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不要生氣了……”

“尾巴也沒有不好看啊……”

“會恢複的大不了以後我都抱着你走路不好麽……”

山姥切國広坐在屋子裏苦着臉勸了半天，然而對面那個背對着他躺着的小祖宗并沒有搭理他的打算，蛇尾巴一甩一甩的把地板敲得啪啪響。“沒誠意。”暮朝顏等了半天沒了下文，這才慢吞吞的轉過來，臉埋在抱枕裏只露出一雙不滿的桃花眼。“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好看了所以連哄我都不想哄了。”

山姥切國広無奈的捂着臉嘆口氣，努力壓制着自己想要把對面那個拎進懷裏揉搓一頓換一種安撫方式的沖動，而暮朝顏卻更加不高興了。“出去出去！”莫名其妙覺醒了小公舉脾氣的暮朝顏連動都懶得動，直接一打滾滾回床單上，尾巴甩動的幅度更加大了，山姥切揉揉額頭，終于擡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好聲好氣的繼續哄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青年輕柔的撩開對方臉上的一縷碎發，眼神溫和的看着暮朝顏平靜安然的睡顏，緩緩在額頭印下一吻。

“好好休息吧，我的主人。”

***

鶴丸國永身處在一片黑暗之中。

這裏仿佛永遠都是被黑夜籠罩，就連天空那輪月也都是霧蒙蒙的，透不出一點清澈的光。

看，那幾個人又開始了。

鶴丸國永靠着一棵枯樹，抱着胳膊面無表情的看着。看着這幾個人類因為貪婪的欲念而扭曲了表情，一下一下的鏟開了腳下的土地，然後将那口棺材撬開，從中取出了那把熟悉無比的華美的雪白長刀。

接下來該說些什麽呢，“不愧是無雙的傑作，的确是稀世珍寶”麽。

他已經連憤怒的欲望都已經麻木掉了，鶴丸國永閉上了眼睛，任由身體滑落坐在地上。

“這是在盜墓麽？”然而回響在他耳畔的，并不是那幾個人的聲音，而是另一個屬于少女清澈華麗的聲線。鶴丸國永睜開眼睛，那幾個人也扭頭看着莫名其妙出現的那個身着單衣的少女。

他有些驚訝，因為之前無論他怎麽暴怒咆哮甚至揮舞着利刃，這些人都仿佛是隔着一層透明的紗一樣，與他隔絕在不同的世界，這是第一次他麽有了意料之外的反應，那少女似乎并沒有看到這邊的鶴丸國永，只是皺着眉一臉不悅的看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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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讓你們在我的夢裏這麽肆無忌憚的。”聽到這略含怒火的聲音，鶴丸國永忍不住低笑一聲，他倒是很想提醒這個小丫頭這裏可是他的夢境可沒法她胡鬧，可她似乎看不到他，讓他很是遺憾。

那幾個人明顯被這莫名其妙出現的丫頭弄得也動了火，立刻抽出武器準備沖出去，沒預料到還有這種發展的鶴丸國永立刻站了起來，當手搭上腰間長刀的時候卻頹然的想起來……

這只是個夢罷了。

而這個有趣的小姑娘，也不過是萬分之一的幾率出現在他的夢裏，很快就要和這些家夥一樣一起消失掉——而且估計也無法出現在他下一個夢中。

暮朝顏眯起眼睛，看着這幾個詭異的家夥握着刀沖了過來，嘴角不禁揚起一抹蔑然的冷笑。

“給我滾。”最後一個字音輕飄飄的吐出唇間，強悍而又清澈的靈力瞬間爆發，以她為中心點仿佛飓風般席卷着觸目所及的每一個角落，鶴丸國永瞳孔一縮，條件發射的擡起袖子擋住臉，感受到那靈力飛快的沖刷過他的身體，帶來了一種奇特的清爽的涼意。

依舊是夜晚的畫面，此刻皓月當空星河璀璨，腳下是他從未見過的一片一望無際的白色花海，夜色清涼如水，風景正好。

那少女站在花海之中，長發被夜風吹拂在半空中，她的背脊挺直，氣質高貴優雅，少女微微側過頭來，表情淡漠的看着他。“你在那裏看了半天了，不打算過來麽？”

鶴丸國永呆了呆，撓撓腦袋，露出一個有些無奈的表情。

“哎呀，這可真是吓到我了。”

少女手掌輕拂，原地立刻出現了一張竹桌，兩把竹椅。桌上還擺着幾碟精致的糕點和一壺清茶，鶴丸國永驚奇的湊過去，非常自然的坐在她的對面，然後直接拿起一塊糕點塞進嘴裏。“這是人類的食物？”對方晃蕩着椅子慢悠悠的抿着茶水，點點頭：“看來客人對這些還算滿意？”

“客人？”鶴丸指指自己。“我嗎？”他三口兩口吞了那塊美味的糕點，惬意的眯起眼睛把下巴搭在撐着桌子的胳膊上，“小姑娘，可這是我的夢。”

“你可以叫我暮朝顏。”對方面無表情的回答，“可你沒有理由證明這是你的夢。”鶴丸國永盯着對方線條完美的側顏，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是一種堪稱傲慢的理所當然。他不由得輕笑起來：“那你就有嘛？”

暮朝顏扭過頭直視着那雙金色的眼睛。

“這裏方才因為我發生的一切，都是證據。”她又抿了一口茶水。“而我現在還能用腿行走，那就是說明這的确是夢。”鶴丸國永打量了一下她單衣之下掩藏的一雙腿和露在外面的白皙的赤足，忍不住又拿了一塊糕點塞進嘴裏。“你現實生活中不能走路嗎？”

“啊……稍稍有點麻煩。”暮朝顏也低頭瞧着自己的腳，眼中掠過一絲懊惱的情緒。少女一扭頭剛想說什麽，就看到桌上的糕點已經只剩殘渣了。“……客人似乎對我的手藝還算滿意？”白發白衣的俊秀青年滿足的把最後一口咽了下去，點點頭：“非常滿意。”他歪着腦袋看着垂眉斂目的暮朝顏，金色的瞳孔裏帶了點不自覺的期盼：“你還會來麽？”

暮朝顏眨眨眼，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這是我的夢我幹嘛不能來？”

“噗哈哈哈哈……是是是，這是你的夢，你當然可以來。”鶴丸國永笑眯了一雙眼，表情是從未有過的輕松愉快，兩人一時無言，一種靜谧的氣氛緩緩蔓延開來，無論是暮朝顏還是鶴丸國永似乎都非常享受這種氛圍。不知坐了多久，暮朝顏終于放下了茶盞。

“要走了嗎？”白發青年看着她站起來似乎準備離開，暮朝顏點點頭，失望的神色在對方燦金色的眸子裏一閃而過，少女抿了抿嘴唇，打了個響指，桌上立刻又出現了兩大盤糕點。“夢裏吃東西的話，最多只能嘗嘗味道，沒有飽腹感所以不打緊的，客人請随意吧。”

“……哦。”鶴丸國永腦袋搭在桌子上，那抹纖細的身影很快就消失掉了，鶴丸好久之後才把視線收回來，擡頭注視着依舊留在半空之中的那輪澄淨的明月，伸手拿了一塊糕點遞到唇邊咬了一口。

香甜綿軟的口感瞬間充斥滿整個口腔，是從未嘗過的美味。

第二個夜晚降臨之後，暮朝顏再一次走到了鶴丸國永的面前。

那個白發的青年孤零零的坐在昨晚的桌子旁邊，眼神空洞茫然。朝顏眼神一軟，拎起了手中提着的酒壺。“雖然不能帶來什麽真正的東西，但是我嘗過的東西都可以再現出來——我沒有以前的記憶，但是還記得喝過這種酒，要嘗嘗看麽。”

鶴丸國永擡頭看着她，眼中漸漸恢複了神采。然後他露出個燦爛的笑容，用力點了點頭。“好啊！”

***

“請您慢一點……”小心翼翼的扶着暮朝顏纖細的胳膊，燭臺切光忠膽戰心驚的看着她顫巍巍的皺着眉試圖站直身體，然後又一次尾巴一軟歪進了他的懷裏，燭臺切又心疼又無奈，可惜暮朝顏因為生氣站不起來而把尾巴摔的震天響樣子明顯要比現在更令人心驚膽戰一點。“要不然您就忍忍……等可以恢複雙腿後再說，現在就先這樣吧？”燭臺切皺着眉勸道，暮朝顏柳眉一豎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就不！！”

對于暮朝顏而言，用尾巴抽人明顯要比用它直立行走輕松的多——在無數次抽飛了癡漢部鍛煉了尾巴後，她晃着尾巴尖覺得自己可以再一次嘗試走路了，可惜事實勝于雄辯。

暮朝顏坐在椅子上苦大仇深的看着自己的蛇尾巴，恨不得拿把刀把它割開，抖S蘿莉越想越覺得這招靠譜，于是她伸出了爪子：“光忠你把刀給我。”

“您別鬧好麽。”今天擔任近侍的燭臺切幽幽嘆息一聲，然後頂着她陰森森的眼神把暮朝顏抱了起來，任由她那條蛇尾巴不滿的抽着自己的後背，腳步堅定的向鍛刀室走去。“說不定這次耗掉的靈力能讓您正好把尾巴變回腿呢？”

“你說這話你信麽？”暮朝顏死魚眼看着他，這段時間因為行動不便被抱來抱去她已經徹底麻木掉了，期間除了用尾巴抽人唯一學會的是把尾巴卷起來不至于耷拉在地上，她甚至直接用靈力沖刷付喪神的經脈刷滿了數值，金蛋蛋更是已經多到用不完，可女娲血玉的靈力她現在才消化了一半，正常行走的日子依舊遙遙無期。

鶴丸國永從鍛刀爐裏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坐在一邊非常無聊甩着尾巴的暮朝顏正驚訝的看着他，白發的青年瞪大了眼睛，随即揚起一抹驚奇的笑容。“哎呀……這可真是吓到我了。”他盯着那條漆黑光滑的漂亮蛇尾，暮朝顏則盯着他腰間的佩刀。

“鶴丸國永，刀給我。”

“哎？哦……好。”

“主殿住手啊不能用刀砍尾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寫文有玄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