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近來天氣越來越冷,最高溫度從之前的19c下降到了9c,最低溫度則從13c下降到4c。但因為屋子裏開着空調,所以孟詞并不覺得冷,只是暖氣吹得久了,人就有些幹幹的。

吃過飯後,岑昱在廚房刷碗時,孟詞就翻出了岑昱手工采摘、曬好的花瓣,放一些在古雅的青白色小茶壺裏,按照岑昱教給她的方法泡花茶。

恰巧今日又下了雨,外邊半謝的梅花歷經了風吹雨打,花瓣便被雨水裹挾着落下,一片一片地撲在濕潤的泥土上。等沖泡花茶幾道工序完成後,孟詞就盤着腿看雨。

聽着淅淅瀝瀝的雨聲和廚房中水從水管留下的“嘩嘩”聲,孟詞突然想起蔣捷的一首詞,便念了出來:“少年聽雨歌樓上,紅燭昏羅帳。中年聽雨客舟中,江闊雲低,斷雁叫西風。而今聽雨僧廬下,鬓已星星也。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階前點滴到天明。”

念到“悲歡離合總無情”時,一時不由得想起她夜夜重複的噩夢,也想起偶爾入夢的王臨和沈信。

在她被父母捧在手心疼寵、被稱為天才少女的時候,她從來沒想過有一天明明身體很好的父母卻意外故去,也從來沒有想過他們會要求她掩藏自己的鋒芒,更沒有想過她會在十年前重重地跌落塵埃。

小時候還沒有經受過打擊的她曾經還和王臨沈信說好過,要一起闖蕩世界追求夢想走上人生巅峰開創新時代呢,然而不過短短兩三年的時間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到現在都沒有和他們重逢,可見人生無常。

她不是沒想過去找他們,但現在的她早已跌落塵埃,經過了十年,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又是什麽光景。或者那倆人都已經出任ceo迎娶白富美了,他們的生活已經和她不一樣,所以即便找到也沒太大的意思。

萬一他們長歪了,她去找他們,他們以為她要抱金大腿而唯恐避之不及,反而壞了從前那些美好純粹的回憶。

想到這裏,孟詞便揚了頭沖廚房的方向喊道:“岑昱!”

岑昱回了一聲,孟詞便穿上拖鞋走了過去從背後抱住岑昱的腰,在他的背心蹭了蹭。岑昱的唇角是溫軟的笑,他一邊擦着案臺,一邊拍了拍她的手:“雖然我很喜歡你親近我,但是這樣我都不能動了。”

其實案臺是幹淨的,一塵不染,但他習慣每天飯後洗過碗再擦一遍。

孟詞又蹭了蹭他的背心,雙手緊扣着他的腰說:“岑昱,我想起了一件讓我覺得有些傷心的事情。”

“嗯?”岑昱住了手,将幹淨的抹布放在已經幹淨的案臺上,回身低了頭注視着她的發旋兒低低地問了一聲。

“我剛剛想起了一句詞,悲歡離合總無情。你看,現在你才二十六,我才二十四,我們的人生都才過一小半。将來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情,要是以後我們分開了怎麽辦?”孟詞一想起這個可能,就覺得很傷感。

“唔……”岑昱的眸色一深,他低頭在孟詞柔軟滑嫩的臉上親了親,“我不會和你分開。你不要擔心,如果有問題,都讓我來解決,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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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詞看着和自己近距離接觸的俊臉,心咚咚地跳着,臉上也飛上了紅霞,她讷讷道:“這自然是好。那要是,将來我們因為不可抗力的因素分開,又或者你做了讓我很生氣很不能接受的事情,我要和你分開,再或者我做了讓你想和我分開的事情,又要怎麽辦?”

一想到人生無常她和岑昱會有分開這個選項,她就覺得完全不能接受。

看孟詞委屈地扁着唇,岑昱唇角微翹,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肩,想了想,認真地說:“那,不管你做了什麽,不管發生了什麽,我都不會離開你。我也不做會讓你生氣到要和我分開的事情,要是我們吵架了你不高興就打我一頓,如果有一天你離開了我,那我就去找你。這樣,你說好不好?”

孟詞點了點頭,放開岑昱,看着岑昱将廚房收拾好之後,就一起回到客廳。這時候剛剛泡好的花茶溫度正好差不多可以入口了,孟詞為自己和岑昱各斟了一杯,青白的小瓷杯裏盛着清澈的茶湯,看上去尤為好看。

孟詞喝了兩杯補水,岑昱在嘗了嘗之後贊美了一番,又将剛剛她翻茶葉時弄亂的地方恢複原狀,孟詞就蜷在沙發上看着岑昱,感覺好像怎麽看都看不夠一樣。

但看着看着,她又覺得自慚形穢起來。這樣好的岑昱,讓她覺得不管是誰都配不上他。而她,想到自己昨天在岑昱家遇到很多人圍上來時的情形,又有些懊惱。

她的情況并沒有好轉。盡管她可以一遍一遍地和岑昱陳述過去發生的那些事情,但她在遇到衆人向她圍過來的情形任然會産生不良反應,會很容易失控。

她的神色霎時便黯淡起來。她希望自己的能早點克服障礙,早點從過去走出來。是以在岑昱又給她斟了一杯花茶的時候,她坐直了身有些急切地看着岑昱:“我們什麽時候開始下一步?”

岑昱訝然地看向孟詞,片刻之後就明白過來孟詞說的是她的心理咨詢。孟詞又把自己昨天的感受和恐懼對岑昱描述了一遍,淅淅瀝瀝的雨聲像是飄在了她的身上,讓她心裏拔涼拔涼的:“岑昱,我感覺我并沒有好轉,我會不會好不了了?”

岑昱把孟詞圈在懷裏,親了親她的額頭,說:“怎麽會。現在你能直視人的面部,也能和我對視,可以讓我抱着你,”他又親了親她唇,“可以我讓我親你,這就是很大的進步了。”

孟詞抿了唇,心裏一會兒歡喜一會兒憂傷,像是在做過山車一樣。她在岑昱的頸邊蹭了蹭,說:“可是我想早點好起來。不然,我覺得這對你不公平,你那麽好,可是卻和我這個精神有問題的人在一起,說不定有一天我失控了還會傷害你。也許,也許我們是不應該在一起的,這是對你負責,也是對我自己負責,更是對生命負責。”

岑昱的神色登時就嚴肅起來,他直了身握着孟詞的雙肩,不悅地說:“收回這句話。”

孟詞擡頭看他,只見岑昱神色認真中帶着一絲鄭重:“沒有不應該。”

随即他臉色一緩,說:“我們在一起,是順乎心意的結果。既然在一起了,我沒打算分開。”

孟詞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感覺自己這樣瞻前顧後優柔寡斷的模樣讨厭極了,明明是自己的問題,卻說這樣的話讓岑昱憂心,便蹙了眉,很想抽自己兩巴掌。

她低了頭,聲音低低地說:“我知道的,你不要擔心,我就這樣說說而已。”旋即,她又擡了頭,臉上是一個燦爛的笑容,“我就是想看看你在不在意我而已。”

說完,便在岑昱的腰上掐了一記。岑昱某種冷意漸去,他輕笑了一聲,雙目灼灼地:“那我的表現還讓你滿意嗎?”

孟詞飛快地從岑昱懷裏掙出來穿上拖鞋,退了兩步,點了點頭,說:“嗯,滿分呢。”

岑昱也站起了身,一步一步地靠近她:“那有什麽獎勵?”

孟詞的眼珠子一轉,往左右看了看,說:“唉,我答應做你女朋友了,你還要什麽獎勵?”

說完,見岑昱的手一伸,她轉身就跑,沒兩步,手臂就被岑昱扯住往回一拉,她便裝在岑昱溫熱的胸膛上,被他緊緊地抱着。

孟詞臉頰通紅地用手指戳了戳岑昱的腰,腦袋動了動,只覺後腦上多了一只手,她被便岑昱吻住。他的吻帶着攻城略地的急切和熱情,好像要把她整個人都點着了。等到她快呼吸不過來的時候,他才放開她,眼中滿滿的都是她,還有一些細碎的笑意。

孟詞只看了兩眼,便低了頭,不敢再看。因為,男/色在懷,簡直撩得她快要把持不住自己。不知道過了多久,她才聽到岑昱嘆了一口氣說:“我很抱歉。”

孟詞擡頭,又被岑昱親了一下:“我很抱歉,因為你的唇太軟了,我很喜歡親,總是把持不住。”

孟詞臉騰地一紅,擡頭便瞪了岑昱一眼,兩只爪子無力地捶岑昱的胸:“瞎說什麽大實話呢!”

岑昱又笑:“嗯,說我喜歡你,也喜歡親你。”

孟詞眼睫低垂,在眼底投下一個好看的扇影,随後她又聽到岑昱說:“我還應該感到抱歉的是,我并不是一個合格的心理咨詢師,雖然我并不是一個心理咨詢師。”

孟詞登時就瞪大了眼:“誰說的!沒有誰會比你更好了!”

這十多年來,除了岑昱,從來沒有人對她這麽好過,也沒有誰會像岑昱這樣耐心地一步步引導她,告訴她不會有人傷害她,讓她擁有底氣和自信,讓她相信這個世界終歸還是溫暖的。

而岑昱仍然在檢讨:“我最應該感到抱歉的,是我給了你很大的壓力。我知道你最好的樣子,在去南縣走訪的那段時間,我曾經聽一些人說過,在事情發生之前的你,是璀璨奪目的,驕傲、美麗、善良,所以我一直堅信,那樣的你一直都存在着,我希望你能快點好起來,快點擺脫命運曾經對你的虧待,重新做回那個璀璨奪目的你。”

孟詞低了頭,有些難過現在的自己還不能做到,然後她又聽到岑昱自責的聲音:“但因為我的急切而讓你也變得急切,這都是我應該反省的問題。但不管怎麽樣,請你不要懷疑,在我看到你的時候,眼中不是你曾經的璀璨奪目,也不是初見時的自我封閉,我看到的僅僅是你,不管你的外在表現是怎麽樣的,我看到的是你這個人,喜歡的,也是你這個人。”

孟詞的眼角有些濕潤,她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麽,只好低了頭,抱緊了他的腰:“是我不好,我不着急了,你……你不要自責。”

岑昱看着這樣的孟詞,心裏軟得一塌糊塗。他感覺好像看到了那個年幼的孟詞,每次在他情緒低落的時候都會說:“吶,都是我不好,不是你的問題……你不要自責。”

随後又補上一句:“你一自責,”指了指自己的心口,微笑中帶着一絲苦澀“這裏就好像被揪緊了一樣,疼得慌。”

岑昱彎了腰,在孟詞的發頂蹭了蹭,半晌,才又和孟詞一起在沙發上坐下,溫聲道:“現在,這個過程出了一點問題,我們應該修正它。”

孟詞點了點頭,随後又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先岑昱,岑昱便開始分析孟詞的情況:“在你遇到很多人圍上來的時候,仍然會觸發當年那件事,會使你産生幻覺,好像回到當年的那個時候,然後你又強行壓制了你的幻覺,這是因為你還不能面對和過去類似的場景。如果你強行面對,會出現兩個可能。一是ptsd的程度更嚴重,給你的心靈造成更大的創傷。二是情況好轉。但第二種可能的幾率太小,目前你表現出來的是一,昨天晚上你又做了噩夢,甚至于在今天中午的時候也做了噩夢。”

孟詞抿着唇,聽岑昱繼續說:“我們都犯了一個錯誤是,我們一直在強調你的問題,在你的內心還沒有真正做好接受那段過去的時候強行面對過去。心理治療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我們都太急了。”

這确然是事實。

孟詞咬了咬下唇,沉默了幾秒,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岑昱摸了摸孟詞的頭:“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不要氣餒。我們不要再故意提起過去,不要再強調什麽心理問題什麽障礙,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好好戀愛,讓生活的每一天都變得有意義。如果有一天,你願意和我講講過去說說那些年經歷的事情,我們可以把它當成你人生當中的一個考驗,一個你已經順利通過的考驗。”

說完,岑昱的電話突然想起,岑昱接起來,聽對方說了幾句,才知道是工作上的事情。岑昱的規矩,一般是周末不工作的,也不接工作電話,因為事情太急,所以對方才找到了他。岑昱簡短地說了幾句,挂了電話後,親了親孟詞的額頭,随後又去書房看文件最後寫了一份郵件發出去才作罷。

等他處理完事情之後,孟詞便眼淚汪汪地奔了過來抱住他:“岑昱,我覺得我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銀河系這輩子才能遇到你。”

岑昱抱着她,點了點頭:“嗯,上輩子我們都拯救了銀河系。”

“唉?”孟詞一愣,旋即反應過來,“那我拯救的銀河系一定比你的大。”

岑昱微笑着親了親孟詞的額頭:“這件事我不準備讓你,所以我拯救的銀河系比較大。”

大約是因為愛情的力量,孟詞覺得自己的碼字速度順了很多。當她和岑昱就“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的對話之後,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文已經斷更了兩天,便開始碼字,而被冷落的岑昱就拿出了兩本出,一邊看一般記錄着。

他坐在沙發上,孟詞原本是想靠着岑昱的,看又不想讓岑昱知道自己在幹啥,于是就蜷在沙發的一角。

她的十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着,時間在她指間的流逝她壓根兒不能感覺到了,等她聞到晚飯的香味兒時,一萬多字就出爐了。

吃晚飯的時候,岑昱突然問孟詞:“你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嗎?”

孟詞點了點頭。

岑昱又說:“我很抱歉以前你做噩夢的時候我沒在你身邊。是我考慮不周,沒有照顧好你。”

孟詞搖頭:“哎,不是啊,我都習慣了的。”

岑昱:“你這麽說,讓我更傷心了。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彌補我犯下的過錯嗎?”

孟詞:“你沒錯啊!”

岑昱抿唇,情緒有點低落的樣子:“你不願意嗎?”

孟詞連忙搖頭:“願意的。”

岑昱微笑:“那從今天開始,我們就睡一起,好不好?”

孟詞又點頭。

岑昱素來神色疏淡的臉上有了一絲愉悅之色:“我趁你睡着的時候,已經幫你把東西搬進我房間。嗯,我想,我們之間就不用說謝謝了。”

孟詞這一刻才覺得,其實岑昱他也是一個心機boy。這讓她感覺到,她和岑昱又親近一點點了。

吃完飯之後,和岑昱一起住岑昱的房間滾床單之前,孟詞把她剛剛碼好的一萬字發了出去。因為昨天她就是和岑昱一起睡的,所以她完全不會睡不着。特別是在和岑昱這樣那樣地河蟹了兩遍之後,她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是星期一,晨跑、早飯後,岑昱還要去上班,孟詞就打開了電腦上網,然後她一進綠晉江,就發現評論區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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