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水曜日2.0

王曉馳最後一個上了飛機, 正要拐進頭等艙,踩到一截圓滾滾的東西,腳底打滑, 連忙反應迅速地扶住機艙壁。

“吓一跳!”他站直身體,低頭, 踢踢腳邊的東西,驚魂甫定道,“哪來的?”

恩瑾在前方,掀開布簾時回頭看了一眼,地上有一段近兩米的銀色鋼管,應該是機艙裏的扶手,不知為何脫落了。

“當心。”

低柔的聲音提醒了一句,消失在布簾後方。

“哦哦……好。”

王曉馳将鋼管踢到了靠裏的位置, 以免絆到其他人。

五人上了飛機後,在頭等艙裏各自尋好位置坐下。

因為王曉馳在, 顧萌幾人之間有些事不方便明說,不然容易暴露副本重啓的事實。

“我這裏有一把斧子。”顧萌将背包靠放在座椅下方,正彎着腰在裏面搜撿裝備, 不斷拿出東西,道, “還帶了一捆繩,不知道用不用得上……”

說着,将繩子随意放到扶手上,繼續道:“醫藥箱也背來了,萬一有人受傷, 可以直接在這裏處理。”

“還沒見過你這麽好用的治愈系奶媽。”薄晔見他提出一只醫藥箱,輕笑道, “決定以後就叫你奶萌了。”

“滾。”顧萌沒放心上,不鹹不淡回他一句。

“奶萌……”恩瑾在後座默念了一聲,回味半晌,滿意地點頭,“喜歡。”

“我這裏也有一把斧子,等……來的時候,我先下去。”唐止從背包裏抽出斧子,放到座位一側,聲音平靜,“恩瑾負責手電,可以嗎?”

恩瑾看他一眼,冷淡地沒有做出表示,但看表情應該是不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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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下去?”薄晔坐在唐止的鄰座,正靠在椅背上,聽了他的安排後側頭看他,笑意卻不達眼底,“那我做什麽?”

“你在飛機上等着。”唐止頭也沒擡地回答他,“我們可以對付。”

“Candi。”薄晔微微傾身坐正身體,斂了神色,淡淡道,“我不需要你們的特殊關照,雖然沒經驗,但不是沒用的人。”

大雨沖刷一整片雪原,雨滴不斷拍打在飛機的窗戶上,發出“噼裏啪啦”的嘈雜聲,雨水一股一股地順着窗玻璃滑下。

借着外面昏暗的月光,唐止看向裏側的男人,矜貴的小臉有一半掩在暗處,情緒不明。

“等會我也會加入。”薄晔停頓半刻,指尖無意識敲了敲座椅扶手,道,“Candi,不要把我排除在外。”

唐止依舊看着他,不說話。

“你們在讨論些什麽呢?”忽然沉默下來的氣氛中,王曉馳禁不住問了一句,靠倒在沙發椅上,順便攤開毛毯蓋在身上,“我怎麽聽得雲裏霧裏的?真出什麽事大家一起上呗,來都來了,還能袖手旁觀不成?”

“你先睡。”顧萌回頭看他一眼,“有事叫你。”

“行。”王曉馳心思單純,沒想太多地拉起毛毯罩住腦袋,典型的倒頭就睡。

這時,唐止順手将背包扔到過道裏,側過身爬到了薄晔腿上。

“色|誘嗎?”薄晔握住他的腰,重新靠回椅背上,淡淡一笑,“色|誘也沒用。”

“我知道……”唐止将薄晔放在腰間的手扒下,左右兩只手各握住一只繞到男人的腰後,身體前傾,臉蛋壓在他的頸間,音色軟糯地低語,“我知道你不會乖乖聽話……”

同時,粗糙的繩子一圈一圈纏到了手腕上,不是太緊,但也絕對不松。

“Candi?”薄晔瞬間收起了笑意。

“嗯?”唐止的兩手在薄晔後腰處動作着,有條不紊地纏繞繩子,綁好男人的雙手後,又将繩子在他的腰間饒了兩圈,偏過臉嗫嚅道,“後腰手縛……簡單了一點,但效率高,不疼吧?”

薄晔此時才看穿他的意圖,側着臉,看向枕在他肩上時乖得像貓崽一樣的唐止,道:“你現在松開還來得及,我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男生正拿無辜單純的眼神回視他,沒有答話。

薄晔又愛又恨,威脅他:“你要是敢綁我,今晚就……”

想說“離婚”,但終究是舍不得,說說都舍不得。

“随便吧。”唐止把人綁住後,摟住他的腰,小臉紮進他懷裏滾了兩圈,深深吸氣,汲取男人特有的氣息,之後身體放松地趴在他身上,喃喃道,“你要好好的,被讨厭也沒關系,只要你好好的……”

頸間被剪得層次不齊的碎發蹭着,薄晔暗自掙動了一下,繩結打得很牢固,一時半會兒解不開,放棄般地腦袋向後仰靠在椅背上,磨了磨牙輕聲道:“唐止,你完蛋了。”

唐止卻是悶笑了一聲,無所畏懼。

顧萌後知後覺發生了什麽,低頭看了眼臨近過道邊的扶手,那裏本來放着一捆繩子,現在卻不見了。

“你們……”他驚了,“繩子是用來對付蟲……那東西的!不是拿來捆綁的!”

“所以呢?”薄晔歪過頭看他,懶洋洋道,“能幫忙解綁麽?解綁了就把繩子還你。”

唐止仍舊壓在薄晔懷裏,僅是将臉偏轉過一些角度,在昏暗的光線裏露出半只眼睛,看向顧萌。

“沒什麽!”顧萌被那略顯恐怖的目光看得脊背發寒,連忙轉過頭,擡起一手遮在眼旁,道,“情侶間偶爾玩玩捆綁,情趣嘛,能夠理解。”

“……”薄晔對這段塑料友誼表示失望,将臉偏向飛機窗戶那邊,“以後大家漂流瓶聯系,再見。”

外面雨聲滂沱,雪原上的夜晚溫度驟降,機艙內一時陷入沉寂,幾人陷入座椅裏,各自想着心事,就王曉馳蒙在毯子裏,意識模糊地将要睡過去。

突然,後排的恩瑾從躺椅上坐起身,目視前方一動不動,過了一會才看向窗外,淡聲提醒:“它來了。”

顧萌驀然睜開眼,唐止也從薄晔身上坐了起來。

在嘈雜的雨聲中,聲音模糊成一片,但如果靜靜地側耳辨析,能聽到在飛機下方的位置,雪粒摩擦的“沙沙”聲不斷響起,忽遠忽近。

王曉馳是第一個動身出去的,被叫醒後意識還不清醒,掀開毯子就往外沖,一躍跳過放在過道中間的背包,激動地叫道:“哪兒呢?哪兒呢?誰來了!”

唐止湊上前要親薄晔,卻被薄晔偏頭躲過,輕柔的吻落在了嘴角處。

“我生氣了。”薄晔移開視線不看他,眉眼冷漠,淡淡道,“你別碰我。”

“薄晔……”唐止執意追過去親了一口,哄他,站起身道,“我馬上回來。”

說完,拿起靠放在座位旁的斧子走出頭等艙。

顧萌經過時,看了眼一旁的薄晔,男人雙手縛在身後坐在座位裏,也同樣在看他。

“再給你次機會。”薄晔眼神示意了下身後綁在一起的手,道,“松綁了大家還是朋友。”

“哥,不是我不願意。”顧萌看了眼通道口,壓着嗓子說話,“要是把你放出去了,受了什麽傷,Candi得扒了我一層皮。”他把兩邊袖管撸到手肘處,繼續往外走,道,“你家小男友變态起來,誰能頂得住?”

“顧萌!”薄晔見他打定主意不幫自己,瞬間不淡定了,抛卻所有僞裝,坐正了身體急道,“我能照顧好自己!”

顧萌像是沒聽見一樣,繼續往外走。

“顧萌?顧老師?萌萌?奶萌!”薄晔看着他的背影,不停地喚他,卻是沒得到任何回應,直到人走出去了,才重新摔回椅背上,不爽地咒了聲,“艹!”

這時,恩瑾從座位旁走過,薄晔重燃希望,叫他:“恩瑾。”

恩瑾淡淡瞥他一眼,不為所動。

“恩瑾,你等等。”這種時候了,薄晔不得不使出殺手锏,鄭重承諾道,“你把繩子解開,一百零八種體位全教給你。”

恩瑾腳步一頓,立在原地像是在權衡着什麽,過了片刻,轉身朝薄晔走來。

薄晔松了口氣,欣慰道:“關鍵時刻還是你管用。”

恩瑾看他一眼,彎下腰,探手在他身側和座椅的夾縫間摸了兩下,掏出一個手電筒。

“差點忘了。”恩瑾直起身,按了按開關測試亮度,自言自語,“沒有這個可不行。”

“……”薄晔被燈光閃得眼花,偏過頭忍耐地閉了閉眼,道,“你也要這麽對我?”

“嗯?”恩瑾茫然地看向他,回答得理所當然,“體位這種事,我可以無師自通。”

意思是并不想幫忙。

“……氣死我對你沒好處。”薄晔這次是真的傷心了,疲憊道,“你是得不到遺産的。”

顧萌、唐止、恩瑾和王曉馳聚在機艙門口,看向外面的雪原,一片平靜。

王曉馳扒在出口處四處張望,被冷風一吹清醒不少,莽勁退了些,有些膽呼呼地壓低聲問道:“你們說什麽東西來了?我怎麽什麽都看不到?”

“等會無論看到什麽都別激動。”顧萌提前給他打預防針,提醒說,“記住,第一要保命,第二是保飛機。”

“好!”王曉馳在夾雜着雨水的冷風中打了個冷顫,道,“我盡力!”

唐止正要跳下去,卻被顧萌攔住。

“我來吧。”他道,“我引它出來,你留在這裏幫恩瑾。”

因為擔心會妨礙行動,幾人都沒穿雨衣,顧萌跳下飛機後,不多時就被雨淋得透濕。

他沿着飛機邊緣小心行進,行至某處時,感到腳下雪地小幅度地起伏了一下,便立即停了下來,扶着飛機外壁不再前進。

雪地裏有東西鑽過,起起伏伏,繞着飛機不停地拱動,想也知道是那只巨型毛毛蟲。

顧萌回頭看去,滂沱的大雨間,另外三人正在機艙口,探身看着他。

顧萌一手舉起斧子,一手朝下指指雪地,表示要動手了。

王曉馳同樣看到了下方厚雪拱動的痕跡,已經預感到了是什麽龐然大物,雙手握緊了手電,緊張地咽下口水。

唐止朝顧萌點了下頭。

這時,恩瑾将手電塞給唐止,跟他交換了斧頭,也跟着跳下了飛機。

顧萌等待腳下雪地再次拱起,蹲下身的同時,卯足力氣将高舉的斧頭砍向雪地。

“唧唧唧唧——”

尖細的蟲鳴聲霎時響徹雪原上方,整架飛機都開始震顫起來。

一根粗壯的黑色尖椎體破開層層積雪揮舞向半空中,掀起一陣雪浪。

“我的媽呀!!!”王曉馳仰着腦袋看那根超出認知範圍的椎體,手電筒都驚掉了,滾到了下方雪地裏,“這是什麽鬼!”

唐止跳下飛機,撿起手電扔還給他,來不及做過多解釋,僅是叮囑他道:“用光束照它的眼睛。”

王曉馳好不容易接住手電,愣愣地點頭,其實什麽都沒聽懂。

薄晔在機艙裏,聽到外面蟲鳴的瞬間皺了皺眉,看向窗外,可惜什麽都看不到,跟着就聽到了王曉馳驚恐的大叫聲。

“啧……”

心下煩躁,他低下頭,背在身後的雙手更加快速地動作着。

怪獸的尾巴露出雪地後,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快速地折回來朝顧萌穿刺而去。

顧萌依舊蹲在原地,還來不及轉身,因此沒意識到背後的危機,恩瑾卻看得一清二楚,斧子想都沒想就脫手而出,在空中回旋着甩向尾巴,一擊即中,直接将尾巴的方向打歪。

顧萌剛拔出深嵌在雪裏的斧子,一根粗壯的尖椎體擦着身旁而過,勢頭十足地紮進雪地裏。

“!!!”

顧萌呼吸停了兩秒,差點吓出失心瘋,尾巴要是偏轉幾度,肯定要把他紮出一個血窟窿。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他回頭看去,恩瑾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在他身後站定。

“剛……剛剛怎麽回事?”

顧萌顫聲問道。

“沒事。”恩瑾朝他一笑,嗓音低柔,朝他伸出手,道,“插偏了而已。”

“……”顧萌覺得這話怪怪的,來不及多想,握住恩瑾遞來的手,借力站了起來。

恩瑾帶着他跑向遠離飛機的地方。

兩人離開後,尾巴紮在雪地裏左右晃了晃,用力拔了出來,慣性作用下豎在空中晃動了一圈。

唐止感到地面起伏的幅度逐漸加劇,但除了一條四處作亂的尾巴,怪獸沒再露出其他部位,頭部更是不知藏在哪裏。

“怪獸一直不出來!”唐止朝對面的恩瑾和顧萌二人喊道,“我們沒辦法就這麽讓它離開!”

果然,黑色尖椎體豎在半空中修整片刻後,似乎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直直卧倒在地面上,朝着飛機的方向極速橫掃而來。

唐止反應迅速,前滾翻避開攻擊,穩穩地落在雪地裏。

顧萌趕來将他扶起,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次怪獸狡猾了很多。”

一直藏在雪地裏,遲遲沒有露出對光源敏感的部位。

“可能是因為怪獸的記憶延續了下來……但不可能就這麽無休止地騷擾下去。”唐止冷靜道,“怪獸出沒有時限,如果沒辦法用燈光将它逼退,只能等待今晚的時限結束。”

恩瑾趕到他們身旁,問:“時限多長?”

“沒注意過。”唐止搖搖頭,估摸道,“起碼半小時。”

唐止躲開了攻擊後,蟲子的那條尾巴直接拍上了飛機右側,力道之大幾乎将飛機掀翻。

王曉馳受到沖擊力影響,摔倒在地,滑到機艙另一邊才停下,坐在地板上一時間有些懵,看着外面落雨的雪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

或許是感覺到白雪上方已經清場了,毛毛蟲再次豎起尾巴,懸得高高的,尖錐的方向直指飛機右翼。

“糟糕!”顧萌神色一凜,道,“它要破壞油箱了!”

他手上正握着一把斧子,便踩着雪跑向機翼,距離近了後,瞄準方向用力将斧子扔去。

斧子砸中空中的黑色尖椎體後被彈開,那根尾巴也僅是晃了晃,連位置都不曾偏離分毫,像是對人類力量的一種無聲的嘲諷。

“完了完了完了……”顧萌停在原地,有些慌張,“怪獸這是要超神了。”

王曉馳緩過勁來,搖搖晃晃來到機艙門口,看着面前拔地而起的粗壯軀體,倒抽一口涼氣,但及時預感到情況不妙,穩住心神看向不遠處的顧萌,喊道:“顧萌——現在要怎麽辦——”

“阻止那東西落下來!”顧萌想都沒想,回他,“保護好機翼!”

王曉馳仰視上方的尖椎體,神色糾結片刻,不知道在想什麽,最終一臉的慷慨就義,咬牙道:“好!”

接着,不遠處三人就看到小夥笨拙地爬到機翼上,搓搓手,大吼一聲給自己壯膽,原地起跳,整個身體撲到了即将落下的尾巴上。

顧萌愣了片刻,回過神後急道:“松手!沒讓你跟它硬碰硬!”

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尾巴上垂挂了一個百來斤的重物,惹得毛毛蟲十分不快,漸漸甩動起了環狀軀體,幅度愈來愈大,帶着上面的人在空中掃來掃去。

起初,王曉馳只是洩露出幾聲受驚的大叫,聲音從上空傳來,聽起來十分缥缈。

王曉馳死死抱住黑色的環狀物,他到現在都沒弄清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只覺得此刻就像在坐海盜船,左搖右晃得十分刺激,又有些想吐。

沒過一會,空中的聲音拔高,化為支離破碎的慘叫聲:

“啊啊啊——這是什麽鬼!!!”

“放我下去!!!”

“顧萌——救我——我好怕——”

“這倒黴孩子……”顧萌急了,四處張望,尋找能把人弄下來的東西。

唐止趁亂快速跑向飛機旁,從雪地上撿起斧子,是恩瑾扔下的那把。

來到尾巴的近處,正左左右右地尋找角度瞄準時,那只手被人從身後捉住。

回頭,薄晔垂着視線,目光淺淡地看着他。

“你……”

唐止剛發出一個音節,就被薄晔拽住後領摔向了飛機。

“咚”得一聲,後背撞得有些疼,唐止咳了咳,滿臉都挂着雨水,擡眸看向面前的男人。

薄晔按着他的手舉過頭頂,壓在飛機外壁上,整個人靠近了,淡淡道:“別惹我生氣,在這兒老實待着。”

另一只手順着唐止的手腕滑下,拿過他手中的斧子,回身朝怪獸走去。

王曉馳還在空中鬼哭狼嚎,并且感到載着他的東西有靠近地面的趨勢,到最後怕是要把他拍爛在雪地上。

放手是不敢放的,怕摔個半身不遂,可不松手,命都不保。

“誰來救救我——我撐不住了!”

“小朋友,再撐一會兒。”薄晔在斧子的尾端系繩子,一邊打結,一邊道,“等會要是紮到你了別怨我,我技術不好。”

見他出現,顧萌眼睛一亮:“大神!你怎麽出來了?”

薄晔嗤笑一聲,在斧柄上套好繩結,扯了扯,确保不會脫落,道:“Candi會的三十六種捆綁方式,都是我教的,你覺得我怎麽出來的?”

三十六種?

顧萌默默擦汗,想到薄晔和唐止兩人是真的會玩。

薄晔語畢,擡頭看向不斷晃動的高懸的尾巴,以及上面趴着的年輕人,一手握着繩子,一手甩動系着斧子的那端,高聲喊道:“曉馳!等會順着繩子下來!”

“啊?”

王曉馳被晃得七葷八素,剛發出疑問,一把斧子插在了腦袋旁邊,後面連着一根不算粗的繩子。

“唧唧唧唧——”

“唧唧唧唧——”

蟲子又開始尖叫,尾巴的晃動變得毫無章法。

顧萌在下面喊道:“跳!”

王曉馳精神一振,撲向了繩子,雙臂挂在上面,直溜溜地順着繩子往下滑。

繩子另一頭,薄晔牢牢地牽着,但畢竟承擔了一個成年人的重量,有些支持不住,好在顧萌很快前來支援,跟他一起拉住。

王曉馳滑到離地面還有兩米高的時候,插在尾巴上的斧子在甩動中脫落了,繩子在空中散開,他整個人摔到了地上。

雖然很痛,但好在沒事。

王曉馳趴在地上涕淚四流,只覺得死裏逃生,特別驚吓,但也是真的刺激!

薄晔扔了繩子,甩甩手,手心被粗糙的繩面搓出兩道深深的印痕。

毛毛蟲似乎是發覺情況不妙,沒再拖延,直接将尾巴甩向了機翼,目标十分明确,短短幾秒內就挨近了機翼,下一秒就該捅穿了。

顧萌心底一沉,在這種情況下只能被動地接受事實。

顯然,不忌諱燈光的怪獸不是他們能夠應付的。

可正在這時,怪獸突然發出凄厲的怪叫聲,瘋狂而又刺耳。

雪地一陣晃動,毛毛蟲帶黃斑的背部拱出雪面,瘋狂躍動,像是受了什麽刺激。

不一會,整個軀體向其他地方竄去,掀起一陣雪浪後不見蹤影。

雪原上,大雨不停,飛機停靠在原地完好無損。

顧萌、薄晔、唐止以及王曉馳面面相觑,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直到發現站在機尾的那道颀長身影。

恩瑾松開握着鋼管的手,任銀色的管子豎着深插在雪地裏,走向了其他人。

“你怎麽做到的?”薄晔看了眼那根鋼管,道,“插中了那東西什麽地方?”

恩瑾:“眼睛。”

“你看到他眼睛的位置了?”

唐止問道,有些難以置信,他記得全程怪獸都是埋在雪地裏的。

“根據尾巴擺動的弧度,風速,雪地的摩擦力,怪獸的軀幹長度……”看到其他人愈發困惑的目光,恩瑾頓了一下,決定還是說結論,“測算出來的。”

“啧。”衆人看看他,異口同聲發出感嘆,“你這個人……”

一時間卻又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詞。

薄晔總結道:“科學打怪,從恩瑾做起。”

一場戰鬥下來,各個都精疲力盡,大家在附近拾撿掉落的道具,遠一點的地方就不準備去查看了,準備明早天晴了再說。

顧萌收回繩子,一頭還系着斧頭。

他将斧頭拆下來,看到刃上沾着黑色的粘稠物體,明白是蟲子的體|液,便順手在手袖上蹭掉。

蹭着蹭着,動作忽地慢了下來。

他漸漸想起了什麽。

上一場游戲中,他也看到過這樣的體|液,當時他用手摸了一把,質感……

顧萌看向衣袖,下意識在上面摸了一把,指尖撚了撚,質感滑膩,有點油。

他看着自己的手,呆滞了兩秒。

“找到了。”

唐止恰好在他附近,聽到他語調平淡地說出這麽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奇怪地看向他:“什麽找到了?”

“燃料替代物。”顧萌将手翻給他看,表情還有些愣怔,“或者說,求救信號。”

“你說什麽?”薄晔道,“剛剛那個怪獸就是求救信號?”

離飛機的不遠處,五個人聚在一起,因為事關重大,都忘了進飛機裏避雨,而是在原地商量了起來。

“一定是這樣的。”長久以來積壓在心頭的憂慮情緒消散了,顧萌抹了抹臉上的雨水笑道,“既要保護飛機,又要不拆除油箱,但又找不到其他的燃料替代物,簡直是個死循環,但如果通關的關鍵在于那條蟲,一切都可以解決了,如果蟲子的體|液能夠燃燒,點燃那條蟲,就能夠發出求救信號。”

“我們一直陷入了固化思維……”唐止若有所思,道,“以為只有樹木才能燃燒,砍伐了樹木後又不得不尋找助燃物,于是就打起了油箱的主意,一步一步直到……然而在游戲裏,真正的求救信號一直都不是我們通常意義上認為的那樣。”

“對!”顧萌将斧子遞給其他人看,上面還殘留着黑色黏液,“我們一直都被誤導了。”

王曉馳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小聲問:“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

顧萌想了想,把東西都遞給他,道:“你先進飛機裏避雨,我們馬上就回去。”

王曉馳明白他們的談話自己不方便參與,便沒堅持什麽,抱着手電和斧子等東西朝飛機走去。

“但你說過,蟲子不怕火。”薄晔指出問題,“那我們要怎麽點燃那條蟲?”

顧萌靜默下來,思考着這件事,過了會兒,道:“毛毛蟲的表面确實不怕火,但身體裏都是可燃物質,說不定一旦有了傷口,體液漏了出來,點上火,就能燃燒起來……問題是該怎麽達到這一目标。”

“難道說……要先制服怪獸,才能點燃它?”唐止不确定道,“但依照我們現在的能力,完全做不到。”

恩瑾沉吟了一會,打了個響指,道:“還有一件道具,別忘了。”

幾乎是他提醒的同時,薄晔想到了,問他:“弓箭?”

恩瑾點點頭,道:“弓箭才是那根點燃求救信號的火柴。”

另外三人同時看向他。

“上一場游戲中,雷厲拿到弓箭後,将箭頭包着的紗布拆了,一開始,我也以為那紗布不過是起保護箭頭的作用,現在想來……”恩瑾推斷道,“紗布上浸染了可燃物,讓箭頭燃燒起來,再射向巨型毛毛蟲,就能讓它燃燒。”

月色黯淡的夜晚,顧萌眼裏亮起點點星光。

“所有人都能逃生。”他看向另外三人,壓抑着激動,道,“這就是最優解。”

理清一切後,四人趕緊回飛機上避雨。

王曉馳提着重物,還未抵達機艙門口,聽到身後涉雪的腳步聲,回頭看去,道:“你們商量好了?”

“嗯。”什麽都沒解釋就讓他回避,顧萌有些愧疚,見他拿的東西太多,快步上前,準備幫他分擔點,一邊不忘誇道,“你今天做得很好,要不是你,飛機大概就被破壞了。”

“嗨!別提了!”王曉馳背過身面對他,倒退着走路,想到剛剛的場景,一陣丢臉,“我挂在上面的時候,吓得都快尿褲子了!”

說着,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出聲來了。

笑着笑着,不知絆倒了什麽,一屁股向後坐到了雪地上。

“沒事……”顧萌剛想上前,話音堵在了喉嚨口。

王曉馳身側的雪地裏,翹起了一截黑色尖錐體。

時限還沒結束。

“走路還能摔跤,太背了。”王曉馳還在爽朗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見其他人定在前方不遠處,奇怪,“你們怎麽了?”

眼見尖尖的尾巴将要刺向那個年輕人,站在近處的顧萌一咬牙,無法坐視不管地撲身上前:“趴下!”

王曉馳預感到了什麽,愣愣地側頭看向一旁,黑色的物體迎着面門直沖而來。

下一秒,就被人撲到了雪地上。

顧萌護住王曉馳後,幾乎能聽到那可怕的尖椎體接近的聲音,知道在劫難逃,閉上眼正準備挨一下,整個人被大力推到了一旁。

“刺啦”一聲。

顧萌仰面躺在雪地上,臉上濺上了溫熱的液體,擡手抹了一把,滿手的紅。

“恩瑾!”

唐止的聲音由遠及近,透着藏不住的慌亂。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19169557扔了2個地雷,靜·可可1個地雷,淺夏2個地雷~

我是真的想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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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