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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一連下了四五天,八月過後,下一場雨便涼一分,眼看着熱天已經緩緩向尾聲靠攏。
姜昕禁不住感嘆,時間過得真快啊,很快就要立秋了,初候涼風至,二候白露降,三候寒蟬鳴。
宋瑜最喜歡這個季節了,她喜歡這種不冷不熱而心曠神怡的節氣。
那時宋瑜說話總是眉飛色舞的:“夏天太熱,冬天太冷,春天又太短,所以我最喜歡秋天。早晨的霜露,夜間的白月光,還有紅楓葉和黃銀杏,秋風兒輕輕一吹,落葉伴随着裙舞飛揚,簡直太棒了。”
姜昕經常笑而不語。
宋瑜就會纏着她問:“你不覺得很棒嗎?真的不覺得很棒嗎?一點也不覺得棒嗎?”
而且無比有耐心,锲而不舍。
她實在被問得煩了,就告訴她:“抱歉,我實在感受不到。”
宋瑜似乎早就料到了,她笑嘻嘻的,“也是,你肯定感受不了我這樣高深的藝術情懷。”
“我看是矯情的情懷。”
“胡說。”
其實宋瑜形容出來的,她也很喜歡。
想到她,姜昕面上浮起一抹笑,卻在還未及眉梢之時,垮掉了。
她看着窗外靜默而立的棕榈,喃喃自語,“宋瑜,你說的棒極了。”
眼裏起了一層水霧,不管是早晨的霜露,還是夜間的白月光,或者是紅楓葉黃銀杏,一個人看着半點意思都沒有。
“宋瑜,我開始不喜歡秋天了,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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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瑜,我想你了,又怎麽辦?”
姜昕記得之前看過的書上寫着: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當你覺得力不從心的時候,莫如将一切都交給時間。它能讓痛的不再痛了,讓放不下的放下了,把想不通看不透的東西認清,把那些念念不忘的人忽然遺忘,沒什麽能敵得過時光。
呵,哪有那麽容易,有些時候,不是忘不了,而是不想忘。
只要一想到要将宋瑜忘掉,姜昕就覺得五髒六腑被絞緊了似的,痛得死去活來。
她只有一個宋瑜,怎麽舍得遺忘?
電話響起,是一串陌生的座機號碼,姜昕的思緒被扯回來,她吸了吸鼻子。
“喂?你好。”
“你好,請問是姜昕小姐嗎?”那邊傳來甜美職業的女聲。
“對,我是。”
“我是錦福文化的人事部負責人,你的簡歷符合我們的要求,今天下午有時間過來面試嗎?”
“有的,麻煩說一下時間和地點。”
“我把時間地點發送到你的郵箱,請注意查收。”
“沒問題,謝謝。”
登錄郵箱,果然有一封新郵件,用手機記下面試時間和地點,姜昕給謝柏衡寫了條短訊:一起吃午飯嗎?我下午三點在你公司附近面試。
等了兩分鐘沒收到回信,她上樓換衣服。外面天色較暗,時不時刮着涼風,她決定穿長衣長褲。
謝柏衡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她正在描眉,手一滑,拖出了長長的一道。姜昕一邊擦拭眉毛一邊按下接聽,“喂。”
他音色低沉:“在做什麽?”
姜昕盯着鏡子:“畫眉毛呢。”
他問:“什麽時候過來?”
她看了下時間,“快到飯點了,我現在就過來,你想吃什麽?”
他似乎心情不錯,“來了再說,開車慢點,注意安全。”
她笑了下,“好,我知道。”
姜昕摸不透謝柏衡,結婚的本意是還一百五十萬的債,他倒好,送了龍灣的那套房子,兩天前又給她提了輛保時捷,市值加起來超了兩倍不止。
豪宅豪車,還領了證,表面上看來,他很寵愛她。
這人,究竟是怎麽想的?也不怕吃虧?
姜昕理不清頭緒,幹脆找了個最合适的理由:反正謝柏衡錢多,花在她身上撐撐場面是必須的。
重新畫了兩道淡眉,又抹了口紅,到書房打印簡歷裝進包裏,她這才出門。
姜昕開的慢,一來拿到駕照之後幾乎沒碰過車,二來她怕不小心把車子刮花了蹭壞了。她想若是謝柏衡知道自己這點小心思,一準得罵她沒出息。她不由自主笑了笑。
晚到了近半個小時,助理洪岸禮早已在大廳等着,客客氣氣的:“夫人,您好。”
雖說姜昕是第一次來他的公司,別的不熟悉,這位傳聞中精明能幹的助理倒是見過幾次。她笑道:“洪姐,讓你等久了。”
洪岸禮領着她往裏走:“夫人言重了。”
一路進去幾乎所有人都在打量她,能勞煩謝總的助理親自下來接人,這等榮光恐怕只有夫人才有了。不過這位夫人看上去,漂亮是漂亮,也太素雅了些,而且年紀很輕啊。
直到電梯門合攏,把這些目光隔絕開,姜昕松了口氣。
她忽然想起領結婚證那天他說:“你要習慣這些眼光,謝夫人。”
哎,以後這樣的場合大概躲不了了。
洪岸禮不動聲色的瞧了瞧身邊的女人,素淨清麗,漂亮得像山野間清新脫俗的白茶。她身上穿着簡單的森系黑色襯衣,九分牛仔,平底單鞋,幾乎都要誤以為她和自己正在讀高三的女兒一般年紀。
最開始她以為謝總只是一時感興趣而已,沒想到竟然維持了一年半的時間,更出乎預料的是,他居然娶了她。
如果沒記錯的話,自從她跟了謝總過後,他便再也沒有找過其他女人。即使謝總向來潔身自好,但也不是不碰女人。
所以她實在很難想象,平日裏嚴峻冷然的謝總是怎麽和她相處的,有點趣。
洪岸禮把姜昕帶到了謝柏衡辦公室門口便離開了,姜昕輕叩了兩下,裏面傳出他的聲音,“自己進來,密碼和家裏的一樣。”
她依言輸了密碼走進去,問:“你怎麽知道是我?”
他正在審批文件,頭也不擡,“聲音,你坐着等我十分鐘。”
“哦好。”
姜昕打量他的辦公室,寬敞明亮,滿眼皆是黑白灰的主色調,或有朱砂紅和寶石藍的茶具。給人一種輕奢大氣的感覺,沉穩而不死板,低調中又有幾分張揚。
目光突然擲在謝柏衡身上,他認真、專注、一絲不茍的樣子似乎帶着魔力,讓人無法忽視,她心裏一緊,竟然忘了撤回視線。
謝柏衡簽好字,擡起頭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處,心裏動了動,“怎麽,我很好看?”
她忽視這個問題,“我餓了,去吃什麽?”
他朝她走過來,“你想吃什麽?”
她對着他笑,“別問我,我有選擇困難症。”
謝柏衡被晃了下,走到跟前俯身親了她一口,“西餐?”
“好呀。”
他牽起她邊走邊問,“投的哪家公司?”
她試圖掙脫,“錦福文化,一家兒童報社。”
他用了力,握得緊緊的,“什麽崗位?”
“別牽着,外面好多眼睛看着呢。”她嗔了聲。
他沒放手,又問了一遍,“應聘什麽崗位?”
她沒辦法,“新媒體編輯。”
謝柏衡心裏大概有了底,便不再多問。
跟着他在公司走一遭,姜昕只覺着步伐沉重笑容僵硬,被人恭敬的稱呼為夫人,真是遭罪受,富貴罪。
謝柏衡把西服外套遞給侍應生,取笑她,“這種小場面都應付不了?”
姜昕慢吞吞喝了口冰水,“嗯,應付不了。”
“沒關系,多鍛煉幾次就習慣了。”
她差點一口水噴出來,“饒了我。”
他眉間染起笑,“謝夫人,這只是基本功。”
她脫口而出,“只有一年時間,沒必要嘛。”
謝柏衡面色陡寒,沉了幾分。
“哪怕是一天,你也要做好本分。”他不急不緩說道。
姜昕不敢頂撞,默默喝了一大口水。
氣氛忽的有些壓抑。
侍應生端了兩份鵝肝來,看上去很不錯,姜昕嘗了嘗,口感松軟細膩,帶着紅酒醇厚的香味。
她誇贊,“好吃。”
謝柏衡沒搭理她。
她找話說:“我想問一個問題。”
謝柏衡心頭堵啊,這孩子真氣人。
他吃了兩口,擡起頭,“問。”
她笑着:“為什麽你的助理不是年輕漂亮的女人呢?”
他皺了下眉。
姜昕補充:“我的意思是,雖然洪姐也好看,但她年紀大了些。”
謝柏衡捋了捋,“花瓶?”
她眨了眨眼睛。
“我不需要花瓶。”
“實用的花瓶呢?”
“沒有必要,洪姐是公司的元老,以前她在爸爸手下做事,近幾年才跟着我,沒有人能夠做的比她好。”
“哦。”原來如此。
用完餐兩人分開,謝柏衡給她指了路,面試的地方不遠,十分鐘車程。
開到半途,她忽然想起忘了跟他說戴悅打電話讓他們回謝家老宅子吃晚飯,于是倒了回去。
遠遠的就瞧見謝柏衡被一個女人攬住肩膀,他把她的手揮開,她又攬上。
他側過頭神情愉悅,不知道和她說了什麽,她才收回手。
女人面上笑嘻嘻的,神采飛揚。
姜昕一只手握着方向盤,一只手撐着頭,望着兩個人出了神,直到他們消失,電光火石一瞬間,她猛地想起了。
婚禮頭天有一位豔麗不可方物的女人,謝柏衡似乎喚她因因,如果沒猜錯,她是梁家二小姐梁因。
當然,這也是她跟着謝柏衡以來,第一回看到他和旁的女人這般親近。
姜昕面色一整,謝柏衡和梁因,他們兩人是什麽關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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