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死路一條

? 司馬子簡睡着之後就做惡夢了。

她夢裏回到賀氏周年慶的舞會上，賀興亞與洛知魚正在舞池中央勾肩搭背地翩翩起舞，兩個人深情相望，好男俊女俏的一對！

“還給我！把風還給我！”司馬子簡不顧一切地撲上去，猛力地拉扯着兩個人，她要把他們分開！

可是，她卻被人推倒在地上，所有人都在笑她。

一束燈光無情地打在她身上，司馬子簡看到自己穿着精神病院那套髒兮兮的病號服，她短短的白發淩亂不堪，她身上的癬疥暴露在燈光下，面目猙獰……

人群之外，賀興亞優雅地攬着依偎在他懷裏的洛知魚，兩個人無盡輕蔑嘲笑地望着她，滿眼睛裏都是不屑。

她要逃！她不能這樣子站在淩風面前，司馬子簡開始遮遮掩掩地狼狽逃跑。

可她怎麽也逃不掉，人們的眼光一直在她身後盯着，賀興亞和洛知魚就像神一樣懸在她頭頂上面。

……

司馬子簡猛地掙開眼睛，她才得以逃離那個惡夢，可現實中的惡夢又向她襲來。

她回憶起賀興亞跟她的談話，淚水不禁又盈滿眼眶，哭腫的眼睛火辣辣地疼。

司馬子簡扭頭看到伏在她床邊的雪子英，她不會跟他回廣州。

她要回上海去，她要拼盡一切力量去挽回自己的愛情，挽回愛人的心，她不能就這樣放手！如果她可以放，她就不會到這個世界來了。

第二天清晨，雪子英睡飽了一覺，睜開眼睛就看到床上沒了司馬子簡，他跑到前臺一問，才知道她昨夜就走了。

司馬子簡輾轉回到上海，她到達賀興亞的別墅，正是淩晨三四點鐘，看到黑幢幢的別墅，渾身已經凍透的司馬子簡心裏一陣溫暖。

司馬子簡纖細的手指抓着大門冰冷的鐵欄杆，像個地獄中的囚徒仰望天堂，她虔誠地望向賀興亞卧房的窗戶，她仿佛看到她的愛人熟睡的容顏。

她會在這裏耐心地等，等她的愛人睡醒之後看到她，司馬子簡在凜冽的寒風中瑟瑟發抖，但她依然虔誠、堅定。

賀興亞從淺睡眠裏一下醒來，他瞪着眼睛看着黑暗，自從他回到上海，就開始陷入失眠狀态，總是在半睡半醒之間煎熬。

他知道自己是因為司馬子簡，但是，他強迫自己不去再想那個女人。

他相信他可以做的到，他剛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不就做得很好嗎？他完全忘記了司馬子簡，忘記了那個世界的一切，只單純作為賀興亞在這個世界活下去。

他又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天将破曉，寒冷更冽，就在司馬子簡懷着希望、快要凍僵的時候，治安大隊的民警又來了，他們接到屋主的報警，說有可疑的人在房外偷窺。

“風！風！……”司馬子簡向着房子絕望地嘶喊着，她再一次被民警帶走。

雪子英回到上海第一件事，就是去治安大隊保釋司馬子簡，他帶着司馬子簡回到他與同事合租的公寓。

“女朋友啊？”同事好奇地打量着司馬子簡問他，因為之前也聽說雪子英談戀愛了，這女孩子看起來蠻漂亮的。

“噢！”雪子英應付答道，心裏卻在自嘲，他倒是想啊，可人家看不上他，人家看上的是大老板。

“簡，這邊。”雪子英拉開自己卧室的房門。

“唉，給介紹一下呗……”同事望着關上的房門，無比失望。

司馬子簡裹着被子瑟縮在床上，一雙大眼睛疲倦地茫然大瞪着，讓雪子英看得心疼，她是傻嗎？幹嘛還要去對老板死纏爛打地不放。

“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做點吃的。”雪子英把被子給她掖好，聲音溫柔地仿佛怕吓到她。

雪子英趕緊去煮了一碗熱面，還荷包了兩個雞蛋端給司馬子簡，但他端進去的時候，司馬子簡已經睡着了，他不忍心再叫醒她。

雪子英就不眨眼地盯着司馬子簡，他也是給這小姐折騰得夠嗆，現在也困得要命，但他不能睡，就怕自己一個睡了，轉眼這小姐又跑去闖禍了。

可雪子英還是睡着了，不過，他一激靈醒過來的時候，這小姐還在，她正瞪着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望着他，眸色溫柔。

雪子英被那眼眸深深吸引住，幾天來的苦累煙消雲散，就為她一個眼神，他就是粉身碎骨都在所不惜了。

這就是愛的感覺吧？雪子英心神俱醉，這就是他想要的感覺，人生中缺了就會遺憾的感覺。

“你餓了吧？我去做飯。”好一會兒，雪子英才回過神來說道，他端起那晚涼掉的面條。

“我幫你。”司馬子簡從床上爬起來，她笑靥如花、心情極好地說道，與昨天那個半死不活的樣子判若兩人。

“噢！”雪子英幸福地桃花眼都亮了。

兩個人做了早餐，連雪子英同事的都做了，雪子英的同事望着司馬子簡，對雪子英羨慕得不得了：“子英，你女朋友可真好，又漂亮、又溫柔、還會做飯。”

雪子英就望着司馬子簡甜蜜地笑。

“你自己在家能行嗎？要不，我陪你吧。”雪子英臨走不放心地一再問司馬子簡。

他現在還不敢說要送她回廣州去，就讓她在自己這裏好好安定幾天，何況，家裏有個女人在等他，那是多麽幸福的感覺。

“沒問題，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安心上班去吧。”司馬子簡把雪子英推出房門。

“那你想吃什麽？中午我帶回來。”雪子英回頭問道。

“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司馬子簡回他。

“好啦，快點吧，要遲到了。”同事催促雪子英，這沒完沒了、卿卿我我地恩愛秀，讓他這單身狗情何以堪？

“中午見”雪子英還是戀戀不舍喊道。

可是沒等到中午，司馬子簡出現在賀氏集團對面五十幾層高的樓頂，她站在天臺邊緣，可以看到賀興亞在二十三樓的總裁辦公室。

“風，我在你對面的樓頂，我是為你才來到這個世界，如果你不要我，我活着也沒有什麽意義，寧願死在你的面前。”司馬子簡給賀興亞發出信息。

她知道賀興亞不會接她的電話，所以她采取發信息的辦法，信息他總是會看的吧？

賀興亞正在給部門主管開會，他看到信息火就大了，他就知道，他只要沾上司馬子簡，就絕沒有那麽輕易甩掉她，她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賀興亞臉色冷峻徑自走出會議室，把目瞪口呆的主管們晾在那裏。

主管們紛紛驚愕地面面相觑，一向溫文爾雅、禮貌周到的總裁，還是第一次半句交代都沒有就走人的，也不知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賀興亞走到陽臺，就看到對面樓頂那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而樓下，人們已經發現了輕生的少女，警察正趕過來，組織救援。

他撥通了電話，“司馬子簡，你夠了！這種鬼把戲你究竟要玩多久？”賀興亞憤怒地吼道，司馬子簡如跗骨之蛆，逼得他忍無可忍。

“風！你不是要和我斷絕嗎？我可以滿足你，我從這裏跳下去，就不會再糾纏你了，你要喜歡誰，盡管喜歡去……你不要我，我就只有死路一條！”司馬子簡看到陽臺上的賀興亞，她流着眼淚委屈地說着。

“司馬子簡，為什麽我們就不能好聚好散？非要生死相見你才滿意？”淩風實在不懂，天下間那麽多戀人，誰也沒有像他這樣分個手這麽難的。

“風！我不能沒有你！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如果活得了，我也不會來到這裏。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司馬子簡哀求道。

賀興亞狠狠地盯着司馬子簡，如果這次他妥協了，她永遠都會是那個自私任性長不大的孩子，他們只能回到過去，繼續地痛苦糾纏。

“老板，你救救簡！”雪子英氣喘籲籲跑到陽臺上，向老板求救。

他正在辦公室整理文件的時候，和他住一起的同事打電話告訴他，說他女朋友在對面的樓頂要自殺。

雪子英趕緊跑出去看，果然是司馬子簡，他便急匆匆地來找老板。

他知道，司馬子簡要輕生完全是為了老板，現在也只有老板能救得了司馬子簡。

雪子英跑上陽臺，看到老板正在與對面樓頂的司馬子簡講電話，他就無限祈求地望着老板，希望老板能夠妥協一下，先救下人再說。

“司馬子簡，命是你自己的，你要跳就跳吧，我對你已經仁至義盡，不可能負擔你的一生。”賀興亞看了一眼下面亂哄哄的人群，還有匆忙布置的氣墊，他咬牙說道。

賀興亞挂斷電話，毫不留戀地離開陽臺回會議室。

是，他不可能負擔這個永遠都長不大的孩子的一生，他是時候徹底放手，讓她自己慢慢長大。

“老板！……”雪子英沒想到老板如此絕情，根本不管司馬子簡的死活，他失望地喊道。

“簡！你回去，有什麽話我們慢慢說……我會幫你的！你先……”雪子英用盡力量向着司馬子簡大聲喊道，他希望她能聽他的話，不要做傻事趕緊回去。

然而，雪子英話音未落，司馬子簡已經縱身躍下，如同飛蛾撲火的壯烈。

司馬子簡看到賀興亞頭也不回，決絕的背影，心就徹底涼了、滅了。

如果他恨她，那就讓她用自己的命來補償他吧。

這個世界，她再無期待，也再無留戀。

沒有淩風，她要能活，她就會在那個世界活着了，但她沒法活！與其像那個世界一樣，活着品嘗那一點一滴地相思苦痛，還不如一了百了來得痛快。

“簡！……”雪子英望着落下的司馬子簡嘶喊一聲，便瘋了一樣地往樓下跑。

司馬子簡很幸運，她落在準備好的氣墊上，保住了性命。

但她又很不幸，身體滾落在氣墊邊緣，摔斷了一條腿，她被急救車送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