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白襯衫

? 學校位于這個縣城的北方，而江羽家位于縣城的南方，從南到北，坐車要半個多小時。楚楚家不在縣城裏，坐車回家要一個多小時，加上她怕挨罵，索性待在學校裏。

今天周六，要回家的學生早就坐上回家的車了，只有動作慢吞吞的江羽，到現在才從校門口裏出來等車。

回家的車每十五分鐘經過一次，末班車是六點鐘。此時已經是五點四十多了，倒數第二輛班車經過，車上的人不多不少，但是車上已沒有位置，江羽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等下一輛班車。

當倒數第二輛班車從她眼前開過去，她又開始後悔了，也許下一輛還是這個樣子，又或許會有更多人。

這時，林卓輝從校門口騎着一輛自行車出來，在她前面停了下來，說:“聽說你病了，不要緊吧？”

江羽搖搖頭，“我沒事，謝謝。”

林卓輝朝她笑了笑，“這麽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江羽再度猶豫了幾秒，道:“不用了，我等的車很快就來了。”

“你生病了，就別去車上呼吸不新鮮的空氣，還是我送你回去吧，你可以順便看看沿途的風景，說不定心情就好了，病也好了，對吧？”林卓輝笑得很陽光。

江羽也不再拒絕，在他的騎行車後坐上坐下，輕聲道:“謝謝。”

林卓輝得逞的笑了，為了能搭她回家，他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借車，等人，甚至連臺詞都預想好了。

快到岔路口的時候，林卓輝問:“你家在哪裏？”

“碧玉家園小區。”江羽的淡淡的說道。

路程并不是很遠，騎自行車半個小時就可以到達。這半個小時裏，兩人誰都沒有說過話。林卓輝本來準備了很多臺詞，結果一句都沒用上。

哎，下次再也不準備了，白費心思。

臨走前，江羽對他說說:“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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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卓輝再度嘆息，今天，她一共和他說了五句話，其中有三句是“謝謝”。他想，他還是太缺乏追人的經驗了。聽說，隔壁班的小黑在追楚楚。聽說，他成功的可能性很大。聽說，他們今天晚上會一起去逛街。

不過,一想到她不會被別人追走，想到她就坐在他的前面，他又覺得人生還是充滿希望的。

所以，他依舊笑得很陽光，對她說:“明天見！”

她認識的人很少很少，除了親人朋友，也就只有班上的同學，然而，經常對着她笑的人，除了父母，似乎沒有其他人了。她想，如果能和林卓輝成為朋友，似乎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所有她認識的人當中，他一定是笑得最陽光最好看的那一個。

她走上階梯，他還沒走，在微弱的陽光下看着她的背影笑，她回過頭朝他揮手。

回到家，江羽沒有了平時坐班車回家頭暈的感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愉悅感，好像交了人生的第一個朋友。在林卓輝之前，她有過朋友，林卓輝并不是她的第一個朋友。嚴格來說她和林卓輝還不算是朋友，也許未來，他會成為她第一個男性朋友。

可是，未來的事誰又能知道呢？她并不知道，未來、會如何發展。起碼現在，她覺得開心。于是第一次，在她回家見到媽媽第一面時就對着她媽媽笑，笑得很真誠，沒有半點掩飾。

她的媽媽林昭，愣了好一會才說道:“太陽今兒打西邊出來了。”說完，林昭又拉拉在沙發上看書的江百城，“看！你的女兒一點都不正常，沒事居然對我笑那麽燦爛。”

江百城對林昭的大驚小怪早已習以為常，對江羽說:“別理你媽，女孩子要多笑笑才好看。”

林昭看着江羽，似乎又發現了什麽，驚奇道:“你不正常，你竟然穿白襯衫！”

江羽依舊雲淡風輕的樣子，問:“有什麽不對嗎？”

“你覺得對嗎，你今天比往常回來晚了一個小時！”

江百城道:“你別老是大驚小怪的，吓着孩子。”

林昭不服氣的道:“你懂什麽？我告訴你，你女兒肯定不正常，先是回來晚了一個小時，這也就算了，她還一進門就對我笑，還笑得挺真誠，她平時話都懶得說，哪裏會無緣無故就笑啊！最後一點，我問你，百城，一個人在什麽情況下會穿白襯衫？”

江百城看了林昭一眼，不說話，一個人什麽情況下不能穿白襯衫，穿白襯衫就是不正常了？！

江羽也不說，拿起一本書就在一旁看。

林昭白了江百城一眼，道:“虧你還是堂堂大學教授，博覽群書，少男少女情窦初開的時候不就是以一件白襯衫開始的嗎，這也是我當初幫小羽買白襯衫的目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她也能被男孩子看上，免得她心裏自卑！”

江百城道:“我女兒像我不像你。”

林昭說:“像你還得了，天天只懂看書，将來成了女博士……哈哈哈，誰還敢要她？”

“我的女兒我養她一輩子。”

“你幾歲你女兒幾歲，你以為你真能養她一輩子陪她一輩子啊！”

江百城不說話了，林昭也感覺自己的話說重了。但是沒辦法了，她就是嘴巴直，什麽話都藏不住。

“小羽？”

江羽擡頭，疑惑的看着林昭。

“媽問你，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不是。”

“那是不是暗戀誰了？”

“不是。”

“那你為什麽表現得那麽怪異？”

穿白襯衫是因為受傷了，笑是因為認識了一個很陽光的人，回家遲是因為動作慢，猶豫不決。

“媽，我沒有不正常。”

“哎，算了，媽也不管你了。”林昭轉身去廚房做飯，也懶得管這對沉默寡言的父女。

次日，江羽依舊穿一件白襯衫，背書包出門時看到了林卓輝。他依舊穿一件簡單的白色T恤，坐在自行車上。

他依舊笑得很陽光，對她說:“我送你去學校。”

她不慢不緊的走下樓梯，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對他笑笑，坐到自行車的後坐上。她習慣性的回頭看一下家裏的門窗，剛好看到林昭打開窗戶，往她這個方向看來，她沒有慌張，反而很調皮的朝林昭揮揮手，無聲的跟她說再見。

窗戶邊的林昭張了張嘴，還沒來得說點什麽，自行車已經騎出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