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再見他我就是烏龜
周六的傍晚, 天氣不好。
30層的窗戶外面,雨霧缭繞。
對面大樓的燈光提前亮起來,霧氣迷蒙中, 只是一團濕乎乎的白影子。
周末時間,加班的人少。
下班時間一到, 整座大樓更是冷冷清清,沒有幾個人。
嚴承光看完大老王他們提交上來的方案, 已經六點多。
他把批複修改以後的方案發回給王立峰, 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剛想端起咖啡喝一口, 辦公室的房門又被推開了。
褚耀把一摞文件往嚴承光的大班桌上一放, 轉身就去給自己接水喝。
嚴承光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文件翻開,black飛過來落在桌子上, 歪着腦袋跟他一起看。
褚耀匆匆灌了一杯水,呼出一口氣, 說:“定新的事總算是完了!”
褚耀說的是他們籌劃了半年的定新紡織收購案。
嚴承光翻看着合同,臉上卻并沒有多少喜色。
預料中一年才能達到的目标, 不到半年就已經搞定。
對于他來說, 這不是自己多強,而是對手太弱。
不是棋逢對手的搏殺,就沒有多少意思。
看着嚴承光把合同看完, 褚耀連忙又把萬成商場的月報表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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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承光拿起報表, 往椅子上一靠, 懶懶地翻着,問:“送去那邊沒有?”
“送了。”褚耀答完,又補充:“送了也沒用,根本就不看。”
褚耀說的是肖明琛。
三年前, 肖正宇的兒子肖明琛接任宇輝總裁。
新總裁剛上任的時候,還有些立志超越老子的魄力。
還沒坐穩位置,就立刻大刀闊斧地對宇輝的結構進行改革。
先是壓縮了宇輝一直以來在羊絨研發方面的經費,接着就全力進軍房地産,瘋狂囤地。
沒想到,還沒等他的雄圖大業鋪展開來,就趕上了政策的調整。
他的蒙頭冒進,讓整個集團的資金鏈都跟着吃緊。
囤在手裏的幾塊地皮沒法變現,已經竣工的萬成商場又面臨招商困難。
偌大的商場租不出去,工程款都結不了。
工程方老板帶着手下的工人跑到萬成商場的天臺要跳樓。
宇輝羊絨那邊也因為貨款被挪用,面臨原料短缺,大批訂單被取消。
一時間,宇輝集團要破産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
已經退居二線的徐正宇被氣得中風進了醫院。
萬般無奈,他只好把已經出走單幹的嚴承光又給叫了回來。
面對一個爛攤子,嚴承光先從最着急的萬成商場做起。
他用自己公司的錢結清了萬成所欠的工程款,接着又組建了一支得力的團隊進行招商運營。
那段時間,他跟團隊吃住在一起,萬成幾乎成了他的辦公室。
半年後,萬成被盤活,從爛尾樓變成了新蘭區的地标。
商場的鋪位也從無人問津,變成一鋪難求。
萬成步入正軌後,嚴承光就重新交給肖明琛,自己則去了國外處理被肖明琛搗得千瘡百孔的羊絨市場。
就這樣,這幾年,□□琛不斷制造爛攤子,嚴承光不斷處理爛攤子。
漸漸地,肖明琛已經習慣了嚴承光救火員的身份,只要有什麽解決不了的事情,都會丢給他去做。
而嚴承光,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在肖家的尴尬身份,對此竟然從來沒有過怨言。
現在,在萬成的運營隊伍裏面,有一半都是嚴承光當年扶起來的人。
嚴承光在萬成,雖然僅作為股東,并不擔任實職,大家卻都在私下達成了某種默契,各類報表都是一式兩份,一份交給肖明琛,一份交給嚴承光。
大家也都知道,肖總的那一份只是做做樣子,他根本就不會看。
肖總只要知道每年賺多少錢就好。
至于怎麽賺的,他才不會去操心。
想想也是,有這麽得力又忠心的弟弟,誰不樂得天天去打高爾夫喝功夫茶呢?
褚耀給嚴承光沖了一杯咖啡回來,看見他已經把報表看完,又拿起了跟HG的續約合同在看。
褚耀把咖啡杯放在嚴承光的手邊,說:“我聽說肖總又把琳琅的案子丢給您了?”
琳琅,又是肖明琛一時頭腦發熱捅下的婁子。
嚴承光嗯了一聲,擰開鋼筆在合同上勾畫出一處需要修改的地方。
褚耀有些不明白,“咱自己的公司都忙不過來,您這樣拼命三郎地給他們擦屁股,誰又說您一句好來着?”
嚴承光低頭勾畫,“沒辦法,為了錢嘛!”
褚耀更加不相信,“您都這身價了還為了錢,那我得24小時連軸轉,才對得住從您這兒拿的工資。”
嚴承光一笑,問褚耀:“你知道我最喜歡什麽樣的工作狀态嗎?”
褚耀:“您說說看。”
嚴承光擰住筆帽,把自己陷進椅子裏,望着窗外的雨霧,說:“小縣城的街邊開一家小店,養上一兩只小貓,修修電腦。”
褚耀,“不要老婆?”
嚴承光,“……”
“不要。”
褚耀想象了一下那種生活,搖了搖頭,“不要老婆就不要吧,您這志向太遠大,反正明江也沒有哪個女人能配得上您。您還是先把跟HG續的這兩個億的合同看完再說吧。”
嚴承光沉思片刻,淡淡一笑,拿起鋼筆繼續看着合同。
等他都看完改好,褚耀收拾起要走,還不忘提醒,“今晚七點,您跟文韻的李總約了一起吃飯。”
嚴承光收了鋼筆,看一眼時間,“讓孫饒備車吧。”
說着,他站起身來,一邊解着襯衫紐扣,一邊向衣帽間走。
褚耀拿了文件要走,突然想起什麽一回頭,看見衣帽間的門沒有關。
他家老板的襯衫已經脫了一半,裸着勻稱有力的一條手臂,半邊肌肉壘起的腹肌,以及線條流暢的勁腰。
說實話,就老板這長相,這身材,別說那些小姑娘,就跟了他三四年的褚耀,都偶爾會被驚豔一下子,就比如說現在。
褚耀一被驚豔到,就不由感慨,這麽好的男人,這麽好的身體,竟然不想要老婆?
這不暴殄天物嗎?
褚耀剛嘆到這裏,一個衣架砸過來,衣帽間的門嘭地一下就關住了。
嚴承光換好衣服出來,褚耀竟然還沒走。
褚耀腆着一張臉,笑嘻嘻地說:“真沒敢看您,是有一樣東西必須得給您看。”
說着,他連忙把一張請帖遞了上去。
嚴承光一邊系着袖扣,一邊冷冷淡淡地掃了一眼。
大紅灑金的一張請帖,最上面“畫堂.春風”四個字很是顯眼。
春風是嚴承光曾經資助過的一個宣傳漢服文化的大學生社團。
畫堂是現在風頭正勁的一家漢服文化品牌。
二者聯合舉行了一場漢服文化秀,在萬成商場的演出是第一站,嚴承光前幾天聽萬成的劉經理偶爾提起過。
只不過,這樣的小事都拿來給他過目,褚耀真的是不怕他累死。
嚴承光沒有接,而是說:“送你的小女朋友吧。”
褚耀連忙說:“擱平時這個東西我就直接處理了,可是今天這個有點特殊。”
他說着,把那張卡片打開,再次遞到嚴承光的面前。
嚴承光又看了一眼,系着扣子的手指一頓,不由就接了過來。
他拿着請帖,一邊看着一邊往沙發邊走。
褚耀連忙跟上,“怎麽樣,是不是很奇怪?”
嚴承光在沙發上坐下,看着請帖上的字沒有說話。
褚耀又打開了剛才被嚴承光批閱過的那份合同,翻到有他簽名的地方,遞到他的面前,“是不是很像?”
“我剛看見的時候也吓了一跳,還以為您真被那群小孩兒忽悠着加入了他們的漢服社,幫他們寫請帖去了呢。”
清風漢服社是一群愛好漢服文化的大學生創建的。
兩年前,随着隊伍的壯大,那些小孩兒不再滿足于校內活動,想辦一場參與度更高、宣傳度更廣的漢服文化秀。
他們找了很多場地,都因為租金太高沒有談攏。
後來他們去萬成找劉經理時,被嚴承光碰見。
嚴承光被他們的青春熱情所感染,不僅把萬成一樓的中庭免費給他們用,還以個人名義贊助給他們一筆經費。
那些小孩兒很是感激,鄭重其事地給他發了入會邀請,想聘請他做他們的榮譽社長。
嚴承光每天忙得連軸轉,哪裏有時間跟小孩兒一起玩?
他雖然沒加入春風社,那群小孩卻一直都把他當恩人和自家人看待,有什麽活動都會第一個給他送請帖。
雖然他一次也沒有參加過。
這張請帖在周四的時候就已經送到了,被褚耀随手擱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今天偶爾看見,拿起來一翻,直接吓一跳。
這字跡,跟他家老板的比起來,不能說毫無關系,只能說一模一樣。
褚耀有些後怕,“這如果寫請柬的這位模仿了您的簽字,去幹了什麽壞事,還真是不好分辨出來。”
嚴承光把視線移到請柬開頭,看着那一行隽秀有力的字:謹呈嚴承光先生。
他問褚耀:“問了嗎,誰寫的?”
褚耀一笑,賣起了關子,“您猜?”
嚴承光撩起眼皮看了褚耀一眼。
褚耀後脖一冷,立刻斂了笑容,正色道:“是塗諾。”
嚴承光很是意外,再次看向褚耀。
褚耀連忙說,“我親自打電話問過的。”
褚耀發現請帖上的字跡跟嚴承光的字跡很像以後,就立刻跟春風社的社長打了電話。
那位小社長跟他說,這一次的所有請帖都是來他們社幫忙的一位小志願者寫的。
褚耀擔心聽錯名字,還特意讓對方把塗諾的工作證拍了照片發過來看。
名字,照片都對,就是那個小網管。
嚴承光聽褚耀說完,把帖子一合,往桌子上一丢,“她這麽閑?”
褚耀說:“我問了信息組那邊,李連碩說她辭職了。”
辭職?
嚴承光微微一怔,随即冷笑,“倒是孺子可教。”
“可是,”褚耀攤手,“魏波沒答應。”
信息組的李連碩說他們組都挺喜歡塗諾這個小姑娘的。
魏波覺的塗諾突然辭職跟這段時間連續加班,還被半夜派去修機器有關。
所以,魏波給塗諾放了兩天假,讓她好好考慮一下,周一再給他答複。
畢竟,來宇輝實習也并不是誰想來就能來的。
也就是說,塗諾從這周四開始,就沒有來宇輝上班。
只是不知道怎麽着那麽想不開,不說好好休息休息,卻跑去漢服社無縫銜接地又當起了小苦力。
褚耀度着老板的臉色,小心地問:“老大您說,她寫一手幾乎跟您一模一樣的字跡,是,什麽意思?”
該不會是暗戀您?
如果只是為了做個小奸細,有朝一日僞造個文件簽名什麽的,沒必要現在就把絕活露出來。
所以,一定是暗戀。
宇輝誰人不愛嚴副總?
只不過嚴副總從來不愛任何人。
可是,這一次褚耀隐約覺得,老大對那個小網管,好像有點不一般。
嚴承光沒說話,擡起眼皮看了褚耀一眼,已經把他心裏的一出戲看個明白。
他重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淡淡地說:“老李今晚親自下廚做席,你也一起吧。”
嚴承光說完就走。
褚耀,“?”
不是吧老大,您不說好今晚放我假的嗎?我女朋友都來了。
文韻集團的李總是位雅人。
不喜歡住鬧市,就在郊外買了個宅子,建了一所兩進的四合院。
李總是做出版的,生意好的時候,連鎖書店開遍全國。
前幾年經營不善,又沒有跟上數字化的潮流,生意蕭條,書店接連閉店,差點破産。
最難的時候是嚴承光的投資幫了他。
嚴承光不僅投資給他,還主動接納了他那家因為租賃到期被別的商場趕出來的書店,并在租金和運營方面都給他提供了幫助。
現在,文韻書店起死回生,成了萬成商場的網紅打卡地。
李總也因此跟嚴承光成了忘年的好朋友。
前幾天,文韻連鎖書城開業,李總很是高興,特意親自下廚做席,單獨宴請嚴承光。
嚴承光到達李宅的時候,飯菜還沒有擺上,他喜歡的安吉白茶已經泡好。
嚴承光把一盅茶喝完,就笑着說早已經餓了,催着李總開飯。
貴客不見外,李總夫婦當然高興。
主人夫婦張羅着去擺席,李總那位剛上幼兒園大班的小孫女就拿着鉛筆和作業本往嚴承光的身邊湊。
嚴承光身邊的人都知道,他家這位老大很有小孩兒緣。
別看他平時在商場上兇得跟個閻王似的,一看見小孩子就變彎彎眼。
小孩子也都喜歡他,熟悉不熟悉的,都喜歡往他身邊湊。
李總家這個小孫女也是,羞羞怯怯地湊過來,拿着自己剛剛寫好的一行歪歪扭扭的“a-o-e-”向嚴承光獻寶。
李總的兒媳一見女兒要去叨擾客人,連忙呵斥。
這位可是家裏的貴客,又是傳說中喜怒無常的人。
嚴承光卻頗有耐心,彎下腰來問小丫頭,“來給叔叔看看寫得好不好。”
小女孩一聽十分高興,連忙把本子遞過去。
嚴承光一看,這哪裏是拼音?分明就是一串小蝌蚪。
小女孩好像也感覺到自己寫得不好,連忙把筆遞給他,奶聲奶氣地說:“叔叔,你教教我。”
看着小女孩遞過來的紙筆,嚴承光的腦子裏就響起了另一道清嫩甜脆的聲音,“承光叔叔,你的字寫得真好看,教教我吧。”
晚宴擺在李總的玻璃花房裏。
外面植物翠色如洗,屋頂雨聲淅瀝。
嚴承光今晚不喝酒,所以飯吃得很快。
八點不到,大家就已經開始離席喝茶了。
喝着茶聊起文韻在萬成的經營情況,嚴承光就來了興致,問李總有沒有興趣趁着這片刻空閑一起去文韻逛一逛。
李總當然高興,欣然成行。
出發的時候,嚴承光囑咐褚耀不要驚動萬成的人。
沒想到他們剛從文韻書店出來,萬成的劉經理就帶着幾個部門經理趕到了。
嚴承光表示無奈,“本來只想來逛一逛,這下又成了視察。”
一行人從一樓逛起,乘坐扶梯,邊走邊看。
周末時間,又有免費的秀可看,商場裏的人很多。
一樓中庭,以“畫堂.春風-夢回漢唐”為主題的漢服秀正在進行。
T臺外圍的觀衆很多。
嚴承光他們站在扶梯上向下看,才可以看見布置得典雅樸質的T型臺上,模特們正向觀衆展示着大漢王朝的服飾和文化。
而中庭的上方,巨大的天幕上也正配合着表演,展現出一幕幕3D歷史畫卷。
劉經理向嚴承光介紹,這場漢服秀共分兩場,第一場是漢代服飾文化展示,已經快要結束。
演員模特稍事休息後,就是唐代的展示。
在劉經理他們的陪同下,嚴承光一路走一路看,很快到達7樓。
七樓已經是商場的頂層,巨大的天幕就在頭頂。
此時,一樓中庭的表演已經進入中場休息。
頭頂天幕上的畫面也變成了四季景象的輪換。
萬成的六樓和七樓都是餐飲。
這個時間,各家餐廳裏面皆是滿座。
嚴承光一行乘坐扶梯到了七樓,一轉彎就是一家烤肉店。
烤肉店是半開放的裝修。
店面最靠外的餐位跟外面的過道只隔了一道一米高的雕花木牆。
從那裏經過時,不僅可以看見餐桌上烤到焦嫩誘人的食物,甚至連食客的談話都能聽得見。
此時,店裏面座無虛席,門口還有不少排隊等位的人。
烤肉店裏最靠近過道的那一桌上,連着寫了兩天請帖,手都幾乎寫廢的塗諾,正被許金朵叫上來吃飯。
許金朵上來得早,給塗諾打過電話以後,就把牛肉和雞脆骨都烤上了。
塗諾一上來就可以直接開吃。
她先夾了一片烤到爽嫩的雪花肥牛,在辣醬碟裏滾一下,卷進脆嫩的生菜葉裏,一咬一口汁,又香又嫩。
許金朵一邊給她卷肉,一邊說:“你慢點吃,你又不走秀,着什麽急?”
塗諾咽下一口肉,說:“還有剩不多了,我吃完就趕緊去寫。”
許金朵有點後悔,“早知道你這麽認真我就不叫你過來了。”
許金朵已經收到了X師院的錄取通知書。
她這段時間閑得很,除了寫小說就是水群。
偶爾在群裏聊天的時候認識了一位春風漢服社的師姐。
許金朵對漢服很感興趣,經那位師姐的介紹,她加入了春風社。
她已經去參加過兩次活動。
這一次在明江的活動,是她極力争取來的。
來明江,既可以參加自己喜歡的活動,又可以找塗諾玩,簡直不要太快樂。
沒想到,她剛到明江,卻聽塗諾說要從宇輝辭職了。
許金朵很是奇怪。
塗諾在宇輝實習了快一個月都沒有見到嚴承光。
現在嚴承光剛回國,她竟然就要離開。
許金朵想不明白,問塗諾原因,卻又不說。
不過,看塗諾那個樣子,是挺不開心的。
為了讓好朋友開心開心,許金朵就把塗諾邀請來她們的社團玩。
塗諾對漢服沒有多少興趣,更不敢上臺走秀。
不過,多接觸一些新鮮事物,有助于她轉移糟糕的情緒。
沒想到,她來玩的第一天,給社裏寫請帖的那位小哥哥就在搬東西的時候把手給砸了。
那麽多請帖急着發下去,寫字最好看的人的手卻受傷了。
塗諾心軟,眼看着那位社長急成那樣,就主動說自己也許可以試試看。
等她提筆試寫了一行,社長都要感動哭了。
這哪裏是試試看啊?
就塗諾這筆俊秀有力,古雅方卓的字體,簡直就是為他們春風社量身定做的。
所以,在不去宇輝上班的這幾天裏,塗諾一直都在這邊幫忙寫請帖。
可是,塗諾實在是太認真了。
她為了給社裏節省開支,每一張請帖都寫的很認真,生怕寫錯一個字,就會廢掉人家一張紙,浪費人家的經費。
許金朵勸她,“就你那字,随随便便一寫就已經比別人寫得好了,幹嘛把自己搞得這麽累?”
塗諾又夾過一片肉,一邊吃着一邊說:“也沒有那麽累,我就是想趕緊寫完了,周一辦完離職就回林雲。”
許金朵把一盤孜然牛肉攤在烤盤上烤着,看着她說:“你真的不想再見嚴承光了?”
“別說那個名字!”塗諾連忙沖許金朵擺着手,“這輩子,下輩子……”
她咬一口烤肉,“我都不想再見到那個人了。”
許金朵很好奇,“他到底怎麽你了?”
塗諾不理她,咬着肉卷舉起手,“真的,我如果再見他,我就是小狗,不,是烏龜!”
說着,她還伸開五指,在桌子上做了個烏龜爬行的動作。
這時候,頭頂天幕場景轉換。
3D特效的雪花紛紛飄落,巨大的屏幕上,一只北極熊踩着碩大的腳掌一步步走過。
北極熊每踏下一步,屏幕上就會顯出冰面破裂的巨大紋路。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音效,讓人仿佛真的置身北極冰原。
“朵朵你監督我啊,我可是發了誓的,再見嚴承光那個老怪物我就是烏龜,真的……”
塗諾沒說完,拿着一個肉卷剛要往嘴裏送,一擡頭,就跟剛剛走到過道裏的那群人打了個照面。
褚耀:呵呵……
李總:這……
劉經理:?
衆負責人:???
頭頂上,身軀龐大的北極熊正踩着冰原咔咔走過。
咫尺外,高大挺拔的男人在衆人簇擁下坦坦而行。
兩個人離得很近,嚴承光從烤肉店外經過時,塗諾甚至能感覺到他衣袖帶起的風。
所以,她剛才的話,他是,都-聽-見-了!
塗諾被定住,直到嚴承光的視線冷嗖嗖地從她的臉上掃過,
她咬着一口牛肉生菜卷就溜到了桌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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