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求懇

季氏一時慌了手腳,上前攙起了妹妹,掏出帕子給她拭淚道:“妹妹先別急。妹夫出了何事且細細道來。”

李徐氏漸漸收了淚,慢慢說出了實情。

她嫁的丈夫乃宗室旁枝。雖無實職,李家郎君也有個義川男的爵位,擁有義川縣的食祿,居于長安。藩鎮割據,皇帝日子不好過。宗室的日子更不好過。義川男空有爵位,食祿連家中嚼用都不夠。他在東市有間綢緞莊,搭上了宮中宦官的線,向宮中供兩千匹綢緞。他仗着宗室的身份,做的是空手套白狼的買賣,進貨時只付了一百兩的定金。豈料天降暴雨,貨倉塌了屋頂,綢緞一泡水全毀了。

貨商也有些門路,污了義川男一個勾結吐蕃的罪名,索拿入獄。明言只要還了賬和利錢,便可放人。

所幸宮中尚有兩月期限。嫡母顧念是自家女兒,也只肯相借五百兩。李徐氏想起姐姐開着染坊,帶着八百兩銀就來了益州府。

“姐姐,我家燕娘眼看就要出嫁。若無父親主持婚事,燕娘必然是會被退婚的。典當宅院贖回郎君,也無力向宮中供貨。得罪了宮中之人,郎君性命危矣。”

義川男入獄,女兒要出嫁,宮中還等着要貨。李徐氏說到這裏傷心不己。

她也知道,憑自己的八百兩,讓季氏墊付兩千匹素綢與染料的錢,還要雇船運到長安,季氏肯定為難。李徐氏拿出了自己的誠意:“姐姐,這是長安宅院與綢緞莊的房契。值八千兩。妹妹只留一百兩當盤纏,另有七百兩也先付與姐姐。只要趕在兩月內染得上等綢,宮中付了銀錢。不僅能付錢與那貨商救出郎君,還能賺兩千兩。姐姐助我過得難關,所得贏利都讓與姐姐。到時我拿一千三百兩來贖回房契。””

季氏本以為憑空讓自己出幾千兩銀,心裏着實為難。聽李徐氏這樣一說,有宅院商鋪抵押,還有七百兩銀錢周轉,已松了口氣。

她不貪圖妹妹這筆生意的贏利。想起早逝的季老爺,李徐氏又俯首認錯。她心中對妹妹當初奪婚的芥蒂早已煙消雲散。如果只是救急。季氏心裏已大半肯了。

“家中如今主事的是大郎。妹妹稍安勿躁,等我與大郎商議後再回你可好?畢竟季家家底薄,幾千兩銀也要掏空家底才拿得出來。”

見季氏沒有一口回絕,李徐氏激動地又掩面哭了起來:“姐姐如此相待,妹妹當初真真慚愧……”

當初,若無你使壞掉包婚事,我哪能與老爺在一起?季氏心時感唷,想起幼年時姐妹同為庶女,相互體貼的日子,心裏微微發酸。

季英英聽到裏面季氏叫人打水給姨母梳妝,知道再聽不到什麽內容。她朝三位嬷嬷吐了吐舌頭,提着裙子奔向了前頭鋪子。

“哥,你知道當年究竟是怎麽回事嗎?”季英英期盼地望着季耀庭。

季耀庭見她目光閃亮,伸手敲了她一記警告道:“不準議論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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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英英摸着腦袋不滿地說道:“我就是想知道姨母值不值得咱們家相幫而己。”

當時徐家嫡女與鳳陽節度使家的郎君結親在即。前頭還有兩個庶姐尚未出嫁,就是季氏與李徐氏。徐夫人想要嫁幺女,急着為庶女找婆家。先相中了李家義川男,另一個臨時相中了年輕的季老爺。長幼排序,與李家定親的應該是季氏。

一個是有爵位有食祿的宗室子弟。一個卻是遠在益州府的商戶。李徐氏動了心機,出門的時候,約季氏去看綢緞,使人将季氏與季老爺鎖在了院裏,順利地換了親事。

除了身份,季老爺人品相貌都不輸給義川男。季氏的委屈沒過多久就被季老爺安撫沒了。反觀姨母李徐氏,嫁了義川男,家中原先有七名姬妾。後來入不敷出,才相繼送了人。李徐氏又無兒子,只有一個女兒。除了依靠義川男,別無他法。

世事無常,誰說嫁給宗室子弟就會過得風光?季耀庭不想讓妹妹知道這些,笑道:“家中生意自有哥哥和母親拿主意。你莫管。”

看他胸有成竹的輕松模樣,季英英放心了,故意嘆道:“我這不是擔心幫了姨母,年底哥哥沒錢娶嫂嫂嘛。”

說完就跑,不給季耀庭揍她的機會。

“瞎操心!”季耀庭臉皮發紅。

晚間季耀庭和季氏一起,讓李嬷嬷捧了賬本算賬。

李嬷嬷得了結果,有點擔心:“太太,入了秋,染坊結算了工錢,賬上現銀只有兩千三百兩。年底大郎君成親各項花銷需用五百兩。姨姑奶奶縱然拿了七百兩,也不夠買素綢的。冬季染料價低,開春等到春蠶下來,染料至少要漲三成。”

“進染料的錢和大郎成親的銀錢都要留出來。那七百兩也不要動。有五百兩還是嫡母借給三娘的。這樣算來,最多能動用一千兩銀子。”季氏想了想道,“大郎,兩千匹素綢咱們不如照老規矩,向相熟的織坊賒買。立半年的契吧,利錢少些。秋冬是染坊的淡季,分與別家染坊一起染。大概半月就能得。走水路至長安一月準到。年底之前你姨母就能得了銀錢送來。你看這樣可使得?”

季耀庭在心裏盤算了下道:“母親思慮周詳。就這樣辦吧。”

季氏又叮囑了道:“莫向趙家賒買。”

知道母親打定主意不和趙家結親,季耀庭笑着點了點頭。

他走後,李嬷嬷收了賬本,給季氏奉了杯茶,輕聲說道:“太太,你真不怨三娘子了?”

“當初是怨的。她真想要李家那門親事,我讓給她也無妨。我只恨她不顧姐妹之情,讓我人前丢臉。”季氏又想起了過世的季老爺,臉上浮着淺淺溫柔,“可是沒有她,又怎會讓我認得老爺?昨兒見到她時,我已經不怨她了。但願三娘能渡過此劫,平安一世吧。”

第二天季耀庭去賒了兩千匹素綢,分與相熟的織坊,付了工錢。數家染坊趕工半月,染成各色上等綢緞。十月初,季氏帶着季英英和季耀庭将李徐氏送到了錦江碼頭。臨行前,季氏将兩錠金子塞進了李徐氏手中:“一百兩銀怕是不夠周轉,你給的七百兩我已兌成了金子放便攜帶。”

李徐氏愣了愣,眼裏淌下淚來:“姐姐,你讓我無地自容。”

季氏笑道:“年底我且等你來拿回屋契。”

李徐氏點了點頭道:“姐姐放心。也許等不到年底,就塵埃落地了。”

兩千匹綢緞已裝好了船。李徐氏帶着侍婢登船離去。

傍晚時分,李徐氏的船經南河行至東城府河交彙處的碼頭停靠。一行燈籠晃晃悠悠護着一乘轎子停在了岸邊。轎中出來一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順着船頭搭好的木板,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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