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水曜日2.0
夜半時分, 在距離村莊十公裏之外的客棧裏,所有玩家都陷入沉睡。
大雨淅淅瀝瀝地沖刷杉樹林,外面很不平靜。
一道高挑的黑影慢慢顯現在雨幕中, 看身形是個男人,黑色鬥篷被風吹得鼓脹, 飒飒作響。
那人似乎有層無形的防護罩,雨水在距離他周身一毫米的地方反彈開來,整個人未被大雨淋濕分毫,一步一步朝坐落于林間空地上的三層木屋走去。
穿黑色鬥篷的男人步上門廊,左手不斷甩着一把鋒利的小刀,寬松的帽檐罩在頭上,在臉部投下暗影,看不清長相。
他推開木屋的門, 沿着漆黑走廊徑直通往最後一間房。
在門上輕敲兩下。
不一會,雪姨開了門, 一臉死氣沉沉地看向外面,見到是神秘男子,又低下頭, 帶着恭順的意味。
“藍鯨先生,有何貴幹?”
被喚作“藍鯨先生”的男人微微側過臉, 這個角度,正好讓下半張臉暴露在斜照進來的月光裏。
下颌線條流暢俊美,左頰上用顏料塗着一條豎着的深藍色寬線條,那線條一直從鬥篷帽檐投下的暗影中延伸出來,一直拐過下颌, 探進領口裏。
形狀過分好看的嘴唇向上翹了翹,輕啓唇瓣, 發出低柔潔淨如雪粒的男音:“B級767場副本自動重啓,觸發了警戒,我前來了解原因。”
左手上的小刀翻着刀花,在月光下散開銀光。
雪姨側身迎他進來,關上門,一言不發地來到窗前,将手按在了玻璃窗上。
一臉死氣的女人目光放空,瞳仁漸漸消融,眼珠子整個被藍白色填補,沒過一會兒,細小密集的淡藍色代碼在她眼中滾動,這時,她手下按着的玻璃發生了變化,上面走馬觀花般地投放出一幅幅畫面。
藍鯨先生站在房間中央,輕輕拽下寬松的黑色鬥篷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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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整張臉毫無保留地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熟悉的臉。
跟恩瑾長得分毫不差。
藍鯨先生的額發向後定型,露出飽滿的額頭,左眼上橫亘着深藍色的寬線,範圍從鼻梁直至鬓角,一條寬寬的豎線從額際向下延伸,在左半張臉上繪出一個十字形狀。
若一定要拿他跟恩瑾對比,除了臉上的彩繪之外,身上所散發出的暗黑氣場也跟恩瑾大不相同。
藍鯨先生披着黑色鬥篷,系線在頸項前打了個蝴蝶結,一手不停地把玩着小刀,一手抄在褲子口袋裏。
他歪着腦袋,看前方的游戲監控,似乎有些百無聊賴。
掃了兩眼後就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懶洋洋道:“利用技能鑽了游戲的漏洞,違反了規則,卻不用受到懲罰……啧,狡猾的人類。”
突然,不知看到了什麽,他的眼眸亮了亮,伸出一手在半空中打了個響指。
藍鯨先生盯着在玻璃上定格的畫面,起初是不敢相信,可前前後後翻了幾個片段後,嘴角彎了彎,左手上的小刀翻得更快了。
“大師?”低柔的嗓音帶着愉悅,聽起來卻有些莫名的變态,“雖然不知道你經歷了什麽,但這樣的表情真棒吶……”
畫面裏,恩瑾坐在機艙門口,背景是大片夕陽落滿雪原,他正目不轉睛地看着身旁的男人,眼神含笑,充滿信任感,任誰都看得出那時的他既放松又愉快。
但藍鯨先生知道,那是冷傲孤僻的男人臉上絕不可能出現的表情。
雪姨的眼神漸漸凝聚,瞳仁恢複了原狀,從玻璃窗上放下手。
再回頭時,藍鯨已經消失了。
雨夜中的村莊靜得詭異,東邊的祠堂門口憑空出現一個穿黑色鬥篷的男人。
藍鯨走路時沒發出一點聲音,直接穿過四方庭院來到大廳側方的廂房前。
他左右看看,先是推開第一間房門,看到前方地面上散落的衣物時挑了挑一邊眉,悄無聲息地走近床邊。
床上的兩人睡得正熟,五官精致的男生趴在男人身上,被子外露出一小段肩背,後頸上綴着幾點紅斑,看得出兩人此刻都是赤|身|裸|體的狀态。
藍鯨看了眼偏着頭睡覺的英俊男人,喃喃自語道:“這就是重啓副本的關鍵?看來很特別呢……最喜歡特別的東西了。”
逐漸露出興奮的笑容,舔舔下唇,彎腰靠近了男人的頸側,深深地吸氣,有些陶醉地閉上眼。
人類情|欲的氣息。
再睜開眼時,不設防跟另一雙深邃的眼眸對上。
藍鯨:“……”
薄晔:“……”
大半夜一睜眼看到枕邊一個人頭,還靠得極近,要不是心理素質強大,早就吓得失聲驚叫了。
薄晔穩住不慌,默默将被子往上拉,将唐止包得更嚴實。
看向床前的男人,放低聲音道:“有事不能明早再說?”
借着外面的月光,他只能看清男人的半張臉,左邊臉龐則隐在黑暗中,因此沒看到深藍色的彩繪。
薄晔一直覺得恩瑾腦回路清奇,就不奇怪他為什麽深更半夜出現在房間裏,多半是有什麽事要談。
“好的。”低柔的男音回道,“打擾了。”
說完,藍鯨直起身,轉身離開。
薄晔望着那一襲飄動的黑色鬥篷,眉間擰了擰。
“恩瑾。”
薄晔低聲喚住男人。
正準備跨過門檻的藍鯨停了下來,沒轉頭。
“事情我都了解過了,你和顧萌也不必瞞我了,雖然還有些接受不能……”薄晔看了眼懷裏的唐止,揉揉眉心,道,“但無論如何,感謝你們一直照顧Candi。”
藍鯨垂下視線,淡聲道:“不客氣,大師……恩瑾的朋友們。”
從第一間廂房出來後,藍鯨沒再耽誤時間,進入了隔壁的房間,同時打了個響指,桌上的時鐘瞬間停擺。
行至床邊,看到躺在上面的恩瑾時,藍鯨單膝跪地,呈現臣服的姿态。
“大師,很抱歉不能現在叫醒你。”藍鯨道,“貿然行動只會讓情況變得更糟糕,但我會盡力聯系其他人,找到解決辦法。”
他站了起來,一手貼在恩瑾額上,快速檢索了他的記憶之後,露出意味深長的笑。
嗓音低柔道:“原來如此,還真是意外地不幸呢。”
又道:“大師,你可能遇上麻煩了。”
藍鯨的指尖泛起微弱的藍色光芒,過了一會兒,藍光隐沒在恩瑾的額前。
他收回手,笑吟吟地拉上鬥篷的帽子,暗影籠罩住整張臉。
“只能幫你到這兒了,祝早日恢複。”
走之前,他看了眼床鋪另一邊的顧萌。
在大師的記憶裏,出現得最多的就是這個人類。
看了半晌,藍鯨笑容逐漸變态:“這個也很特別呢。”
房門關上。
外面一道響指聲,桌上的鐘表再次運作。
第二天清晨,顧萌起了個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爬到床尾查看火盆。
陶制盆的最上方蓋着一層灰燼,他拿靠在床腳的火鉗伸進去撥了撥,露出灰燼底下紅彤彤的炭火,又身體前傾,幾乎半個身子探到床沿外邊,朝火盆裏吹了兩口氣,木炭裏包着的紅色火光閃了閃。
于是,當恩瑾被動靜聲吵醒時,就看到顧萌撅着腚,圓潤挺翹的屁股輕輕晃動。
盯着看了一會兒,懵懵懂懂,剛起床大腦還一片空白,可看着看着,眼神突然就變了。
顧萌把火鉗靠放回床腳,剛跪在床上直起腰就被一人從身後撲倒。
悶哼一聲,臉朝下壓在被子裏,錘了下床鋪,暗罵一聲小兔崽子。
恩瑾壓在他的背上,露出三分邪氣的笑,一晃眼表情卻又變得茫然無措,像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可下一秒又緩緩勾起嘴角。
一場天使與惡魔之間的拉鋸,男人反反複複地在兩個狀态間切換,最終顯然是惡魔勝利。
恩瑾一手反扣着顧萌的肩,一手往下游移,臉頰貼近顧萌的耳後:“一醒來就看到顧萌在勾引我,真是讓人受不了。”
顧萌腦子裏懵了一下,男人的音色本就輕柔,像一匹華麗的綢緞,現在刻意壓低了,帶着性感的氣音,離他的耳朵又那麽近,怎麽聽怎麽色|氣。
不知道別人會作何反應,反正他聽後很有感覺。
“誰……誰勾引你了?”
顧萌臉上燒起來,他不過是起床捅個火而已,怎麽就被解讀成了勾引?
輕輕掙紮,想從恩瑾身下鑽出來,可男人憑借一米九的身高優勢将他罩得密不透風。
顧萌無奈,從被子裏轉過臉,放軟語氣商量:“恩瑾,你壓到我了,先起來再說。”
恩瑾沒答話,視線在他清麗的側顏上掃了一圈,興奮地喘了喘,又在他屁股上狠狠攥了一把,力道尤其重。
“恩瑾?!”顧萌挺了一下,像一尾上岸的魚,幾乎要彈跳起來,震驚地回頭看他,“你做什麽?”
恩瑾低着頭,劉海遮住了眼睛,只能看清嘴角噙着的笑容。
“最喜歡顧萌了。”他輕聲道,“全身上下每一處都喜歡,有時真想把你揉碎了,塞進身體裏,這樣就能永遠不分開。”
還不待顧萌品出這話的變态之處,房門從外面被推開。
“你們醒了?”薄晔推門進入,“在隔壁就聽到聲……”
一擡頭,看見兩個美男在大紅牡丹被上四肢交纏的畫面,後面的話全噎在了喉嚨口。
床上的兩人都沒穿褲子,顧萌被壓在下面,臉上布滿緋色,在外人看來就是春情蕩漾,恩瑾看着門口眯了眯眼,雖然在笑,但笑得讓人不寒而栗,一看便知是被打擾了心情不好。
“……”
薄晔在兩人之間看了看,若無其事地替他們把門關上,走了。
仿佛從來沒出現過。
看表情就知道薄晔是誤會了,一大早就遭遇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顧萌忍無可忍,抓起床角的枕頭就朝後砸去:“給我起來!反了你!還敢壓老子了!”
揉碎了塞身體裏?聽聽,這是人說的話?
恩瑾被砸懵了,被顧萌一推就倒在了一旁床鋪上,緊接着又挨了兩下枕頭,有些痛,不禁蜷起身體抱住腦袋。
“還要不要再皮了?!”
顧萌雙手高舉枕頭,居高臨下地瞪着他,眼神着實恐怖。
恩瑾發絲淩亂,悄悄從手肘處瞥他一眼,搖搖頭,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早飯前,顧萌在祠堂附近的房屋裏搜了搜,只在某戶人家的廚房內找到兩棵水靈靈的生菜,其他一無所有。
他把其中一棵生菜洗了,在水裏燙了一遍,撈出來一盤。
薄晔坐在廚房裏的方桌旁,看着桌上一小碟蛋糕,問道:“Candi說雪原上有鹿,什麽時候出現?”
“記得是在第五天。”顧萌将水煮生菜放到桌上,圍着桌子坐下,回憶了一番,答道,“大家第四天來這裏搜尋物資,當時是雷厲拿到了弓箭,隔日上午他就用弓箭射下了一頭鹿。”
既然副本重啓的事已經被薄晔知曉,他也就沒什麽好隐瞞的。
看薄晔的樣子,現在似乎已經平靜地接受了事實。
顧萌補充道:“所以最後三天,大家的飲食都不成問題。”
恩瑾:“弓箭的用處,可能不只是用來射鹿。”
薄晔:“還有什麽用處?”
“弓箭是一次性道具不是麽?珍貴程度僅次于火柴,如果真的那麽珍貴,應該有助于玩家們逃生才對,可梅花鹿明明是可有可無的……”恩瑾切下自己盤中的蛋糕,伸出舌尖,慢條斯理地舔舐刀口上的奶油,磁性的嗓音低低柔柔的,“如果這次再出現鹿,我建議不要損耗弓箭。”
另外三個男人緊張得盯着恩瑾貼着刀刃滑動的舌尖,頭皮發麻,總覺得男人下一秒會不小心把舌頭割下來。
顧萌謹慎地握住恩瑾的手腕,稍微使力,将他拿刀的手扯開一些,耐住性子淡聲道:“刀放下,別舔來舔去,好好吃飯。”
恩瑾愣怔地看向他,随後臉上呈現詭異的紅暈,有一些愉悅,有一些嬌羞,道:“是在關心我麽?顧萌眼睛裏滿滿都是我的樣子,果真最可愛了。”
“……”顧萌的唇角壓成一條直線,拿下刀,手抖得不成樣,但還是堅持将刀放到桌上,壓抑着,憑借強大的意志才沒把刀插在恩瑾腦袋上,道,“吃飯。”
薄晔喝水喝了一半被嗆住,偏過臉咳了半天,抹抹嘴角,低聲對唐止說:“恩瑾他這是開啓了什麽奇怪屬性?”
唐止擡眸看了眼對面恩瑾,道:“ヤンデレっす。”(病嬌……)
薄晔:“……原來如此。”
趁着吃早飯的間隙,四個男人在燒着炭火的廚房裏複盤上一局游戲。
上一局游戲對于顧萌、唐止和恩瑾而言,是七天前的事,所以記憶猶新。
但對于薄晔而言,他是第一次經歷雪山副本,也就毫無記憶可言,大部分時間聽着另外三人讨論,偶爾覺得他們所說的太抽象了,就出聲提問。
“逃生的關鍵在于飛機油箱裏的燃料。”顧萌最終總結道,“上次登上直升機時,我發現裏面其實有四個座位,按理說,可以救四位玩家,這樣五架救援直升機能将二十位玩家全部載走,但最終NPC規定限額三人,說明逃生的人數依據剩餘的燃油量裁定。”頓了一下,若有所思道,“既然來了五架直升機,說明所有人都有逃生的希望,所以一定存在一套完美的解決方案。”
這時,他注意到唐止低下了頭,關心道:“Candi?怎麽了?”
唐止起身,頭埋得很低,聲音悶悶的,道:“廚房裏有點熱,我出去吹吹風。”
等人走了,顧萌才反應過來,剛剛提到了逃生那晚的事情。
眼睜睜看着最愛的人死去,可能是唐止永遠翻不過去的篇章。
“你不去看看?”顧萌對薄晔道,“他在難過吧。”
薄晔從廚房門口收回視線,輕輕擰了下眉,問顧萌和恩瑾道:“我不在的時候……Candi是怎麽過來的?”
顧萌犯難,為了讓薄晔好受點,正在措辭想表達得委婉點,卻聽身旁人說:“生不如死。”
薄晔看向恩瑾。
恩瑾迎着他的目光,道:“不帶感情,不敢回憶,就那麽機械而麻木地生活下去,可能比死了更悲慘。”
薄晔點點頭,推開椅子出去了。
顧萌無奈,看了眼恩瑾,沒說什麽。
恩瑾若無其事地繼續跟他讨論:“飛機上共有三個油箱,就算我們能保護油箱免受怪獸的襲擊,最終還是要拆除一個,因為燃放求救信號時需要燃料。”
燃油量的多少代表生存人數的多少,拆油箱意味着必須犧牲一部分人。
“尋找燃料的替代物。”顧萌遲疑半刻,道,“一定存在替代物。”
“找到它,所有人都能逃生。”
薄晔出了廚房,走到祠堂的大廳裏,看到大門邊坐着的孤零零身影。
庭院上方框出的一方天空湛藍清澈,日光帶着暖洋洋的溫度,男生屈着腿坐在門口,手裏拔着一根狗尾巴草,碎碎的短發在微風中飄動。
該是有多難過,才會把頭發給剪了。
薄晔擡手揉揉眉心,平複了一陣後,走上前,坐到門檻上,在唐止的身邊。
唐止往旁邊看了一眼,想了想,平靜地開口:“裏面很熱吧。”
“還沒熱到需要吹風的程度。”薄晔将他領口的拉鏈往上提,擡眸看他一眼,開門見山道,“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唐止垂着腦袋,将狗尾巴草甩到一旁,沒說話。
薄晔攬過他的肩,一手在他狗啃似的短發上強行撸了撸,淡聲道:“又沒受傷,也沒覺得哪裏疼,你也知道,一夜三次,身體健康,一切都好好的,沒必要感到難過。”
唐止臉紅了一下,偏頭枕在他肩上,聲音軟糯道:“只是覺得像做夢一樣……早上醒來看到你,就像做夢一樣。”
薄晔皺了下眉,心裏又酸又軟,在男生的發頂親了親,向他承諾:“以後不分開了,去哪兒都把你拽着。”
聽了這話,唐止終于笑了,轉過頭,下巴搭在男人的肩上,清亮的眼睛彎彎的,用上奶音撒嬌:“不能騙人!再騙人我就生氣了。”
“不騙人。”薄晔側頭面對他,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鼻尖碰着鼻尖,鄭重道,“以你之姓,冠我之名,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唐止盯着他的眼睛看了數秒,認真地點頭:“好的,唐晔。”
薄晔一笑,微微偏過臉。
兩人正要親上時,餘光瞥見祠堂門口出現的人影。
薄晔和唐止不得不中斷,朝外面看去。
兩男一女,原來是阮楚水、王曉馳和羅婷。
看到前方兩個男人姿态親密,他們三人不禁都有些怔住。
王曉馳的視線在薄晔和唐止之間轉來轉去,神色變得古怪:“原來是同性戀啊……”
薄晔牽着唐止站起身,拍拍後面的褲腿,淡淡道:“同性戀怎麽了?吃你家大米了?”
“……”王曉馳提提背包,跨過門檻走進來,別扭道,“不是那個意思,就覺得十個帥哥九個基,還挺有道理的。”
随後想起了什麽,看向身旁阮楚水,驚訝道:“阮哥,你這麽帥,不會也是同性戀吧?”
羅婷在一旁握緊背包帶子,神色略緊張地看向阮楚水。
阮楚水從進門開始就一直在打量唐止,看着那張稱得上漂亮的臉,怎麽都止不住心裏的躁動,後來又見他跟薄晔交握在一起的手,眸色暗了暗。
突然被王曉馳問起,連忙移開視線,尴尬道:“怎麽可能?”
唐止瞥他一眼,全無好感,帶着淡淡的防備。
恰在這時,顧萌和恩瑾從裏屋走了出來,看到庭院裏三人時,有些意外。
上一場游戲中,第二天有六位男性玩家前來花林探險,并且沒能抵達村莊,現在阮楚水他們出現在這裏,說明游戲的走向和格局完全變了,就像蝴蝶效應,一點點細微差別都能引起巨大的不同。
“你們昨晚住在這裏?”王曉馳看看四周,奇怪道,“你們是怎麽找來的?我們走了好久才找到這兒。”
顧萌敷衍道:“走着走着就找到了,挺意外的。”
阮楚水看着顧萌,好性格地問:“在這裏有發現什麽嗎?”
兩人昨天才發生過沖突,可他依然能做出一副毫不介意的樣子。
顧萌不待見阮楚水,但不想顯得心胸狹窄,便道:“你們發現了什麽?”
“你們還沒去過客棧吧?應該不了解那裏的情況,杉樹林裏确實有休息的地方,房間很多,但客棧裏不提供餐飲,到了晚上就一片漆黑,除了是一個能提供睡覺的地方,怕是沒其他用處了。”阮楚水明白顧萌的意思,很上道地坦言,“除此之外,走之前聽說山下飛機的機尾破了個洞,是什麽造成的現在還未知,暫時就掌握到了這些信息。”
阮楚水說的,顧萌早就知道,心裏清楚不能從其他玩家那兒獲取更多的信息,思量片刻,道:“我們找到了火。”
弓箭的事刻意隐去。
王曉馳驚奇地睜大雙眼,急急沖上前:“哪兒呢?我們十幾個人在客棧裏到處都找不到能點火的東西,正愁着去哪兒找呢。”
年輕人一靠近,顧萌就聞到了清甜的花粉氣息。
非常危險。
顧萌看着眼前活力朝氣的年輕面龐,想到的卻是他死時被啃得七零八落的身體,心裏微微有些觸動。
輕咳一聲,緩和了一下語氣道:“在房間裏,等會把火盆帶回去,分給其他人。”
王曉馳什麽情緒都反映在臉上,大大松了口氣:“你可真是幫了大忙了。”
唐止這時出聲道:“我們先回客棧。”
似乎是不太想跟阮楚水等人多相處。
顧萌:“收拾一下東西,走吧。”
等四人在房間裏裝好東西,抱着火盆出來時,阮楚水他們還在祠堂裏轉悠。
阮楚水在廳堂正中央,掀開了長幅畫卷往背後查看,見四人經過,指向牆上的架子,道:“這裏原來放着什麽東西嗎?”
顧萌看了眼,那裏原來是放弓箭的地方,搖搖頭:“不清楚。”
他朝外走,經過王曉馳時,聞到那陣熟悉又恐怖的花香,腳步不停地跟青年擦肩而過。
只是走到祠堂門口時,還是咬咬牙停了下來。
顧萌回頭,對王曉馳道:“記住了,別讓身上沾到花粉。”
前方的唐止腳步頓了一下,很快地,再次繼續向前走。
王曉馳和羅婷同時看向顧萌,阮楚水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擡起衣袖在上面聞了聞。
“為什麽?”王曉馳茫然道。
“記住就對了。”
顧萌沒做過多解釋,轉身離開。
一行四人按照原路返回,走了一個多小時,途徑小溪時,恩瑾表示要去小解一下。
薄晔放下背包,跟着他一起。
兩個男人并肩走向杉樹林深處,薄晔拍了下恩瑾的屁股,輕笑道:“要不要比比誰更遠?”
恩瑾側頭看了眼被他拍過的地方,聲音低柔:“幼稚。”
薄晔:“話說,你昨晚來我房間做什麽?”
恩瑾皺了皺眉:“我沒有去過你房間。”
“你不會夢游吧?”薄晔回憶了一下,道,“現在想來,居然有點可怕。”
恩瑾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也沒多加在意。
顧萌和唐止留在原地休息。
顧萌坐在石塊上捶捶腿,擡頭看向上升的太陽,感嘆道:“來回一趟太遠了。”
“他們本來就是要死的。”
清冽冷淡的少年音突兀地響起,聲線缺少起伏,在安靜的杉樹林裏透出一絲詭谲。
顧萌怔了怔,看向站在一旁的人:“Candi?”
唐止低頭盯着地面,表情有些冷血,自顧自說道:“所以就算再死一次,那也不是我們的責任,畢竟本來就應該如此……你不應該提醒他們。”
随後,唐止走到顧萌面前,彎下腰靠近,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着他。
輕聲道:“我是來救薄晔的,不是來當救世主,所以,不要讓最後留下太多人,好嗎?”
“我要薄晔在第七夜坐上那架直升機,絕對不出任何差錯,如果擋道的人太多,我會很困擾。”
說到這,唐止笑了一下:“就算是你,我也會毫不手軟地除掉,聽明白了嗎?”
看着那雙清亮的眼眸,顧萌感到些許恐怖的同時,心底泛起陣陣寒意。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淺夏、男神在天上飛笑傻了、阿雲、氧化碳菌、靜·可可的地雷。
關于誰最病嬌
藍鯨先生:“如果要增加一個有魅力的角色,跟主角之一有暧昧互動,可能引發邪教,你們四個會怎麽做?”
顧萌從手機中擡頭,見其他人都看向他,茫然道:“看我做什麽?我又不是主角。”
衆人:“……你是。”
顧萌:“……一直以為自己是戲份比較多一點的配角。”
恩瑾對着顧萌看了會兒,擺擺手道:“如果跟顧萌有互動,完全不用擔心,他能把所有暧昧關系解讀成父慈子孝,邪教,不存在的。”
末了,憂郁補充:“道理誰都懂,情緒難自控,我會更加纏着顧萌,讓他的視線離不開我。”
薄晔輕笑道:“要是新角色跟Candi有互動,完全不用擔心,我會讓他一輩子記住什麽叫’cp可逆不可拆,薄荷糖.avi’。”
末了,小聲逼逼:“道理誰都懂,但我還是會嫉妒到質壁分離。”
唐止笑得可愛:“我可以1,也可以0,還可以為薄晔不消停……”
“寶貝。”薄晔輕咳一聲,插話,“沒人要求你做1。”
唐止:“有了我,薄晔完全沒精力跟別人搞暧昧的。”
末了,笑容逐漸消失,看向薄晔:“是這樣的吧?老公。”
趕在唐止黑化前,薄晔連忙撈過來親一口:“是是是,寶貝說什麽都對。”
“如果是這樣的話……”顧萌總算反應過來自己是主角之一,思考,“恩瑾萬一被誰拐跑了……總覺得自己一下子有了空巢老人的既視感。”
想了想,道:“那就讓他常回家看看吧。”
藍鯨、薄晔、唐止:“……心疼恩瑾。”
恩瑾:“我要離家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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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