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男配不做老實人

孫沁回到家裏, 一臉的愁容。

楊靜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事情沒有辦成, “怎麽？沈雲和沒有答應嗎？”

“是的，明天晚上他會和他爹一起來家裏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孫沁說完這句話, 便進到自己的房間裏去了。

沈雲和跟孫沁分開後沒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鄰居陳大勇家裏。

陳大勇住在原主家前面那一棟的筒子樓，是沈慶林多年的老同事, 也同樣癡迷于下棋，雖然他老婆馬麗梅不滿此情況多年，但是也無濟于事。

沈雲和到達陳大勇家時，裏面果然時不時的傳來陣陣笑聲, 看來下棋的氣氛正是火熱。

“老沈，這是你家大兒子吧, 這麽久不見好像更加強壯了。”其中一個棋友看見了沈雲和。

“吳伯過獎了。”他笑着依次跟在座的人打了招呼。

陳大勇作為主人家坐在正北方，正好面對着沈雲和進來的房門，他笑着打趣：“慶林啊, 你看有人來催你回家了吧，兒子好不容易回來, 你不回去熱乎熱乎, 跑到我這裏來。”

這個語氣，明顯有點刺激他在棋和兒子之間做選擇的意思。

沈慶林也不是一個經得住激的人, 假期可以說是他的半個命根子，比起陪這個不太讨他喜歡的兒子來說，下棋當然更重要, 他正要讓兒子不管閑事，話還沒出口，便被沈雲和打斷。

“陳伯笑話了，我不催我爹呢，以前從沒有下過棋，這次難得回來休息幾天，便想過來瞅瞅。”他一臉的真誠，好像真對下棋有着極大的興趣。

陳大勇這就樂了，“哎，慶林你這不錯呀，接班人都培養出來了。”

雖然這只是最普通不過的一個調侃，但是沈慶林即将退休，接班人這幾個字說出來就有點不同尋常的意味。

馬麗梅也坐在後面嗑瓜子，當即就拿手肘捅他，畢竟誰不知道沈慶林對自己親生兒子沒什麽感情，反倒是對別人的兒子疼愛有加。

氣氛一時陷入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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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雲和倒是不在意，“哈哈，我對下棋沒有像我爹這麽熱衷，不過技術也不錯，你們不要小看了我。”

氣氛回暖，其他幾個下棋的人，都跟沈慶林同輩，在廠裏面做事的，見過的場面自然不少，他們面色立刻恢複如常，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似的，

“來來來，雲和竟然這麽有信心，那就跟我們這些老家夥們來下一盤，看看你技術怎麽樣。”

沈雲和本就是為了跟這些鄰居們套個近乎，那麽共同愛好，自然是一個極好的切入口。

說起下棋，在上個世紀沈雲和的父母為了培養他的特長，專門還去學過兩年，技術不怎麽樣，是玩一玩還是沒有問題的。

沈慶林把座位讓了出來，沈雲和入座，棋局馬上開始。

“我先來。”陳大勇率先出戰。

下棋講究的是心思缜密，腦袋活絡，兩人下棋的速度，不緊不慢，沈雲和年紀輕反應快見招拆招，并沒有給陳大勇占上什麽便宜。

“走，吃掉它的兵。”沈慶林站在後面，心裏和手裏都技癢，嘴巴裏各種戰略說個不停。

沈雲和偶爾會采取他的建議，但大多數時候還是選擇根據自己的戰術出棋，原主的長相，和沈慶林有幾分神似，兩人站在一起，認真的做着同一件事，在外人看來，頗有一種父子情深的和諧感。

下棋下了一下午，沈雲和和沈慶林輪流出戰，兩人贏了許多盤，雖然這個年代，下棋不輸錢，但是好歹有點瓜子花生的副食作為賭注，兩人贏了一袋子，興致勃勃的離場。

冬日的傍晚，格外的寒冷，雖然天色已暗，但是加上依稀昏黃的路燈和白雪的掩映，也不是看不見路。

“兒子，沒想到你下棋技術這麽高，以前還真沒看出來。”沈慶林心情不錯，主動跟他聊起了天。

前妻跟他在一起多年，就生了這麽個兒子，按道理來說應該是要很寶貝的，可是這個兒子，從小就不太愛說話，也總是指責他，但是今天是多年以來，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兒子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在鄉下的時候，跟一個老伯學下棋，算是有點進步吧。”沈雲和的臉上透露出一股苦澀。

沈慶林難得嘆了一口氣，“你在鄉下确實辛苦了，但是你也知道，我們家裏兩個男孩子，肯定是要出去一個的，明軒剛來，我要是讓他下鄉，別人會說我這個做後爹的，只顧疼自己兒子。”

這句話若是讓原主聽到，肯定是感激涕零，但是沈雲和知曉後面的情節，知道原主受了多少的苦，也知道這個爹有多麽的偏心，所以他的心中毫無波瀾，甚至想笑。

“我知道，您的苦衷我都理解。”他違心的回答。

“謝謝你的理解，爸爸也不容易。”沈慶林很滿意兒子的回答，“你在家裏多讓着點明軒，畢竟他是弟弟，招弟這麽大年紀了，還給我生了個孩子，很不容易，你就不要去給他添堵了。”

沈雲和再次點頭，添堵？好的，既然不能給餘招弟添堵，那麽這個家裏總要有一個心堵的人。

“爸，你說咱們家都是大雙眼皮大眼睛，就彤彤是個單眼皮小眼睛，其實男孩子吧，倒還無所謂，像我醜點就醜點了，可是彤彤是女孩子，生得漂亮一些還是更受人歡迎不是？”他順着話頭，狀似無意的聊起妹妹。

“什麽雙眼皮，單眼皮？”沈慶林不懂這些，但是關乎到新添的小棉襖，他還是留了個心眼。

沈雲和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您看我的眼皮這裏有一個褶子，這樣的就叫做雙眼皮，您的眼睛也是雙眼皮，你看彤彤是不是就跟我們不太一樣。”

沈慶林心裏一動，“你這麽說倒還真是的。”

“唉，這也真是有些奇怪，你看陳叔叔，他是雙眼皮大眼睛，他的女兒也完全遺傳了爸爸的優點，還有吳叔他們家也是這樣的。”沈雲和惋惜的嘆了一口氣，“這彤彤啊，真的是運氣太差了點。”

他自說自話，卻又不在上面太過糾結，“好了，說這些都沒什麽用，我們早點回去，阿姨一個人在家裏做晚飯，可不容易呢！”

沈雲和說着就往前走，開始跟沈慶林聊起別的話題，他倒是蜻蜓點水般的過了，可是沈慶林的心裏卻播下了疑惑的種子。

——

第二天早晨，沈雲和主動承擔了給家裏買菜的任務。

眼看即将過年，肉肯定是必不可少的，可是這個時候，肉類供應有限，要想買到肉或者排骨，就要大清早的去排隊。

他的目的，當然不僅僅是買菜這麽簡單，他看中的則是排隊過程中跟人唠嗑的機會。

早上的菜市場，熱鬧簡直堪比火車站，這其中擠擠攘攘排隊買肉的，大多都是機械廠的熟人。

“哎，雲和小子，你這麽早就來排隊啊，你這剛回來就忙上忙下的。”兩隊買肉的隊伍馬麗梅排在沈雲和的旁邊，熱情跟他打招呼。

她對沈雲和的印象不錯，昨日下棋完畢，大家都甩甩手就走，只有他還主動替她打掃衛生。

“是啊，我家阿姨不還是哺乳期嗎？要肉湯下奶。”這句話還真不是他瞎掰，你家弟還真會過日子，自從生了孩子，隔三差五就要買點肉，炖湯補補身子，美其名曰下奶。

“這餘招弟呀，真是嬌氣的很，我們那個時候，哪有這些好東西經常吃的。”女人與女人之間，總是離不開比較，特別是她們男人還在同一個廠裏工作。

沈雲和傻笑着，笑容裏帶着幾許心酸，“我爸這不是老來得女嗎？寶貴的很。”

馬麗梅這種經常唠八卦的，怎麽會看不出來他表情裏的深意，“唉，你也是可憐。”

“其實吧，我爸要真是老來得女，我也替他挺高興的……”他故意話只說一半。

“你這話是有什麽意思？”馬麗梅敏銳的嗅到了八卦的味道。

沈雲和像是剛剛說漏嘴一般，連忙搖頭，“沒什麽，我就這麽随口一說，您可別出去亂講。”

馬麗梅哪裏會放過這樣的勁爆消息，她像是明白他的顧慮似的，“等會買了肉，我倆唠嗑唠嗑，放心，我不是個多嘴的人。”

正好此時賣肉的屠夫又拖出來半邊豬，隊伍不停的往前走動，大家都眼巴巴的看着肉攤，也沒有心思再聊天。

很快，沈雲和便買了一斤肉，8毛錢。馬麗梅也利落的稱了一斤，急吼吼地就追上他，

“來，雲和娃子，快跟你馬嬸聊聊，那你說的話是咋個意思？”

“馬嬸，我與您也是特別投緣，我也只是心裏這麽個猜測，你千萬不要跟別人說起。”沈雲和警惕的看了看四周，裝作小心翼翼的樣子，連聲音都輕了許多。

馬麗梅要聽八卦，當然回答的信誓旦旦：“你放心，你馬嬸不是多嘴的人。”

看到他的保證，沈雲和才欲說還休的講起，“我覺得我妹妹不僅跟我阿姨長得不像，跟我爸也不太像，看我們一家子都是大眼睛，眼皮有褶子，但是你看我妹妹，卻是個小眼睛，是不是有點奇怪？”

說完這句話，他又警惕的往後面看了看，确保沒有其他人之後，又湊到馬嬸的耳邊，“昨天我在公園裏散步，看到我阿姨跟前面小區的那個王大山有點過分親密……”

“什麽？餘招弟跟馬大山有一腿！！？”馬麗梅驚叫出聲，察覺自己說話太大聲以後又連忙捂住嘴。

沈雲和皺起眉頭，“這個事情我也沒有把握，只是猜測而已，您聽聽就好。”

兩人在機械廠的單元樓下分開，馬麗梅興沖沖的就往家裏跑，她要去找平時的好姐妹聊一聊，看看能不能再多挖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