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燕王領兵至此,才知道北狄攻打昌雲郡乃是虛晃一槍,秦王故意丢了兩座小城讓戰事顯得十分緊急,以此為借口向魏王借兵,從而削弱了魏王兵力之後,呼延恪轉而攻打魏王,将其重創。
但魏王又豈是省油的燈,他不敢公然抗旨,竟派了一衆老弱病殘前來支援,秦王非但未能削弱魏王兵力,反倒給自己添了不少麻煩,讓秦王萬分惱怒。
“北狄人狼子野心,他們又怎會乖乖聽你的話!”燕王顯然已是怒極,卻依舊強壓下了沖動,“陣前不合乃是大忌,你我聯手攻入京城已是勢不可當,無需夥同北狄。”
“燕老弟。”見其動了怒,秦王反倒笑了起來,用力拍了拍燕王的肩膀,“我知道你燕家數代人與北狄征戰,仇怨頗深,但此一時彼一時,他們自那次大戰後一蹶不振,我不過是許些好處便死心塌地。”
“好處?”燕王面色僵硬,不着痕跡的退了半步,“你許了什麽好處。”
“不過就是待我稱帝之後,免他們十年歲貢。”秦王擡手制止了燕王發話,低聲輕笑,“我知道你該說十年足夠他們休養生息,起死回生,但這種事不過說說而已。”
“待他們與魏王兩敗俱傷之後,直接踏平了北狄,将疆土納為己有豈不更是一勞永逸。”秦王顯然已成竹在胸,“說起來和那些同為李姓的相比,你我二人才是真兄弟,日後也定然不會虧待你。”
燕王臉色稍霁,淡淡一笑,雖沉默不語卻也緩和了些許緊張的氣氛,秦王見狀拍了拍燕王的肩膀,“雖說現在有些變故,但仍在掌握之中,只要你我兄弟同心,必然事成。”
“玄璟現在在哪兒?”燕王并未回應,反而突然發問,“怎麽一直未見他。”
“他啊。”秦王收回了手臂轉身去倒茶,“本是要回來的,有些事耽擱了一下,後來我覺得總不能把棋子都放在一個地方,留在外接應也好。”
“既如此,那便讓燕峥與他聯絡吧。”燕王緩道,“他二人平時關系就好。”
“呵呵,行。”秦王的笑聽不出什麽情緒,轉身将倒好的茶遞給燕王,“玄璟再來消息了,我就讓他們交給燕峥。”
燕王也緩了神色,接過茶品啜着,“承恩的事也交給燕峥吧,他們年輕人或許能說到一塊去。”
“行,都聽老弟的。”秦王這才算暢意地笑起來,“交給燕峥那我就省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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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彰在朝為官自然是不能時時刻刻在府裏守着,燕意歡的飲食起居雖無微不至,但所有物件最後都經的是淮德的手,這讓他想抗拒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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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太史,這藥趁熱喝了吧。”淮德奉上湯藥,還貼心的備了些蜜餞解苦,扛了兩日的燕意歡知道沒用,便默不作聲地将藥喝了,而後皺着雙眉任憑苦味在口腔肆虐,也沒去碰那蜜餞。
淮德并如之前勸解他,而是半天沒聲音,燕意歡恹恹地躺回床上,悶聲問道,
“兩日了,大理寺可有結果?”
“未有結果。”
燕意歡驀然瞪大了雙眼,一時間連呼吸都好像被奪了去,他設想過這個聲音的到來,卻未想到如此突然,算算時間,應是剛下了早朝。
“參見皇上。”燕意歡無可避免的驚慌,但無論心中做何猜測,君臣之禮仍不可廢。
扶着了掙紮欲起的身體,對燕意歡的每一分都了解至深的李玄明敏感地感到了掌下身體的緊繃,更刺眼的則是那滿目的懼意。
他仍在怕自己,更甚于那日在禦書房外所感受到的。
只是不過短短幾日,原本紅潤健康的臉龐已失了血色,整個人一看過去就是被病氣纏了身,可即使身上沒有力氣,他卻仍在盡力躲着自己。
從未有過的沉默與尴尬在二人之間流轉,李玄明知道燕意歡誤會了,可這目光與閃躲仍無可避免地讓心中産生了細密的疼痛,不過是一個傷口,燕意歡就這樣認定了是他指使的韓祯,且不說情愛,單單就說信任,此刻李玄明覺得自己甚至還不如明彰在他心中的份量重。
“此案非韓祯所為,但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還需細查。”李玄明靠近了幾分,“回宮吧。”
“不是韓祯?”燕意歡不自覺地蹙了下眉,皇上當然不會承認,但明彰待皇上那樣忠心,不可能騙自己,“我……我身上不舒服,還是先在這兒吧。”
“總不能一直住在明彰府上,孫之承來回也不方便。”說着,李玄明欲将燕意歡扶起,“随我回宮吧。”
“不!”毫不猶豫的拒絕讓李玄明的手一頓,原本平和的眼神立刻變得晦暗不明,燕意歡心下一驚,垂下了眸子逃避着,“皇上,我……我這不是什麽真正的病,孫太醫不來也是可以的。”
“我自小就這樣的,藥再吃也沒什麽用。”怕李玄明不同意,燕意歡又急急解釋着,“過個三五日的就能緩過來了。”
“那緩過來之後呢。”這幾個字緩慢地自李玄明口中吐出,語氣的變化讓燕意歡的心跳愈發地加快,“所以燕意歡,你就僅憑一個傷口就認定了是我殺了徐辛堯是嗎?”
一直想逃避這個話題的燕意歡臉色一白,徐辛堯慘狀再次浮現在眼前,藏在被子下的雙手不自覺地攥住了床褥,雖微顫着卻硬聲道,“此事自是由皇上定論,只求給徐大哥一個公道。”
“呵。”一聲輕笑,李玄明強壓下了翻湧而上的怒意,“朕若殺他何須掩飾,那天晚上就能了解了徐辛堯,換言之,朕根本就沒将他放在眼裏過,又豈會将心思浪費在他的身上。”
“對……”燕意歡呆呆地盯着錦被上的紋飾,“他的命在皇上眼中的确低入塵埃,宛若蝼蟻,可于我而言不同。”
“自小他就常來府上,和大哥別的朋友不一樣,徐大哥從來不嫌棄我年紀小,也不嫌棄我不能跑不能跳,他願意帶着我,耐心地教我寫字。”燕意歡回想起這些日子以來一直不敢提及的記憶,淚水滾滾而下,“他什麽都沒有做錯,是燕府先提的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來京城找我那是光明正大的!”
“是……他本來就沒有做錯什麽,明明錯都在我。”燕意歡的胸膛劇烈地起伏着,過于激動的情緒讓他的心好似有人拉扯疼痛。
這疼痛讓他猛然抓住了心口彎下腰去,緊緊咬住下唇止強行住了急促的喘息,緩解這突如其來的扯痛。
“意歡?”
即使在這樣的劇痛中,燕意歡仍按住了李玄明欲伸來攬住他的手,僵持了少傾終于将這陣疼熬了過去,燕意歡深深吐出一口郁氣,任由大顆的淚滴砸在了李玄明手上,
“錯在我,錯在我不該畏首畏尾不與徐大哥把話說清楚,不該貪圖一時快活讓徐大哥看到了那些事,更不該在韓祯将刀架在他脖子上的時候懦弱害怕,最終害死了他!”
這淚砸在手背上,是溫熱的,又是冰冷的,李玄明忽然明白了燕意歡為何認定會是他,“你以為你我之間的事是見不得人的,以為我殺他是因為要滅口?”
正陽子的話再次回響在耳邊,那些關于前世以及燕意歡魂魄缺失所帶來的後果,當時聽來還不甚感觸,直到現在李玄明才明白了這其中的無力與痛苦,
“燕意歡啊,原來你會為了別人哭,會為了別人痛,你的不識情愛,對的只是我一人而已。”
作者有話說:
确定啦,本周是七更,會随機一天雙更!
(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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