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深夜來客
身為長史府的郎君,桑十四郎原本是走在通往才子棟梁的道路上的。
人生有時候拐上岔道就那麽關鍵的一兩步。一棵小樹抽出新枝,發育得好,能長成粗壯的枝幹。經霜打了被蟲咬了被鳥啄了給熊孩子折了,成材就無望了。
十四歲那年,桑十四郎見到了力舉太湖石的未婚妻後,就徹底長歪了。他抱着楊靜淵哭完不算,回家對着長史夫人又痛哭了一場。耍賴打滾哭求絕食都沒有讓桑長史打消和牛家退親的念頭。桑十四郎這才明白想退親只能靠自己了。
他能想的辦法簡單粗暴:徹底把自己變成好色的混蛋。
原以為牛副都督為了愛女着想,會退親。結果牛副都督生就一副牛脾氣。根本不接受女兒被退過親事這樣的說法。他直接教導氣苦的牛七娘:“婚後他不聽話,我兒神力,揍得他聽話便是。”
這一态度直接導致桑十四悔婚失敗,無可奈何地改變了策略——婚前及時行樂吧。
後來長史夫人去牛家拜訪,無意中見識到了牛七娘的神力,頓時對兒子的苦楚感同身受。這樣的兒媳,她還能擺婆婆的威風嗎?
兩家結親已久,桑家貿然退婚,長史夫人擔心牛七娘會把自家大門劈來當柴燒。她越發心疼兒子,放縱着桑十四在岔道上漸行漸遠。
說起來桑十四變成游手好閑的纨绔是有苦衷的。和楊靜淵不想讓親娘難做,令嫡母猜忌變成纨绔的緣由異曲同工。兩人因此才從衆多纨绔中一眼相中對方,成了好友。
楊靜淵今天的行為在桑十四郎眼中無疑是:為了自己把刀插在了兄弟身上。
告密,背叛,倒戈一擊,炮灰逆襲,妥妥搶走男主角的節奏啊。
做了這麽多事,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桑十四不厚道地笑了。
楊靜淵背靠着銀杏樹望天,手裏捏着一束鮮紅的茱萸。
桑十四郎把手搭在他肩頭,也跟着擡頭望天:“看什麽?”
楊靜淵拔開他的手,沒好氣地說道:“看傻子。”
“傻子?”桑十四郎臉上湧出一抹怪異的神色,意味深長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說道,“我可不就是個傻子!居然沒有看出來我兄弟對那季二娘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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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對她動心了?”楊靜淵矢口否認,掉頭就走,“還不走?你那些個妾等久了,又該說你不心疼她們了。”
“瞧瞧,這是被我說中心事,害臊了?”桑十四嬉皮笑臉地追上去,歪着腦袋瞅着他。
楊靜淵幹脆停下來任他打量。
兩人像兩只決鬥前的鬥雞,盯着對方,就看誰先沉不住氣。
楊靜淵在青城山跟着師傅習武。桑十四郎卻沒練過道家的養氣功夫。
對視一會兒,楊靜淵面無表情,桑十四郎繃不住了:“無趣!你又不是小娘子,有什麽好看的。肚子唱空城計了,用飯去。”
正當楊靜淵放松下來的時候,桑十四郎一步跳到他身邊,笑咪咪地說道:“三郎,我記得八月十五去浣花溪觀燈,是你先往河裏扔了塊石頭,故意等季二娘回頭看你。我沒記錯吧?”
“我瞧着人眼熟,扔石頭看清楚一點,怎麽了?”
“後來我們都幫着周七郎去捉她,最先找到她的是你吧?”
“哥哥我目光如炬,習武之人眼神好着呢。先找到她怎麽了?”
“聽說朱二郎今天手氣好,博了只糖麒麟?”
“嘁,糖畫張的博彩盤我不曉得轉過多少回。今天我博了兩只。有一只不是被你吃了?”
桑十四不恥下問:“還有一只呢?”
楊靜淵随口答道:“賠給朱二郎了。”
“為什麽要賠給他?”
“因為……”楊靜淵及時咽回了話,一雙飛揚的眉擰成了疙瘩,俊臉上布滿了惱怒的神色,“桑湛,你有完沒完?”
聽他喊自己名字,桑十四知道楊靜淵真的惱了。他悠悠嘆了口氣道:“三郎,咱倆同歲,你只比我大一個月,一口一個哥哥我認了。可說到男女之事,你真不如弟弟我啊。”
他擡進府的妾就有三個。他與教坊歌伎相熟。和當紅魁首娘子厮混過。秦樓楚館是常客。街頭調戲小娘子無數。
楊靜淵練道家功夫講究不破元陽。一群纨绔子弟吃花酒,他跟着瞎起哄逗樂子。到如今還是不折不扣的童子雞。說起泡妞經驗,楊靜淵倒過來喊桑十四一聲爺都不過分。
見楊靜淵沉默着不吭聲了。桑十四郎又好氣又好笑,頗有點同情情事方面終于開竅的好友:“喜歡季二娘又不是多大的事。我難道還能和你搶不成?早說出來,我給你謀劃一番,又豈會落空讓她離開?”
我還沒來得及說,你就已經安排自個兒去當英雄救美了。誰像你臉皮那麽厚啊?楊靜淵心裏腹诽着,想到季英英看自己就像看一團****,又煩臊起來:“見她是個炮仗性子,一點就着。想逗她玩罷了。誰會喜歡她呀。像只辣椒,長得還沒我俊,一身小家子氣……”
說着見桑十四郎忍笑忍得渾身直颠,一臉我看你要嘴硬到什麽時候的神色。楊靜淵再也說不下去了。長腿一邁,出了觀門,扔下桑十四就跑:“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沒給桑十四郎打趣套話的機會,騎上大白馬跑了。
“不承認?不承認你撿人家髻上掉落的茱萸舍不得扔?你不說,我還不信我打聽不到!”桑十四郎笑嘻嘻帶着伴當,直奔還沒收攤的糖畫張。老遠就喊了起來,“老張頭兒!聽說你畫攤上今天博出麒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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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白色的淘米水從黝黑的發間沖淋而下,湘兒執着把篦子一梳到底。
淩兒揉搓着頭發,邊洗邊贊:“娘子頭發真好。”
季英英靠在澡桶邊,閉着眼睛養神。
出了青羊觀,別了朱二郎,季耀庭将桑十四樹成了反面典型。大意是官宦富家子弟多金則蓄婢。桑十四還沒成親,妾已成群。反而是小門小戶人家,多個妾多張嘴,輕易不肯納妾蓄婢。內宅少了争風吃醋,當家主母的日子過得舒坦太平。
季英英只得表态:“哥哥,我對桑十四并無攀附之心。”
季耀庭知道,他的話不過是個引子罷了:“那你對楊三郎呢?”
他把我們當猴耍着玩呢!那枝菊定是他折的。那些妾指不定也是他傳話引來的。他就是個十足的壞胚子!見識過兩人的纨绔作派,季英英生怕哥哥和朱二郎氣不過又把人打了。這才将事情遮掩過去。連楊靜淵這樣的纨绔,在哥哥眼裏,都比趙二郎好?她又氣又難過。
洗完頭發,季英英趴在窗口。兩個婢女用幹布給她擦頭發。她望向趙家藤園。黑黝黝的高樓聳立在夜色的暗影中,不見絲毫燈光。不用想,趙修緣必定還在織房織鬥錦。她嘆了口氣,盼着時間快快過去,等到鬥錦那天,兩人才好相見。
季家院小,正院那邊傳來喧嚣人聲。這麽晚了,會是誰來了?季英英使了淩兒去打聽。
淩兒飛快地跑到跨院門口,站在門邊張望。她從虛開的院門口望出去,看到二門影壁處的轎子裏下來一個衣飾華麗的婦人。只帶了一個侍婢。李嬷嬷提着燈籠引着去了正房。
好面生的太太。淩兒趕緊去了二門找守門的粗使婦人。
“入了夜,大郎君不便接待,才禀了太太。聽說是從長安來的。別的我就不曉得了。”
淩兒謝了她,匆匆回去禀了季英英。
“長安來的?”季英英也納悶,“如果是想請咱們染坊染絲布,也不必急着晚上來。”
淩兒便道:“二門已經落了鎖。看情形太太是要留客人在正院住下。娘子不必着急。明兒便知道了。頭發幹了,早些歇着吧。”
季英英又等了會,沒見季氏來叫她,懷了滿腹疑問,拾綴着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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