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扮個小嫩牛怎麽樣?

嚴承光一開始已經是完全躺平了, 一聽塗諾這樣說,連忙就護住了自己的臉。

可能,也許, 估計現在也就這張臉還能讓糯糯多看他一眼。

米春舟就不服氣了,“我說米小糯你這麽多年怎麽就沒有一點長進, 他怎麽就比我帥了?”

塗諾皺眉看了嚴承光一眼,扭頭對米春舟說:“六叔, 不是您教我說打架不能打臉, 打臉顯傷重, 判得就重嗎?”

米春舟還壓在嚴承光的身上沒起來, “那你說, 我打他哪兒?”

塗諾又看了嚴承光一眼,“打屁股吧, 打了,警察也不好驗傷。”

說完, 她扭頭就又回到了車裏面。

被塗諾這麽一鬧,米春舟知道小丫頭沒有胳膊肘往外拐, 也就沒有多麽生氣了。

他站起來, 看着還躺在那裏的嚴承光,不由就踢了他一腳,“起來吧, 你還真等我打你屁股啊?”

“謝謝米大師不殺之恩。”

嚴承光說着, 手撐着地也爬了起來。

米春舟看他一眼嘆口氣也要走, 嚴承光連忙拉住。

“幹嘛呀?還沒挨夠啊?”

嚴承光往後仰一下脖子,止一下鼻子裏的血,向車那邊看一眼,對米春舟說:“春舟, 您好人做到底,幫我在糯糯面前說句好話行嗎?”

米春舟當然不行,“嚴大神經你要點臉,你沒聽見我家糯糯說對你已經結束了嗎?她已經不喜歡你了。”

嚴承光壓一下鼻子,“我知道。我不求別的,你就讓她把我手機號和微信號都從黑名單裏放出來就行。我還沒有向她正式道個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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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春舟聽得太特麽高興了,自家孩子終于長大了,終于知道誰遠誰近了,都知道拉黑這個大神經了。

一看米春舟心情好起來,嚴承光趁機又求,“米大師,您幫幫忙,你這次畫展的費用,我全包了。”

“全包?”為了畫展已經把褲子都當掉的米大師聞到了銅臭味。

嚴承光連忙點頭,“全包。”

米春舟上下打量了嚴承光一眼,咬了咬牙,“我不用你包,糯糯也不用你道歉,以後咱們還是少來往吧。”

孩子都差點被你拐跑了。

米春舟又要走,嚴承光連忙就又來拉。

米春舟反手就推了他一把,嚴承光捂着左面胸口就彎下腰去了。

“我肋骨斷了。”

“你就繼續裝!”

米春舟才不信他的邪,繼續往前走。

等他拉開車門再往後一看,就看見孫饒他們幾個已經跑過去,連攙帶扶地架着嚴承光就往車裏走。

看嚴承光那個樣子,好像還真像那麽回事兒。

米春舟鑽進車裏,嘭地一下關上車門,半信半疑地嘟囔道:“就那幾拳,他如果肋條斷了,我直接把大腿撅折了。”

塗諾沒聽清楚,“六叔你說誰肋骨斷了?”

米春舟一邊發動着車子,一邊惡狠狠咬了一句,“狗!”

從明江到林雲一路兩個多小時。

米春舟他們下午六點鐘出發,晚上八點半也就到家了。

對于寶貝疙瘩回家,窦女士塗女士高興得像迎接天上掉下來的神龍寶寶。

米春舟的車子在別墅門口一停下,兩個女人就沖出來,一個拎包,一個牽手,恨不能直接把塗諾抱進家。

米春舟這個同樣也是幾個月沒回家的人,卻像根野草似的,問都沒人過來問一下。

他也不吃醋,當初是他把小丫頭帶出去的,現在能平平安安,全須全尾地送回來,他提了兩個月的心總算是放下,還求什麽呀?

看着塗諾被親奶親媽接回家,米春舟轉身去給她拿行李。

然後,嚴承光的信息就發了過來。

米春舟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點開手機去看。

竟然是一張醫學影像。

病人姓名:嚴承光。

診斷結果:左側肋骨骨折。

米春舟吃了一驚,怎麽還真給打骨折了?

他不由就把行李箱先放下,找了個安靜的地方給嚴承光打電話。

那邊接起來的倒是挺快,“喂……”

這一聲,軟軟綿綿的,只吊了半口氣。

米春舟有點心虛,卻還不能完全相信,“你花多少錢讓拍X光的小妹妹給你整了個那玩意來訛我?”

“哪敢呀?”

對面輕輕地笑了一下,一笑就牽扯到傷口,不由又吸了一口涼氣。

米春舟就更加心虛,“行了啊,別演了,說,到底怎麽回事?”

原來,嚴承光上次車禍的時候,除了手臂受傷,左側肋骨有一根也發生了骨裂。

當時醫生讓他靜養,他哪裏養得住?

只想着自己稍微注意一下就行了,沒想到,今天米春舟揍他的時候,非壓他身上揍。

所以,被他那大屁股一坐,那處本來就有裂紋的骨頭,就咔嚓了。

“你說,你那骨頭是被我,坐斷的?”

這話怎麽聽着這麽別扭?

嚴承光就安慰他,“沒事的,雖然醫生說差一點就紮到肺了,這不是還沒紮到嗎?”

米春舟表示沒有被安慰到,“你在哪家醫院呢?”

嚴承光連忙拒絕探視,“你不用過來,我已經請了護工,雖然每天的護理費都要2000,但是照顧得好不是?”

“你請了華佗他老人家下凡來伺候你了?還一天2000?”米春舟急了,“想訛錢你特麽就直說。”

雖然為了畫展他已經把褲子都當了,不是還有條內褲在嗎?

嚴承光一聽米大師“誤會了”,連忙就解釋,“不是不是,就醫生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就想着這一百天卧床不起,糯糯開學我都不能去送她,你幫她把我微信放出來,我包個紅……”

嘟嘟-

對方已挂斷。

米春舟這兩天也夠累,把塗諾送回家以後就立馬打飛的回到了畫展現場。

好在他的團隊沒有掉鏈子,他不在的這一天也是加班加點地在幹活。

畫展如期舉行,開展第一天,額,非預料中的門庭冷落。

沒事,不還有後面兩天呢?

沒想到,第二天都不用期待,他展出的所有畫作竟然直接被一家私人博物館給包場了。

米春舟和他的團隊都很高興,以為當出去的褲子終于可以贖回來了。

等他把那家私人博物館的投資人一查,最大股東:嚴先生。

這才又想起來,那位被他坐斷肋條的嚴先生現在還在醫院躺着呢。

這一次,米大師的電話打過去,就難得地語氣溫和,“小嚴兒吶,這兩天感覺怎麽樣啊?”

對方也難得正經,“還好,不怎麽疼了。”

米春舟聽見翻動文件的聲音,“不是吧,還在忙你的猝死大業呢?”

“啊,有點急事,不過,我一邊忙一邊在吃飯,這個糯……”

嘟嘟-

對方已挂斷。

嚴承光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碗裏的糯米粥,“……”

不是,連糯米粥都不能提了嗎?

看來,想從米春舟那裏找突破口,是真行不通了。

嚴承光愁腸百結地放下鋼筆,拿勺子輕輕攪動着白瓷小碗裏煮到軟糯晶瑩的糯米桂花粥。

病房門一開,孫饒抱着一堆文件,提着一籃水果走了進來。

孫饒先把果籃放下,又把文件搬過來放在嚴承光床邊的小桌上。

一擡頭,對上老板的眼睛,小夥子就有點懵。

嚴老板,他怎麽這樣?

幹嘛這樣看着他?

是他衣服沒穿對?

還是工作沒做好?

又或者是……

嚴老板這眼神……

似思考,似打量,似審視,又似深情……

孫饒突然就想起來,老板這幾天對米大師,好像也有點……

怎麽說呢?

就是,莫名其妙地黏。

有事沒事打電話,一打電話就不挂。

好像每天不被米大師刺兩句,就渾身不自在。

更可怕的是,老板又長成這個樣子,冷冷淡淡地睨人一眼都像是在勾引。

這稍微一膩歪,鋼鐵漢子都怕被掰了。

“……”

孫饒突然就害怕起來,“嚴總,您……啊,我去幫您把粥熱一下。”

孫饒去到隔壁房間熱着粥,嚴承光随手翻了翻新拿來的文件,又丢下。

孫饒回來,“嚴總,您的粥。”

小夥子都不敢看嚴承光,把粥放下,就低着頭整理他已經批過的文件。

然後,就聽見嚴承光說:“小孫吶,有對象了嗎?”

啊,果然是來了。

孫饒哆嗦着後脊梁,連忙就說:“有,有了。”

有了?誰?

嚴承光立馬就警覺:“是誰呀?”

孫饒額頭冷汗嘶嘶直流,“就李工給我介紹的,劉,劉總家外甥女兒。”

“哦,好……”

嚴承光眼眸深邃,悠悠沉吟。

“那,嚴總,沒什麽事,我去幫你催催今天的液體。”

孫饒說完就要往護士站跑,就聽身後蕩蕩悠悠又來了一句,“那,能不能把你手機借我用一下?”

“……”

嚴承光沖孫饒一笑,“我給小塗打個電話。”

“……”

以為自己會被潛的老實漢子孫饒忽然就舒了一口氣,“能!”

小夥子回答得過于慷慨激昂,一副披肝瀝膽的樣子,倒是把嚴承光給搞得有點不好意思。

他撓一下鬓角,說:“也沒別的事,我就是想問問她什麽時候來辦離職……”

嚴承光沒說完,孫饒已經把塗諾的電話號碼給找了出來。

嚴承光想了想,“還是微信吧,微信方便。”

萬一電話接通,一聽是他,直接挂斷怎麽辦?

于是,孫饒又找到塗諾的微信,點開了對話框。

“嚴總,您先跟小塗聊着,我去給您看看您的藥。”

孫饒說着就要出去,“哦,對了,我手機密碼020806”

您随便用。

孫饒走了,嚴承光把那個對話框往上拉了拉。

呵,長長一串,從電影到漫畫,再到好吃的餐廳,時間跨度還是從一個月前到昨天的晚上。

他的心裏不由就有點酸,等再拿出自己的手機翻了翻,更是被灌了一缸醋。

他跟小丫頭的對話框都不用拉,幾乎一頁就能涵蓋。

“好好彌補吧,不求糯糯對自己怎麽樣,如果還能有小時候的一半,這輩子也就知足了。”

嚴承光一邊嘟囔,一邊編輯了一行字:小塗,忙嗎?

對方的回複過了一會兒才過來。

等開學……:在陪媽媽逛街。你沒上班?

她什麽時候把微信名改成這個了?

嚴承光還在編輯,塗諾的回複又來。

等開學……:哈,你在摸魚兒!小心被老板抓。

說完就發過來一個嘚嘚瑟瑟的跳舞蛙的表情包。

嚴承光看着那只扭臀擺胯的小青蛙就笑了。

他想了一下,編輯,發送。

是豐饒的饒:你什麽時候來辦離職?

等開學……:明天。想請我吃飯啊?

她說完又發過來一個雙手合十滿眼期待的跳舞蛙的表情包。

嚴承光又笑了一下,勾着唇角回複:想吃什麽?

等開學……:你請客,那我得好好想一想。

窗外陽光燦爛,室內空調溫度适宜。

嚴承光舒舒服服地靠在床頭上,眯着眼睛看着對話框上方那行“對方正在輸入……”,仿佛看見小丫頭歪着腦袋想好吃的,的樣子。

等開學……:那就麻辣燙吧。就宇輝大廈後面那家,他家魔芋絲超好吃,多加點辣更爽。

嚴承光微笑着,繼續編輯。

是豐饒的饒:吃辣對身體不好,你這幾天睡眠還不足,要上火的。日料怎麽樣?

塗諾這次沒發文字,直接甩過來一只滿腦袋符號的跳舞蛙。

嚴承光看不明白。

是豐饒的饒:不喜歡嗎?那換一家。

等開學……:不是,你被盜號了嗎?

等開學……:怎麽說話跟我爺爺似的。

嚴承光,“……”

這個年齡問題,隔着屏幕就能暴露嗎?

這一次嚴承光沒有着急回複,而是往上拉了拉她跟孫饒之前的聊天記錄,又在微信表情包裏面找了找,找到了那只總是扭來扭去的跳舞蛙的表情包合輯,選了一個給她發過去。

等開學……:不是,你在洗澡?

是豐饒的饒:沒有啊。

等開學……:那你給我發個洗澡的表情包什麽意思?

洗澡?

嚴承光連忙把那個表情包拉出來仔細看了看。

小青蛙的腦袋上都是水,不是流汗的意思嗎?

哦,不對,上方好像還有個蓮蓬頭……

額,這個年齡問題,好像确實會暴露。

嚴承光正想着怎麽解釋,塗諾的信息又到了。

等開學……:叔叔,您別試探了,我是孫饒同事,我們不是對象。

然後就發過來一張可可愛愛的小笑臉。

嚴承光就郁悶了,孫饒他爸爸都六十多了。

他聊天的風格竟然像六十歲嗎?

既然懷疑他是孫饒他爸爸,估計他再說什麽她都不會回複了吧?

嚴承光就後悔了,好不容易弄到的聯系機會,閑扯什麽,應該早一點說正事啊。

想到這裏,嚴承光決定坦白。

是豐饒的饒:糯糯,是我,嚴承光。

消息發過去,就再沒有了回複。

然後,嚴承光放在身旁的手機叮咚一響。

他一喜,以為塗諾把他重新加了回來。

拿起來一看,卻是米大師把內褲當了兩萬塊錢,給他轉了過來。

嚴承光嘆口氣,先把那兩萬塊原路退回,又轉了一個66666過去。

很快,米春舟把那個66666人民幣到賬的信息截了圖給了嚴承光:什麽意思?

嚴承光發信息給他。

骨折……:這是我給糯糯的升學紅包。

她再也不搭理我了,我是沒機會給了,您幫忙轉交吧。

骨折……:你的醫藥費我真不要。

骨折……:你就有空了跟我聊聊天。

骨折……:你不知道,我這幾天總是胡思亂想的,就怕糯糯會讨厭我一輩子。

骨折……:一天到晚也睡不着覺,你開導開導我。

米春舟:開導你行。

米春舟:你特麽立馬給我把你微信名改過來,不然我也把你拉黑。

嚴承光:已經改了。

然後又給米春舟發了一個表情包。

看着那只扭來扭去的騷浪賤青蛙,米春舟用力捂了一把臉,然後咬牙切齒地回複:你特麽是不是被盜號了?

米春舟:以後再給我發這種騷包,拉黑警告!

唉,又錯了。

怎麽做都不對。

還是看文件吧,工作最愛我,不離不棄的。

嚴承光正抱起一份文件看着,孫饒急急忙忙跑了進來,“嚴總,小塗回您信息了。”

嚴承光,“?”

孫饒滿臉興奮,比他女朋友回他信息都興奮,“小塗剛才跟我打了電話,問我剛才跟她聊天的人是誰,我告訴她說是您。然後她就讓我把手機再給您,她想跟您繼續聊。”

嚴承光忙把鋼筆一擱,“手機給我!”

嚴承光拿過孫饒的手機一看,塗諾已經給他發了兩條了。

等開學……:嚴承光?

等開學……:你是不是生病了?

她剛才跟孫饒打電話的時候,聽見護士站的那種呼叫機在響。

不知道為什麽,被塗諾這樣一問,嚴承光的鼻子莫名就酸了。

他拿着孫饒的手機,編輯,發送。

是豐饒的饒:嗯。

等開學……:怎麽了?

嚴承光揉一下鼻子,繼續編輯。

是豐饒的饒:肋骨斷了。

發出這一句,嚴承光就感覺出了自己的卑鄙。

有一種拿病威脅人的意思。

可是,除了這個理由,他真的再想不出其他可以利用的理由。

而他現在,是真的想跟她好好談一談。

嚴承光握着手機等了好久,就在他以為已經沒有希望的時候,塗諾的信息才來。

等開學……:還能爬得起來嗎?

是豐饒的饒:能。

等開學……:明天上午,我會去宇輝辦理離職。十點,您有時間嗎?

嚴承光不假思索:有,我在30層辦公室等你。

等開學……:好的。再麻煩您準備好10萬塊錢。到時候見。

是豐饒的饒:好的。

嚴承光想了想,不放心地又加了一句。

是豐饒的饒:不見不散。

嚴承光又等了好一會兒,不見塗諾的消息再過來。

他就把剛才跟塗諾的聊天記錄先截了圖發到自己的手機裏,然後把孫饒手機裏的全部删除掉,就去叫孫饒。

聽着老板十萬火急的呼叫,孫饒和門外的保镖一起沖進來。

就看見病病殃殃好幾天的老板已經下了床,正站在鏡子前用手抓着頭發,左右地照着自己的臉。

他明顯對自己這副病恹恹的樣子不滿意,一看見孫饒進來,立刻就說:“你現在就去銀行提100萬,再去給我把老沈叫來。”

老沈?

那位很知名非正經形象設計師?

沈柏宇對于嚴總的要求很迷惑,“19歲,今年剛參加高考,長得白,瘦,喜歡運動,喜歡吃,性格一根筋,還叫過您叔叔?”

沈柏宇欠身過來,諱莫如深,“嚴總,您想老牛吃嫩草?”

嚴承光挑他一眼,“你能吐象牙嗎?”

沈造型師把長腿一翹,蠻有把握,“那你就是真的喜歡她。”

嚴承光神色一怔,想了想才說:“不是那種喜歡,就……”

他又想了一下,就覺着心口微微發熱,聲音不由就溫柔,“就長輩對小孩兒那種。”

沈柏宇笑起來,“算了吧。為了一個小晚輩,你至于這樣千年不遇、鄭重其事地把我叫過來?”

嚴承光拿起一只蘋果就砸向他,“我又不是不給錢,廢話那麽多?能不能做?不能我換人。”

“能能能,”沈柏宇拿着那只蘋果抛着玩,“你讓我想想……你說你們最美好的相處是在七年前,那時候你還在讀高中……”

“不然這樣,”沈柏宇打個響指,“你就穿着你們中學的校服去見她。”

嚴承光,“?”

沈柏宇:“再理個中學男生頭,扮個小嫩牛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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