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佩雯發愣在原地，瑜清姐好像總能料到她心裏想的，只是這件事真的該瞞着唐妍嗎？

紀瑜清回了自己辦公室，門半開着，餘光尚能瞥見外頭格子間的部下在小聲着交頭接耳，她故作什麽也沒聽見，什麽也沒看見，簡單地收拾一番辦公桌，以保證自己回來時候不會落得滿是灰塵。

（敲門聲）

紀瑜清聞聲擡頭，門口站着佩雯，她輕啓唇，“進來。”

佩雯回頭瞄了一眼外面投來好奇眼光的大家，最後選擇關上辦公室的門。

“姐，這是剛剛去人事部門辦的停職表，年薪扣了百分之五呢！他們這樣做也太過分了。”佩雯對此感到忿忿不平。

紀瑜清伸手接過，看也沒看順手夾進了一堆文件裏，風輕雲淡道，“一點點錢都是小事情。”

佩雯還想說什麽直接被這句話給噎了回去，這點錢或許對她來說确實算不上什麽，但對她這樣的還按月拿薪水的人來說，相當于好幾個月白幹，任誰都會心裏不爽的吧。

就在佩雯郁悶至極時，紀瑜清已經簡單利落收拾完了東西，扭過頭來沖她一笑，語氣沒由來的輕松，“就當放了個長假，恰好我也好久沒休假了。”說完抻了抻胳膊，狀态慵懶，放松。

佩雯跟着扯了扯嘴角，苦笑，假笑，她可真的是笑不出來。

“姐，你…真的這樣想嗎？這次你停職，我怕其間就有李文萍的慫恿，老總一向器重你，就算此次事件再嚴重，也根本沒到停職的地步吧，我擔心……”

“擔心什麽？”紀瑜清抱着胳膊笑着問，“擔心我回來，位置被人頂替了？”

佩雯面色難堪，默默點了點頭。

“放心吧。”紀瑜清拍了下她的肩頭，笑容裏有自信語氣裏有篤定，“小李心浮氣躁，成不了大事，我還不至于擔心她。”

“那就好…但願如此吧。”佩雯小聲呢喃，頓了頓又連忙問，“姐你現在就走嗎，要不我中午請你吃頓飯吧，然後順便送你回去。”

“吃頓飯可以，送我就不必了，你下午還有工作，是我停職又不是你，我不在公司的期間，你要幫我好好守好陣地。”紀瑜清說。

“姐你放心吧，公司有什麽動态，我都會第一時間向你彙報。”

吃飯的地點就近選擇，就在她們公司大廈二樓，有一家常年生意火爆的意大利餐廳，二人坐在裏側，佩雯拿到菜單後很熟練地點了紀瑜清常吃的菜，接着将其交給了一旁的服務生。

“沒想到你還記得。”紀瑜清欣慰笑看着她。

“那是，我的上司不得好好記着這些基礎嗎。”佩雯笑得幾乎看不清眼睛裏的瞳孔。

“話說回來，你也跟着我這麽久了，有沒有想過獨當一面的時候？”紀瑜清随口一問。

佩雯瞬時慌了神，“姐，我從沒有想過要篡位什麽的，我這個人也沒什麽志向，就這樣一直跟在你手底下做事學東西就挺好了。”

“我在這一行也待地夠久了，錢是永遠都賺不夠的，你是個聰明的女孩，如果将來有這樣一天，我相信你會勝任的。”紀瑜清說。

佩雯有點不好意思起來，“我都沒想過這些問題呢，總覺得離我還挺遙遠的。”

“不遠了，我當年也差不多在你這個年紀升任的總監，慢慢積累起來的人脈，如若我要走，我到時會把那些人脈也一并轉給你。”

“姐…謝謝你…你對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該……”

紀瑜清忙着打斷她，“你對我也不賴啊，在這個社會上人心都是相互的，你對我好，我自然都看在眼裏，這些年你跟着我一步步走來，也幫了我不少。”

“姐，你可千萬別這樣說，太見外了，我都是自願的，能跟着姐你一塊工作是我陳佩雯的榮幸。”

“好了好了，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恐怕就成了商業互吹了，快吃點東西吧。”紀瑜清催促道。

佩雯拿起叉子挑起意面來吃了一大口，嘴巴裏塞得滿滿地，忽然想起一個問題匆忙咽下開口問，“那姐你這段時間有什麽打算啊？”

“打算？”紀瑜清垂眉低眼笑，轉動着手裏的湯匙，一颦一笑是那樣溫柔似水那樣動人好看，“打算就是沒有打算，每天睡到自然醒，過點悠閑自在的生活。”

“那…那還挺好的。”佩雯笑道。

來時本說好的佩雯請客，最後還是紀瑜清主動搶先結了帳，佩雯拿着手機不知所措，小抱怨嘟囔，“姐，幹嘛不給我個機會呀。”

“我是你上司，還不知道你那點工資嗎，這兒的菜那麽貴，我怎麽能讓你來負擔。”一頓幾千塊的賬單，對紀瑜清來說簡直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但對佩雯來說，小半月的工資就這樣沒了。

“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工作上遇到什麽問題可以給我打電話。”紀瑜清拎起包來，跟佩雯揮揮手就在餐廳的門口相互告別。

佩雯立在那裏，一直目視着她乘坐步式電梯下到一樓，遠遠地望着她的背影，心裏還是無法克制住不斷湧出的愛慕之情，她永遠都是這樣會體恤人，部門聚餐出去，從來不會讓下屬買單，從來都是主動包攬一切，永遠都是為別人考慮，這樣溫柔體貼的人，很難讓人不愛。

只可惜…她這輩子恐怕是沒機會了，她深知瑜清姐待她再好，也是以下屬，妹妹的角度，不會是愛人。

她真的挺羨慕唐妍的，但唐妍是個不錯的孩子，她和瑜清姐是真的很搭啊，每每想到這些，她那顆空虛失落的心，會感到稍稍欣慰些好受些。

直到再也看不清她的身影後，佩雯才念念不舍收回目光轉過身去朝公司的方向走去。

坐上車後的紀瑜清，系好安全帶，松動手剎挂好檔，踩下油門出發。

不到二十分鐘便回到了家，泊好車輸密碼，進門，關上門，動作一氣呵成，玄關處換上拖鞋，途徑水吧臺，用透明的玻璃杯給自己倒上一杯澄澈的清水，一邊喝一邊走進了卧室裏。

将喝完的空水杯放置在床頭櫃上，踩着拖鞋一路來到窗前，純白色的窗簾外頭是略微有些光禿的綠化帶，幾簇簇未完全化掉的雪堆。

攤開手臂，手指細長蔥白骨節分明，下一秒幹脆利落拉上兩邊的窗簾，整個房間內的光線瞬間黯淡下來，脫下厚重的外套順手挂在了一旁的落地衣架上，解開頸上的絲巾，擡手來松開頭發上的綁帶，讓一頭柔順的長卷發放下來垂落在身後。

紀瑜清轉身坐在床邊，脫下拖鞋來，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在這一刻放下心中所有的雜念，所有的煩惱，以及外界一切的聲音，舒舒服服全身心投入到睡眠中。

時鐘指針滴答滴答走着，除此之外，四下裏安靜一片。

很久沒有睡過這麽舒服的一覺了。

紀瑜清醒來時，房間裏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步，她掙紮着爬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随後打開床頭櫃上的臺燈，時鐘時針已經走到了七點的位置。

居然睡了這麽久，她自己都難以相信，沒有夢境的深度睡眠已經好久不曾有過，坐在床邊緩了一陣後紀瑜清穿上拖鞋起身來，順手拿起水杯出門，又連續喝下一大杯水，望着空空如也寂寥無聲的屋子，忽然有點想念唐妍那孩子在家裏時的熱乎。

最後紀瑜清還是習慣性地打開了客廳裏的老式唱片機，悠揚的曲樂聲響起，好像沒那麽孤獨了。

閑着無事又做了些衛生工作，将家裏裏裏外外打掃了一遍，被套床單該洗的全部扔進洗衣機裏，将房子收拾得一塵不染，從來沒有覺得時間這麽夠用，或許是從前活得太滿，太快，而從來沒讓時間慢下來過。

接下來是晚餐時間，紀瑜清從冰箱裏取出了紫甘藍聖女果以及其他的蔬菜，再加上她最愛的酸奶，淋上去，一份簡易不發胖的晚餐就做好了。

這時，她的電話鈴聲響起，在面前的臺上振動，紀瑜清擦幹手，來電顯示人是妍妍，她趕快接聽了電話放在耳邊。

“妍妍？”

唐妍坐在宿舍的桌前，點着臺燈面前擺着未做完的套題，旁邊還有一瓶喝到一半的酸奶，是紀阿姨最愛的那個牌子那個口味。

“紀阿姨，你下班了嗎？”

“下班了。”紀瑜清回答，笑着問，“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來了。”

唐妍咬了咬牙，“昨晚的那件事情，紀阿姨的老板沒有遷怒于你吧？”

“沒有沒有，我這邊一切都挺好的，你好好複習備考，別的事情都不要擔心。”

“哦……”唐妍咬緊下唇又松開，鼓足勁來，“我一定會考出好成績的。”

電話那頭傳來紀瑜清盈盈的笑聲，“那我期待着哦，等你考完回來，可以滿足你一個心願。”

“好！”唐妍着急答應，“是…什麽心願都可以嗎？”

紀瑜清想了想說，“嗯……我能力範圍之內的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