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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名被敲了下腦袋的燕意歡瞬間警鈴大作,皇上這是什麽意思?這哪是他敢随意猜測的,戲裏演的那些揣測聖意的人,最後都被拉出去砍頭了!

思及此燕意歡驟然一驚,原本混沌不堪的心中宛若天光乍洩,瞬間一片清明。

他做太史令,關于西北戰事以及魏王之事沒少聽,他自然也清楚自家父兄亦在秦王身側,所以皇上“重病”不出的意圖并不難猜。

如今魏王已正式出兵造反,秦王不可能無動于衷,也就是說他燕家叛逆之事其實已非秘密,皇上應該早就洞悉了。

燕意歡臉色有些發白,他記起二哥的話,讓他把一切全都忘了,不可在皇上面前顯露出慌張,他也不想,可是這哪裏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平時話挺多的,怎麽問你又不肯說了?”李玄明瞧出了他的驚惶無措,心中反而有些疑惑。

據他所知燕王一向不讓燕意歡沾任何與朝廷有關的事,未免他害怕,在他面前議事也都對燕王避而不談,為他還會這般緊張。

思及此,李玄明用手指勾起了燕意歡一直不肯擡起的下巴,高高仰起的面龐讓他細微的表情無所遁形。

燕意歡一懵,幾乎本能地就找準了那雙再熟悉不過的雙唇就吻了上去,但今天慣用的伎倆顯然不管用了。

他眼前一晃,雙唇雖還殘留着溫潤的觸感了,可人已被拉開了,修長有力的手指點封住了他的唇,眼前人雙眸透着些許無奈,卻又帶着不容他退縮的強硬,

“在心虛些什麽?”

完了完了,燕意歡心中大呼不妙,他早就知道會有這麽一天,卻未曾想到來的如此突然,他目光閃躲,嘴卻是硬的,

“我哪有心虛,想了還不成嗎?”

“嗯?你确定?”李玄明嘴角微微勾起,這抹淡笑看得燕意歡心下一顫,想起了昨夜心醉神迷的種種,以及還酸痛不已的身體。

“也不是……我現在沒那麽想了。”

“不想了就老老實實說,你最近輾轉難眠的,到底在琢磨些什麽。”皇上本就飄忽不定的笑意完全看不到了,燕意歡害怕極了,他搖搖頭盡力扯出一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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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愁述職的事。”

“意歡,我與你早已說得明明白白,雖并不求你能有回應,但望你與我能坦誠以對。”李玄明知道他膽子不大,可唯獨願他在自己面前是無畏的,“你知道為什麽我一定要将你放在身邊嗎?”

燕意歡輕輕地搖搖頭,他的确不懂。

論才華他沒有,論姿容他雖自認還行,可與皇上一比簡直自慚形穢,可能就……可能就那方面挺契合的吧……

但燕意歡知道這并不是什麽理由,那可是皇上,真想要了什麽人沒有啊,又何必是他?

這頭搖的沒有任何猶豫,李玄明卻是淡然一笑,與其每次懵然不懂都要傷神,倒還不如坦然接受,這樣即使找不回那一魄也無妨。

他是皇帝,哪怕就是強行将他鎖在身邊一輩子又如何,所以燕意歡不需要懂,他只需要知道自己是獨屬于他,這就夠了。

“我本不想跟你說這些朝堂之事的,但奈何你我之間總也繞不開這些。”

燕意歡瞳孔微微緊縮,他明白這話後面的意思,逃避了這許久,皇上是當真要與他直言了嗎?

雙唇輕輕蠕動了下,燕意歡不敢回答,只是将眼睫低垂,目光似乎是有意識地落在了李玄明腕上,避開了那些觸目可及的,足以昭示身份的龍紋。

“我父皇膝下兒子本就不算多,因他總要講究所謂的仁慈公平,導致皇子間勢均力敵,又因為冊封了二皇子為太子導致了那場奪嫡之戰。

“或者該慶幸,當時我還沒成年所以未單獨立府,亦無親兵而躲了這一劫,但既生在皇家,劫又豈會只有一遭。

“所有人都以為我即使當上了太子,那繼承皇位也起碼要幾十年,他們有的是時間将我拉下來,或流亡或斬殺,總之是沒機會真正當上皇帝的。”

燕意歡心頭微微一痛,他怔了怔,不由地撫上了心口,怎麽又開始了?但顯然此時此刻這點輕微的疼痛并不算什麽,他依舊默不作聲,靜靜地聽着。

“我既當上了太子,自然也不可以坐以待斃,父皇的兒子雖不剩什麽,可兄弟卻是正當壯年,我不得不防。”

“所以……”燕意歡的聲音微微發顫,他心若擂鼓,就連自己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因緊張而發燙的耳尖,“皇上當時去燕王府,也是因為這個嗎?”

“不錯,燕家世代忠良,手握重兵,所以燕王心中如何想的,對我來說至關重要。”李玄明聲音平靜且淡然,他沒有再強迫燕意歡面對,任由他始終低着頭,只是以指背輕輕觸了他垂在頰邊的發,“那本是一次尋常的試探,可你卻成了唯一的變數。”

“啊……”

那時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讓燕意歡重新憶起原來這一切都其實本是源于自己。

“那我問一個你能夠回答的問題。”李玄明帶着一絲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期待,“你當初為何那般纏着我,僅僅是因為容顏嗎?”

是啊,為何?

始于容顏不假,但他可是臨京第一風流的燕三公子,又豈會執着于一個無意于自己的人,更何況他還是欽差。

“不……”燕意歡搖搖頭,語氣中已帶上了一絲迷茫,“我也不知,只覺得一見便挪不開眼,要是其他人這般對我冷淡,我早就另覓他人了。

“可那時我就是鐵了心一般的想親近,哪怕只是碰碰衣角都能讓我欣喜半日。”

那時滿心就是想要這個人屬于自己,即使被拒絕,被無視也無妨,“皇上走後,我其實難過了很久,連喝酒都不去了,二哥說我是患了相思病,我還與他打了一架。”

“相思病?”李玄明低低笑着,這三個字就好似一劑良藥,将心頭上籠罩的陰霾瞬間掃淨,就連窗外的陽光都好像能夠穿透身體,直直照入了心間,“你能說這些,已足夠了。”

什麽就足夠了,自己明明就回憶了下從前,根本還未提他們燕家如何忠心,也還未替父兄說好話,怎麽就不讓自己說了。

“人心難測,無論燕王當時如何對我承諾,我都無法盡信。”李玄明又近了幾分,将人攬入懷中,燕意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輕柔的相擁讓他陷入酥軟,閉上了雙眼,“所以意歡,我要将你從燕王府帶出來,這樣無論今後發生什麽,都将與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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