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64號登機口

阮思娴系好了扣子, 轉過身來, 房間的燈光毫不吝啬地灑在她的臉上、頭發上,映得雙眼如水般透亮。

她抿着唇笑, 朝面前的男人勾勾手指, “好看嗎?”

傅明予擡起手臂,指尖拂過她的肩章,滑到腰間, 把人摟緊懷裏, 親吻她的耳垂。

“癢。”阮思娴側着臉躲開,“你幹嘛呀?”

“嗯?”傅明予下巴蹭着她的臉頰,“你說我想幹嘛?”

阮思娴下巴靠在他肩膀上,仗着他看不見,肆意地笑着, “你不是想看我穿制服嗎?”

傅明予的手很不安分地在腰部游走, “嗯, 還想看你脫制服。”

捉弄的心思一旦出來, 就瘋狂生長。

但聽到這種話湊在耳邊說出來, 阮思娴還是忍不住臉紅。

她推開傅明予,低着頭, 把臉變的頭發別到耳後,露出通紅的耳根。

手指捏住領口的袖子,小聲說:“那你要我脫給你看嗎?”

說完, 她便去解第一顆扣子。

手指剛動, 便被傅明予握住, 摁在她胸前,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後腦勺,重重地吻過來。

許是喝了酒有些昏頭,而他又沒那麽溫柔,阮思娴腳下不穩,兩個人一起朝床上倒去。

夜晚寂靜無聲,窗外偶爾有風聲。

暧昧纏綿的氣息聲在暖氣充盈的房間裏逐漸升溫。

傅明予撐在阮思娴頭邊,細密地吻着她,而她的雙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抱住了他的脖子,一次次主動地回應。

他睜開眼,雙眸迷離朦胧,含了含她的雙唇,聲音低柔,“你喝了酒這麽主動嗎?”

他手指拂過她臉邊,指腹下的肌膚有些燙。

阮思娴睫毛低垂,輕微顫動:“可能例假期間确實是比較主動吧。”

“……”

傅明予眼裏的情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手指像定住了一樣,一動不動。

他閉了閉眼,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叫出她的名字。

“阮——思——娴!”

阮思娴笑彎了眼睛,勾着他的脖子用力把他往床上拉,摁在自己身旁。

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手拖着腮看着他,“我都說了改天改天,你自己不做人,非要擇日不如撞日,怪我嗎?”

傅明予側着頭,半眯着眼睛看她,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想玩兒死我?”

阮思娴理直氣壯地擡起下巴,“你說的是人話嗎?是誰打開我的衣櫃門,只給我兩個選擇,自己穿還是你給我穿?”

傅明予閉上眼睛,眉頭簇着,吸了吸氣,松開捏着她下巴的手,攬住她的肩膀,把人她摁到自己胸前躺着。

阮思娴卻沒有很安分,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後,說道:“我問你個事兒?”

“嗯。”傅明予手扶到她腰上,漫不經心地應了聲。

“我今天聽他們說,阿姨不同意你哥哥和女朋友訂婚,然後拆散他們……哎,你手別亂動,癢!”阮思娴揮開他的手,繼續說道,“還氣得你哥哥去國外大半年都沒有回來,是真的嗎?”

“假的。”傅明予忽然笑了聲,沒等阮思娴追問便解釋道,“是我媽要求他們分手的沒錯,不過那是因為他們感情出現問題,難斷離舍,牽扯不清,她是個勸分不勸合的人。”

阮思娴聽得有些懵,“勸分不勸合?”

“嗯。”傅明予手指繞着阮思娴的頭發,說起這件事,幾乎沒有任何情緒色彩,“她認為如果是能過一生的人,分開一段時間,也會走到一起,還能趁機沉澱反思,但分開後反而過得更輕松,就不必再回到原點了。”

“噢。”

阮思娴正細細想着,感覺到傅明予的手又不老實了,于是拍了拍他的胸膛,“別動!”

“那你哥哥女朋友呢?哦不對,是前女友。”

“不太清楚。”

“你怎麽不知道?”

傅明予瞥她一眼,“我為什麽要那麽關心我哥的前女友?”

“行吧,那阿姨完全沒有介意過你哥哥前女友的家庭條件什麽的?”

傅明予手掌勾住她下巴,“你想那麽多幹什麽?”

阮思娴直勾勾地看着他,“我就随便問問啊,不能說嗎?”

“我對你有什麽不能說的。”傅明予松開手,平靜地說:“算不上介意,她從一開始就不看好他們,不過也從沒插手幹涉,直到最後那次——”

“嗯,知道了。”

阮思娴垂着眼睛,手指無意識地撥動他襯衫上的紐扣,一下一下地,撓得傅明予

“阮思娴,不方便就別招惹我。”傅明予突然抓住她的手,“還是你今天這麽累了都還想再幫幫我?”

阮思娴擡起頭,抽出自己的手捶了他一下,“你精蟲上腦了嗎?”

她掙脫他的懷抱,起身下床。

“我去洗澡。”

傅明予望着天花板,長舒了一口氣,随後也跟着起身。

“你要回去了?”

阮思娴進浴室前,探頭出來問。

“嗯?”

傅明予拿着外套,側頭看她,似笑非笑地說,“想我留下來陪你?”

阮思娴抱着門,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突然開口道:“密碼是我生日。”

話音落下,浴室的門同時關上。

傅明予看着這道門,輕笑出聲。

近一個小時後,阮思娴裹着浴巾和幹發帽走出浴室,剛踏出一只腳便看見傅明予坐在她的沙發上,穿了一身淺灰色睡衣,手裏拿着本書。

姿态自然地就跟在自己家似的。

他從書裏擡了擡眼,“洗完了?”

“洗完了。”阮思娴抓住胸前浴巾,往上提了提,同時打量着傅明予,“你還挺快的。”

傅明予放下書,嘴角的弧度似冷笑,又似調戲。

“我快不快你不知道?”

“……”

阮思娴關上門,換了睡衣出來,進浴室的時候,還不忘瞪他一眼。

吹幹頭發,她沒說話,直接回到房間,鑽進被窩,關了燈。

窗外月色搖搖晃晃,透過薄薄的窗簾撒在房間裏。

傅明予進來的時候沒開燈,腳步很輕,但阮思娴卻像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一樣,知道他進來了,反而把眼睛閉得更緊。

床邊緩緩塌陷一處。

傅明予躺上床,面對他的是阮思娴的背影。

他伸手抱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頭頂。

黑暗中,兩人低聲竊語。

“下一趟飛哪兒?”

“大後天,還是臨城啊,怎麽了?”

“幾點回來?”

“不延誤的話,六點吧。”

“嗯,到了跟我說一聲,晚上等我。”

“……”

阮思娴不自然地扭動了一下脖子,慶幸黑暗中什麽看不見她的臉紅,不然傅明予可能又要借題發揮。

“其實你不必要說得像布置家庭作業一樣。”

這種感覺就好像傅明予在明擺着跟她說“那天晚上我要上你,你準備一下。”

傅明予在她腦後閉着眼睛笑,“第一,讓你跟我說一聲是因為那天天氣不好,讓你落地報平安。第二,晚上等我是因為我想帶你出去吃飯,補一下元旦節。”

他的手掌按在阮思娴小腹上,微微撐起上半身去看她,“你說什麽家庭作業?”

“……下飛機會給你報平安的,睡覺,晚安。”

今年過年早,元旦假期後,許多高校已經考完試開始放假,而江城外來學生多,陸陸續續開始返鄉,航班繁忙程度又迎來一次小高峰。

“天天就延誤延誤!”

頭等艙候機廳內,一個男人焦灼地走來走去,“也不給個準話到底幾點起飛!”

室外,低雲籠罩着天空,剛剛六點,天卻比往常七八點還黑,仿佛預示着一場大雨的來臨。

這樣的天氣令航班延誤的旅客更加焦灼。

坐在後面的一個女人拿着化妝鏡,雖然心情也煩,但沒她哥哥那麽暴躁。

“你在這裏罵有什麽用?”

女人翻了個白眼,“有本事上旁邊那棟大樓裏去罵呀,讓他趕緊給你安排航班。”

男人回頭怒視女人,“你除了會在這裏陰陽怪氣還會什麽?”

這兩人就是那天在宴安爸爸壽宴吸煙處的四人之二。

女的叫金雅,男的叫金旋,堂兄妹倆這幾天心情都不好,誰在嘴皮子上都不會讓着誰。

“我哪兒有你會耍嘴皮子呀?那天要不是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在那兒bb會給自己惹這麽多事情嗎?”

金旋叉腰冷笑,“我耍嘴皮子?我看你接得也挺順溜。”

金雅收起鏡子,懶得看他一眼,“要不是你開個頭非要談論人家女朋友,別人會無緣無故說起來?”

見他不說話,金雅又譏笑,“還不是看人家漂亮,再漂亮也不是你的。自己惹麻煩也就算了,還拖我們一群人下水,。”

“漂亮,是啊,不就是漂亮嗎?”

金旋梗着脖子,一邊說話一邊冷笑,“他見的美女還少了嗎?這麽護着這個,除了一張臉還有什麽。”

話音落下,廣播突然響起聲音,提示登機。

金雅:“行了,趕緊走,這是人家的地盤你還bb個屁!”

世航大樓16層,運行總監辦公室。

傅明予專心致志看着電腦,眉間突然動了下,轉頭去看窗外。

外面不知什麽時候下起了瓢潑大雨,烏雲密布,狂風大作。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看了眼腕表,眼裏隐隐有擔憂之色。

他回到座位,打開航班運行狀态監控器,像平時那樣随時關注一下情況。

頁面打開後,一條警醒的紅色信息跳了出來。

他還沒來得及看清,旁邊的柏揚臉色一變,看着手機屏幕,說道:“傅總,SH29345挂7700緊急代碼,現在正在啓動地面緊急預案。”

傅明予似是不相信一般,回頭看自己電腦桌面。

直到看清上面的紅色文字,突然起身,連外套都沒拿就朝外走去。

金雅和金旋坐上擺渡車,以為能順利登機了,結果車卻在半路停滞不前。

超過十分鐘,金旋又暴躁了。

金旋靠着窗戶,大雨中他只能看見穿着雨衣的機務模模糊糊地在交集奔走。

“操啊!”金旋往車門上砸了一拳,“今天還能不能飛了?!”

見他又吵又鬧的,車裏一個女乘客看不下去了,瞪了他一眼,不滿地說:“你沒看航班軟件推送嗎?有個航班挂了7700緊急代碼,正要在這裏降落呢。”

司機回頭補充了一句,“現在其他空中飛機全部避讓,我們當然也走不了。”

女乘客踮着腳往外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降落哦,聽說是機長空中失能,副駕駛接管,這邊又是大風又是大雨的……”

正在開往停機坪的世航專用機組車上,柏揚站在傅明予身後,沉聲道:“主跑道順風風力太強,無法降落,但雲層高度太低,無法轉到相反方向。機場管制指揮使用西南朝向的副跑道,飛機繞行雲星彎東岸,從林棍市方向朝石欄方向進入,但是這樣的話,飛機會全面陷入左側風的巨大影響。”

雨幕中,傅明予看見一輛輛救護車和消防車呼嘯而過,朝跑道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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