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2)
打開車門的力氣都沒有。“什麽吃着藥,什麽身體不适,原來,那都是見死不救的借口!”想起那天司徒宏道咳嗽不停,當着他的面吞下那一堆藥丸的樣子,駱扆寒忍不住狠狠用雙手拍打着方向盤。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琢磨這事,駱家便接二連三出了大事。
“駱蕙婷女士,麻煩你跟我們回一趟局裏,配合調查這起偷稅漏稅事件。”第二天,才打算出門去工作室的駱扆寒,就看着自己唯一的姑姑被公安機關帶走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的他二話不說便開車緊跟着來到了寧城公安局。
“姑姑,這到底怎麽回事?”他急忙問了起來。
駱惠婷整個人因為緊張與害怕而有些僵硬,向來口齒伶俐的她此刻說起話來結結巴巴:“扆寒,我……我也不知道。我……我……沒有,你相信……相信我。”
“我知道,姑姑,我知道你是無辜的。 別擔心,我已經通知向律師了,他馬上就到。”駱扆寒心裏雖七上八下忐忑,表面上還是一臉平靜地寬慰到。
但向陽律師卻并能扭轉荒誕的局勢,在他詳細了解情況後只對駱扆寒說了一句:“情況不妙啊!有經濟問題的文件上面都有駱女士的親筆簽名!”
很快,駱式偷稅漏稅的新聞傳遍了寧城大街小巷,一時間非議四起,駱家被推上了輿論的風口浪尖,飽受诟病。而駱扆寒雖多方努力,最終也沒能挽回駱蕙婷锒铛入獄的頹勢。法院宣判那天,當他看着一身橘色制服的駱蕙婷雙手死死抓着鐵欄杆的絕望模樣,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到了一起。
“我可真替駱女士感到遺憾。”才出法院,駱扆寒跟司徒晚櫻便也蘇汀蘭與呂智傑二人迎面相遇,“不知駱先生現在心情如何?”一臉幸災樂禍的蘇汀蘭,譏笑着湊到他的面前,“哦,對了,別說我這個前妻沒情分,因為我至少可以告訴你,是誰揭發了駱蕙婷的醜行。”
“汀蘭,你這話什麽意思?”心情沉重的司徒晚櫻急忙問。
“說,誰?!”駱扆寒面無表情冷冷地說到。
“他就是……”蘇汀蘭冷笑着打量了他幾眼,不緊不慢地說到:“呂青雲,你的姑父!”
晴天霹靂般,他差點眼前一黑栽到地上,幸虧身邊的司徒晚櫻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他,“汀蘭,你別胡說!”她厲聲喝止。
“司徒晚櫻,我勸你少在這裏擲地有聲、正義凜然,說不定哪天就被自己人打臉”,蘇汀蘭反高聲回嗆她,“擺出一副高姿态給誰看啊!”
趾高氣揚的蘇汀蘭此時在他們面前落井下石,司徒晚櫻倒并不意外,真正讓她吃驚的是呂智傑,才幾天不見,他怎麽會跟蘇汀蘭在一起。“智傑,最近好嗎?”
“就那樣,你呢?身體好些沒有?”呂智傑熱情地回應。
“說完了嗎?說完就趕緊走。”駱扆寒很不耐煩地打斷兩人的對話,他極不喜歡兩人旁若無人的溫情問候。尤其是呂智傑望着她的眼神,讓他條件反射般感覺厭惡,那種感覺就好像屬于自己的東西時刻被別人窺視着。
司徒晚櫻只得順從地随他走了,她一時回望身後的蘇汀蘭與呂智傑兩人,不知是否自己多疑,女人的直覺告訴她蘇汀蘭眼神有捉摸不透的陰沉與狡黠……
“boss,大事不好了。巴黎那邊傳來消息,剛結束的庭審,我們之前上述的申請被駁回。巴黎地方法院最終裁定我方抄襲成立!”駱扆寒的車子才開進家門,就接到助理陳銘的電話。對他而言,這無疑又是另一重打擊。
“知道了。”他刻意壓低聲音簡短回應,最近家裏實在發生了太多事,他不想再因為自己的事徒增大家的煩惱。
“怎麽了扆寒,出什麽事了嗎?”司徒晚櫻見他才接了個電話臉色就變得非常難看,不禁關切地問到。
“沒事。”
他冷冰的态度讓她納悶,從她搬回駱家大宅後,自己非但不受何淑芬待見,就連他,對自己也明顯冷淡許多。“到底發生什麽事嘛?”焦急的司徒晚櫻下意識挽住他左臂,擔憂地追問。
可駱扆寒的反應再一次刺傷了她的心,他不僅強行推開她的手,還以毫無溫度與感情的字眼回答她的關心,“說了沒事,你少操心我的事”。看着他頭也不回邁步進入客廳,司徒晚櫻的心情差到了冰點。她委屈地望着他背影,雙眼蒙上一層澀澀的淚水。
“駱總,你趕緊回駱式,公司出事了!”前腳才步入客廳,後腳就接到李秘書的電話,對方的聲音有些顫抖,而嘈雜的通話環境也讓他意識到駱式很有可能正陷入一片混亂。
駱扆寒來不及細問,挂斷電話就往外走。他的車子才開到駱式大樓前,就看見蜂擁而至的人群把恢宏的集團大門圍得水洩不通,其中甚至還有扛着攝影機的媒體。
“駱總,你要到了嗎?直接坐地下車庫的電梯上23樓會議室。”不堪忍受集團一衆董事話語轟炸的李秘書忍不住打電話來催促,同時不忘提醒他注意躲避人群。
駱扆寒只得掉轉車頭從駱式地下停車場的後門進入,停車妥當後快速步入直達電梯。可當他推開會議室大門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有集團大會才能到齊的董事、各部門主任以及駱式海外代表悉數在場,三五成群竊竊私語的他們見駱扆寒進來,立刻群情激憤地群起而攻之——
“駱總,你總算來了!”
“駱總,今天你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衆人的你一言我一語,讓不明就裏的駱扆寒頭大。看着混亂聒噪的場面,他實在忍不了了用手狠拍起桌子來,“誰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麽事?”
“公司因為遠東的項目,崩盤了!”李秘書的一通話讓他整個腦袋轟得一下炸裂了,他不敢置信地用目光逡巡一遍偌大的會議室,然後死死盯住李秘書那張皺紋頗深的臉問到:“你說什麽?”
“怎麽,你還不知不道?!”他的疑問徹底惹怒了在場的一衆董事,這幫跟着駱正廷打天下的老爺子們壓根就看不上駱扆寒這黃毛小子,在他們看來,一個玩藝術做設計,懂什麽商場,尤其眼下這種關鍵時刻他還一副對情況全然無知的模樣,更令他們憤怒,紛紛從言語上群起而攻之。“之前你執意要金援宏式,已經令駱式的可調動資金出現緊張。這一年來全國的房地産始終不景氣,遠東的房子很多都處于滞銷狀态,導致資金回籠慢而困難。”
駱扆寒屏息凝神地傾聽着董事們的發言,心下明白過來大致情況。他心裏有些自責,這段時間他過于專注自己的工作室,并沒有對駱式投注過多的關心。以前有父親支撐着,他在駱式的職位幾乎就是個閑職,可現在,駱正廷不在了,他卻被駱式運營知之甚少。眼下爆發這樣棘手的緊急情況,讓他一時間緩不過神來。
“各位稍安勿躁,宏式已經決定注資駱式。”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蘇汀蘭竟推門而入,“我今天來,就是來告訴各位,司徒宏道先生承諾絕不會讓在座的利益有任何折損,一絲一毫都不會!”一身黑衣黑褲的她,幹練而利索地說到。
稍後,蘇汀蘭又以PPT的形式,詳細展示了宏式對駱式的注資計劃及後續兩家企業的合作規劃。她的出現無疑給了騷動的人群一劑強心劑,衆人的情緒很快得到安撫,“對啦,忘記告訴各位叔叔伯伯一聲,目前司徒宏道先生已經持有駱式32%的股份……”
這個數字驚得坐在一旁的駱扆寒蹭地從椅子上彈起,驚呼“32%?”忽聽得蘇汀蘭的手機響,她淺笑着接起電話,嗯嗯呀呀頻頻點頭,挂斷電話後直接說出一則更讓駱扆寒崩潰的消息,“不好意思,就在10分鐘前,司徒先生的女兒,司徒晚櫻小姐也已将她手中持有的駱式20%的股份無條件轉讓給了司徒先生,所以,現在駱式最大的股東,是持有52%股份的司徒宏道先生!”
全體一陣嘩然,在場董事們無不對這一爆炸新聞竊竊私語。但谙熟衆人心理的蘇汀蘭,很快便用糖衣炮彈消解掉所有人的負面情緒,很快,他們便笑容滿面地散會離開了會議室。前一秒還人聲鼎沸的會議室,瞬間只剩下駱扆寒與她兩個人,她擡頭望着他,這還是離婚後他們第一次單獨相處。
“感覺如何?”蘇汀蘭與他相對而坐,面帶微笑地問。
“什麽?”駱扆寒顯然不太明白她話中的含義,一臉狐疑。
“司徒晚櫻那20%的股份,直接把司徒宏道送上了駱式大股東的位置。以我對老家夥的了解,很快,駱式就會被宏式兼并了吧。”蘇汀蘭原本以為自己會很開心見到他垂頭喪氣的樣子,畢竟,她做夢都想報複這個傷害過她的男人。但不知為什麽,此刻真見到他一臉沮喪時,自己不但沒有高興,反而有些失落,“扆寒,當你鐵了心與我離婚,那時我就發誓,這輩子也一定叫你嘗嘗被最愛的人背叛的滋味。沒想到這麽快就讓我等到了這一天,你深愛的司徒晚櫻,正和她爸一起,整垮駱家。”
“不會的,晚櫻,她不可能那麽做……”心亂如麻的駱扆寒,在嘴上逞強。
“你很快就會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了!”
蘇汀蘭背對着,說出了讓駱扆寒不寒而栗的話……
☆、離情
從電視上看到駱式輪換股東的消息時,司徒晚櫻正伺候何淑芬吃藥。自從駱蕙婷出事後,她的身體明顯更差了,整個人病恹恹的沒有精神。吃東西也沒什麽胃口,常常沒吃幾口就飽了。駱扆寒很擔心母親的狀況,除了叫私人醫生24小時貼身照顧外,還吩咐司徒晚櫻沒事的時候一定多守護在她身旁。
還在病中的何淑芬,一聽到司徒宏道成了駱式最大的股東,一下便得異常暴躁。她一下揭開蓋在身上的被子,猛地将兒媳送到嘴邊的水杯砸碎在地,對着她罵罵咧咧:“就知道你沒安好心,你這個壞女人,害死我老公還嫌不夠現在又要來害我兒子,看我不打死你!”說話間,看似虛弱無力的何淑芬徑直撲到司徒晚櫻身上,雙手死死揪住她的頭發,撕扯開來。
“媽……”毫無防備的司徒晚櫻被婆婆的氣勢吓蒙了,毫無反抗能力。
“媽,你幹什麽?!”才回到家的駱扆寒,一聽到從母親卧房傳來的扭打聲就知道出事了,連拖鞋都顧不上換便急忙奔上樓來。“媽,你這樣會傷到晚櫻的!”被眼前景象吓出一身冷汗的他趕緊抱起何淑芬,讓她不能再繼續毆打司徒晚櫻。
“你放開我,沒用的東西,只知道護着她,現在人家都騎到你脖子上來了!”何淑芬叫嚣着,埋怨着對兒子的不滿。“害了你爸跟你姑姑還不夠,現在還要賠上整個駱式嘛!”
“晚櫻,快起來,讓我看看傷到哪裏沒有?”不管母親把話說得多難聽,駱扆寒還是第一時間查看起妻子的傷勢來。頭發零亂、面容鐵青的司徒晚櫻,看上去狼狽極了,瑟瑟發抖的身體因惶恐而蜷縮成一團。
駱扆寒見她半天沒反應,知道她一定是被吓壞了,二話不說抱起她就往自己的卧室走。“別怕晚櫻,是我,扆寒哪。”他一邊小跑着,一邊柔情安慰。在他的呵護下,司徒晚櫻終于緩過神來,看着他怕碰到傷口而縮手縮腳地小心翼翼為自己上藥,她的眼淚一下噴湧而出,“扆寒,我之所以把股份給我爸,是為了讓他幫駱式。請你相信我爸,他一定做出任何傷害駱家的事。”
他并不吱聲,只是将頭深埋進她懷中,“晚櫻,我也很想相信,可是……”駱扆寒暗暗在心裏說。而事實也很快證明,他是對的。
“你現在滿意了?”在司徒宏道借助駱式的平臺迅速拓展宏式的業務後,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野心,也包括何淑芬。“這個女人到底給你吃了什麽迷魂藥,為了她,你甚至不惜毀掉你爸一輩子的心血?!”一些駱式的舊部,已經将公司目前的艱難處境一五一十告訴了她,這巨大的變故讓她最近一再跟兒子發生摩擦。“還有你,上學那會兒就不要臉的狐媚我兒子,耍手段讓他娶了你,現在看着我們駱家家破人亡,你稱心了?”
“媽,你別激動,不然血壓又會升高了。我爸那邊我會去解決的好嗎,無論如何都不會将駱式置于危險之地,你相信我好嗎?”自從嫁入這個家,司徒晚櫻沒有一天不是戰戰兢兢地與何淑芬相處,可誰叫她是扆寒的母親,所以再多的委屈與無奈她都可以一笑置之。這段時間,她的确聽到許多風言風語,但她信任自己的父親,那其中一定有什麽誤會。
“解決?你怎麽解決?我們駱家的事就不牢你費心,你趁早給我滾出這個家,我就心滿意足了。”這輩子她都無法接受林若羽的女兒成為家人,所以本能地對司徒晚櫻有所抗拒。“駱扆寒,你要還認我這個媽,我命令你盡快把這個女人趕出去,聽到沒有?”或許是過于用力,說這話的時候,何淑芬的雙眼都有些充血,加上她蒼白的臉,整個人看上去可怕極了。
“我看,誰敢趕我女兒”說話之人,是司徒宏道。只見他着一身黑色西裝出現在駱家大廳,系的藏藍色領帶還是上兩周司徒晚櫻新給添置的。他目光炯炯地盯住她,厲聲呵斥到:”何淑芬,我就知道你不會善待我女兒!”很多年前的,他就不喜歡這個自私刻薄的女人,現在她又來欺負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憤怒讓司徒宏道說話的聲音洪亮而頗具震懾力。
“爸,你怎麽來了?”除了司徒晚櫻,其他人似乎并不歡迎父親的到來,就連駱扆寒,他見了父親竟連招呼都不打一個,這讓她有些疑惑,“找我有事嗎?”
“晚櫻,趕緊收拾一下東西,跟爸回家。”司徒宏道才對女兒說完,就立刻轉身走到何淑芬面前,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勢俯視着何淑芬說:“我還不稀罕把女兒嫁到你們駱家!”
氣氛頓時變得肅靜而尴尬,何淑芬忍受不了這樣的挑釁,氣急敗壞地對着靜立一旁的駱扆寒吼起來:“你都聽到了?虧你還寶貝得不得了,人家根本不稀罕!”
司徒晚櫻眼看着局勢一發而不可收拾,急忙拖曳住父親,“爸,你胡說什麽?”
“司徒先生,請你如實回答我,當初你是不是故意有心不救我爸?”一直沉默的駱扆寒,終于開口了,“還有,駱式這次的變故,是不是也是你一手策劃的?”
他的一字一句如電閃雷鳴沖擊着司徒晚櫻的心與耳,她連連搖着頭急忙替父親否認:“扆寒,你說什麽?我爸怎麽可能……”
然而,司徒宏道的答案令她大為意外,“哈哈,原本我是不想當着晚櫻的面說的,但既然你這麽問了,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沒錯,我就是故意的。駱正廷當年無情地傷害若羽,我早就想跟他算這筆賬。至于駱式嘛,就當你們駱家欠我們司徒家的,拿它作為賠償我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你怎麽能這麽做?難道你就不為晚櫻想一想嗎,她都已經跟我結婚了!”多日來的疑惑得到了當事人的親口證實,讓駱扆寒一時間不知是憤怒還是失望,他沖上一把揪住司徒宏道的衣領,氣勢洶洶地質問。
“知道結婚了你還任由我女兒被你媽這麽欺負?你連保護她都做不到,有什麽資格跟我說這些!要不是為了擊垮駱式,當初我又何必将女兒嫁給你!”這麽多年憋着一肚子不甘心的司徒宏道,用力将駱扆寒推出好遠,反過來逼問他。
駱扆寒不堪被他如此駁斥,竟順口盡酢貊了一段令他終生後悔莫及的話:“你以為我願意娶你女兒嗎,要不是她死纏爛打,我駱扆寒才不會要她這種連個孩子都不可能生育的女人!”話才出口,他便見到倚靠在牆邊的司徒晚櫻整個人像一灘稀泥癱倒在地上。看着她望向自己的目光,裏面的困惑、痛心、無助,讓他絕望。
劍拔弩張的氣氛一下如水達到了沸點,“砰”地灼傷了在場所有人的心。最絕望,莫過于司徒晚櫻。比起已在眼眶泛濫的淚水,內心深不見底的窟窿對她更為致命。她呆呆地望着駱扆寒,多希望他剛才的一字一句是自己做了夢一場。
“你說什麽,她不能生育?”何淑芬顯然更在意駱家的香火問題,她幾乎是尖叫着發出了疑問,但很快她便號啕起來,“老天爺啊,上輩子我到底是造了什麽孽,這輩子你要這麽折磨我?!讓這麽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進了我駱家門!”
“何淑芬,你嘴巴給我幹淨點,我女兒……”眼看着倒地不起的女兒被母子倆的話傷得掉了半條性命,勃然大怒的司徒宏道忍不住出手砸碎了放在茶幾上青花瓷花瓶。惹得駱扆寒沖上去差點就要互相動起手來。千鈞一發之際,傳來了司徒晚櫻尖厲的聲音。
“夠啦!”她吃力地從地上站起,面色因為悲痛而愈發慘白,雙手死死攥成拳頭狀,“爸,求你了,帶我回家,帶我回家,我想回家……”
看着她的身影隐入無邊無際的黑夜,駱扆寒,這個剛過而立之年的男人一下跌坐到沙發上,他的意識,也跟着消失在廣袤無際的黑色中……
☆、離婚
駱扆寒不止一次找過司徒晚櫻,卻都被拒之門外。
“晚櫻,對不起,我真的只是順嘴才會那麽說,純粹就是為了氣你爸。你千萬別往心裏去。”每一次,他都低三下四地乞求着她的原諒。
“姑爺,小姐她讓你回去。”在司徒宏道的再三警告下,陳嫂根本不敢讓這位英俊的駱少爺邁進司徒家半步。“雖然我不知道你跟我們家小姐發生什麽事,但從她回來後就像換了個人似的,好幾天了連句話都不說,就那麽癡癡呆呆地坐在自己床上。從她出生,我就在司徒家了,第一次見她這麽不開心。駱少爺呀,你這是怎麽欺負晚櫻了?”
一連幾天都生活在地獄的駱扆寒,面對陳嫂的追問,根本不知該如何回答。“陳嫂,你一定照顧好晚櫻。我有事先走了,明天再來看她。”除了逃避,他不知自己現在還能做些什麽。他一路将車開得飛快,好幾次差點發生追尾,似乎只有這種把命都豁出去的刺激,才能提醒他自己還是個活物。那晚之後,司徒宏道自然加緊了像駱式發難的步伐,一衆董事在錢的誘使下紛紛倒戈,就連呂青雲也開始排擠他,現在的他在公司已成了衆矢之的。雖然身邊還有像李秘書幾個父親的舊部始終忠心耿耿,但駱扆寒知道,自己在駱式翻身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工作室,因為上次的抄襲糾紛名譽掃地,許多客戶失卻了對他的信任,縮減、裁撤與他合作的訂單,而巨額的賠償金更使工作室舉步維艱。回到那個滿是他與司徒晚櫻生活記憶的家,餐桌已經積下厚厚一層灰,冰冷的房間無不在提醒他對她帶去的傷害。就連唯一可以給他溫暖的母親,也一再用性命相要挾,逼迫他簽下與司徒晚櫻的離婚協議書……
就在駱扆寒被困在亂如麻的負面情緒中不可自拔時,接到了呂智傑的電話。
“我在駱式樓下,有話想跟你談。”
雖然他不喜歡呂智傑像蒼蠅般總圍在晚櫻身邊轉悠,但挂斷電話後他還是欣然赴約。“找我什麽事?”才見到呂智傑,他便有些迫不及待。
“姓駱的,我警告你,要是你再敢傷害晚櫻,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呂智傑說這話時,雙眼有熊熊火焰在燃燒。
而他的無禮與傲慢也激怒了血氣方剛的駱扆寒,“你以什麽身份說這話?晚櫻她是我妻子,我們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插手!”
“駱扆寒,你混蛋!”失去理智的呂智傑迅疾揮舞拳頭,重重給了他一拳。“是,我是外人。但姓駱的,你聽好了,我愛晚櫻,這麽多年來一直深愛着她。我對她的感情,不比你少一絲一毫。但從她上大學那會兒我就知道,她的心裏等得、念得、愛得只有你一個,所以我一直按捺着自己的感情,把它藏得嚴嚴實實、埋得滴水不漏,對我而言,只要能看着她幸福、看着她微笑,就足夠了,甚至,我連努力争取都沒有就把她對你拱手相讓。可是你呢,你是怎麽對待這個從頭至尾深愛着你的女人?”
呂智傑清脆洪亮的一字一句,都叩擊着駱扆寒的心。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剛動手打了他的男人,沒那麽讨厭了。
“為了愛你,晚櫻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經歷了多少等待與煎熬,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雖然這一次,我怎麽問她她都只字不提究竟發生什麽事,但我知道,如果你不是做了往她心尖紮針的事,她絕對不會做出那樣的傻事!”憤憤不平的呂智傑咬牙切齒地說到。
“晚櫻,她怎麽了?”駱扆寒一下緊張起來,“告訴我,她怎麽了?”
“她自殺了。”
心提到嗓子眼的駱扆寒,聽到呂智傑的話整個人如五雷轟頂般崩潰了。“你……你……你說……說……什麽?”雙手忍不住顫抖起來的他,結結巴巴、慌慌張張地問。
“如果不是陳嫂發現及時,只怕我們就都再也見不到她了。”一想到在醫院看到的司徒晚櫻那些毫無血色的臉,呂智傑痛苦地一拳捶到車窗玻璃上。“我不管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什麽,總之,我再不會允許你繼續傷害她……”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焦急萬分的駱扆寒,徑直加速将車開出老遠。
在寧城第一醫院的急診室,駱扆寒見到了帶着氧氣面罩沉睡的司徒晚櫻,因為麻醉還沒退,所以她甚至不知道他就站在面前,目不轉睛、心疼萬分地凝望着她。“陳嫂,醫生怎麽說,晚櫻她,她還好嗎?”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哎。醫生說,要是再晚來10分鐘,小姐她就沒命了。天曉得她到底歷經了怎樣的折磨,痛苦到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生命。駱少爺哪,這到底是發生什麽事了?”一手帶大司徒晚櫻的陳嫂,完全被吓壞了,在她的印象中自家小姐從來都是個樂觀積極的女孩,不可能做出這麽傷害自己的事。
“我……”駱扆寒一時有些語塞,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還有臉來?!要是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我會殺了你的!”辦完入院手續的司徒宏道才進門,便見到不受他歡迎的人,聯想到自己唯一的女兒差點就因為他差點喪命,一時氣不過沖上來就給了駱扆寒一巴掌。“你給我滾出去,從今往後,我不準你再出現在晚櫻面前!”
“等晚櫻醒來,我再走。我要确定她沒事,我一定要确定她沒事。”此時的駱扆寒,脆弱、驚慌的像個孩子,一心只想親眼看到妻子平安。他牢牢握住司徒晚櫻略顯冰涼的手。“不管你對我有多少怨恨,也不管你是打是罵,我一定要等晚櫻醒過來。”愛情與愧疚,反而讓這個男人愈發倔強而執着。
突然,他感覺司徒晚櫻的右手無名指微微動彈了一下。這讓駱扆寒驚喜萬分,趕緊輕聲呼喚起來:“晚櫻,你醒了?晚櫻,我是扆寒哪!”
在他再三呼喚下,剛從鬼門關逃過一劫的司徒晚櫻終于虛弱地睜開了雙眼。她用盡渾身力氣側過頭去看向他,淚水頃刻間簌簌而下……
“我們離婚吧。”
稍稍回複力氣的司徒晚櫻,眼神空洞而無神。當她艱難擠出這個決定的時候,連看駱扆寒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離愁
“算你識相。”何淑芬第一次對司徒晚櫻展露笑顏,“離婚協議書我已經叫律師草拟好,你趕緊把字簽了吧。”她狠狠将一份文件甩到桌子上,以命令的口吻說到。
“媽,你幹什麽!?”駱扆寒一把搶過那個黑色的文件夾,看都不看一眼就把裏面幾張紙撕了個粉碎。“我是不會跟晚櫻離婚的,絕不!”說完,他便霸道地牽起她的走,在母親暴躁、惱羞成怒的喋喋不休中,開車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我們,離婚吧……”他才掏出鑰匙想要開門,一臉木然的司徒晚櫻就說出了讓駱扆寒煩心不已的話。“晚櫻,那天是我說錯話,你就別生我氣了好嗎?”他強忍着上蹿的愠怒火苗,耐着性子道歉,“我媽的脾氣你還不了解嗎,她說什麽做什麽,你都不要往心裏去。”
“我們,離婚吧。”像沒聽見他的話,她低着頭輕聲重複了一遍。駱扆寒又跟着說了一堆好話,但司徒晚櫻呆呆站在門口甚至連家門都不願意邁進的模樣讓他再也壓抑不住怒火,沒好氣地說:“你有完沒完,我都已經低三下四給了你半天臺階,怎麽着,不打算下來了是嗎?”他推門先行進門,轉身盯着她看了半晌,發覺她根本沒有要進來的意思,“不想進來,那就別進來了!”怒氣漸甚的駱扆寒,“砰”地一聲把門關了個嚴實。
空蕩蕩的走廊,寂寥的黑夜一下彌漫開來。侵入司徒晚櫻的身體,噬咬她疲憊的心,衣衫單薄的她孤零零站在門口良久,似乎“砰”地合上的不止那一扇,還有她與駱扆寒糾葛20來年的感情。半個小時後,冷靜下來的駱扆寒急忙沖過去開門。但哪裏還有司徒晚櫻的身影,更讓他揪心的,她竟然把結婚戒指裝進戒盒留在了門口……
“晚櫻……”他大聲疾呼,連外衣都顧不上穿就穿着拖鞋奔了出去……
走出公寓的時候,司徒晚櫻的心出奇的平靜。“司徒小姐,這麽晚還出去啊?怎麽不叫駱先生陪你一起?”小區門口,二十出頭的保安張飛熱情地與她打起招呼。“小張,這裏有些錢,給你太太買些營養品。”她從随身帶着的包中掏出一個白色的信封,放到他手中。“這怎麽好意思,你跟駱先生已經很關照我們兩口子很多了,我老婆的工作都是駱先生給安排的,我可不能再拿你的錢了。”張飛趕忙将信封交還給她。
“你太太剛生完孩子,營養一定得跟上。拿着吧,以後大家見面的機會可能就少了。”司徒晚櫻把那信封放回他右手。
“怎麽,你們要住回駱家了嗎?”張飛一邊連聲道謝,一邊不好意思地收下了那信封。
“好好照顧你太太,祝你們幸福。”司徒晚櫻不想久留,簡單說了幾句便告辭離開了。夜已經深了,加上又是城郊,才走出住宅區她便感覺到四周死一般的靜寂。偶有陣陣涼風吹過,道路兩旁高大的法國梧桐便不約而同地奏起夜的蕭瑟曲。路燈雖明亮,可司徒晚櫻依舊覺得腳下的路迷茫與惘然。空無一人的街道,她每邁一步都會傳來回聲,奇怪的是,向來膽小的她那一夜竟然沒有絲毫害怕。
“晚櫻,這麽晚了,你怎麽會來?”呂智傑看着頭發零亂、衣衫單薄的司徒晚櫻竟然淩晨出現在他店鋪門口,極為納悶地問到。只是,還來不及聽到回答,惶惑的他居然看到前一秒還站在他眼前的她,下一秒身體像沒有骨架支撐一般暈倒在地。“晚櫻……”突如起來的意外讓他大驚失色,尖叫着沖上去将她攔腰抱起就往醫院趕。
形容枯槁的司徒晚櫻醒來,已經是第二天黃昏。落日如戀人懶洋洋依偎在她的身上,遲遲不肯退去。“我怎麽會在這裏?”吃力地睜開雙眼,她本能地環顧着四周,最後才明白過來自己竟然躺在呂智傑家的客房。
“今天淩晨你暈倒在我店裏。醫院太遠我怕你出什麽意外,所以就近帶你回我家了。醫生已經來看過了,說你身子太虛弱,需要好好靜養幾天。我幫你煲了粥,你趕緊趁熱喝點。”他永遠像溫暖的陽光,在她需要的時候照耀着她。
“不麻煩了,我得趕緊回家,不然我爸該擔心了。”司徒晚櫻知道他對自己的好,但既然當初拒絕了他的感情,就不該在自己失意時回過頭來心安理得地享受他溫暖的照顧。她掙紮着從床上坐起,想要下床離開。
看着虛弱的她連穿鞋都有些吃力,呂智傑的心頭頓時湧上對這個女人的憐惜之情。他我行我素地奪下她手中的鞋子,徑直将她扶回床上,“晚櫻你記住,在我面前,你最不需要做的就是逞強。知道嗎,看着你假裝堅強的樣子,我的心就疼得喘不過氣來。這段時間,我每天都在後悔,當初為什麽連争取一下就把你拱手讓給了駱扆寒,如果有可能,真想讓你嘗嘗我蝕骨的自責,那樣你才會懂得在我心裏你究竟有多重要!”
“智傑……”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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