚喜要予你。”
“什麽?”荊白玉探了探身,好奇的盯着厲長生瞧,道:“拿出來給我瞧瞧!”
厲長生搖頭,道:“現在不行。”
荊白玉好生失望模樣,小臉垮下來,道:“你故意戲弄于我,是也不是?”
厲長生道:“絕無此事。只是要過幾日再與你說,到時保證叫你驚喜萬分。”
“真的?”荊白玉大眼睛眨啊眨的,月光映照之下,眸子中滿滿倒映的都是厲長生。
“嗯。”厲長生點頭,頗有深意的一挑唇角。
荊白玉見他如此表情,心中又是好奇又是期待,只是不知為何,還有一絲絲毛骨悚然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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