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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時候,兩個人相處了很久依然看不對眼,天生的冤家,但有的時候,有些人并不需要很長時間就能成為朋友,無話不談。
付瑤和陳伯君不過談了兩三個小時,便以對方為平生知己,相逢恨晚。
陳伯君和她聊地火熱,時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孟西沉就這麽像個木頭人似的被晾在一邊。縱然他定力不錯,心裏也有些憋悶。
他知道這是付瑤的反擊,但是無可奈何。
然後,付瑤問起關于石材的事情,當着孟西沉的面。
孟西沉眉峰一挑,目光投向她,付瑤沒有看他,一直望着陳伯君,聚精會神。
陳伯君說:“你要多少都可以,只管開口。”
付瑤道:“我要金玫瑰,至少2000個平方,而且要沒有色差的,你能拿得出來嗎?”
陳伯君顯然被她這“獅子大開口”給吓了一跳:“你這是要做工程吧?家裝不用這麽多啊。”
“我沒說不是啊,你只說幫不幫。”
“能幫一定幫,我回頭問問我姐夫。”
“是兄弟。”付瑤拿了杯子,以茶代酒和他幹杯,發出清脆的聲響,然後一飲而盡,看着和喝酒的豪客一模一樣。
陳伯君雖然長相頗有些陰柔,人卻不是扭捏的,也一飲而盡,和她把杯子碰地無極響。
他們這麽旁若無人,全然忘了身邊還有孟西沉這號人。孟西沉低頭不停刷着微信,側臉冰冷,竟然是連個笑容也沒有。
付瑤冷冷一笑,一點不在意,躊躇滿志地喝自己的茶。
也許,她越是往上走,他就越是不開心。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的——男人喜歡聰明的女人,但是不喜歡才聰明的女人。很多年以前,他就是這樣的,對她好,對她寵,卻對她的脾氣不假辭色,他也有翻臉,也會生氣,以此來警告她,讓她知道分寸。久而久之,她就像被關在玻璃器皿裏的蚱蜢,跳着跳着就再也跳不出他給她規劃的那個高度了。
之後兩天後付瑤就接到了陳伯君的電話。她很高興,馬上回了電,隔日去他姐夫那裏看板子。
這件事就這麽搞定了。
又用了一個禮拜的時間,一樓地面和立面基本完工了。付瑤折算了一下,之前孟西沉交的定金都差不多了,于是給了他一個電話。
電話那邊是停頓了好久才開口的,似乎覺得她打給他有點不可思議:“請說。”
付瑤清了清嗓音,公事公辦地說:“孟先生,您好,您還記得之前合同上寫的條約吧?是這樣的,地面以及差不多完工了,第一批貨也用完了,請把下一批貨的貨款打給我。”
孟西沉說:“你先拉過來來了,難道你還怕我賴賬?”
付瑤怔了一下,從來沒想到這個人也來這麽一套。一般沒錢的客戶才會這樣,她知道他這個人的底細,也許是存心開刷他。
她耐着性子說:“不好意思,我們公司一直都是這樣,錢到出貨,三分之一定金,然後分批付款,錢到賬下一批貨才出。您要繼續貼下去嗎?要繼續就請給我打款。”
“你威脅我啊?瑤瑤,我也做了這麽多年生意了,你可是第一個這麽和我說的。”他的聲音不愠不火,但是略帶揶揄,像在逗弄一只寵物。
付瑤今天心情特別好,不和他計較,心裏想着和一只狗計較什麽,不生氣,生氣就中了他的下懷了。于是,她也好聲好氣端着說:“沒啊,我怎麽敢啊?我在和您講道理呢。”
“貨就不能先拉來嗎?”
“錢就不能先付了嗎?孟大爺,您富可敵國啊,這點小錢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情。”付瑤嘆了口氣,“還是你信不過我們公司啊?”
“你也要體諒我啊,東西都沒看到,我怎麽知道好不好?要是下一批貨和上一批一樣有色差和瑕疵呢,我上哪兒哭去?我記得這是最後一批了吧,我把錢都付清了要是質量不過關怎麽辦?”
付瑤都快煩死了:“我們公司會有質量問題?你不去打聽一下,上海那個星河灣是我們做的,紐約的證券交易大樓也是我們做的,還有新加坡那世貿中心。我們公司會有質量問題?那那麽多年怎麽沒人投訴?我還是那句話,錢到發貨,不然沒談。”
說完她直接把電話掐了,罵了句“神經病”,倒頭就躺在沙發裏睡起來。這些天她基本沒怎麽睡好覺,這一覺睡得真的很沉。
不知不覺的,手裏的手機發出了“叮咚”的聲音,她被驚醒了,拿起來一看,是銀行賬號的信息,顯示她的賬號新好了一筆800萬的貨款。
之前孟西沉付陸續付給過她1600萬,加上這筆,差不多快結束了。只是,不知道後期還有沒有增加單。
付瑤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劃開手機看起來。
800,0000,後面的六個零真是明顯,她數了又數,心情頓時好了不少。再看到下面的卡通人物一臉苦逼的樣子,标示“還你錢”,忍不住噴笑出來。心裏想,這人怎麽現在變成這樣了?
她想了想,回過去一句“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發完後又在原地愣了很久:自己這是怎麽了?嘴角的笑容漸漸隐去了,深深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種矛盾的情緒究竟該怎麽排解。
過了會兒,手機又有一則短信:賬結清了,付總,可以松一口氣了。
付瑤發過去:“還有增加單。”心裏那種惡趣味忽然爆棚,就那麽情不自禁地發過去了。這一刻,她真是想看一看這人的表情。她想,要不是曾經的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的破事,他們可以成為商業上的好夥伴的。
孟西沉很快就回了她:“我最近很窮。”
付瑤:“呵呵,去澳門賭錢輸光了還是又趕着給某某女明星‘贖身’而一擲千金了?”
孟西沉:“別這樣說,我最近一個人過得非常寂寞。”
付瑤:“怎麽不去找一個,照理說,投懷送抱的應該很多才是。”
孟西沉:“眼下倒是有一個,但是人家不願意啊。”
付瑤:“呵呵。”
孟西沉:“星期六去爬山好嗎?我記得,你最喜歡這樣的極限運動。”
付瑤:“對不起,我沒空,我得去遠足。”
孟西沉:“性質一樣,不如一起?”
付瑤:“看到你這張臉,我怎麽還會有心情?”這一次她把電話給關機了,手機扔回沙發裏,倒頭繼續睡。剛睡下她又爬起來,給助理發了條短信,讓他看着報價員,讓他們感覺報價,一分一子都不能少。
對于孟西沉這種貨色,就不需要和他客氣。
她還特地叮囑了,連增加的運費、石材的抛光、鏡面、抽槽等等加工費都一一清算清楚。
真到了星期六,付瑤稍微準備了一下,背上旅行包就一個人出去了。這樣的活動,她很喜歡一個人,像是孤膽英雄的冒險。
她連沈風眠都沒有告訴。
因為目的地是大綱海濱的一個荒僻的小山村,路途崎岖,為了行走方便,她還特地帶了登山杖。
出發的時候,天氣晴朗,藍天下漂浮着幾朵藍色的浮雲,像唯美的畫卷。她一邊開車一邊哼着小歌,沿途的海風吹拂着她的臉頰,心情格外好。
但是,等到下午2點的時候,天氣陡然變了。
烏雲密布,漸漸的,黑暗像幕布一般籠罩了西邊的天空,夕陽也慢慢被吞噬了。她心裏有點兒擔憂,把車停到了路邊,掏出手機想看一看天氣。
天氣預報明明顯示今天天氣不錯來着的。
但是,等她打開手機,差一點就來了一句“*”。該死的,居然顯示信號不好,直接給她來了個不在服務區。
一旁是海邊,另一邊則是一望無際的原野和荒草,四周連座破屋舍都沒有。她心裏着急,強自鎮定,又狠狠地搖了搖手機,結果這将近6000的破手機還是一點信號都沒有。
付瑤的火爆脾氣又上來了,揚手直接把這玩意兒扔地方。
只聽得一聲沉悶的脆響,手機發出痛苦的□□,在崎岖的山路上直接報廢成兩塊廢鐵。
扔完以後,她又有點後悔,心裏想,萬一只是一會兒信號不好呢,萬一一會兒有人給她打電話呢。但是,凡事沒有如果,沒有萬一。她這破脾氣也不是那麽容易改的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便再也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市區的天氣也不好,下午3點開始就陰霾一片。
孟西沉在辦公室裏辦公,文件批到一半就扔到了一邊。他想了想,打開手機看了看,百度新聞頭條就直接跳出來了——臺風拿雲自臺灣方向襲來,已經席卷了東南沿海,将在今晚11點左右登陸。
他覺得頭有些痛,眼皮一直跳,心裏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甚,後來到了坐立難安的地步。
他掏出手機打給林書涯,開口就是:
“幫我查一查付瑤的行蹤。
是,現在,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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