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二)
兩個興奮的女聲熱絡地聊着進來,走在前面的女人看到客廳坐着的人,愣怔了下,就笑開打招呼:“都在客廳坐着,是不是肚子餓了,等着吃飯呀。”邊說邊在戴祿茂旁邊坐下。大波浪的及腰長發,精致的妝容,淡綠荷葉邊的連衣裙,三十八歲的應筱琴竟也透露出一股子青春氣息,坐在戴祿茂身旁,更顯年輕。
“阿姨,應姨。”戴以恒淡淡地又不失禮貌地打着招呼,第二聲稱呼是對着坐到應大偉身邊的女人的。這一聲“應姨”喊得一室的人又尴尬。薛美麗作為應大偉老婆,被喊一聲“應姨”也是沒錯,但是,應筱琴也姓“應”,所以,這喊得讓某些人很不是滋味。
應筱琴挽上戴祿茂的手臂,抿着嘴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而薛美麗則很不自在地攏了攏碎波浪短發,笑着說:“難得以恒回家來,叫上婷婷,咱們都可以吃團圓飯了。”
“那趕緊打電話讓婷婷過來呀。”應大偉聽薛美麗提到婷婷,趕緊催促着。
“說你忘性大還和我急,婷婷不是一放假就和同學出去玩了嘛。”薛美麗白了眼應大偉。
“哥,不急,吃飯還不容易,等婷婷回來了有的是時間。”應筱琴依偎着戴祿茂,笑着接話。
“啪嗒啪嗒”,一個歡騰的聲音從樓上跑下來,伴随着一串輕快地呼喊:“哥,哥!”
“明明,慢點,小心別摔了。”
“急什麽,說多少遍了,別在樓梯上跑!”
一個輕斥一個呵斥,但都是同樣的寵溺。
戴以明蹦蹦跳跳到客廳,看到客廳滿滿當當的人,咧開嘴甜甜地喊着:“爸爸,媽媽,舅舅,舅媽。”然後跑到戴以恒旁邊拽着他的手臂,說,“哥,去我房間吧。”
戴以恒正打算站起來,陳姨端着一托盤的綠豆湯出來了,說:“都先喝碗綠豆湯吧,離吃晚飯還有會功夫呢。”
戴以明見狀,一屁股在戴以恒旁邊坐下,先端了碗綠豆湯遞給戴以恒。戴以恒愣了下,不過并沒有因為已經喝過而推辭,一手接過一手揉了揉戴以明的頭發。戴以明咧着嘴對戴以恒傻笑,然後自己樂滋滋地也端了一碗。
戴祿茂擡眼瞟了他們倆一眼,緊繃的臉終于緩和了點下來,接過應筱琴遞過來的綠豆湯,啜了幾口。
“以恒以明感情就是好,看到他倆,我都想着要給婷婷再生個妹妹。”薛美麗笑着說,帶着一絲若有如無的讨好。
應筱琴聽了,不禁笑出聲來,自從應大偉一家住到戴祿茂借給他們的房子之後,在哥嫂面前,應筱琴雖不會表現得趾高氣揚,但或多或少地總會帶着驕傲和睥睨。“嫂子,婷婷都到了可以結婚生孩子的年齡了,你還給她生妹妹,那豈不是阿姨外甥女一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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習慣了應筱琴的嘴刁,薛美麗沒惱,也不敢惱,陪笑着說:“這不是看他們倆兄弟感情好開玩笑的嘛,我都這把歲數了,想生也是生不出來了啊。不過說起來,以恒明年也就大學畢業了,是可以談婚論嫁了呢。”
“以恒剛畢業,當然以事業為重,女人什麽時候沒有。”應大偉在一旁應了一句。
“還不打算回來幫忙?”戴祿茂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客廳的氣壓瞬間降低。
“等畢業了再說吧。”知道戴祿茂是在問自己,戴以恒不閃不避地說。
“浪費時間在那玩過家家,還不如早點來公司熟悉一下。”戴祿茂放下碗,頗有不滿地說。
其實戴祿茂知道,戴以恒在大二的時候就弄了個工作室。不過看在戴以恒還是用心在課業上的,而那個工作室他了解到也就是他和幾個朋友小打小鬧在玩的性質,所以也就沒多大在意。但是現在眼看就快畢業了,還是見戴以恒這麽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戴祿茂不得不多說一句了。
雖然兩父子的關系自從十年前開始變得僵硬,但在三個兒子中,戴祿茂最中意的還是戴以恒。可能與這是他三十多歲時盼來的第一個孩子有關,也可能與這是他與發妻黃英紅所生的兒子有關,也可能與觀念中對長子的器重有關,等等,不一而足。即使黃英紅後來背叛了他,但是,戴以恒是在他和黃英紅最相愛的時候的結晶,而且,他也有對不起黃英紅的地方,所以連帶的,對戴以恒他也總會有絲愧疚。畢竟,這是自己的孩子。
戴以恒波瀾不驚地看了眼戴祿茂,他一點也不奇怪戴祿茂知道他在做什麽,說:“那就等我玩夠了再說吧。”
戴祿茂被他的話堵得胸膛一起一伏,顯然是被氣到了。
應筱琴見狀,趕緊伸手輕輕拍撫戴祿茂的胸膛,責怪地對戴以恒說:“以恒,別拿話堵你爸,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高血壓。”
戴以恒瞟了她一樣,視線轉到戴祿茂身上,看他确實挺難受的樣子,心裏忍不住嘆了口氣。56歲的男人,果然是不年輕了,想當年自己要從這個家搬出去單獨住的時候,他可以連續罵自己一天一夜不帶喘氣的。
“阿姨,我爸身體不好,你更應該多留在家裏照顧他。”戴以恒嘆氣歸嘆氣,還是把話鋒雲淡風輕地轉了出去,直接轉到了應筱琴身上。
應筱琴聽了這話,本柔和的臉瞬間難看,薛美麗看苗頭不對,趕緊接過話茬:“你看看,我是看有新款夏裝上市了,就拉着你姨去看看。”
“就你事多。”應大偉附和着。
雖然有了臺階下,應筱琴還是沒咽下這口氣,嗲着嗓子叫了陳姨:“陳姨,趕緊把這些個碗收拾下,把老爺的藥拿過來。”然後又對着在一旁傻不愣登巴着戴以恒的戴以明說,“明明,回房寫作業去。”
戴以明巴不得快點離開,撲閃着水汪汪的眼睛,對戴以恒說:“哥,去我房間教我寫作業吧。”
雖然不喜歡應筱琴,但對這個弟弟,戴以恒還是疼愛的。點了點頭,牽起少年的手站了起來。
這時,又一聲“叮咚”門鈴響起,拿着藥過來的陳姨轉道過去先開了門。
門剛打開,就聽到陳姨一聲驚呼,然後進來一個鼻青臉腫、衣服褲子灰不溜秋的十七八歲的少年。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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