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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紅與一家人本來在竈屋裏忙活,忙着做晌午,準備晚飯食材,煮紅雞蛋分發,結果忙到一半外面就開始吵吵鬧鬧,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小桃紅擦擦手打算出去解決一下,虎子就跑進來急促道:“大姐不好了,曉雪堂姐跟大嫂的二娘打起來了,拉都拉不住。”
……小桃紅趕緊快步往外走,她們是聽見劉美花找茬的,但是大郎護着阿男,錢曉雪也出頭講理,小桃紅想着應該沒事兒,至多講不贏鬧個矛盾,沒想到錢曉雪與劉美花都是口無遮攔之人,現在居然打起來了。
這人就是不應該口無遮攔,髒話一出容易激起別人的怒氣,怒氣一上來就該控制不住自己,要出手打人了。
小桃紅走出去,提氣吼了一嗓子,“都住手!”院子裏倒是真的安靜了下來,劉美花與錢曉雪都停了手,兩人發髻散亂,臉上還刮破了皮,有幾道口子。
王嬸兒去拉架也被誤傷,脖頸處不知道被誰撓了一下,滲着絲絲血紅,小桃紅一陣難過,立刻道:“阿品,把咱家紗布跟酒拿出來,給她們處理一下傷口再說。”
阿品應聲去把東西拿出來,小桃紅自己去給王嬸兒擦傷口,讓阿品給劉美花弄,阿男給錢曉雪弄。因為家裏沒有別的東西,只有酒,可以用來殺菌,指甲上不知道有些什麽髒東西,刮破了得破傷風也不一定。
大家哪裏弄傷了,都是抹點酒殺殺毒,用紗布包起來,方法還挺好用,就是酒是辣的,有點疼。
小桃紅小心翼翼沾點酒給王嬸兒抹傷口,“王嬸兒你忍忍,有點疼。”
王嬸兒笑了笑,“沒事兒,這點口子不是算個什麽,你只管弄弄就成。”小桃紅也不再猶豫,給王嬸兒抹了傷口,整一小塊紗布包着。
那邊阿品卻不管許多,面無表情沾許多酒,能怎麽折騰怎麽折騰,劉美花本就是咋呼的人,一個勁兒哎呦哎呦叫喚。
阿品冷聲道:“別叫喚,別動,我給你擦傷口,是不是想整個臉都爛了?”頓時劉美花就安靜了,惡人也是欺軟怕硬的。
處理好了傷口,小桃紅冷眼看着劉美花,“劉大嬸兒,我們看在你是長輩的份上,也算是禮數周全,十分的尊重你,但是有時候別人尊重你,你卻不尊重自己。你看不起女人,卻身為女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又何談別人能看得起你?我們家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在我們家男女平等,都是家人,我大哥不是傻子,他有能力養活自己的女人和孩子,無論如何不會用到你的錢,你還讓我死去的父母不得安生,弄傷了我堂妹,所以你得給他們道歉。”
如果試圖跟一個真正的潑婦講理,那你就錯了。劉美花從來不知道道理為何物,她一下又變得面目可憎,“憑什麽?我憑什麽要道歉!你堂妹是個啥東西?她還把我的臉抓傷了呢!”
“夠了!”劉美花話音未落,阿男她爹就一聲爆喝,吓得劉美花抖了抖。
阿男她爹走過來對着小桃紅一衆人道:“是我對不住你們,大好的日子,讓這婆娘在這裏瞎鬧,我們給你們道歉,我們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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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着毫不溫柔的把劉美花推搡着出了門,他覺得自己這臉丢大了,一直說阿男是潑婦,其實這一直細聲細氣的妾才是個潑婦。
阿男她弟弟只有六歲,一臉茫然的看着衆人,看着爹娘都走了,頓了頓也邁着短腿跟了上去。
看着劉美花一家三口離開,沉寂下去的衆人又熱鬧了起來,大家夥兒都對整個事情有所改觀,無論是阿男不孝的名聲,或是阿男潑婦的名聲,都該重新估量。
小桃紅笑了笑,也算是因禍得福吧,這下阿男可以正名了,是因為家裏的後娘太逼人,而不是因為阿男蠻不講理。
劉美花的事情只是一個小插曲,大家夥兒都把劉美花當做了笑話來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至多是讓在場之人多了些談資。
到了晚上吃了飯,小桃紅一家把煮好的紅雞蛋分發給在場衆人,這個滿月酒也算是圓圓滿滿的落下了幕。最終大郎他們娘的娘家人也沒有人來,不管是見過的二舅母一家,還是沒見過的大舅舅一家。
既然別人不打算與自己親,小桃紅一家也不強求,只是記清楚了他們親戚是什麽樣的人,下次就別指望小桃紅家的人對他們多好就是了。
吃了飯天色已經擦黑了,小桃紅就把王嬸兒家娘倆,還有大伯母家三個人留了下來歇,小河溝路太難走,天黑了不放心。
錢曉雪來吃雞蛋領着她閨女芳芳一起來的,錢曉雪的閨女今年快一歲了,小女娃已經有了大體的輪廓,眼睛圓溜溜的,頭發黑黝黝的,卻很柔軟。
繼承了錢曉雪與莫楠竹優秀的外表,錢曉雪她閨女長得可是十分的讨喜,不出意外長大了絕對是個大美人。
只是可惜了,生在這樣一個家庭,親爹不要她,親娘拎不清,現在的爹也算不上多待見她。
小桃紅看着芳芳柔嫩的小臉,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芳芳自然不懂自己的處境,看着小桃紅咯咯笑個不停,一只小手握住小桃紅一個手指,拉着就不放。
雖然錢曉雪與莫楠竹都不讨小桃紅喜歡,不可否認的是,他們都女兒真的讓小桃紅很喜歡,軟軟的,見人就笑。
錢曉雪見小桃紅喜歡芳芳,也是開心的不得了,臉上一直挂着笑意,“堂姐,芳芳是不是很逗人喜歡,有時候就算日子很難過,只要她對着我笑,我就覺得一切都好,我盼着她快些長大呢,長得多好看,還能給我跑腿兒。”
小桃紅看着錢曉雪的笑容,雖然錢曉雪臉上還有幾條白天被劉美花抓的血痕,也曬黑了許多,卻變得比以前美了,那是一種從內而外的改變。
“芳芳确實挺招人愛的,曉雪你別氣餒,只要好好過日子,總會好的,人都會犯錯,知道改過就好。”小桃紅想着芳芳也許不是那麽難過,至少她娘是愛她的。
聞言錢曉雪笑道:“是啊,大約芳芳太讨喜,你大堂哥也不像剛開始那樣不帶臉嘴了,雖然變化不大,但是總歸是往好的地方變的。”
一旁王嬸兒點了點頭,“曉雪你也長大了,這些日子我都看在眼裏呢,好好過,小桃紅她大伯一家也不是不講理的。”
“嗯,當初是我腦子不好使,偏偏信了莫楠竹的話,瞧得上那些虛幻的東西,要是再來一次,我才不待見他呢!”說起莫楠竹,錢曉雪已經不像之前那樣激動。
最開始的她覺得莫楠竹就是翩翩公子,能嫁給他簡直八輩子修來的福氣,結果莫楠竹只是那幅皮相好而已,如今這樣也怪自己作出來的,她正在努力彌補。
小桃紅非常欣慰,只要看開了就好,實在沒想到,錢曉雪居然還能看得這麽明白,她還以為錢曉雪要一輩子這麽不帶腦子。
這邊小桃紅幾個婦人在拉家常,小江就去坐到了正在繡花兒的小花兒身邊,看着小花兒借着燭光繡出十分好看的花樣,小江感嘆的同時又道:“花兒,娘說天色暗使針對眼睛不好,咱改日天光亮的時候再繡成嗎?”
小花兒擡頭對着小江笑了笑,“我繡完這點就好了,師父說這東西也要多練,一天也不能閑置,不然就會生疏的,今兒個人太多,閑下來就已經天黑了,我只繡這一小點,不算多。”
小花兒說着低頭繼續繡,小江也不再說話,就安安靜靜的坐在一旁,直直看着小花兒認真的側臉出神。
小花兒穿着幹幹淨淨的衣裳,坐在燭光下繡花兒,在小江眼裏就跟仙女一樣好看。小花兒越長越出挑,出落得亭亭玉立,還繡得一手好繡藝,小江反觀一下自己,每天除了下地之外,他什麽也拿不出手。
小江低頭看了看自己,他身上這身衣裳還是去年做的,雖然洗的幹淨,卻因為他長個子,短了好大一截兒,看着特別滑稽。
一種叫做自卑的情緒開始滋生,小江變得十分低落。
小花兒卻沒有發現小江的落差,把手裏繡好的荷包遞到小江眼前,開心道:“小江哥哥,你看我繡得好嗎?這是師父教我的手法,我第一次繡成功啦!”
小江擡眼望去,小花兒興高采烈的,手裏拿着個藏青色荷包,上面活靈活現繡着一只大蟲,威風凜凜,跟真的似的。
小江勾了勾嘴角,“特別好,真的,我們花兒就是這麽厲害。”
小花兒重重的點了點頭,“嗯!還不算好,師父繡的才叫好呢!這個送給你吧小江哥哥,老虎适合你呢,我要繡一個荷花的拿給師父,師父就跟荷花一樣。”
小花兒說不清楚為什麽,卻總是覺得季月然跟荷花一樣。
小江自然不覺得有何不妥,他以為小花兒的師父是個女子,跟荷花一樣的女子,應該也是很好看吧,跟小花兒一樣好看。
小花兒送給他荷包他是十分開心的,小江一掃之前的陰霾,手不自覺握成拳,他要更加的努力,存了錢就跟着鎮裏商隊去跑商,賺許多錢迎娶小花兒。
小桃紅一家不能在上楊鎮多待,多待一天就少賺一天錢,于是過了兩天小桃紅她們就複又坐着牛車回江樹縣去了。
不過柳二郎還是沒有跟着一同回去,他要留在上楊鎮幫着大郎把莊稼種下去,才回江樹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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