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失戀

唐頃墨出差去了美國。

邵殷見到他時，不免意外，“我明明記得你說為了終身大事，所以回來的事情要延後的吧？是我過耳不忘的記憶出了問題，還是你的大事出了問題？”

唐頃墨無奈一笑：“我回來，直接利益的人就是你，所以你能消停點嗎？”

邵殷将雙手放在了口袋中，昂首回道：“能看到你的窘迫，是我求之不得的榮幸。”

盡管邵殷對他的終身大事抱滿了八卦之心，可唐頃墨就是閉口不想提。

邵殷試探了幾句，明了般定義道：“你是失戀被甩了吧？”

唐頃墨聞言，眸光淡了下來，問道：“很像？”

邵殷輕笑：“不像，是本來就是。”

“……呵。”唐頃墨冷笑了聲，沒有繼續繞着這個話題了，到了公司，跟公司裏的骨幹開了一個短時會議。下班後，邵殷就将人拉到了自己的別墅，小飲了幾杯，又着重讨論了幾個大項目，因着第二天唐頃墨會去公司，邵殷很大方地給自己放了幾天假期。

其實對于唐頃墨臨時出國的舉動，不明所以的人不止是邵殷，連着盛宥恒也深感奇怪。

唐頃墨在美國的第三天，盛宥恒跟他視頻通話，隔着鏡頭仔細地瞧了他幾眼，問道：“你這是失戀了？”

尾音還沒有結束，盛宥恒就發現唐頃墨的臉色頓霎時有些不悅，他不怕死地繼續調侃：“看來真的是！唐頃墨，你就承認了吧，你這次又栽在商九月的身上了。”

唐頃墨沉了口氣，冷眼睨着他：“盛宥恒，你找我視頻，就是特意來看我笑話的？”

盛宥恒點頭，“是啊！很好奇因為被拒絕而負氣跑國外的唐大總現在過得怎樣！”

唐頃墨身子往後一靠，嘴角的笑意清淺，其實美國的出行只是時間早晚問題罷了，當初因為商九月，他延後了行程，後來又因為商九月，他再次臨時改了計劃。

盛宥恒見他不說話，只好繼續開口：“唐頃墨，別人抗戰還八年呢，你那麽心急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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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頃墨默了一聲，再一次确認道：“我在出車禍之前，真的不認識商九月？”

盛宥恒搖頭，篤定道：“不認識！”這個問題，早在五年前，他們就已經深入地探讨過了。

唐頃墨又沉默了。

“我們一起上的高中，就連大學也是，雖然你當初到美國讀研了，但是，你從來也沒有跟我提起過她，你的手機，你的電腦，你的所有聊天軟件包括通訊錄，都沒有那個人的信息。”盛宥恒反聲問：“所以唐頃墨，你覺得你之前會認識她嗎？”

唐頃墨抿着唇，緩緩吐字道：“真是奇怪。”

盛宥恒贊同，“如果你也肯定你之前一定認識她，或許是上一世也說不定。喂，唐頃墨，別說你信上一世？”

唐頃墨搖頭：“不相信。”

“那不就好了，這樣的話題糾結下去也沒有意義，你只要問自己兩個問題就好：是不是一定要追到她？是不是已經決定要跟她走一輩子？如果兩個問題的答案都是肯定的話，那麽該怎麽做，你自己心裏有底，不需要我多嘴。”

唐頃墨緩緩一笑：“之前一直反對我找她的人是你。”

“什麽？”

“你現在這麽支持我跟她一起，是因為什麽？”

盛宥恒想了想，說：“大概是因為商九月長得不錯，氣質也不錯吧，當然，我最滿意的是她有本事讓你吃癟。”說完，還笑得很得意，“唐頃墨，我很期待你結婚後妻管嚴的模樣！”

“……”唐頃墨勾唇一笑，也不反駁，似乎局面真得如盛宥恒所說那般。在他二十八年的歲月裏，他從沒有對一個女生動過心。很多人都說，青春時代是躁動的年紀，可是高中那會，他大多心思都放在了學習上，除了學習就是課外活動，他不會刻意去冷漠女生，可是不曾親近過。

他的人際交往圈中更多是男生，每天如影随形的就是盛宥恒。

那個時候，男生私下聚會或者活動都會有人問他，覺得學校裏的哪個女生漂亮，哪個女生有氣質，或者比較喜歡誰。

唐頃墨總是一笑而過。他從沒有注意過這些，也不曾用過心。哪怕大學，跟他告白過的女生數不勝數，他都沒有異樣的感覺。

當然，除了商九月。

五年前的那場車禍，是他人生的一個轉折點。一直以來給了他無數教誨跟崇拜的唐俊堯就那樣子過世了，他都沒有來得及哀悼以及适應他的離開，自己因着那場車禍而雙耳失聰的打擊更是深深地讓他感到了恐懼。

他不得不面對他已經生活在一個無聲的世界裏的事實。那種安靜，那種死寂般的無聲，唐頃墨一開始的時候根本無法承受。

世界過于靜谧。他聽不到鳥叫的聲音，聽不到門房打開的聲音，他也聽不到醫生跟護士的說話聲。

黑夜裏，他睜着黑色的眸子直到天亮。

可是，他根本就沒有時間給自己療傷，讓自己去适應這一突變。

公司岌岌可危，他醒過來的第七天，就硬撐着身子去了公司，一連大半年下來，他都忙着接手工作，直到半年後的某一個晚上，他夢見了商九月。

他看不清她的臉，卻可以清晰地看清她的身形，她的所有肢體動作。

她第一次出現在他的夢裏，夢裏的場景有些混亂，人群衆多，偌大的廣場人聲鼎沸，他不知是在舉辦什麽活動，而商九月就站在臺上，穿着一襲白色的抹胸長尾裙，每一步都走得婀娜多姿。

他站在離舞臺最近的地方，聽着她巧笑嫣然地說着些官方話語。後來，人群漸漸散去，她從臺下走了下來，他跟着她走了一路。

很長很長的一段路。

直到她突然轉過身來，笑意吟吟地問他：“你怎麽一路跟着我？我們認識嗎？”

夢裏的唐頃墨似乎難得地遲疑了一會，才回道：“我叫唐頃墨。”

他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卻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他不知她是什麽表情，他的記憶裏尤剩的就是她的曼妙身姿，她好笑般回了句：“嗯，你好。”字音裏還帶着一絲絲竊笑。

他想，她定是嘲笑他的搭讪方式老套。

那個晚上，唐頃墨因為夢境的結束而清醒過來後，又一次熬夜等到了天亮。夢裏對他的震撼太大，除了商九月外，還因為在夢中他能聽清楚所有的聲音。

那種聲音，過于久違，過于難忘。

他本以為那個女人也只是個意外，因為他在第二天認真地回憶了一番，關于她的印象半點都無。

可是，等到她第二個晚上又出現後，接連一個星期，都有她的存在，夢不長，場景依稀，唯獨那個女人的存在感鮮明。

唐頃墨那個時候才意識到，她在他的夢裏出現，似乎并不是偶然。

他巧妙地詢問過司徒玉，包括清鳶，她們的答案都是否。就連盛宥恒也是那樣說法——唐頃墨沒有結交過這樣的女人。

唐頃墨關了視頻後，閉眼假寐。

商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