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謎一般的黑洞

徐佳媛從此添了一個毛病——宮寒。

那天以後，她隔三差五就會在莫名的時候，犯一次“宮寒”，每一次犯病的時候，總是痛苦得不行，看起來楚楚可憐的。

每當這個時候，慕先生就會陪在她的身邊。

有時是在沙發上，慕先生幫她揉一會兒肚子，有時是去卧室。

那一天，徐佳媛和慕先生在卧室裏待了不到二十分鐘，可是我一個人坐在豐盛的餐桌前，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那明明是徐佳媛辛辛苦苦給她老公做的，現在她和她的老公沒吃，而我，一個沒有地位的小保姆，一個與人家簽了協議自願做代孕女人的人，我有什麽資格與臉面坐在那裏旁若無人的吃下去？

我默默地吃完了徐佳媛夾在我碗裏的那些食物，然後悄悄地收拾了自己的碗筷，摸摸那盆湯有些涼了，于是端到廚房裏去熱一下。

終于，徐佳媛和慕先生從卧室出來了，徐佳媛挽着慕先生的胳膊，非常親昵的樣子。

我趕緊沖進廚房，把那盆海參湯從鍋裏倒出來，可是随後卻引起了徐佳媛的一聲驚叫，“哎呀，你怎麽用鐵鍋熱海參湯啊？”

我吓了一跳，立即住手了。

“海參湯是在湯鍋裏煲出來的，你這樣毀了一鍋湯的味道，算了算了，倒了吧。”徐佳媛有些沮喪地說着。

“對不起……”我看着徐佳媛，感覺自己簡直是愚蠢無知到了極點，鐵鍋不能熱海參湯，我從來沒聽說過，并且這麽多年我的家裏也沒見過海參，更不知道海參的做法。

一時間，我呆傻在了那裏。

慕先生的身影出現在廚房門口，“怎麽啦？”慕先生納悶地問了一句。

“啊，沒事，秀兒用鐵鍋熱海參湯，破壞了參湯的味道，算了，倒了吧。”徐佳媛很大度地說着，挽着慕先生的胳膊欲回餐廳。

慕先生張口說話了，“不用倒了，你花費了那麽多時間做的。”慕先生說着，邁着修長的大長腿走了過來，從餐具架上拿下一個小勺，舀了一勺嘗了嘗，咂摸咂摸嘴巴說，“沒關系，挺好喝的，盛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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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先生說着，轉過身去，徐佳媛笑笑，挽着慕先生的胳膊出去了。

晚飯以後，慕先生說要去公司看看，晚一點回來。

家裏剩下了我和徐佳媛兩個人。

不知為什麽，剩下我和徐佳媛兩個人在家，我的心禁不住地緊張起來。

我做完了所有可以做的家務，徐佳媛說，“坐下看會電視吧。”

“啊，不了，您有什麽事叫我就出來。”我說完，轉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就在我前腳踏進卧室門，準備轉身關門的時候，徐佳媛跟着我進來了。

“太太……”我看着徐佳媛，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我的額頭上開始不住地往外冒虛汗。

是的，整整一天，慕先生都是和我在一起，早上帶我去江家園，下午帶我去了他母親那裏，只有我心裏清楚，在那裏他和我折騰了差不多三個小時，最後又困又乏地睡在了那裏，前後算起來，在他母親那裏待了将近五個小時。

我看着徐佳媛，禁不住地心虛，額頭上的冷汗密密麻麻地滲出了一層。

“你很熱嗎？”徐佳媛說着，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自然自語地說着，“不熱啊。”

“沒……不熱，太太。”我低着頭，艱難地說着。

“嗯。”徐佳媛說着，坐在了我對面的床沿上，我站在她的面前，盡管我的身邊有一把椅子，但是我不敢坐。

“坐下吧。”徐佳媛看着我，不緊不慢地說着。

“哎!”我趕緊答應着，慌慌張張地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上午是我讓你和慕先生回家的，上次你嬸嬸跟我說你奶奶的病，越早做手術，效果就會越好，所以我沒等你懷孕，就讓慕先生給送過去十萬元錢。”徐佳媛看着我，不動聲色地說着，她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停留在我的臉上，我偶爾鬥膽擡頭看她一眼，很快就被她的目光駁了回來。

上午我還一廂情願地以為，慕先生去我家給奶奶錢，是對我格外的恩惠，現在我明白了，這，不過是慕先生夫妻倆可憐我的家境，提前履行了合同條約，提前付款了。

“謝，謝謝太太，謝謝慕先生。”我低着頭，向徐佳媛道着謝。

“你家裏有特殊情況，畢竟你奶奶病重，人命關天的事，這是十萬元錢，你抽時間給家裏彙過去吧。”徐佳媛說着，拿着一張銀行卡，往我的手裏放。

“不……太太，”我看着徐佳媛，驚慌地擺着手，“我，我還沒懷孕，還沒……”

“不要緊的，先拿着吧，治病要緊。”徐佳媛說着，把那張卡塞進了我的手裏。

我感覺手心一陣發燙，臉頰也禁不住紅了。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們當時講好的，你負責懷孕生孩子，我們付錢。”徐佳媛看着我，不以為然地笑笑，“雖說現在還沒有懷孕，但是你也在履行職責。”

“履行職責”，這四個字在我聽來格外的諷刺，履行職責？我履行的是什麽職責，陪慕先生上床做那事嗎？

我的臉又一次驟然加溫，如果說剛才只是臉皮發燙，現在則是從內到外的一團火熱了。

我心裏明白，我那個地方已經禁不住嬸嬸的檢驗了，用嬸嬸的話說，不值錢了。

被破了身的女人，就意味着找不到好婆家了，就算是糊弄着找到了好婆家，人家一旦發現被破過身，也不會拿着當人的，只能受一輩子氣了。

我知道，嬸嬸遲早都要檢驗我的。那個時候，我給慕先生生完了孩子，灰溜溜地回了家，嬸嬸肯定會胡亂地給我找個人家嫁了。

我未來的婚姻，應該就像我們村結婚前壞了名聲的“金柳兒”，嫁了個跛子，天天晚上挨打，被她男人打得嗷嗷叫，還不敢跟別人說，第二天照樣下地幹活兒。

我知道，這輩子我沒有好命運了。

只不過，開弓沒有回頭箭，我已經無法回頭了。

自從我第一次見徐佳媛，我見感覺出了我們之間的天壤之別，而今，這種感覺随着時日的增多，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更濃重了。

我拿着徐佳媛給我那張卡，臉頰紅得更厲害了。我算是什麽，出賣自己的身子，出賣自己的子宮換錢，還有比我更賤的女人嗎？

當初叔叔嬸嬸不想讓我讀高中，奶奶拼命地阻止着，堅持着讓我讀高中，上大學，為這事，和叔叔嬸嬸生了多少次氣，只是我自己學習不行，後來辍學了。但是我明白奶奶的心，奶奶為什麽？還不是想把我培養成一個堂堂正正的，有一技之長能在社會立足的人嗎？

而今，我不但辜負了奶奶的期望，如果我爹媽地下有知的話，也會為我感覺沒臉面的。

奶奶，對不起，孫女沒本事。

我拿着徐佳媛給我那張“賣身卡”，眼睛裏澀澀的，我知道有淚水要流出來，但是我拼命地抑制着，不讓它們流出來。

“下午在婆婆那裏做，是不是還放松一些？”徐佳媛說着話，幫我把卡放進口袋裏，伸手撫摸着我瘦弱的肩膀。

我不敢擡頭，也不敢說話，一時間呆在了那裏。

并不是我對徐佳媛的話置若罔聞，實在是她的問話讓我無法回答，我艱難地張了張嘴，然後口型保持着微張狀态，停在了那裏。

“沒關系的，你回答就行。慕先生說了，身心放松懷孕的幾率才會高，所以你不要有所顧慮，成功的懷孕，生下健康的寶寶才是你最終要完成的任務。”徐佳媛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繼續努力，配合的不錯。”

我聽着徐佳媛的話，再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卑微。

我站在那裏，又一次有了低到塵埃裏的感覺。

徐佳媛看着我，細膩而白皙的纖手一路向下，在我的凸起處略作停留，伸出五指抓了兩下，“太小了，可能懷了孕會好一些。”

我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任由着徐佳媛的手自然地滑到了我的肋骨處，在那裏摸了摸，“太瘦了，幸好慕先生沒說硌得慌，以後多吃點，為自己也為孩子。”

我機械地點着頭。

徐佳媛說着，站起身來，“行啦，我也累了。記住我們的約法三章，不要對慕先生産生感情。我告訴過你，慕先生好脾氣，一直倡導平等地對待下人，所以你不要把慕先生的恩情當感情，那樣你會痛苦的。”

徐佳媛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站起身來出去了。

是的，我不該多想，慕先生是個好脾氣的人，他一直倡導平等地對待下人，而我，卻真的拿着他的恩情當感情了。

雖然我一次次地回想慕先生對我的那些片段和細節，在心裏一遍遍地剔除着他行為中的感情因素，可是剔來剔去，我卻悲哀地發現，我自己的行為和感情反而剔不明白了。

我越是拼命地勸告自己，他對我只是履行合約，我們之間只是異常交易，但是在心裏卻抑制不住的地想有關他的一切一切。

他給我洗澡，溫柔的大手撫摸着我，他甘願扮演我的男朋友，在我奶奶和叔嬸面前和我配合得自然和諧，他在我身上的瘋狂，完事以後摟着我休息，甚至張開手臂抱我下車！

我覺得我好象墜入了一個無邊的、謎一般的黑洞，整個人在裏面無限地沉淪、下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