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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上課後,時間過得很快,國慶休完回來,全校即将迎來第一次月考,蘇棠更有了理由去數學老師辦公室請教問題。
三中的主體教學樓總共有四棟,全都坐北朝南豎着排列,中間由長廊相連,高一的普通班基本在第一棟,叫明理樓。
第二棟叫實驗樓,主要是文理科的實驗班,外加一些老師的辦公室,比如她們24班的數學老師辦公室就在那裏,跟理科實驗班二班一層樓。
蘇棠發現這一點後,初中從不去辦公室問問題的她,現在勤奮得像朵采花的小蜜蜂。
早上第二節 鈴聲打響,王蕾蕾看蘇棠翻出數學練習冊,還拿上筆和草稿本,打着哈欠問道:“我說棠棠,你不會又要去問數學老師問題吧?”
蘇棠一想到即将看見陸知白,笑弧情不自禁上揚,“是呀。”
“你怎麽上高中後這麽勤奮了,我記得你以前不這樣啊,棠棠,求你了,你這樣,我慌。”王蕾蕾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蘇棠好笑:“高中可是很重要的階段,當然要比初中更努力啊!我可不想讀完高中就去打工,本來中考考失利,沒進實驗班我就很難過了,下學期文理分科重新排班,我絕對要進實驗班,我和我爸媽承諾過的。”
這話倒是真的,蘇棠不愛請教問題的原因之一也是她成績還行,随便問問班裏更厲害的人就可以了,沒必要去找老師,當然,現在也沒必要,但這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嗎。
蘇棠快忍不住雀躍的小心思,趕緊跟朋友揮手走人:“走了蕾蕾。”
出了教室,她小碎步從二樓跑到四樓,要穿過連接的長廊前,她摸出褲兜裏的小梳子,梳了下自己的齊劉海,免得有失體态!
準備好,她深呼吸一口氣,矜持的一步步走向後面的實驗樓。
第一間教室是理科一班,走過去才是理科二班。
她之所以喜歡在這個時間點過來找數學老師,是她觀察出的規律,大課間的時候,陸知白才會從教室裏出來曬曬太陽,跟朋友吹吹牛,不然他會在裏面趴着睡覺。
只是這個時間點,也不是總能見到他的。
他偶爾不在教室,也不在食堂超市,她試着去這兩個地方偶遇過,可都沒碰見。
而過了一個多月,學習步入正軌,那些熱情追逐他的女生,基本都恢複平靜,主要是追不到,陸知白誰都看不上,楊欣也不再愛問她二班的初中同學關于陸知白的消息。
她便再也沒法從側面聽到他的蹤跡,只能靠自己觀察。
穿過一班進進出出的人群,二班的走廊逐漸映入眼簾。
初秋的陽光斜射進來,鋪滿一地金黃,清長少年漫不經心的搭一只手在欄杆上,與撐着他肩膀以及正面的男生聊着什麽,偶爾扯唇笑一笑,左邊的弧度先向上,慵慵懶懶的,好像沒睡醒。
蘇棠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放緩……再放緩……卻又要故作自然淡定。
懷裏的書越勒越緊,呼吸急促。
離得近了,她聽見他清磁悅耳的聲音:“沒打算在高中談,只想學習。”
“卧槽,你說這話怎麽那麽不可信啊!昨天那個高二的姐姐那麽漂亮你都看不上?”搭着他肩膀的男生誇張驚叫。
陸知白音色忽然冷了幾分,有一種不符合年齡的超然:“愛情是什麽必須要擁有的東西嗎?反正最後都會破裂,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
“我靠,你這是看破紅塵了啊?”搭肩膀的男生越笑越大聲。
對面的男生程鑫然倒是欲言又止的看了陸知白一眼,然後沒好氣的擡腳踹笑着的人:“張梁,你丫的,閉嘴吧你。人家知白只是更愛學習而已,再說了,高中不努力,你想以後去搬磚啊?”
張梁被踹得大叫,彎腰去揉小腿骨,“我說程鑫然,你輕點啊!痛死了,我開開玩笑嘛,主要是知白腦瓜子那麽好使,他就算談也不影響什麽呀。”
“那不談又能影響什麽?”程鑫然反問。
張梁噎了下,舉手投降:“OKOK,我說錯話了,不談就不談,這樣我就能跟着知白混了,還要靠他給我講題呢!我考不考得上985、211就指望他了。”
“你這算盤打得可真長遠,離咱們考大學還遠呢。”程鑫然氣笑。
陸知白也笑了笑,随即可能是保持一個姿勢太久不舒服,他抖開肩上張梁的手,換了一個站姿,從側站變為背靠欄杆,順勢的,目光朝蘇棠掃過來。
蘇棠嗖地收回視線,埋下頭加快速度越過他們,心跳如鼓,特別心虛。
因此她沒注意二班旁邊的辦公室裏走出來自己要找的數學老師,兩人迎面撞上,她懷裏的練習冊和草稿紙掉落一地。
老師何秀琴受驚的拍拍心口,發現是很愛問問題的蘇棠,她忙關心道:“沒事吧蘇棠?”
蘇棠麻利的撿起地上的東西,站起來,抱歉鞠躬:“對不起啊老師,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沒事。”何秀琴大方的擺擺手,對于愛問問題的學生,她最喜歡了,推了下眼鏡,笑容親和的看着她:“又要來問問題嗎?”
蘇棠點點頭,緊接着發現老師手上拿着教科書和保溫杯,聰明問:“老師,你現在就要去上另外個班的課了嗎?那我下次問你吧。”
“沒事,我看看你要問的題,簡單的話,就在這欄杆上給你講吧。”何秀琴不拘小節的把教科書和杯子放到欄杆上,伸手讓蘇棠拿練習冊給她看。
蘇棠愣了下,哦哦點頭,翻開練習冊,遞上草稿紙和筆。
幾分鐘後,何秀琴問她:“懂了嗎?”
蘇棠點頭:“懂了,謝謝老師。”
“沒事,我就喜歡你們來問問題,要是你們班多點人來問,都像你一樣,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何秀琴莞爾,重新拿起自己的教科書和保溫杯:“那我先去21班了。”
“好的,老師慢走。”蘇棠目送數學老師走過理科班二班,視線收回時,敏銳察覺陸知白在看她。
彼此對視一瞬,他錯開,很短暫。
但蘇棠的心卻跳至高點,他竟然在主動看她?看多久了?不會老師給她講題的時候,他就在看吧?
那這樣的話,他什麽意思呀?
會不會……
蘇棠又克制不住浮想翩翩,抱着練習冊,重新走過男生面前,越過的那一刻,她再也繃不住嘴角,放縱它不停上翹。
腳下步子也肉眼可見變得輕快,回到二樓,更是像跳舞似的,原地轉了一圈,嘴角笑弧越擴越大。
他看她了……
哈哈哈,他看她了……
因為這件事,蘇棠中午飯都多幹了一碗。
晚自習放學回家,吃了碗媽媽煮的馄饨,她回到卧室裏,認真寫暗戀日記:
2011.10.12
陸知白,今天也依舊喜歡你,比昨天還多一點點。
我們今天對視了一次,你會不會有點眼熟我了呢?希望吧……
不過你好像不喜歡談戀愛,是被傷過嗎?還是別的原因?
唉——
那你就更不會喜歡我了。
蘇棠趴到書桌上,眉眼失落的低垂。
翌日,為期兩天的月考緊鑼密鼓進行,不需要打亂分班,只需自己班拉兩列座位到陽臺上,裏面的桌子均勻分開就行。
這是大家上高中後的第一次考試,雖說是月考,但愛學習的人早已暗暗較勁,也有初中成績好,上了高中便懈怠的人,抱着還有三年才考大學不慌的心态,敷衍了事。
然後成績出來,喪臉的喪,開心的開心。
蘇棠屬于開心的那一類,她全年級排名進入了實驗班範圍。
三中1至20班為理科班,其中1到4班是實驗班。
21至30為文科班,其中21和22班是實驗班。
實驗班統一只要四十個學生,也就是按中考成績排,前240名都是實驗班的苗子,而蘇棠這次年級排名在213名。
再分開文理排名,她理科排在147名,文科排在69名,保持這樣下去,下學期分科後,她不管選讀文科還是理科,至少都能進實驗班了。
就是……好像沒辦法跟陸知白在一個班。
下學期的班級分班,是嚴格按成績來的,以陸知白那種年級第一的水平,肯定是讀理科一班,或者文科二十一班。
而越往上的名次,越難超越,那些可都是高手大神。
不過說不定陸知白這次考試沒得第一呢?
他們班之前按中考成績排出來的第一名,這次才考班上二十五名,全年級四百多名,下滑得超級厲害!
蘇棠心念一動,尋思着怎麽讓楊欣從她初中同學那打聽打聽陸知白這次的成績,結果她倒是主動提起。
楊欣眉飛色舞回頭:“跟你們說,校草這次考了全年級第一,但這不是最重要的,猜猜他每科成績多少?”
王蕾蕾一眼看穿她,扣住她捏着手機的那只手腕拎起來:“你肯定收到消息了,趕緊交出來,不然格殺勿論!”
“就是就是,別賣關子了。”李雅也去抓她的手。
楊欣白她們一眼:“看看你們猴急的樣,學學人家棠棠,多淡定,多對校草無所謂。”
時不時去辦公室問問題就為了看一眼陸知白的蘇棠:“……”
這大概能說明她藏得好吧?
也幸好沒人知道她喜歡陸知白,否則好尴尬呀,她聽說隔壁25班有個學芭蕾舞、很漂亮的班花去告白陸知白都沒有成功,那她就更不可能成功了,只能藏住這份暗戀,直到她不再喜歡他的那一天。
唉——
暗戀的人情緒就是來得快,容易乍喜乍悲。
蘇棠心裏忽然悶悶的難受,她趴到桌上,安靜的聽着同學們讨論陸知白的成績,他每一科都很好,沒有任何偏科,不管是單獨排理科還是文科,他都是年級第一。
只不過相較他自己而言,他理科更好一些。
蘇棠更加難過了,文科的話,她努努力,可能進得去21班,但理科想進一班幾乎是不可能的,差距太大太大了,吊車尾她估計都考不到。
那大概率,他們下學期也當不成同班同學了,未來三年,她或許都只能自己制造見面的機會,偶爾從他身邊路過一下,瞟一眼,瞅一瞅。
唉……
蘇棠一整天都不怎麽開心,王蕾蕾問她怎麽了,她就說可能是大姨媽要來了,王蕾蕾信了,讓她多喝熱水。
晚上第三節 晚自習下課,蘇棠背上書包和王蕾蕾離開學校,兩人都不住校。
楊欣李雅的家在市下面的縣上,兩人從初中就開始住校,現在也住,她們便要留下來上最後一節晚自習,需要上到十點半。
出了學校,蘇棠和王蕾蕾去買了一根烤腸,兩人吃着走向公交站臺,彼此的家是相反方向,王蕾蕾要去街對面坐車,蘇棠和她揮手。
王蕾蕾的車先來,蘇棠看着她上車。
街對面沒了牽挂,她摸出手機看小說。
沒過一會兒,她這邊的站臺也駛來一輛公交車,她擡頭看,發現不是自己要坐的那輛,垂目繼續。
這時,一抹身長玉立的身影邁上站臺。
蘇棠驚訝的睜大眼睛,陸知白!
他也要在這裏坐公交車嗎?
那過去一個多月,她怎麽從未遇到過他呀?
視野裏的那雙白色球鞋越來越近,蘇棠心跟着揚高,仿佛心電圖,她咕咚咽了口口水,太過激動緊張,沒出息的蹲下,假裝系鞋帶。
男生從她眼前走過去,一直走到貼着公交站牌的面前,烏黑碎發下,他墨色的眼眸從左到右、從上到下掃着站牌。
看他這樣,他并不經常坐公交,否則不會這麽不熟悉。
那他今天怎麽要坐了,是家長沒來接他嗎?
蘇棠并不知道陸知白每天怎麽回家的,她雖然暗戀人家,但不是跟蹤狂,她就是在學校裏偶爾制造點看他的機會罷了。
男生看完自己要坐的公交車路線,轉身面朝街道站直,他一只手插兜,一只手捏着單肩上挎着的黑色書包,眉眼稍垂,整個人跟在學校裏有些不一樣,很沉靜,沉靜到淡漠。
蘇棠系完左腳,又把右腳的鞋帶解開,開始慢條斯理的重新系,視線時不時上擡,看一眼陸知白。
夜裏光線暗,旁邊的路燈從側面打過來,在他周身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暈,像是他整個人在發光一樣,好看得不真實。
第二輛公交車徐徐駛來,男生循聲側眸,這個方向是蘇棠的方向,她還以為是發現她偷看,趕緊低頭。
結果是人家要坐的公交車來了,車門打開,他和其他等着的學生邁步上去。
蘇棠看着公交車側面的路線號數,心想:原來陸知白的家在13號路線上啊。
13號……好熟悉的數字哦。
等等!
這不是她要坐的嗎!
公交車門關上駛走,蘇棠炸魚般跳起來,跟《情深深雨濛濛》裏面依萍在火車站追書桓似的,一邊跑下站臺,一邊擡起手凄慘大叫:“師傅,等一等!我還沒上!”
司機師傅被她狠狠晃了一下子,本來車身都快全部開出公交站臺,可聽到她慘得像被哪個負心漢抛棄的聲音,一腳踩下剎車。
在車裏還沒坐下的陸知白身體不穩的向後趔趄,他敏捷的拉住扶杆,回頭看向前門。
一個背着紅色書包的女生跑上來,先禮貌的對司機鞠躬道謝,再側身将書包最外層的小包對準刷卡感應器。
“學生卡。”
三個字在有些空蕩的公交車裏回響,女生提步往他這邊走。
兩人視線相交,陸知白看清她的臉,眸光微動。
下一刻,淡淡收回,走到挨着後門的第一排空位置坐下。
他個高腿長,喜歡坐過道邊。
蘇棠則在司機師傅的後面,拉着吊環站樁,車裏面只有八/九個人,空座位很多,可蘇棠腦子短路中,沒有去坐。
剛才陸知白好像又看她了,兩人說起來,好像對眼了三次以上,那他有沒有眼熟她呀?
還是說剛剛他只是在看她笑話?
嗚嗚嗚,越想越丢人。
在暗戀的人面前做出那種丢人現眼的事情,她好想哭。
蘇棠陷入低迷情緒,蔫頭耷腦,好在幾個站後,她小強般複原。
她現在可是跟陸知白一個車好不好!喪什麽喪!這簡直比中彩票還開心!
哈哈哈,原來他們的家是一個方向。
說不定以後她又多一個光明正大偷看他的機會。
蘇棠嘴角美滋滋上翹,一點一點側眸,悄悄打量那個清隽帥氣的男生,他戴着耳機正在聽歌,眼睛是閉上的,這就讓她看得更加嚣張大膽。
大概七個站後,陸知白睜眼站起,單手抓着書包提前走到後門,下一個站:青峰路。
後門打開,他長腿邁下,将書包甩到左肩,插兜往右邊走。
蘇棠在他下車後,人咻地走到後門的位置,舉起手機,透過窗戶,偷偷拍了他一張背影,有些拍花了,不過輪廓還是看得出帥氣的,甚至更有氛圍感。
她欣賞一會兒,坐到窗邊,探出頭看他,橙黃的路燈下,他瘦高的身影正在往一個坡上走,那個方位,她記得有一個別墅區。
哇塞,好有錢哦,住大別墅。
不過從他的氣質也看得出他家裏有錢。
真是完美的人,又帥又有錢,成績還好,運動天賦也好,真不知道這樣的人,以後會和什麽樣的女孩子在一起。
反正肯定不會是她吧……
蘇棠落寞的眨眨眼。
風吹起她鬓邊碎發,掃得臉頰癢,她抓了抓,在公交車轉過前面的彎,看不見陸知白後,關上窗戶,坐到剛剛陸知白坐過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覺得周圍有一股淡淡的松木香。
情不自禁深吸一口,察覺有點變态,讪讪的摸摸鼻子。
2011.10.17
今天出月考成績,你在年級第一,我在年級213,如果這個差距換算成步數,我一定會毫不遲疑的奔向你,可惜,這個差距堪比銀河。
但我們今晚坐了同一輛公交車,我們的家是順路哦,你一定不會注意到吧?
嘿嘿,很開心。
悄悄告訴你,我偷拍了一張你的背影,超帥!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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