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三日之期
這一晚四月睡的并不踏實。
自從打了那個電話,知道了那個人,整顆心都有些局促,再也容不下其它。原來是他,竟然是他,他接了夏白的手機,那麽,是不是代表他們又重新在一起了。這個世界可真奇妙,兜兜轉轉,似乎又回到了原點,不,只有她被排除在外。
這樣真好,他們又在一起了,那麽,是不是代表她就可以被原諒?
黑暗中,四月悄悄地咧了咧嘴,暗自歡喜,心裏比中了頭獎還要高興。轉念一想,顧青顏似乎并不希望看見她,四月琢磨着等阿遇回來後和他商量着去另一個城市打拼。至于欠夏白的錢,等到賺夠了還她的錢,再來這個城市一趟就好。
有時候友誼啊什麽的放在心裏就好,畢竟不是處在同一個世界,她只想守着自己的小家過普通的日子。
她想啊想,計劃着未來的生活,就這麽迷迷糊糊的進了夢鄉。
那是一整片怒放的紅薔薇,放眼望去,都望不到盡頭。那一枝枝開得正盛的薔薇科植株無風自動,張牙舞爪地搖擺着莖葉,如女人的烈焰紅唇般魅惑,又像食人花般邪惡。
她知道這是夢,這一片花海是沼澤,能用鮮血将她淹沒。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努力張大嘴巴呼吸着,拼命汲取着珍貴的氧氣。戰栗中,她微微動了動嘴,卻不知道該向誰求救。
一只手,不知從哪裏伸出的一只手,力氣極大的抓住了她的腳腕。她木木的低頭望去,正好對上了少年仰視的目光。那真是一雙極其漂亮的眼睛啊,仿佛吸取了天地所有的靈氣,無論用什麽修飾詞來形容都是對它的亵渎。
眼睛的主人在對她笑,嘴角彎起的弧度極其漂亮,可笑意不及眼底。他不顧手腕上蜿蜒流出的鮮血,只惡毒而嘲諷地看着她,扯開嘴角無聲地比了比口型,“你……”
四月猛然從噩夢中驚醒,滿頭大汗,背部的布料也濕透了。她似乎沒有從剛才的夢境中緩過神來,眼神隐忍而疼痛。
靜靜地躺了一會兒,眼中複雜的情緒轉而被冷靜和木然所替代。嗓子有點幹澀,她慢慢坐起身,摸索着提起床頭櫃上的水壺到了一杯水,她囫囵地灌了下去,嗓子終于舒服了一些。轉頭看向窗外,天空還未破曉,調好的鬧鈴也沒到時間,可她卻沒有了睡意。
怎麽會做這個稀奇古怪的夢?
四月搖了搖頭,重新躺下,完整地蓋好被子。她睜着眼,側耳傾聽着窗外偶然傳來的聲音,不知道過了多久,聲音終于開始嘈雜起來,有早餐店開門的聲音,有行人踢踏踢踏的走路聲,也有悉悉索索的說話聲。這個城市,新的一天開始了。
鬧鈴按部就班地完成着它的使命,四月按下關閉鍵,鈴聲戛然而止。她将窗簾拉上,默默地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又将被子疊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塊。末了,她進入洗手間,開始了清晨的洗漱。
鏡子裏的女人看着精神好了點,她難得有閑情逸致對着鏡子微笑,鏡子裏的女人也笑,笑得一板一眼,極其勉強。四月收斂了表情,又撇了鏡子一眼,鏡子裏的女人如實的反映出她此刻的動作,眼神似帶了抹嘲笑,仿佛在說,看,那個傻逼。
護士帶她辦好出院手續後,她難得奢侈的打了出租車回家。身上劃了一刀,人到底清減了不少,房東看到她時,難得發善心的問候了她一句:“你去哪兒了啊,這麽多天沒看到你人?”
“遇見了個朋友,我在她那邊住幾天。”四月不願多談,随口找了個借口應付。
房東一聽,了然的樣子,整張臉笑得皺成了朵菊花,“是上次來得那個美女吧,你有那樣的朋友怎麽不早說啊。”
四月一愣,知道他想岔了,嗯了一聲,也沒去解釋,只是跟房東提了一句,“下個月也許我們要搬出去了。”
“是要去投奔你那朋友了嗎?”圓頭胖腦的男子眼睛咕嚕咕嚕地轉,沒等四月開口,搶話道:“我可不管你住不住,先說好,合約沒有到期,你們的押金我可不退的喔。”
四月沒跟他計較,留了一分餘地,“我和我男朋友還沒決定好,也可能不搬,如果要搬的話,我們會提前跟你說一聲。”
房東沒說什麽,只笑,笑得讓人感覺不舒服。四月跟他點點頭,咔嚓一聲把門鎖上。這房東有事沒事過來串門,為人還不老實,曾經趁阿遇不在,想對她動手動腳,她二話不說拿起了把菜刀,直把他唬得一愣一愣,從此再也不敢對她亂來。
打開冰箱,裏面有幾個雞蛋和一罐飲料。她走的時候放進去的剩飯剩菜早就馊了。她簡單的炒了個蛋炒飯,還沒扒拉幾口,電話來了。抽空看了眼屏幕上顯示的名字,是夏白。她趕忙咽下米飯,接通電話,“喂?”
“四月,我今天去醫院找你,沒想到你出院了。”
“啊,我身體已經好了,所以就出院了。”四月吶吶道。
“那你也應該跟我說一聲,我好去接你啊。”電話裏傳來夏白的抱怨。
對于夏白的好意,她有些動容,“你幫了我很多了,再說我已經回來了。”
電話裏,夏白頓了頓,突然說,“你現在在家吧,我馬上過來找你。”
“好。”等電話挂斷了好幾分鐘,四月還是有些懵,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把吃剩的蛋炒飯收拾了一下,插上電壺燒了壺水,又到樓下倒了個垃圾。
四十分鐘後,夏白敲響了她的門。
今天她穿了件雪紡連衣裙,樣式有些複古,腳上穿着圓頭卡其色小高跟,整個人看上去優雅而不失俏麗。這麽一個好看的人,甫一踏進這個略顯擁擠的小居室就有些格格不入。
四月将她迎進卧室,搬了個椅子讓她坐,夏白看了一眼,眉頭輕輕一皺,四月立刻補充道:“這凳子我剛擦過了。”其實這椅子只是有些掉漆,外表看上去不幹淨。
夏白沒說什麽,扶了扶裙擺施施然坐好。
四月問:“要喝茶嗎?”
“不用了。”夏白搖了搖頭,神情萎靡,“我有事要跟你說。”
四月定了定,跟着坐在她對面,有些局促的撥動着手指,“你說。”
“我可能不能借給你錢了。”夏白慢吞吞的說了一句,擡頭看向四月。對面的女人斂下眸,身體坐得筆直,她沉默了片刻,低聲答:“嗯,我知道了。”
夏白眼裏浮現出複雜的情緒,她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本來想替四月出面直接找青顏手下的小陳,想讓他把四月的男朋友放了,可小陳說這事要請示老板,她只得硬着頭皮跟青顏提了兩句,對方不知聽沒聽懂,或者根本沒放在心上。自從昨晚顧青顏莫名的發了脾氣,她就上了心,今天特意去了銀行一趟,發現□□被凍結了。
她明白這是顧青顏對她的警告。雖然她身邊有很多的珠寶首飾,可都是他送她的,她不敢随意變賣。顧青顏對她很大方,平時上街購物信用卡随便刷,可在林四月這件事上,他一點都不肯讓步。
“四月,離一個月的期限還剩三天,我……”說到這兒,她突然停下,欲言又止。
“夏白,我一直想問,對于這些,你為什麽會這麽清楚。”四月盯着自己的手指,沉聲問道。
“呵,都這樣了,你難道還不清楚嗎?”夏白笑了,嘴角邊的梨渦可愛嬌俏,可她的眼神,卻流露出了嘲諷和無奈。
“我……應該知道什麽?”四月茫然。
“你還記得二十幾天前的那個下雨天,燈光,紅酒,有一個女人替你解圍。”
夏白輕聲呢喃,悠悠的語調編制了迷幻的夢境,将四月帶入了那一天。那一天,她只覺得冷,衣服貼着身體很難受,她的視力很差,模糊中知道對面坐着的是一個好看的男人。
“沒錯,那個女人是我,顧青顏就倚靠在我懷裏。真是沒想到,十年不見,我們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遇見。”說到這裏,夏白有些感慨,意味不明地看了四月一眼,紅唇輕啓,“我更想不到,你竟然認不出我,也認不出他。”
原來,昨天的那個電話,不是十年來的第一次對話,在她不知情的時候,他已經見到過她。
對面的夏白說完想說的話,停下來靜靜地觀察着四月的面部表情,發現她仍是一副沉默的樣子,半點多餘的表情也沒有。她和她,到底誰比較可憐,又是誰鐵石心腸。
“三天,就只剩三天,你跟他會再次見面。也許,他已經等得夠久了。”夏白喃喃自語了一句,側過頭看向四月,輕笑道:“四月,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很嫉妒你。”在她自己也沒有發現的時候。
夏白走了,只帶來了這樣一個消息。走時,她依然驕傲,瘦瘦小小的身子,偏姿态像個女王。她依然是個鮮活的美人,歲月舍不得在她臉上劃過痕跡。反觀她自己,不到三十歲,已經有了老相。
顧青顏,顧青顏,有多久沒有想起過這個名字了,他看起來過得很好,不知道,他是不是還在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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