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于哲前往新宇宙
楊文成又說:“好久沒看見你來一站了,都是你弟上來,你弟好兇,一點都沒有欺負你好玩,怎麽樣,今天再和我們跑幾圈啊?”
壯士的手收了回去,目光瞬間就有了距離感,寒氣四溢:“下城區的?”
楊文成笑:“當然了,大哥,他們家住在22層,比我們家還低呢。”
趙財也笑:“您要是需要跑腿的,找我們就是了,他就是個傻子,能幫你什麽呢?”
于傾垂眸,濃黑的睫毛遮擋了眼底的光。
壯士冷笑一聲,看向于傾的目光好像有仇一樣,透着惡毒和兇戾:“逗着我好玩是吧?還是你窮的看見大爺就撲上來抱大腿?大爺是缺你一條狗嗎?連句話都不會說,滾遠點!”
說完,他視線落在于傾無動于衷的臉,越發惱怒,擡手一把抓住了于傾的衣領,手臂上的肌肉隆起,幾乎将他的雙腳提離地面,最後落下一句狠話:“什麽狗東西,下次遇見大爺滾遠點,信不信一腳踹死你!”
于傾被粗暴地丢在了地上,壯漢拍着手像是碰見了什麽惡心的東西一樣,還吐了口口水,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于傾低頭理了理自己胸口的衣服,将目光收回來,垂眸,面無表情地拎着食材,進了電梯。
在電梯門關上之前,趙財和楊文成一前一後地擠了進來,趙財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找個角落抱胸一站就不說話了,楊文成臉上的笑容微微變化,便露出了譏諷的表情,說:“野力夫是咱們這棟大樓有名的歧視者,看見上城區的人就像狗一樣搖尾巴,看見下城區的人就龇牙咧嘴不可一世。你該不會自己最近鍛煉,精神點兒,就以為真的能夠走出下城區吧?你知不知道中城區有多少野力夫這樣的人?抱大腿上位?還是清醒一點吧!”
趙財舔着嘴裏的棒棒糖,斜睨着于傾說:“而且野力夫和黑街的人也有些聯系,路子比較黑,你還是少和他牽扯上關系,你這麽傻,小心被他算計。”
電梯在25層緩緩停下,兩人往外走,楊文成還手欠地推了于傾一下,誰看都是欺負。
可于傾在電梯門關上的時候,緩緩擡起了頭,眸光柔和。
于傾回了家,于哲不在的屋裏靜悄悄。于哲前段時間賣掉了游戲裏的裝備,但距離他說的六七千還有些距離,所以最近在天網找了個臨時工的活兒幹着,為一家保險行業跑銷售,沒底薪,跑一單賺一單的提成,甚至還沒有AI的銷售量高,但陸陸續續也賺了幾百塊。
于傾自從換了平板支撐的任務後,每天的收入不足一百,兩人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勉強湊夠了剩下的船票和生活費,但于傾也不敢松懈,去那麽遠的地方,生活費肯定要越多越好。
今天也要認真地做任務,努力地賺錢!
于傾做好今天要吃的飯菜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從角落拿起卷成圓筒狀的瑜伽墊鋪在地上,黑色的瑜伽墊很大,但是有一邊已經被汗水浸泡的掉了色,呈現出黑灰的色澤。
是他頭朝向的方向。
于傾動了動肩膀和脖頸,想了想又将上衣脫下丢在了床上,他邁上瑜伽墊,隐約呈現出肌肉紋理的身體流轉出動人心魄的線條,充滿了瑩潤光澤的肌膚繃緊,緩慢地積蓄出讓人窒息的力量。
就如同激活了一個開關,平時都非常安靜的6789開口說話:“于傾,是要鍛煉了嗎?”
于傾“嗯”了一聲。
6789說:“你今天很開心,是因為很滿意自己的身體變化,對嘛?”
“嗯。”
“運動最大的財富就是自身的滿足感,會讓你充滿自信,從內到外地綻放出光彩。所以今天也要加油,未來我們更要一起努力。”
“嗯。”
6789說:“你平板支撐已經可以達到三十分鐘了,需要我為你開放直播嗎?”
于傾本來準備蹲下的身子頓住,又慢慢地直起身來,困惑:“直播?”
6789解釋道:““極限體能人類計劃”的榜單只有前一百名可以開通直播,恭喜你,你又可以創收了。”
于傾想到了那個拿不出來的一百萬……突然心塞。
“要開直播嗎?你的粉絲可能等你很久了……雖然只有兩位。”
“不。”于傾搖頭。
“為什麽?你不是需要錢?将健身與事業結合起來,我認為這是一種非常正确的做法。”
“不。”于傾想了想,擠出來兩個字,“別扭。”
上次是不知道自己開了直播,所以在沖擊10萬米的時候,完全沒有壓力,自己一個人,腳下一雙鞋,又有6789陪他,他輕松又自在。
可是他現在只要一想到自己悶聲賺錢的時候竟然會有人圍觀,就渾身不得勁。
6789也不強迫,只是提醒一句:“我已經關閉了你的直播系統,從今天開始,一直到你沖擊前三名,直播系統都是關閉狀态,但是1~3名的排名在合約裏已經注明需要開放直播權。”
“好。”于傾點頭,只是重新趴回地上,開始今天的訓練。
于傾很努力的賺錢,并不是期待于哲離開他去那麽遠的地方,他只是希望于哲在去實現人生理想的時候能夠更輕松一點,至少不會因為沒有錢而渴了餓了太過窘迫。
他努力的去做一個哥哥該做的事情,認真地完成每一個任務,但意料外的,他的運動水準簡直可以用一種瘋了一樣的速度在提升。
就連他遲鈍的腦袋,都能夠感覺到自己身上不一樣的地方,今天永遠比昨天堅持的更久,睡醒後永遠比睡醒前更強。
這不正常!
于傾試圖找到真相,卻沒等發現端倪,于哲就要走了。
離開前的一天晚上,于哲帶着行李住在他這裏,兩人在床上聊了很久,于哲就是個開朗愛幻想的大男孩,于傾提醒他新宇宙的危險他卻只知道如果成功自己會換來什麽樣的榮華富貴。
“到時候我會把哥接過去,不愁吃不愁穿,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一萬算什麽,到時候給你百萬!千萬!一個億!”
于傾扶額,更不放心了。
但于哲還在誇誇其談,于傾也就只能這樣聽着,一直到迷迷糊糊地睡過去,身邊的聲音也就消失了。
“哥?”
“嗯?”
“別睡啊!聽我說啊!”
“嗯……”于傾睡着了。
夜晚。
安靜了下來。
于哲躺在于傾的身邊,輕聲喊了一句:“哥?”
“……”回答他的是綿長呼吸聲。
于哲在黑暗裏沉默了許久,然後側過身來,将自己的身體蜷成一團,把臉貼在了于傾的肩膀上,閉着的眼睛微微顫抖着,像兩只黑色的蝴蝶,但那蝴蝶翅膀卻染上了水,潤濕了一片。
有些事,不想要做就能去做。
有些人,活的也身不由己。
如果讓于哲再一次選擇,願不願意和少爺做這十年的兄弟,他一定會回答那個人,求求你了,哪怕把我的靈魂捏碎了,我也希冀時光重複,永不分開。
第二天,于哲興高采烈,好像沒心沒肺地上了飛往星際港口的擺渡船,于傾滿肚子的不舍被那笑容沖散,不放心的一再叮囑那些翻來覆去的安全問題。
于哲踩在擺渡船的門邊,雙指并着給于傾抛了個飛吻,笑嘻嘻地說:“哥,別啰嗦了,你話還說不順暢,急死我了,行了,拜拜了!”
于傾閉上嘴瞪他。
于哲哈哈笑着進了門裏,再沒出來。
于傾就那麽看着黑色的擺渡車從港口悠然滑出,像是一只展開巨大翅膀的蝠鲼,扭動着它扁平的身體,在空氣裏幾個起伏,便朝着陽光飛去。
越飛越遠。
越飛越遠。
身影漸漸模糊。
一顆心,牽挂着,就這麽跟着于哲的離去,少了一角。
……
送走于哲,乘坐電梯去了151層的“一站”,他調整心情,打算順路買些今天的食物,就回去埋頭賺錢,争取更早趕去新宇宙。
然後就看見了趙財和楊文成兩人。
兩人勾肩搭背同進同出,看見人一如既往的又逗了逗他,但大概今天于傾的臉色不好,兩人多少有些收斂,難得正經地問了一句:“看你從上面回來,這是去哪兒了?”
于傾心裏淤堵,便回答道:“送哲,新移民。”
楊文成和趙財都愣了一下,下一秒,楊文成誇張地抱着趙財說:“唉呀媽呀!他在說話嗎?他終于說話了嗎?他不是啞巴嗎?我的天啊!大姑娘上花轎頭一回啊!”
趙財抱着楊文成像是安慰個寶寶:“別怕別怕,真是的你沒事開口說什麽話,吓唬我家楊寶寶。”
于傾:“……”
一肚子的糟心突然就沒了。
兩人耍了一會兒寶,最後是楊文成說道:“新移民?你知不知道現在天網上都在傳,那根本就不是移民,而是開荒,而且星球上的資源匮乏到連肚子都填不飽,比下城區的生活環境還不如,你弟瘋了?非得去那地方?”
于傾說:“他,知道。”
楊文成說:“那你知不知道那上面還有什麽人?外星人?當然不是,而是最早投入的一批無期徒刑的罪犯。”
于傾:“……”
楊文成說:“他們占地為王,将新移民的人視為資源,争奪擄殺,聽說魔鬼元帥也在那裏,那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屠殺了整個星球的瘋子啊!”
于傾握在身側的手捏緊:“哲,能行!”
楊文成眉眼一挑,最後笑了一聲:“啧,不信算了!”
然後搭着楊文成的肩膀,嘻嘻哈哈地走了。
兩人大概太得意忘形,從貨架的拐角一出去,迎面就和一位年輕的女士正面撞上,那女士一聲慘叫,摔在了地上。
那女士面容有些微微消瘦,眼底還泛着青黑,不太合身的裙子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就像骷髅架子套了一條紅裙子,不但不好看,甚至還很醜。
這兩個好基友也是嘴損成了習慣,楊文成先說:“這是什麽鬼東西,吓我一跳。”
趙財說:“醜人多作怪。”
紅裙女士愣了愣,突然一臉委屈地尖叫:“老公!你快來啊!有人欺負我!”
然後就在楊文成和趙財驚恐的目光中,野力夫從商場的那頭兒大步流星像頭野牛一樣地沖了過來!
“誰!是誰欺負你!看我不揍死他!”
“呀!野哥!”
“我們真不知道。”
“野哥我錯了……哎呀!”
“野哥對不起!”
野力夫一出現,楊文成和趙財的腳都軟了,連忙道歉卻沒有用,被野力夫打的哭爹喊娘。
“一站”裏購物的人都聽見了動靜,有人選擇了圍觀,有人看了一眼就漠不關心地走了,除了被野力夫一腳踹翻的警衛機器人,沒一個人敢上去勸架。
于傾就站在五米外,楊文成被丢過來的時候距離于傾只有半米遠,他滿臉都是血,一臉驚恐地對于傾伸出手:“救我!”
野力夫一手拖着趙財,走到了楊文成面前,一腳踩在了他的後背上,用着勝利者的傲然姿态看着于傾,說:“這還有一個,你們是一夥兒的吧?”
于傾眨了下眼睛,看他。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野力夫還記着上次的仇,如今終于找到機會,興奮猙獰地朝着于傾伸出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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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