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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這頓飯注定吃得很艱難，吃過飯，洛語笙就和程知雨通電話，她說着自己的想法，想為網店設計一個主題，讓到這家店來購物的人都能對這家店印象深刻。她們一致将主題設計為——女人，活出自己的美麗。然後洛語笙将剛才已經的設計方向也告訴了程知雨，這些衣服也可以設計成不同的系列，她已經有了初步的構想，她們的店裏不必按照時節上架下架不同衣服，随時都出售四季的衣服，按照四季不同的東西設計衣服，春天以綠草紅花的色系為主，夏季的顏色則淡一些，秋天可以以楓葉為主……

程知雨在電話中啧啧稱奇，稱洛語笙今天簡直就跟開了外挂似的，她的想法非常好，剛才她傳給程知雨的設計圖，也讓程知雨非常滿意。

挂了電話，洛語笙心中有些失落，她竟然不想去面對這時的陳謹言。自欺欺人的人，總得去面對自己不想去面對的那些東西。

她走回房間，對上陳謹言的目光，她本能的移開目光。她讨厭自己這糾結的狀态，灑脫不起來，也不能完全的自欺欺人。

“睡吧。”她躺在床上。

陳謹言嘆了一口氣，他知道她一直很敏感，也不善于僞裝，想什麽都寫在臉上，他躺在她身邊，伸手抱住她，“對不起。”

對不起，他說對不起，洛語笙只覺得自己更加難受了，比她一個人胡亂猜測的感覺還不行，這代表着他承認了，他內心從未堅定。

陳謹言知道她此刻一定不好受，“我會努力的……我們好好過。”

道理她都清楚，他和葉詩彤在一起那麽多年，如果能夠這麽輕易的就不再将葉詩彤放在心上，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可道理是一回事，能夠接受又是另一回事了。她無法控制自己內心不安的情緒，好像他随時都會離開，他待在自己身邊會成為她的丈夫這就真的只是一個夢，這個夢會在某個瞬間醒來。

陳謹言感到她的身體都在顫抖，他的心就這麽疼了一下，他寧願她指責自己，也不願意她就這麽默默承受着一切，“語笙，你別不說話，你在想什麽，都可以告訴我……哪怕是對我不滿，對我有怨氣。”

她咬着自己的手指，手指上被滴下了眼淚。

他将她的身體翻過來，讓她和自己面對面，他吻着她眼中的眼淚，那苦澀的鹹味慢慢侵入他的心房，他看着她的眼睛，希望她能和自己交流。

她終于認真的看向他，“我害怕，陳謹言，我真的很害怕。”

他的額頭抵着她的額頭，用力的抱緊她。

她輕輕的開口，語聲低沉，“我害怕我做什麽都沒有用，無論我多努力，你始終都會離開，然後就又留我一個人在這裏，我不想一個人呆在這屋子裏，但那時我期待着你總會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幻想太多次了，竟然在半夜的時候真的聽到腳步聲，然後每天夜裏都有腳步聲似的……我一個人真的很害怕。我怕你丢下我，我甚至害怕我只要閉上眼睛之後，你就會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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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從來都不想要。”她的眼神中有些許的倔強，“我不知道我為什麽會喜歡你，你和我三個哥哥都不一樣，如果必須得去解釋，那就只能說遇見了就是遇見了，于是就逃不掉了。我喜歡看你給別人講題時認真的模樣，喜歡看你無視別人打量專注吃飯的樣子，喜歡你會将校服穿得中規中矩，喜歡看你在體育課上打籃球……關注你幾乎成為了我的一種習慣……”

她的眼淚又流了出來，“你知道當詩彤告訴我她喜歡你時，我有多難受嗎？我只能看着你們關系越來越親密，聽着她每天在我身邊說起關于你的事。我不敢過多的關注你，害怕她知道後會難受，同時也覺得自己的這行為很可恥……”

“後來我想，我就祝福你們好了，我想去外省念書，但徐樂萍說我們三個人應該在一起，友誼萬歲。于是我還是報了煙城大學，那是我最痛苦又最美好的時光，我想遠離你，所以我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和你們同行……不敢多看你，因為覺得罪惡，覺得自己也變得讨厭了。”

“我真的想着遠離你們的……但你那天為什麽要來安慰我呢？我那麽難受，我坐在湖邊，你為什麽正好路過還同我說話……就是在那天，我多麽希望可以擁抱着你哭泣，告訴你我的難受痛苦，希望你能成為我的男朋友……”

“讓我最難受的是我連對你說一聲我喜歡你的資格都沒有，哪怕是你狠狠的拒絕我，我也會覺得值得，而不是永遠見不得光的喜歡……”

“我知道我讓你娶我，你一定很反感我，也一定會覺得我很壞很壞。但我真的沒有辦法，如果不這樣，我覺得我這一生都會在遺憾中度過……我也覺得自己病了，迫切的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有一絲絲希望都不願意放棄……陳謹言，你說我該怎麽辦？我到底該怎麽做？”

……

她一直不停的說着話，把埋藏在她心裏的那些話全都說了出來，那些東西都壓抑太久了，她終于可以說出口了。

陳謹言抱着她，感受着她胸口的起伏，“你喜歡我什麽呢？”

“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掐滅它，遠離你。”

陳謹言摸着她的長發，“掐滅了後，誰會來将我的生活攪動得天翻地覆？洛語笙，我說我們好好過，從來都不是戲言。”

她沒有再說話，好好過……她閉上眼睛，心裏依舊難受，如果他們就這樣好好過下去，而他永遠都不愛自己，自己願意過這樣的人生嗎？她不知道。

她不說話，陳謹言看着她，她的模樣讓他的心也變得沉重了起來。葉詩彤給他發了一條短信與他分手，然後就此離開，再然後他滿世界找葉詩彤，洛語笙就此鑽進他的生活當中，他的生活開始由別人推動着他向前走。

“你希望我怎麽做呢？”他伸手摸着他的臉。

她看着他，眼中快速閃了閃，很快又黯然了下去。

陳謹言仍舊看着她，“我不想看你現在的模樣，我希望你能夠過得開心快樂，你要我怎麽做，你才能感到快樂？”

她只覺得滿嘴的苦澀，“要你怎麽做……”她重複着他的話，苦澀的笑了下，只是這笑完全不能稱之為笑容，“我想你愛我，你會嗎？”

原來就連說這樣一句話，對她來說都這麽艱難。

他張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洛語笙臉上的笑更加慘淡，“你不用回答，我都明白。”就是太明白了，說服不了自己，于是将自己推到了一個進退維谷的境地。

陳謹言只覺得心疼，滿滿的都是心疼，但他不能再說對不起了，那對于她來說，會更讓她難受。

他抱着她睡覺，直到感覺她已睡着，這才嘆氣，“為什麽會喜歡我呢？我哪裏值得你如此對待了……”

她原本可以擁有別人最羨慕的人生，如今卻跟着他受苦，然而她從不曾埋怨，只是默默承受着，而她這般的行為，連他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

洛語笙想，如果自己知道喜歡他哪裏，那就讓他改，然後她收回自己的喜歡。

第二天，他們都沒有提昨天發生的事，只是兩個人之間對話明顯的變少了，她沉默，于是陳謹言就主動和他說話。他這才發現，原來之前一直都是她在努力找話題彼此交流，這樣的感覺似乎并不好受。

洛語笙一旦情緒不佳，就喜歡做別的事轉移自己注意力，她把自己的精力都投入了那個網店，開始不停的畫着設計圖。她試着用楓葉為主題設計了一系列的衣服，她剛發給程知雨，程知雨就表示她特別的喜歡，于是洛語笙再接再厲……

洛語笙不斷的畫圖，畫廢了的紙就扔在一邊。陳謹言回來後，默默的看了她一會兒，就去準備晚餐，然後在做好飯後喊她吃飯。吃過飯，他會做到她的身邊，問她畫圖的靈感來自于哪裏……

她設計了一系列輕森林系的服飾，全都采取非對稱的設計風格，而與一般的森林風相比，風格沒有那麽重，卻又和傳統的服飾有很大的區別。

她在陳謹言問的時候，說了一大堆話，然後他在第二天還是會問同樣的問題。于是她明白了，從他的審美來說，他對這些根本沒興趣，卻會主動和自己交流，他似乎在讨好自己。

真是奇怪，他似乎也沒有做什麽，她心裏就已經酸酸的了。就像剛才看到他提那麽多菜回來時，她就會有去幫忙的沖動，只是她狠狠的壓制了。

洛語笙讓自己盡量不去想他，依然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網店中。

程知雨讓人将她設計的一系列衣服趕制出來，她們穿上後就開始拍照上傳到店裏，這一批衣服上架後，竟然在沒有打gg的前提下銷量不錯，不少顧客都表示衣服很特別，看上去很有新意，最關鍵的是确實好看。

網店的生意因此變得好了起來。

洛語笙和程知雨一同出去逛街，洛語笙這才将自己這段時間的不快全都告訴了程知雨。她們坐在咖啡廳裏面，程知雨捏着咖啡的杯子認真看，“挺正常的，如果我和蘇嘉譽在一起，一開始我大概會感謝上蒼給我這樣一個機會，随後就會開始計較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這很正常？但我一開始只是想和他在一起而已。”

“得寸進尺這個詞就是為我們發明的。”

洛語笙笑，“我心裏總有一種念頭，只要葉詩彤回來，他大概就會毫不猶豫的丢下我，然後同葉詩彤離開……”

“語笙，對自己多一點信心，你哪裏比葉詩彤差？是長得不如她還是性格不如她？你得相信你自己，陳謹言只要不眼瞎，早晚會被你所征服。”

“說得跟真的似的。”感情的事如果能用這些衡量，或許就不用折磨那麽多人了。

“我本來就很認真啊！”程知雨無辜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