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趙歡在門外蹙眉，什麽婚事，還要沐晨曦簽婚書，難道是？

“哼。”

徐夫子高坐在首位，享受沐家人恭敬殷勤招待，有一種施舍的态度，這時可不是沐晨曦前途無量的時候。

現在聽到沐晨曦拒絕，火氣頓時升起，呵斥道:“真是狂妄之徒，老夫是可憐你，看在以往情分給你個活路，不嫌棄你癡傻招你為婿。”

“就你這模樣，還有何前程可言。家裏一貧如洗，誰會養你個吃白飯之人？若不是看你們沐家還算本分，我豈會把好好的女兒嫁與你。”

他看着沐爹，趾高氣昂道:“先前說嫁娶之事作罷，若是還想成就姻親之事，就做上門女婿，把那男妻休掉。就你兒子這種無視長輩的品性，可不敢把女兒嫁進來，一定要拘在身邊嚴格教導。”

他是圖沐晨曦舉人功名在身，可以享受朝廷各種福利待遇，才會不計較他癡傻上門再次談女兒親事。

一生無子只有三個女兒，前兩個出嫁，最小的這個女兒就想着留在身邊招婿，生出子嗣為他們徐家傳承香火。

他一直物色人選，太差的看不上，好一些的又不會入贅他們家，直到沐晨曦十五歲就出人意料的考中秀才，這才入得他的眼。

以前的種種嫌棄，一個貧寒出身不被他看重的窮小子，頓時變成前途可期，可以時刻掌握在手中，任他予取予求的上等人選。

沒想到他一提親事，沐晨曦就言之一心學業，無暇顧及兒女私情，他日若有高中之時再論，無情的給斷然拒絕。

在他威脅沐爹他們，以沐晨曦前途為餌，種種利弊引誘時，沐家人還有猶豫，想違背沐晨曦的意願答應。

但一說到入贅，就被毫不猶豫拒絕。甚至不管他再怎麽威逼利誘都無法再打動分毫，認可裝孫子百般賠禮祈求原諒，也不再談一句親事。

徐夫子冷眼看着沐爹，開始他還用迂回之策，告訴沐家人是嫁女兒不是招婿。

只要給女兒平妻身份，其他一概不計較，只是憐惜沐晨曦以後沒個子嗣。順便再求個他女兒生個孩子過繼延續徐家香火，為此他會負責沐晨曦一生事宜。

等到定下親事，一切就由不得沐家，他早就盤算好。沐晨曦再有功名也是個傻子，沐家人還不由得他随意操縱擺、弄。

現在沐晨曦又一次拒絕，無視他這個師長，怒火再次升騰，壓抑不住懷恨之心，幹脆露出真面目。

看沐爹皺眉沒說話，他又道:“憑老夫身份想要嫁女，有多少人争搶不是你們能想象，就是招上門女婿也大有人在。只不過聽到你們家遭此難，心裏一時不忍想再續前緣。”

“今天就此一次，不能讓你們次次把老夫顏面掃地。若是同意就簽下婚書，我們商談成婚事宜，若是不同意就當老夫良心再次被你們踐踏。”

“誰踏你，我們忙着呢。”沐晨曦眼神不善的看着他，自己還沒抄完書就被大哥叫過來，沒想到看見這麽個讓人煩的。

“我有媳婦兒，還娶什麽媳婦兒？願意娶，你就自己娶。孩子我們家有，大哥、二哥家好幾個呢，用不着你操心。”

他不樂意的嘀咕，“一看這張老臉就不像個好東西，呼號喊叫的讓人煩，讓我媳婦兒知道非被教訓不可，還不趕緊滾蛋。”

“你，你。”徐夫子氣得站起身，指着他要發火。

“晨曦，你說什麽呢？這是讀書人該說的話？”沐母看他胡說八道，把徐夫子氣得臉色鐵青，以為他真犯傻病了，“還不快向夫子賠罪，祈求原諒你。”

沐晨曦臉一扭，沒聽見似的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顧自的道:“我讀書沒讀到狗肚子去，知道什麽人該以禮相待，什麽人該嗤之以鼻。想要我敬重，也要有德行才行，無恥之徒還不配。”

“老頭子，你快說話呀！”沐母幹着急沒辦法，說不聽沐晨曦，只能着急的招呼沐爹，“好好教訓教訓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不孝子。”

這要是再次得罪徐夫子，親事沒了不說，以後還不定怎麽收拾他們家，那可是在鎮上威望甚重的老夫子，沒人敢輕易得罪。

此刻沐晨曦舉人功名在她眼裏一文不值。一個說傻不傻，說不傻還不是正常人的舉人，能有什麽用？還不如徐夫子這個秀才處處讓人敬重，說話有威力。

“唉！”沐爹嘆口氣，徐夫子把來意一說，他也有些猶豫，畢竟事關子嗣。

但也要孩子自己同意，最後還要求得趙歡贊同才能定下此事，畢竟事關他們家事，理應兩人同時首肯。

沒想到沐晨曦一口拒絕，倒叫他松口氣。他也知道兒子可能不懂裏面的事，應該找趙歡商議，可實在無法開口，他們這事不厚道。

“徐夫子恕罪。”沐爹賠禮道歉，開口的話卻讓徐夫子頓時翻臉，“孩子不同意，辜負夫子厚愛，是他沒福氣。畢竟晨曦已經成婚，這事要他們自己首肯才行，我這當長輩的不能獨斷獨行。而且，晨曦也不能入贅，他有媳婦兒不能抛下做那不義之事。”

“好好好。”徐夫子冷笑幾聲，一臉嚣張不屑，“我倒要看看你們沐家如此忘恩負義，會有什麽好下場。”

他看着沐晨曦想要說什麽，被沐晨曦狠狠瞪着眼睛瞪回去，甚至還攥緊拳頭揮舞兩下，好像警告他若不老實就會挨揍。

“哼。”徐夫子眼皮一跳，他不敢與腦袋不清楚的沐晨曦對抗，苦大仇深的對準老實的沐爹，“別以為有個舉人功名就可以不把老夫放在眼裏，這種不敬師長、不敬長輩的品行，不定哪日功名就被取消，日後誰哭誰笑還不一定呢。”

“是嗎？”

趙歡在外面聽了一會兒，見是沐家打算給沐晨曦說親，他沒想進來參和，還沒等邁腿走，就被徐夫子無恥行徑惡心到。

“這是講什麽禮儀道德，論什麽不敬之罪，我倒想聽聽。”趙歡眉眼溫和，嘴角含着一抹笑意，“看看是哪個無恥之徒，品行敗壞之人該取消功名。”

“若是能坐實，我們直接去縣學，請教谕上報直接革除功名，沒必要這麽叫嚣，在這裏大發神威。”

趙歡一出現，氣氛頓時産生變化，緊張的沐家人松口氣。徐夫子卻是神情變換，眼神逐漸凝重。

他能在沐家耀武揚威，能恣意喧嚣威脅，是因為了解這家人，還有他占個沐晨曦夫子名頭，否則不敢如此放肆。

無論他如何不堪，有師長這層身份，沐家都不敢輕舉妄動。就算有真憑實據證明他品德敗壞，把他拉下來，也會被世人議論看輕，于沐晨曦甚至整個沐家名聲有礙。

他這個秀才功名不會被人看在眼裏，可師長這名分世人皆是看得最重。就為這一名分不被人輕易踐踏，也落到被自己教出來的學生拉下神壇的地步，會有很多很多人出來維護，甚至批判沐晨曦和沐家。

人言可畏，這些維護、批判、唾棄沐家的人，其中會有許多讀書人，有很多功名在身的人，甚至是很多官員。

“還請這位夫子賜教。”趙歡沒有古代思想，說話一點不客氣，“是我們晨曦功名取消，還是你該下十八層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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