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鐘璃之謎

原本李妍以為鴉殺弦上所說的逛夜市其實只是一個幌子，沒想到這人真的帶她去逛夜市了，是那種來往全是有人，四處擺着簡陋質樸的路邊攤，空氣中彌漫着各色小吃的香味兒，耳朵裏全是人世喧嚣的夜市。

因為出來的匆忙，鴉殺弦上特意給李妍打包的夜宵也沒帶着，兩個人便随便選了一個小攤子吃起了炒肝。

在等的過程中，鴉殺弦上熟練的從塑料瓶充當的筷子盒拿出了一雙一次性筷子，咔噠一聲，麻利的分成兩半，切口均勻光滑，一看就是老手。“我上初中的時候就喜歡跟那幫人偷跑出來來這裏逛夜市。”

李妍也拿了一雙筷子，随手一掰，筷子鏈接在一起的尾部很不勻稱的斷了：“我還以為你們這樣的人是不吃路邊攤的。”

“家裏人覺得外面的東西不幹淨所以不讓我們吃，但是你要知道，小孩子嘛就是有逆反心理，不讓你做的事情偏偏想去試一試。所以我們就約着偷跑出來，跟家裏人說是一起出來shoping，實際上就是過來吃東西了。”

鴉殺弦上給人的感覺還挺接地氣的，不過自身的氣質還是無法改變她出身優越這一事實，盡管坐在路邊小攤兒上，她也能把整個場景的格調給提上去。

“你和樓冠寧關系看起來很好啊。”

“就那樣吧。”鴉殺弦上努努嘴，對此很不以為然：“說起來，他和老鐘的關系才是最好的，然後就是打游戲那幫人，整天窩在會所裏打游戲。”

鴉殺弦上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的話裏酸味兒有多大。

李妍見了只是笑笑，并不拆穿這一點，在她看來，樓冠寧和她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天造地設了，能夠在一起自然是最好不過的結局了。

鴉殺弦上想到剛才發生的事情問：“對了，剛才老鐘跟你說什麽了？”

李妍臉上的輕松表情一滞，“诶？”

恰好老板把他們點的炒肝端上來這才解了李妍的圍，她也趁這個機會平複了一下心情，用很平常的口吻說：“就是閑聊了幾句，我說我是第一次來這裏，他說要讓你好好帶我逛一逛。”

鴉殺弦上切了一聲，顯然很失望。“這還用他說？不過我怎麽好像聽到了鐘璃的名字？”

“诶？有嗎？”李妍沒想到鴉殺弦上耳朵這麽機敏，停頓了一下，才說：“好像問了我認不認識這個人。”

“哦……”鴉殺弦上忽然沉默下來，“這個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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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認識這個人？”

鴉殺弦上咧嘴笑了笑，笑容單薄苦澀，“其實我和她不怎麽熟，她是老鐘的妹妹，準确來說是同父異母的妹妹，是私生女，好像十歲之前都是在外面跟着她媽媽生活，後來她媽媽去世了，老鐘的爸爸就把她接進來，讓鐘家人承認了她的身份，給她正式改了名字叫鐘善，鐘璃是她以前的名字，當時老鐘很不能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妹妹，所以一直不肯改口，一直叫她鐘璃。”

鐘叔叔看老鐘和鐘璃關系很差，老鐘一直不肯接納鐘璃，于是就花了點錢把鐘璃送到國外去讀書，讀的好像是封閉女校，每年難得回來一次，等過了四五年，老鐘年紀大了，心态平和了，跟鐘璃關系也緩和了，我們也跟鐘璃見過幾次面。

再然後……鐘璃好像是不想繼續再鐘家呆着，想要離開，老鐘就幫了鐘璃這個忙，還幫着隐藏她的消息。

要說鐘璃這個女孩子也很有骨氣，走了之後一直不肯接受老鐘的幫忙，要自己賺生活費，還說這幾年欠鐘家的錢也會還回去，老鐘後來對鐘璃的态度徹底改觀了，正準備勸她回國，結果鐘璃出事了。”

就在鴉殺弦上描述的整個過程中，李妍一直不敢擡頭。視線凝固在面前的那碗炒肝上，湯面流淌着明晃晃的油花，看的她是一點胃口都沒喲，反而是胸口滞淤着一股氣十分想吐。

“出意外了啊……”

“嗯，據說是車禍吧，因為這個事老鐘還消沉了一段時間，覺得這是他的錯，我們當時還勸了很長時間。”

“那……你還記得鐘璃的樣子嗎？”

“嗯……見過啊，有一年她回國的時候老鐘招呼我們一起吃了頓飯，算是正式承認這個妹妹了吧，小姑娘長得還挺好看的，不怎麽愛說話，一直都是抿嘴笑，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我們當時還在說不愧是兄妹，老鐘也是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但其實是個斯文敗類、衣冠禽獸，哪曉得會是這樣。”雖然只見過幾面，對鐘璃觀感不錯的鴉殺弦上長長地嘆了口氣，“都九年過去了，老鐘嘴上沒說，其實心裏一直沒放下啊。”

鴉殺弦上說完回頭看了看李妍，發現李妍一動不動地僵坐在那兒，面前的炒肝一口都沒動，“勒托，你怎麽了？”

“沒什麽……”

“你不吃東西嗎？”

“不太餓吧……”

李妍覺得自己很難再裝若無其事的樣子，差一點她就要敗露，內心的情緒就要發洩出來。

幸好，就在這個時候，樓冠寧和鐘少忽然出現在她們面前。

樓冠寧先是露出很高興的表情，然後強壓着興奮擺出一副很不屑平淡地樣子：“就知道你肯定把人帶到這裏來吃炒肝兒了。”

鴉殺弦上翻了個白眼。“……你跑過來就是為了槽我的？”

“當然不是！”樓冠寧一把拉開椅子坐下來，同樣熟練地拆開一雙筷子：“和老鐘來吃炒肝。”

“……無聊！”

樓冠寧的到來一掃飯桌上剛才沉悶的氣氛，光吃炒肝多無聊啊，鐘少大手一揮，叫來老板，有什麽就上什麽。

最後桌子上都被擺滿了，鐘少還覺得不過瘾，打電話也不知道叫誰過來送了瓶紅酒過來。

樓冠寧和鴉殺弦上見狀眼皮跳都不跳，十分自然的開始開瓶倒酒來，看樣子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李妍很想收回那句這幫人是很接地氣的土豪……

果然城裏人就是會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