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真心

寧婉婉和司湛同時尋聲望去,只見遠處的黑石小徑上,身着一襲團蟒朱袍玉帶金冠的司易,正大步流星地向他們走來。

司湛長眉微蹙,面無表情地看着司易走到他們面前,先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寧婉婉,然後才轉眸看向他,似笑非笑地說:“皇叔竟也在。”說着,便對他行了個拜年禮,“皇叔萬福。”

司湛淡淡回了一禮,“太子萬福。”

寧婉婉只好沖司易欠身福了福,“見過太子殿下。”

司易看着她,劍眉皺了起來,面有不滿道:“大過年的,你好歹也給孤道句吉祥話兒。”

寧婉婉冷淡地說:“太子殿下衆心捧月,哪裏需要我恭賀。”

司易氣息一滞,那些子不滿的話頓時哽在了喉間。

看來寧婉婉是在介意之前他對她态度太過冷淡,故心有怨言吧,不過沒關系,以後他有的是時間給她慢慢了解,只是——

他眸色充滿敵意地一轉,瞅着司湛道:“孤還沒問,皇叔在這裏做甚?”

“拜年。”司湛坦然答道,目光針鋒相對地盯着司易,反問,“太子殿下又來這裏做甚?”

“自然也是拜年。”

司易高傲地抱起手臂,微微揚起下巴,理直氣壯裏面帶着幾分挑釁地說:“不過孤來這裏拜年,乃名正言順,敢問,皇叔又是以什麽身份來這裏拜年的?”

聞言,寧婉婉心神頓時一緊。

瞧着司易這模樣,敢情已經拿他當成了寧國府自己人看待了?

他這是上哪兒來的理直氣壯?他不是厭惡自己至極,就等着主動跟她退婚麽?

寧婉婉細細一想,上次她昏迷不醒,司易竟然帶着許奉禦特意前來為她診治,還有昨日他對林玉彤那般絕情的态度,再有現在他沖司湛充滿敵意的挑釁上來看,難道……

難道司易這是準備接納她了?

不行!絕對不行!

看來等着司易主動提出退婚是不可能了,當務之急,她必須馬上想辦法主動與司易退婚才行。

司湛清冽的鳳目一點點了沉了下去,兩點寒星閃着無邊怒意,像極了前世,他火燒東宮時,提劍砍下司易頭顱時的陰鸷眼神。

寧婉婉見狀,心噗通一跳,她絕不能讓司湛再次陷入對皇室的仇恨之中去,于是,她趕緊閃身擋在司湛前面,怒視司易,語氣毫不客氣地說道:

“皇叔是我請來的尊貴客人,太子殿下,既然年已經拜過了,想必宮裏還等着太子殿下過去應酬,還請太子殿下移駕。”

司易火冒三丈地瞪着寧婉婉,咬牙切齒道:“寧婉婉,你搞清楚,到底誰才是外人?”

“當然是……”

“婉婉。”寧老太沉穩的聲音忽然在不遠處響起。

寧婉婉一扭頭,正好看見常嬷嬷扶着寧老太站在附近,正看着他們。

“祖母。”寧婉婉快步走了過去,扶住寧老太,“您什麽時候醒的?”

寧老太溫柔地說:“剛醒不久,就等着你來拜年,卻聽你房裏的人說你在園子裏面陪貴客了,我就想來看看,到底是什麽貴客來着。”

說完,意味深長地掃了司湛和司易二人一眼,“太子殿下和逸王殿下都來了,真是稀客啊。”

司湛和司易一起向寧老太拱手做輯拜年道:“寧老夫人萬福。”

寧老太笑着接納了,虛虛扶了一把二人道:“兩位殿下客氣了,既然都來了,不如請上座,順便留下來吃頓客飯再走?”

是個人都能聽出寧老太話裏的逐客之意,司湛了然,率先拱手,不亢不卑道:“多謝老夫人盛情,逸王府中恐無人招待,本王這就告辭。”

寧老太也不挽留,偏頭看向常嬷嬷,“既如此,常嬷嬷,去送送貴客。”

見狀,司易也不好意思再留下來,也對着寧老太拱手道:“孤也要回宮去幫父皇母後,就此告辭。”

“嗯。”寧老太點了點頭,微笑着目送下人們送兩位殿下離開。

寧婉婉扶着寧老太一邊散步一邊問:“祖母是不是早就來了?”

寧老太偏頭看了她一眼,“不來我怎麽知道你對太子殿下到底是個什麽态度。”

顯然,剛才的一幕都被祖母看見了。

寧婉婉垂眸,面色有些凝重,她決定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祖母,我,我不想嫁給太子。”

聞言,寧老太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她反問寧婉婉,“那你想嫁給誰?”

寧婉婉搖着頭道:“我現在誰也不想嫁。”

寧老太點了點頭,沒說話,而是過了一會兒才道:“我瞧着你對逸王殿下态度可不一般。”

寧婉婉脫口就道:“那是因為他是我的恩人。”

“逸王何時成了你的恩人了?”

“祖母還記得那年上元節,我被賊人擄了去?”

“記得,當時林玉彤派人回來說你被賊人擄了去,吓得我半條命都快沒了。”

“後來我不是被一神秘人給救了下來嘛,那個神秘人就是逸王殿下。”

“竟是他?”寧老太很是詫異。

“那你怎不早些告訴我?”

寧老太之前對逸王的處境并不看好,所以對司湛這個人也是冷冷淡淡的,禮儀自是不周到的,沒想到當初竟是他救了婉婉。

“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的。”

寧老太了然颔首,難怪婉婉會突然間對逸王格外的厚待。

默了一瞬後,她對寧婉婉語重心長地說道:“婉婉,祖母希望你明白,恩情是恩情,感情是感情,不能混為一談。”她定定地盯着寧婉婉的眼睛問,“你可分得清?”

“我……”

寧婉婉語結,她垂眸皺眉。

若是放在之前,她可以很肯定地告訴祖母,她對司湛是恩情。

可是今日再見司湛,她的心慌意亂又告訴她,她對司湛的感情隐隐約約産生了一些微妙的改變,但她一時又說不清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改變。

寧婉婉咬了咬唇,低聲道:“我不知道,我……我只想對司湛好。”

“那你突然間不想嫁給太子,可是因為這逸王殿下?”

寧婉婉斬釘截鐵地說:“不,跟司湛沒有關系,是因為……”說着又猛地頓住了。

她該怎麽解釋,她不想嫁給司易是因為前世司易對她絕情寡義?

寧老太見寧婉婉陷入糾結中,擡手輕輕地拍了拍寧婉婉的手背,嘆道:“罷了,不想說也沒關系,祖母只需要知道你的決定就夠了。”

寧婉婉嗓音一哽,“祖母……”

祖母總是這樣,無條件地寵着她,愛着她。

祖母道:“放心罷,等待時機一到,祖母自會促成你與太子退婚。”

寧婉婉将頭歪在祖母的肩上,感激地說:“謝謝祖母。”

祖母喟嘆道:“傻孩子,祖母只希望你能夠幸福,并不在乎你嫁得是誰。”

春節休沐過後,寧婉婉帶着火靈芝進了宮。

資善堂的先生們已經紛紛領教過芸香郡主的學識,現在對待寧婉婉的态度總算是一視同仁,客客氣氣的,有時候甚至還要恭維個兩句。

就連那些上課的皇子郡王們都不由得對寧婉婉欽佩了起來。

寧婉婉到資善堂的時候,司湛已經坐下了,二人目光相遇,皆是會心一笑,然後又彼此裝作若無其事的看書。

司易暗暗地看着二人之間眉來眼去的笑,心裏非常不是個滋味。

大門外,元珠将另一根沒吃過的冰糖葫蘆遞給拂衣,拂衣不好拒絕,只好接下來。

“拂衣姐姐今年貴庚?”元珠一邊啃冰糖葫蘆一邊随口問了一句。

拂衣答:“我今年有二九了。”

“可說過人家?”元珠好奇地問道。

“……并無。”拂衣微微皺眉,覺得元珠這問題似乎問的有些不對勁,然而出于禮貌還是如實答了一句。

元珠眼珠子一轉,笑意頓生道:“我有一個哥哥,叫做元壁,人高馬大,英俊潇灑,為人淳樸,武功絕頂,更重要的是,至今……也未婚。”說完,她目光亮亮地盯着拂衣。

拂衣被元珠盯得發毛,越發覺得元珠今日說話很是奇怪,神色有些不自然地回了句,“……我們,之前已經見過幾次。”

元珠一拍雙手,高興地喊道:“那太好了。”

拂衣愕然:“什麽,什麽太好了?”

元珠看着拂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滿是誠懇,“拂衣姐姐,你可以做元珠的嫂嫂嗎?”

拂衣先是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元珠話裏的意思後,驚了一大跳,臉頰頓時羞臊地通紅,她憤然瞪了元珠一眼,急聲道:“元珠姑娘休得胡言亂語!”

元珠立馬搖頭道:“拂衣姐姐,我說的是真的,我哥哥他人可好了,不僅武功高強,還會疼人,從小他就特別疼我,以後娶了你肯定也會很疼你的。”

元珠就是不明白了,明明他哥哥元壁長得不算差,武功也很了得,可如今都已經二十有二了,怎麽沒有姑娘願意嫁給他呢?

每次媒人只要一聽說要給他哥哥說媒,扭頭就走,這不,逼得她只好出來親自替自己物色嫂嫂了。

拂衣以為元珠腦子有病,趕緊将還未動的冰糖葫蘆還給了元珠,吓得轉身就躲到對面等着了。

映月亭。

寧婉婉将朱漆雕花盒子往司湛面前一推,“皇叔,這個送給你。”

司湛垂眸看了一眼盒子沒有動,轉而擡眸再次看向寧婉婉,詢問:“這是?”

“皇叔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寧婉婉俏皮地說,然後,雙手撐着雪腮,水眸充滿期待地望着司湛。

司湛勾唇淺笑,依言擡手緩緩打開了盒子,一顆火紅如雲的靈芝赫然映入他的眼簾,驚地他心神劇烈一顫。

“火靈芝?”

寧婉婉點了點頭,甜甜一笑道:“嗯,火靈芝專克寒症。”

司湛修長如玉的手指輕顫着撫摸火靈芝,良久後,他擡眸注視着寧婉婉,瞳仁輕抖,“你去參加馬球比賽……就是為了我取火靈芝?”

寧婉婉故作漫不經心道:“我也是剛好聽說那馬球比賽的彩頭是火靈芝,也就順手去取了。”

順手?

他聽說寧婉婉欲去比賽之後,唯恐賽場上受傷,這才帶着元珠前去,就是為了助她一臂之力。

若不是元珠出手救她,那場比賽的後果還不知道有多驚險,她竟然還說是順手……

司湛的心就像從油鍋裏滾過一遭似的,心疼的要命,卻滾燙的暖人。

元珠一見是火靈芝,急切喊了一聲:“主子哥哥!”

他們早就知道火靈芝專克寒症,可因主子吃藥就吐,火靈芝尤其烈性霸道,只怕會灼壞了主子的胃。是以,他們才從未打過火靈芝的主意。

司湛的手放在火靈芝上,垂下眼眸未動。

寧婉婉擡頭看向元珠道:“元珠,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這火靈芝專克寒症,雖烈性霸道,不過我已用純陰之血養了這火靈芝許久,早已中和了火靈芝的烈性,現在的這顆火靈芝服用下去,只會和普通滋補湯膳差不多,應該不會再引起任何逆呃反胃。”

元珠一聽,半信半疑,因為她從未從周叔提起過,這世上竟然還有中和火靈芝藥性的法子,心裏一時有些沒了主意。

畢竟這顆火靈芝極其難得,萬一能用,那是再好不過了。

她不由得扭頭看向司湛,只見司湛低聲喃喃念道:“純陰之血……”

恍然間,他好像想明白了什麽。

急忙伸手将寧婉婉的左手拉至跟前,細細看了一眼,語氣急切,卻十分肯定地問:“你的手?”

寧婉婉左手上的繃帶已拆,手心裏赫然留下一道粉紅色的疤痕,從疤痕的長度和深度看來,絕非一般的簪釵所傷,而是被利刃所割。

瞧着司湛鳳目裏的幽光一點點沉下去,寧婉婉知道瞞不住他,無所謂地笑了笑,回道:“皇叔,不用擔心,只不過是一點血而已。”

司湛擡眸,目光焦灼地盯着寧婉婉,語氣不由得有些責怪道:“你怎麽那麽傻?”

他寧願自己日日受那寒刺入骨之痛,也不願意寧婉婉為了他受半點傷,流一滴血。

寧婉婉卻斂色垂眸,将手從司湛手中抽了回去,“可我不覺得傻。”語氣裏自有一股清高的倔強。

二人頓時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中。

過了一會兒後,司湛薄唇輕啓,飽含深情地喊了一句。

“婉婉……”

寧婉婉應聲擡頭,目光正好撞進司湛那雙濃烈如火般的鳳目中。

“謝謝你。”

似被司湛的目光點燃了一般,寧婉婉只覺得身心都有些暖烘烘的,心頭也不由得突突一跳,她趕緊垂眸,嬌羞地說了一句,“那皇叔就早些好起來吧。”

司湛擡起手,一把蓋住了寧婉婉放在石桌上的小拳頭,沉聲道:“你放心,我一定會的。”

司湛的手心一如既往的冰涼,寧婉婉心疼地看了一眼司湛的如玉的手,緩緩地張開了拳頭,只想她手背的體溫盡快地溫暖司湛的手心。

二人自映月亭分道揚镳後,寧婉婉就和拂衣從來路打道回府,直接出了東華門,眼看着前方不遠處就是自家的馬車,身後,忽然有人怒氣沖沖地喊了一聲。

“寧婉婉!”

寧婉婉剛扭頭,就見一道紅色的身影欺身而來,瞬間鉗住了她的左手腕高高拉起。

拂衣被吓了一大跳,正要伸手去拉,擡頭一見來者,頓時吓得縮回了手。

寧婉婉穩住身子,擡頭一看,這才看清抓住她手腕的人是誰。

“太子殿下這是在做甚?”她皺眉不悅地問道。

司易咬牙切齒地反問她,“你究竟懂不懂得什麽叫做男女授受不親?什麽叫做寡廉鮮恥?”

“當然懂!”寧婉婉語氣一冷,睨了一眼司易拽住她手腕的鐵手,面無表情地指責道,“我與殿下眼下不就是男女授受不親!”

司易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不對勁,眼睛發紅地瞪着寧婉婉,一步一步往後逼退她,語氣咄咄逼人,“你是孤的未婚妻,祁宋未來的太子妃,孤就是要了你,那也是名正言順。”

說完,他的臉猛地往下一壓,眼看着就要去親寧婉婉的嘴唇。

寧婉婉水眸驀地驚大,就在司易的唇快要壓下她的一瞬間,她使出全身的力氣,猛地将司易往後一推。

司易的重心一個不穩,往後趔趄了好幾步才停下。

“司易!你到底在發什麽瘋?”寧婉婉怒喊道。

司易就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惡狠狠地盯着寧婉婉道:“孤沒發瘋,孤就在在警告你,你是孤的女人,以後最好離皇叔遠一些。”

寧婉婉一怔。

這才明白司易恐怕方才撞見了她與司湛在映月亭相見的一幕。

只是,他的反應未免過大了一些,竟像抓奸的丈夫一般,簡直就是理直氣壯的霸道。

她不由得冷哂道:“太子殿下,我看你是忘了我之前說過的那些話了吧!”

“孤沒忘!可孤不在乎!”司易一步步走近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很是豪氣幹雲地說,“孤想過了,大不了孤的後宮只放你一個。”

“可我不想嫁給殿下。”寧婉婉冷冰冰道。

司易愕然,難以置信地反問:“你說甚?”

寧婉婉盯着司易,一字一句地答:“我想同殿下解除婚約。”

聞言,司易臉上的神色一時間五顏六色的,變幻了好一番後,他才十分想不通地問:“你為何要退婚?孤可是皇太子!”

正是因為他是皇太子,所以她才更要離他遠遠的。

寧婉婉不知道司易為何會突然間會改變想法,竟想娶她了,但她是絕對不可能答應的。

為了打發司湛,她只好語氣決然地找了個理由敷衍道:“無論殿下是誰,婉婉無法接受身心都曾屬于別人的男人,尊貴的皇太子也一樣。”

司易默了一瞬後,似終于做了一個艱難地決定道:“孤雖不能保證以前,但能保證以後,身心只交給你。”

可他司易的保證,她壓根都不稀罕,更何況他根本保證不了。

寧婉婉冷笑相譏道:“除非你以後不做聖人。”

司易氣息猛地一滞,胸口也因為怒意起伏不定了許久,他才擠出一句道:“寧婉婉,你不要得寸進尺!”

寧婉婉蛾眉輕挑,似蹙非蹙道:“那可怎麽辦呢?我就是這樣得寸進尺的人啊。”她話鋒一轉,不帶絲毫情緒地說,“本想給殿下一個面子,想由殿下主動提出退婚的,這樣既可以保全皇家顏面,也可以全了殿下心中所愛之人,可殿下非得逼得我今日挑明,那我就挑明了罷。”

她定定地注視着司易,目光冷凝,語氣堅決,“我不想嫁給殿下,一點也不想,所以還請殿下與我一道去聖人面前,将婚約解了罷。”

司易突然睚眦欲裂地吼道:“休想!”

“你!”

司易高傲地揚起下巴,道:“寧婉婉,你聽好了,孤不僅不會和你解除婚約,孤還要去父皇母後面前提請,盡早定下婚期完婚。”

寧婉婉急了,“你瘋了嗎?!!!”

司易睨着寧婉婉,眼裏閃着志在必得的兇光,“孤很清楚自己在做甚!皇位,孤要,你!孤也要。”

“……”

拂衣望着司易驟然轉身離去的背影,擔憂地問:“姑娘,現在可怎麽辦是好啊?”

寧婉婉扭頭就往自己的馬車方向走去,冷然道:“先回府!”

一夜無眠。

早起無睡意,所以寧婉婉頂着一臉疲倦早早地入了宮,進入資善堂她果然是第一個。

她靜靜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神思混亂極了。

她想了一晚上都沒能想出任何辦法,可以平安無事地退和太子的婚約,着實令人沮喪的很。

很快,課堂上的人都來齊了,只有司易今日沒來上課。

寧婉婉一動不動地呆坐到了下課,完全沒留意到身後那雙焦急的眸子時時刻刻地關注着她。

起身離開資善堂時,司湛快步追上了她,輕聲喊了聲:“婉婉。”

寧婉婉這才回過神來,沖着司湛淺淺一笑地喊了聲:“皇叔。”

“我瞧着你課堂上憂心忡忡的,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寧婉婉現在還不想把司湛牽扯到她和司易中間來,以免會加深他們之間的矛盾,于是笑笑道:“許是我昨夜沒睡好的緣故,并無什麽事情。”

司湛看着她沒說話。

寧婉婉有些心虛地別開臉,繼續往前走,司湛保持與她同行,并未多問什麽。

寧婉婉感到有些奇怪,平日裏,司湛擔心二人走的太近會傳出什麽不好的閑言碎語,所以在人前,一般都會刻意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今日裏卻在資善堂門前堂而皇之地與并肩而行。

“婉婉。”司湛突然喊了她一聲。

寧婉婉聞聲扭頭,見司湛沖他溫柔一笑道:“我想告訴你一件事情。”

“……???”寧婉婉挑眉等待着。

司湛卻将手擡了起來,手心向上,笑看着她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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