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放手
簫離匆匆趕來的時候,喜宴已經開了一半,他用眼睛掃了周圍一圈,沒有發現四月的身影。有人看到他來,便問他是不是也是來參加婚禮的,他應聲回答是,又問那人四月在哪兒。
那人指了指卧室門口,順便多嘴了一句:“剛也有個女人過來,後來齊遇那小子就跟着她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去辦什麽事。不過啊,辦結婚酒席,新郎臨時離開讓新娘一個人在這兒,總是不大好的。”
估計是多喝了幾杯,那人把心裏的話也給捅出來了,旁邊的女人用胳膊肘碰碰他的腰,使勁朝他使眼色,男人反應過來,悻悻地閉了嘴。
簫離聞言,神色一凜,直覺有什麽不對勁。他不動聲色地斂了斂眸,循着男人手指的方向走到了卧室門口。
咚咚咚。
“進來。”門裏傳來了女人平穩的聲音。
他推門而入,一眼就瞧見四月一身紅衣地坐在了大紅喜被上。
今天的四月,跟往常的她看起來有些不一樣。此刻她靜坐在床頭,雙腿優雅地并攏着,平時過于憔悴的臉被精致的妝容所覆蓋,将她那一雙清泠的眸子顯得尤其突出,本該是缺點的嘴唇被精心塗描,瞬間就給她增添了一絲高貴和從容。
這樣的四月,堪稱驚豔。
他輕輕将門阖上,轉身走向四月,當走到離她還有三步的時候,他頓住步伐,俯下頭,由衷地贊嘆道:“四月,你今天真美。”
女人聽了,小幅度地露出個笑,“你來了,我還以為你今天不會來了。”
簫離搬過一張椅子,坐在了四月的對面,聽到她這樣說,他眉頭輕攏,帶了一起歉意:“抱歉,因為工作上的事,來得有些晚了。”
“嗯。”四月心神不定地應了一聲,突然站起,“你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去廚房,老趙應該還留了一些菜,都是沒動過的。”
男人伸手制止了她的舉動,雙手按住她的肩膀,讓她重新坐下。四月呆呆地坐了回去,不解地看了他一眼,問:“怎麽了?”
“我有事要跟你說。”簫離神色鄭重。
四月身子僵了一僵,掩飾性地整理了一下并不淩亂的發髻,“什麽事?”
将她不自在的神情舉止盡收眼底,簫離微微垂眸,從西裝左胸的口袋裏掏出了一只紅包,“前不久不是跟你說了嗎,你結婚的時候,我要給你發一個大大的紅包。”說着,他将手上的紅包遞到了四月的前面。
女人愣愣地看着他遞過來的紅包,光看厚度,似乎錢數不少,将薄薄的紅色紙片撐的滿滿的,封條口都沒有封上。見她沒有收下,簫離懶洋洋的眨眨眼,用手颠了颠手上的重量,一本正經道:“這是我的小小心意,你不收下就是不拿我當朋友了。”
四月面有難色,思考了片刻,猶豫地說:“你給的太多了,我不……”
簫離打斷她:“現在結婚給的禮金都是大幾千的,這裏面是一萬,我本來想給包個9999,祝願你們能夠過得長長久久。但這麽一來就勢必要有零錢,叮叮當當的不方便,所以——”
他拉長了聲調,朝她攤開了另一只手,“請給我一塊錢硬幣。”他本來是想包10萬的,但轉念一想塞不下不說四月肯定也不會收的,便只好去了個零。
又是長長久久,她似乎跟9這個數字特別有緣。想要扯開嘴巴高興的笑一笑,卻發現怎麽也笑不出來。簫離手舉得有些酸了,可女人仍然沉默地低下頭,沒有接過去的意思,他微微皺了皺眉,将手收了回來。
她似乎有些不在狀況,盡管面上不露聲色。
十來年過去了,她的性格依然沒有變,凡事都藏在心裏,頑固的像一塊石頭。
他沉吟了一會兒,換了種語氣,用輕柔而如沐春風的聲線誘哄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四月張了張嘴,剛想開口,電話響了。她怔了怔,拿起手機,雙眼直直地看了屏幕好幾秒。見她神色難辨,猶豫不決的樣子,簫離沉了眼,劈手奪過了她手裏的手機,眼睛掃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號碼,是一個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他掀起眼皮掃了一眼嘴巴緊抿的四月,直接按了免提鍵。
霎時,一連串模糊的對話聲傳了出來。
“秦芹,對不起,我們以後……不要再聯系了。”男人嗫嚅着。
“齊遇,你不愛我了嗎,你真的要跟那個女人結婚?”女人語氣痛苦地質問聲。
簫離擰着眉,臉色有點難看,他悄然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女人,見她斂着眸,視線一直放在旗袍上的一朵殊色牡丹上,不曾移動一下目光。
或許是妝容太厚,到了這時候,他也沒有在她臉上發現什麽多餘的表情,整個人就如一座沒有生命的浮雕。再精心修飾的素描,也抵不過畫上鮮活生動的色彩。
電話裏的人仍在交談,“我們之間都過去了,四月對我很好,我不能對不起她。”
“當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已經對不起她了。”女人的聲音有點諷刺,“你說,如果我告訴她你在要結婚的十來天前還在跟我上.床,她知道了會怎麽辦?”
男人沒有說話,也許是羞愧,又或許是後悔。
電話裏一片安靜,簫離抽空瞄了一眼屏幕,手機仍舊是通話狀态。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覺得自己應該安慰一下四月,可女人的表情空白而靜默,讓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許久,電話裏,齊遇失魂落魄的說:“秦芹,對不起,我傷害了你,求求你不要告訴四月好不好,你媽住院不是需要錢嗎,我可以幫你……”
“我懷孕了。”女人平靜地打斷了他的話,“所以,你要我怎麽辦?或者打掉這個孩子?”
這一個消息,不亞于小型炸彈,轟的一聲在這個新房裏炸了開來。簫離終于難掩怒氣,猛地站了起來,過去拉四月的手,“走,這個婚不要結了,這樣一個腳踏兩條船的男人,就送給電話裏那個叫秦芹的女人吧。對了,你們領證了沒?
四月神色默然,繼續聽着電話裏的對話,“不可能的,我們明明做好防護措施的,怎麽可能會有孩子?”齊遇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四月厭倦地阖上了眼。
“齊遇。”女人忍無可忍地叫了他一聲,“你這是在懷疑我嗎,我為什麽要拿這個騙你。”說完這幾句,電話裏傳來窸窸窣窣的紙張摩擦聲。應該是秦芹給齊遇看了孕檢報告。
“秦芹,我……”電話在這個時候掐斷了。四月看了看簫離抓住她胳膊的手,悶聲悶氣地說:“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在這個電話之前,我還抱有希望,覺得阿遇會回到我身邊。”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簫離肯定地說。女人的發絲如瀑,優雅地挽成一個發髻,他看着她頭頂處的一只簪花,突然失了語。
“是啊。”四月緩緩地掙脫開了他的手,起身走到了卧室唯一的一扇窗戶處。透過窗戶上貼的囍字,她看着窗外的風景,修長落拓的身形,像一幅挂着殘妝的美人圖。
她在她這一生最美的時刻,接受了這樣一個慘淡的結局。
“前不久,秦芹來找過我。”她輕聲開口道。
“那你……”看着她的剪影,簫離欲言又止。
女人回過頭,沒有眼鏡遮蓋的雙眼黯淡無光,她自嘲道:“我故意裝作不知道,我在賭,賭齊遇對我的感情。可是我現在突然不想賭了,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像抓住浮木一樣緊緊地攀附着別人,總是會失去的。”說完,她轉過身,筆直而有力地踏出了她的第一步。
簫離靜靜地在她後面看着,看着她沒有感情地跟衆人宣布道:“對不起,今天的婚禮宣布作廢了,你們繼續吃飯吧,我不打擾你們了。”
話音未落,人群中陡然炸開了鍋,你一句我一句,争先恐後的跑過來問她發生了什麽事。四月沒有回應,一聲一聲地說着抱歉。小李跑過來問她:“四月姐,為什麽取消婚宴啊,出了什麽事了?”
“沒有什麽事,我身上租的旗袍一會兒脫給你,你回去的時候順便帶回到婚紗店。”四月避重就輕,不願多談。混亂的情況的持續了一陣,等到人去樓空,不過過了兩個小時。畢竟只是點頭之交,衆人跟她并沒有多大的交情,表面上的關心和客套也就只維持了一會兒的時間。
等到衆人都離開了,面對着喧嚣過後的冷寂,她只是沉默地拿過抹布,慢慢地收拾着桌上的殘羹剩飯。簫離本想留下來陪陪他,但是上級領導一個電話把他叫了回去。臨走時,他神情複雜,言簡意赅地說:“有事,一定要打我電話。”
“嗯,路上小心。”四月關心了一句,看着身邊最後一個人走了,她突然沒了收拾的心情。将抹布扔在桌上,她拉過一張椅子坐了上去,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些什麽。
正在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四月沉默地接過,聽着手機裏的女人說了幾句,她面無表情,嘴唇微動,默默地吐出了幾個字:“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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