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隐藏了話語的信件
萊珀德沉默地走在前方。
身後的腳步聲讓他的情緒一直處在緊張狀态,無時無刻都在想着黑崎葉和亂藤四郎會怎麽看待站在前面的他, 走路都有些姿勢僵硬了起來。在這種情緒的壓迫下萊珀德無法和黑崎葉以及亂藤四郎進行普通的交流和談話, 為了轉移注意力讓自己不再那麽在意身後的兩人,他只能全神貫注地觀察着東館的每一處。
第一層的東館走廊側面牆壁上有窗,窗外是洋館外了, 但從裏面往外看去只能看到一片黑暗的樹林以及淡淡的月光。月光太過暗淡不足以照明, 黑崎葉直接拿出手機開了手電筒功能照着路, 但前方看過去還是漆黑一片的。
“好黑啊……”
黑崎葉剛說完, 就看到萊珀德腳下踉跄了一下。
“沒事吧?”
萊珀德抿着唇搖頭,不自在地低頭看着腳尖,慢慢說出兩個字:“沒事。”
現在三人的位置是萊珀德稍前,黑崎葉和亂藤四郎一左一右慢了半步走在他的側後方。
“要不我來走在前面吧,我夜視能力還不錯。”亂藤四郎說着,“如果發現地面有損壞,我可以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兩人點頭同意。
洋館內的牆壁上沒有安置電燈,一路走來也沒有發現埋電線的痕跡, 這座洋館以前的主人看來是比較傳統的。
“明明裝個電燈會更方便, 老派奇怪的堅持讓人難以理解啊。”
就像本丸裏一樣,沒裝電燈之前晚上出來就只能端個蠟燭走, 一不小心火熄滅了就只能靠月光看路。裝了電燈以後按一下就有光照着路了,起夜都方便了不少。
推開房間的門,灰塵混雜在空氣裏和着年代久遠的木地板的味道一起沖到了面前。
這是進入東館的第一間房間,亂藤四郎記得是:“這裏是待客室。”
黑崎葉:“沒錯,先各自看看會不會發現什麽吧。”
一進門就可以看到正前方的地面上鋪着一大塊勾勒着金邊的紅色地毯, 地攤上是兩張桌子,分別擺放着兩把椅子。
第一張桌子上有個燭臺,但沒有火源也沒辦法點亮,所以大家還是各自拿出手機來照光。第二張桌子上是一份空白的信紙,信紙邊放着插入了羽毛筆的墨水瓶。四周的牆壁上都挂有挂畫,進門左轉則是一個放了三個書架的閱覽區,臨近的那面牆上是一個拼圖。書架左一右二,左邊還有一個櫃子上擺放着白色的瓷瓶。四個櫃子中間鋪着藍色的地毯,亂藤四郎往上一掃下意識移開了目光,有些臉紅。
地毯正上方是一幅裝裱起來了的油畫,畫上的女人沒穿衣服躺在床上,雖然被畫出來的部分只是胸部以上,但驟然間看到還是有點刺激。
在同一面牆壁上還挂着一卷書法,亂藤四郎打量過後就沒再去看了。他在書籍邊轉悠着,書架上擺滿了書但都是英文的,他看不懂上面說的都是什麽。
随便抽出來一本,裏面也都是看不懂的英文字母。
書頁在手中翻動着,亂藤四郎突然又重新翻了回去。
他在厚厚的書本中找到了剛才一閃而過的夾在書頁中的信封,白色的信非常薄,一不留神很容易就會忽略過去。信封上面沒有寫收件人也沒有寫寄信人,是一片空白的。
“你們過來一下,我發現了東西。”
黑崎葉在看桌子上的信紙,萊珀德站在拼圖前一直打量着,聽到亂藤四郎的招呼聲都走了過來。
“要拆開嗎?”亂藤四郎問。
“一封信?”黑崎葉走過來,“原來如此,夾在書裏面了啊,是想送給會翻開這本書的誰嗎?”
“也有可能是什麽想藏起來的秘密,放在書裏沒人找到的話就沒人能知道裏面的內容了不是嗎?”亂藤四郎看向萊珀德,“怎麽樣,拆開來看看嗎?”
萊珀德點頭同意,來到兩人身邊。亂藤四郎把被紅色漆印封口的信封拆開,裏面是一份折疊起來的信紙。
亂藤四郎把它打開,映入眼裏的是用粉紅色的水彩筆寫出來的大大的幾行日語。字體非常稚嫩,像是小孩子寫的字。
【月の光が照らせない場所
若不在月光無法照射到的地方
狂う人形に鋏を入れないと
把剪刀刺入發狂的人偶
餌になるよ
就會成為餌食哦
のんびりしたら
再這樣悠閑下去
大変だよ
會很不妙哦】
“這是什麽……”亂藤四郎背後一寒,在這種氣氛壓抑的洋館裏突然翻出來這種內容的一封信,他忍不住想起了在本丸裏和大家看恐怖片晚上不敢一個人起夜的場景。
“發狂的人偶?有點可怕,月光無法照射的地方是說室內吧?”黑崎葉看着信紙,“是說這個游戲裏會出現追逐戰嗎,對手是發狂的人偶,不毀掉它就有可能受到攻擊游戲失敗。”
“有可能!”亂藤四郎一聽倒是安心地舒出一口氣,“什麽嘛,只要毀壞就好了的話根本不是問題,武力能解決就不害怕了。”
“你們……等等……”
一直沉默的萊珀德突然出聲。
“這、這幾個字的平假名……是什麽?”
他用手指在每一行的第一個字上劃過示意,亂藤四郎停下了和黑崎葉的對話,跟着萊珀德的思路去看。
“說起來萊珀德先生是外國人啊,光是聽日語發音完全聽不出來。”
黑崎葉說:“因為沒有口音嘛,萊珀德先生聲音這麽好聽,我很喜歡聽他說話呢。”
萊珀德臉頰微紅,不太習慣被這樣誇獎,他催促道:“告訴我平假名吧。”
亂藤四郎沒玩過恐怖游戲,但也在感受到氣氛後隐約有了預感,黑崎葉不像亂藤四郎那樣是第一次接觸游戲的小白,萊珀德這麽一說她就知道對方想得到什麽信息了。
亂藤四郎說:“月是つき,狂う的狂是くる。”
“えさ,餌。接下來是の,最後是た。”黑崎葉說道,“如果要連成一句話,那就在た前加上し。”
“つくえのした……桌子下面!”三人異口同聲,都看向了待客室裏唯一的兩張桌子。
桌子下面只有那塊大地毯,肉眼可見的地方并沒有其他值得在意的東西。對視一眼,三人走到了地毯前。
亂藤四郎把信放回信封裏交給萊珀德:“我有聽到你說你擅長解密,這封信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麽別的線索可以發現。”
萊珀德直接接下。
黑崎葉直接蹲下來打量了,亂藤四郎則是用指尖捏住一角把地毯掀開。
灰塵和陳舊的味道讓亂藤四郎忍不住皺眉頭,但主人不在身邊他也沒有撒嬌的心思。
站在一旁的萊珀德想了想,把那兩張桌子拽到了一邊。桌子還挺重的,讓萊珀德費了好一番功夫。
這邊黑崎葉也不嫌棄灰塵髒,和亂藤四郎合力把地毯扯出來翻了個面兒。
地毯下面倒挺幹淨,和地毯外髒了灰塵的木地板是兩種感覺。但這裏既沒有壓着東西,地板上也沒有什麽暗門之類的玩意兒。
“什麽東西也沒有啊。”得不到收獲亂藤四郎有些不開心,“難道不是這裏的桌子?”
黑崎葉剛想安慰兩句,揚起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她吞了口唾沫,對萊珀德招手:“萊珀德先生,快過來!”
萊珀德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黑崎葉的表情他也有點危機感,二話不說跑到了黑崎葉和亂藤四郎的身邊。
遮蓋在頭發上的兜帽都因為他的動作掉了下來,萊珀德也來不及在意了,因為這時候的他注意到了讓黑崎葉緊張的東西。
在他剛剛拉着拖到一邊的那個上面放着信封和墨水的桌子桌板下面,有金色的東西垂了下來。
“像是頭發。”亂藤四郎的心開始跳了,他将手按在挂在腰側的本體刀上——這把刀在現世的時候被千葉南樹找了個刀袋套了起來,一路上沒有遇到安檢,因此也就這麽快樂地被亂藤四郎帶到了游戲城裏。同樣地,分開的加州清光身上也有帶本體刀。
黑崎葉準确地說出了那是什麽:“是假發,人偶的。”
也許是被關鍵詞觸動,桌子開始顫抖了起來,而倒挂在桌底的東西也不再只是能看得見垂下來的假發,那美麗的白皙臉龐也随着人偶下垂露了出來。
那是一個非常漂亮的人偶,金色的卷發上是藍色的眼眸。人偶身上穿着粉色的洋裙,大大的裙擺固定在了裙撐上不會因為它此刻是倒挂着的而垂下來蓋住人偶的臉。
“等等,它是不是在動啊?我們要不要逃一下?”黑崎葉倒吸一口冷氣,“發狂的人偶是說這裏會遇到敵人嗎?難不成是迎戰提示……大意了!”
萊珀德已經雙眼放空了,他的大腦在思考着逃跑路線或者應對方式,但身體是呆住的。
說實話,他以為這場游戲是純解密才參加的,沒想到會遇上戰鬥場啊!
人偶在他們說話期間徹底從桌底掉下來了,啪嗒的一下很不巧是臉着地。它四肢的關節僵硬地動着,緩慢撐着它爬起來。
它擡起那張精致小巧的臉,慢慢洋溢出一個笑容。嘶啞的小女孩的聲音随着它嘴唇的張合,從身體內部發了出來。
【主人、被殺了。】
【被哥哥殺了……】
【好痛,好痛啊……】
這應該是一個安置有語音功能的人偶,一般語音是由制作公司采集音頻錄入的,只要捏捏身體的某個部位就可以說出話來。但是在人偶變成靈異物品的時候,這種功能就很讓人想揍公司策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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