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二天，趙歡吃完早飯，剛收拾完進屋。

“弟夫，爹讓你和晨曦去堂屋一趟。”沐晨初過來叫他們，看沐晨曦正在寫字笑道:“三弟，你字寫的還是那麽好看。”

“嗯。”沐晨曦擡頭看向他，高興的道:“媳婦兒也說我寫的好，以後就算賣字也能賺錢。”

“噗嗤。”

趙歡沒忍住笑出聲來，沐晨曦的字他看着确實是好，可那是按他在現代看的标準，除了那些大家之作，比一些學習書法的人好不少。

于是就鼓勵沐晨曦好好練字，以後他若是想賺錢，可以賣字。沒想到他認真了，還跟他二哥說這事，真是讓人頭疼。

在古代這個以毛筆字為主體，人人以字如其人，講究風骨的世界，沐晨曦是否真的能賣字，他還真不知道。

趙歡與沐晨曦進了堂屋，看見坐了一屋子的人，除了沐家人全到，還有兩個陌生的老者。

一個兩鬓花白老邁不堪，一個四十來歲正直壯年，沉穩嚴肅的坐在主位，帶着一些壓人的氣勢。

“來了，坐吧。”沐爹看他們行完禮，直接指指一旁讓他們坐下。

他環顧一下四周，輕咳兩聲開口道:“今天請族長和村長過來，是讓他們做個見證，我們沐家分家。”

“老頭子”

“爹。”

“爹。”

沐母、沐晨晖和沐晨初大驚失色，急忙開口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勸，但沐爹不為所動，擺擺手示意他們不用再說。

“我還是一家之主，由我說了算。”沐爹看眼大家，稍微頓了頓道:“晨晖和晨初沒少為家出力，晨曦也沒少受你們幫扶，所以分家不分戶，讓你們和兒子享受免稅、徭役這些福利，也算是對你們的回報。”

“至于挂靠的田地和衙門給的錢糧，那是晨曦自己掙來的，都歸屬于他。”

“你們還有個妹妹沒出嫁，我們先帶着她一起過，算作一戶。現在你們住的屋子，就按照這樣分配。”

“再說說田地，我們家有五畝水田，九畝旱地。我沒送晨晖和晨初去讀書，對你們有虧欠，就多分點田地給你們。”

“晨晖和晨初一人一畝半水田，我和晨曦一人一畝。旱田是晨晖和晨初一人分兩畝半，我和晨曦一人兩畝。”

“再就是銀子問題，晨晖拿回二十八兩多銀子，還了六兩欠債，現在還有二十二兩多。我們這一戶拿零頭，剩下二十兩給晨曦十兩，晨晖和晨初一人五兩。”

沐爹說完請村長幫忙寫文書，直接自己一手操辦了分家事宜，沒征求誰意見，更沒問大家認為這樣是否合理。

文書寫完之後，他帶頭按了手印，接着是沐晨晖和沐晨初。等到趙歡這裏，沐爹看看他剛要開口，卻見他拍拍沐晨曦肩膀說了句什麽。

沐晨曦直接站起身，來到桌子旁，沒有按手印，直接拿起毛筆一氣呵成的簽下自己名字。

“喲！”村長眼睛瞪的老大，驚訝的半天都閉不上嘴，“晨曦還會寫字？”

“說什麽胡話。”族長雖然老邁，但身體還很強健，大概六十來歲。他不樂意的瞪眼村長道:“我們晨曦只是忘記一些事，又不是變得呆傻，怎麽就不能寫字了？”

“對，對。”村長忙點頭，又一臉感慨的道:“晨曦從小聰慧，又肯吃苦認學，就算是忘記怎麽寫字，再看一遍也能學會。”

別說村長還真相了，沐晨曦真是重新學習。只不過不知道是因為他真的聰慧無比，還是意識裏有印象，學習的飛快可以說是神速。

沐爹把一切辦完，又守着族長和村長說了一些話:“家今天已經分完，以後你們就各過各的，晨曦媳婦兒我也看了是個好孩子，有人照顧晨曦我也放心。”

“但是，若有人想在他們身上找事，這個我絕不讓。就算是分家了，我也是你們長輩，如果真有事別怪我把你們逐出沐家。”

“你們覺得晨曦占便宜，可是他回報你們的豈是一星半點，是你們自覺付出所能比的嗎？”

“總看着晨曦能吃飽，偶爾回家還能吃點好的，可你們就沒看見他在學院每天啃幹糧就着鹹菜，一點食堂的飯菜不肯買。”

“晨曦為什麽會出這事，還不是我們家裏窮，供不起他讀書，不能讓他安心學習。”

“好了，家也分了，多的我就不說了，你們都回去吧。”

沐爹的臉上滿是沮喪，他并不想分家，可眼看着要不消停，他不能讓人看笑話，更不能委屈沐晨曦和趙歡。

在沒說服沐母時，大兒媳又來了這麽一出，他考慮幾天終于下定決心把家分了，不能讓事态再發展下去。

趙歡回到自己屋裏，對沐爹的果斷點個贊，看着他沉默少言，心裏有乾坤一切都明白呢。

行事果決公正，看似沐晨曦吃了一些虧，卻堵住一些人的嘴，讓人無法再挑剔，為沐晨曦解除了一些隐患。

想着衙門發給錢糧，還有村裏那些田地挂靠的盈利，趙歡無聲的笑了，有的人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媳婦兒，你笑什麽？”沐晨曦睜大眼睛看着他，好奇的問道。

“以後你天天吃飽吃好，還有錢糧拿，這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嗎？”趙歡高興，說着玩笑話逗他，這些事沐晨曦不一定懂，他沒想着給他說明白。

“高興。”沐晨曦點點頭，複又輕蹙眉頭，“我還不會種地，要去學才行。”

“啊？”

趙歡怔了一下，不明白他怎麽說這話，問道:“你學種地幹什麽？”

“爹不是給我們地了嗎？”他眉頭皺着，一臉苦惱的模樣，“種地很辛苦，不能讓媳婦兒去，我得學會才行。”

趙歡聞言沉默良久，心裏卻有股暖流緩緩湧動，沒想到沐晨曦竟能想到這事上，為了不讓自己受累，用那不高的智商苦苦尋求對策。

現在他只是把沐晨曦當個伴而已，就算對他用心照顧呵護備至，也沒有什麽深厚情意，只是無意間的消遣打發時間。

“我們一起學。”趙歡微微嘆口氣，而後展顏一笑，眉眼間充滿鬥志，仿佛煥發新生，說道:“我也學，以後這個家我們一起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