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皇上定是早就知道了吧,所以他一定是因為命格的原因才将燕意歡從臨京帶到了宮裏,才會說出方才那番話。
可皇上為何會如此駭然地看着自己,雙目之中所流露的就好像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似的,
“你說什麽?皇後……?”
皇上難道真的不知,這怎麽可能!
“不可能……”明彰喃喃着,“皇上一定是知道的吧,你怎麽可能一無所知?”
李玄明此刻早已內心早已震驚到無以複加,但語氣反倒更為森然,
“朕從來不知什麽皇後不皇後的,這重要嗎?”
“不是……?不可能,如果不是因為他這荒謬不堪的命格,皇上怎會多看他一眼!”
“朕自見他第一眼就知道,他這個人就只能是朕的。”李玄明冷冷道,“情無端而起,亦無故而深,皇後之說無論真假于朕而言并無任何差別。”
一句無端而起讓明彰臉上的期待逐漸地支離破碎,前所未有的絕望一絲絲地侵占了他的雙眸。
為什麽處心積慮了十數年也無法換來他的情起,為什麽燕意歡只用出現在他面前就能換來殷殷缱绻。
他不甘,更不信!
“明彰……”李玄明心中亦是悲涼,自六歲起就刻刻相伴,這其中情誼又豈是三言兩語能形容的,“朕念在往日,不會将你送去诏獄,你就禁于此間。”
“皇上!”
“朕根本不在乎意歡的命格。”聽到明彰聲嘶力竭的呼喊,李玄明停下了即将邁出殿門的腳步。
他沒有回頭,而是淡淡道,“哪怕他不是所謂的正宮命格又如何,他亦會是從古至今第一位以男子之身被冊立的皇後。”
---
見到李玄璟已是兩天後,原本已沒有那麽驚惶的燕意歡還是自心中泛起一股冷意,他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兩步,雙眸之中的害怕顯而易見。
這還是李玄璟第一回 見到燕意歡對自己露出這般神情,他心頭一震,心道他膽子本來就小,這一番怕是吓壞了。
思及此,李玄璟忙上前了兩步,不顧燕意歡驚慌不已的後退将他攬進懷裏,就如同兒時一般輕輕撫摸着他的頭頂,和聲道,
“好了,沒事了,你這次啊可真是立了大功。”
這種原本自然而然的安撫與輕語,如今卻讓燕意歡毛骨悚然,他幾乎是下意識的用雙手抵住了李玄璟,剛要推拒,這幾日反複勸自己先應承下來的念頭閃現而過,讓他逐漸收了力氣,咬住牙根硬是留在了原地。
在這晝夜交替的時間裏,他從驚慌失措到難以置信,再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在混亂中極力想将事情梳理。
但燕意歡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為什麽明彰會與李玄璟同謀,也不明白為什麽會設計讓自己将布防圖送給李玄璟,可他明白一點,那就是現在必須要順着他們,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可但這布防圖該怎麽辦,要是真獻給秦王,那京城危矣,皇上危矣,他燕家又當何去何從。
“璟哥。”燕意歡掙脫出來退了兩步,讓自己盡力如常地笑道,“明彰什麽時候與……與咱們同謀的,我都不知道。”
“這件事本就不能宣揚,你心思單純, 能周旋在李玄明身邊已是不易,又怎能讓你再憂心這麽多事。”
也不知道明彰是如何與李玄璟說的,顯然他當真認為自己一直在皇上身邊是虛與委蛇,那他就這麽跟着李玄璟,應該很快能見到父王,到時候就想辦法勸勸他們,說不定還有一線轉機。
燕意歡的再次沉默讓李玄璟心中生出一絲疑惑,按明彰的說法,自從通過高玉與燕意歡坦白後,他就一心想為自己尋找布防圖獻給父王,助他父親一臂之力,可如今看來卻是一副慌慌張張,懵懵懂懂的模樣。
李玄璟低下頭想再問問他,卻恰好從有些淩亂的領口看見了幾枚淡淡的暗紅印記,他一怔,一直刻意遺忘的東西闖入腦海,壓抑不住的怒火瞬間翻湧而上,讓他原本是輕扶在燕意歡肩頭的手指驟然收緊。
痛感自肩上襲來,敏感地意識到了氣氛的僵硬,燕意歡疑惑地擡起了頭,小心翼翼地探問道,“怎麽了璟哥?”
“意歡。”李玄璟意識到了失态,松了手勁後面色已恢複如常,“李玄明待你好嗎?”
“啊?”沒有料到他會突然這樣問,本就不善于扯謊的燕意歡瞬間有些慌亂,他趕緊垂下腦袋想要掩飾飄忽的眼神,卻沒想到李玄璟伸手擡起了他的下巴,先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後目光滑落至頸間。
明明只是輕輕地觸碰,卻讓燕意歡有種随時會被掐住喉嚨的感覺,李玄璟的拇指摩挲在自己的頸項上,這讓燕意歡不寒而栗,與皇上歡好過無數次的他自然知道那裏有什麽。
“璟哥!”不知道要如何面對的燕意歡幹脆一把抱上了李玄璟,“他是時常欺負我的,談……談不上好,這不幸虧逃了出來。”
“是嗎?”自打見了他就一直有些閃躲的燕意歡,竟在提起了李玄明時主動入懷,明顯的逃避讓李玄璟心中原本就有些怪異的感覺逐漸明晰。
春狩之時,在馬背上的那一聲甜膩的請求,始終盤桓在他的腦中揮之不去,那根本不是脅迫,明明就是燕意歡自己輾轉難耐的要求!
再看看現在的他,整個人一瞧就是在宮中養尊處優的模樣,再加上這些歡好過後的印記,可見這長久以來他與李玄明根本就是交頸而卧,親密無間的。
燕意歡是個什麽樣的性子李玄璟再清楚不過,別人對他好三分就恨不得掏心掏肺,瞧他這副模樣根本不像明彰所說的日日心力交瘁,想要逃離宮中。
最重要的是他是個怕事的性子,就算被囚于宮中肯定也是乖乖等着人來救,又怎麽可能會主動要求偷圖出來。
一直沉浸在重逢喜悅中的李玄璟妒火中燒,頭腦卻反而冷靜下來,他略一思索,換上了和顏悅色的笑容,“如今我們已經逃離了京城,你不必再怕,等過幾日我們就與我父王彙合,将布防圖一起獻給他。”
說布防圖三個字時,李玄璟緊緊盯着燕意歡表情的變化,只見他神色随之不安,心中也起了疑。
布防圖的真僞乃是李玄璟心中最大的疑忌,看着燕意歡,他狀似随意地問道,
“意歡,你是如何取得的這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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