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一回交手,曲潋勝

她不知道,為何男人可以這麽多情,擁有這麽多女人,而女人卻只能守着一個男人。

曲潋看她一副嬌縱任性的樣子,不禁嘆氣。婚約是結兩姓之好,如果能輕易解除的話,就不會有那麽多是非了。這一切不過是她自己在嚷嚷,想要解除婚約,根本不可能,單是大舅舅和大舅母就不會任她胡來,指不定在長輩們心裏,不過是一個通房的玩意兒,等成親了,打發了便是。

見她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怕是此時正在氣頭上,不好說什麽,曲潋給她倒了一杯果茶,便道:“你今兒怎麽跑過來了?大舅母知道麽?”

發了一通氣,駱櫻心情終于好了一些,喝了一杯果茶補充了水份,才悶悶道:“我剛從承恩伯府出來,正在氣頭上,沒有回家,就往你這兒來了。”她可憐巴巴地說,“我知道,如果我回家的話,我娘只會罵我,說通房沒什麽了不起的,等以後成親了,打發了就是……”她憤憤地說了一會兒,又可憐巴巴地說:“我才不回去呢。阿潋,我想在這兒住幾天,可不可以……”

駱櫻越說越小聲,拿眼睛瞅着她,生怕她不答應。

曲潋不禁搖頭,看來這丫頭在劉家揍了人後就跑出來了,也不知道劉家的人反應如何。如果那劉羽真的在意駱櫻,應該會找人來追,如果不在意……

頃刻間,曲潋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節,便笑着對她道:“現在離晚上還有些時間,你先在這兒歇息。”也沒有說讓她在這兒留宿,或者是派個人去平陽侯府報信,一派笑盈盈的模樣。

駱櫻此時心裏傷心,也沒想那麽多,只知道曲潋就是她的好姐妹,貼心極了。

曲潋讓碧春去打水給她整理儀容,對她道:“你今兒冒冒然就過來了,先前我在祖母那兒,她老人家也知道你上門來,所以你可要去給她老人家請個安才行。”

駱櫻有些不安地用腳磨了磨地,說道:“請安是要請的,可是……淑宜大長公主會不會生氣啊?她看起來很嚴厲的樣子,我今兒卻是冒然上門來,剛才還哭成那樣,傳到她耳裏,會不會……”

曲潋不禁噗地笑出聲來,看來淑宜大長公主平時的樣子真的很嚴厲,很多小姑娘都被她吓到,曲潋剛開始時也被吓得不行,後來發現淑宜大長公主很好相處後,才放下心來。現在再看駱櫻的樣子,不免有些懷念。

“祖母很好相處的,只是看起來嚴厲一些罷了,如果合了她老人家的眼緣,你會發現她很好說話的。”她又安撫了駱櫻一會兒,方才讓她沒有那麽害怕。

給駱櫻重新整理好儀容,曲潋便帶她去寒山雅居。

淑宜大長公主正在安息室裏,聽紀語念佛經,見兩人過來,紀語放下佛經,朝曲潋露出笑容,然後好奇地看着駱櫻。

往日鎮國公府和平陽侯府沒有什麽往來,所以紀語也沒怎麽見過駱櫻。

駱櫻心裏忐忑,見淑宜大長公主坐在那兒,一身貴氣凜然不可侵,神色也有些漠然,小心髒撲通撲通地跳着,差點吓得調頭就走,還是曲潋暗暗地拉住了她,沒讓她做出失态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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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這是阿櫻,平陽侯府中行六的姑娘,我和她一起長大,感情很好。”曲潋笑盈盈地介紹道。

淑宜大長公主臉上露出微微的笑意,對駱櫻道:“六姑娘不嫌棄的話,便一起坐着喝杯茶,陪我這老婆子說幾句話。”

駱櫻受寵若驚,有些語無倫次地道:“當然不嫌棄,嫌棄誰都不會嫌棄您老人家。”

衆人都被她逗笑了,駱櫻也有些發窘,窘迫地坐到曲潋身邊。

淑宜大長公主的脾氣雖然有些冷硬,但是對小輩們還算和藹——前提是得了她眼緣,因曲潋的關系,淑宜大長公主也給駱櫻幾分面子,讓駱櫻很快便放開來了。

駱櫻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後,自不會腦抽地說自己今兒上門來的真正原因,只道:“我大嫂懷了身子,近來食欲不振,聽說城東雀街有一家老城果脯店賣的酸果脯很适合孕婦,便想出門來買些給大嫂,後來經過貴府,想起了阿潋,所以就冒味上門來打擾了,請您見諒。”

淑宜大長公主微微一笑,說道:“哪有什麽打擾不打擾的,你們小姐妹倆感情好,有空自可以上門來和她說說話,不必顧着我們這些老家夥。”

駱櫻沒想到淑宜大長公主這麽好說話,心情更輕松了,很快便放開自己。

等到天色稍晚,駱櫻被淑宜大長公主留了頓晚膳後,方叫上鎮國公府的侍衛送她回府。

駱櫻先前說想要在曲潋這兒住個幾天,但那在氣頭上,事後想想也知道不現實,所以淑宜大長公主派鎮國公府的侍衛送她回家,她誠懇地道了謝,轉身卻苦了臉。

曲潋送她出去,走在路上時,拉着她的手道:“今兒的事情,雖然是劉家不對,但你出手打人也是你的不對,這種事情誰先動手就吃虧。”

駱櫻抿嘴氣道:“當時我氣暈頭了,覺得表哥背叛了我,我都恨不得撓花他的臉。”

曲潋無語了下,心說怨不得她們倆個能玩得這麽好,原來都喜歡撓人的麽?如果紀凜也幹這種事情,看她不撓死他。不過面上卻很是溫柔地道:“你先回家,有什麽事情也別鬧,別忘記了你是平陽侯府嫡出的姑娘,身份尊貴,嫁誰不得?不需要吊死在一棵樹上。”

事情只是駱櫻說的,帶有太強烈的主觀色彩,作不得準。曲潋趁着去她更衣時還趁機問了翠屏,不過翠屏說她在外面伺候,不清楚當時的情況,所以曲潋也沒法子,先将她穩住了,再看看是怎麽回事。

駱櫻覺得曲潋這話真是順耳,一時間豪情萬丈,覺得全天下就數曲潋最懂她的心了,當下用力地抱住曲潋,笑着道:“你說得對,我先回家,将這事情和我七哥說,七哥一定會幫我讨個公道的。”

曲潋笑了下,這便是有兄長的好處。

曲潋站在二門處,目送駱櫻登上馬車離開。

送走了駱櫻後,曲潋剛轉身,卻沒想到被一雙從身後探來的手将她抱起。

她驚叫了一聲,臉撞到堅實的胸膛,聞到那人身上熟悉的安息香的氣息,不禁放松下來。

只是她放松得太早了,剛才欣喜地擡頭,就對上一雙狹長妖美的眼眸,聽到他陰測測地道:“那是誰?你竟然背着我和個女人抱來摟去的。”

曲潋:“……”

見她不吭聲,他伸手捏起她的下巴。

曲潋深吸了口氣,将他的手拍開,揉了揉下巴,郁悶地道:“那是我姐妹,今兒她來府裏作客,有點兒傷心事情,我正安慰她呢,你別亂想。而且女人和女人怎麽可能……你胡說什麽?”

他用一種懷疑的目光盯了她好一會兒,才嗤笑道:“怎麽不可能?難道你沒有聽過磨鏡麽?”他湊到她耳邊,輕聲道:“深宮大宅的女人因為寂寞,慢慢地便發展出磨鏡的感情,你可別背着我做這種事情。”

曲潋理解了他話裏的意思後,差點想要撓他,“你真是太不正經了!”難得回府,難道不應該先讓她高興一下麽?想到這裏,曲潋又狐疑地看他,“對了,你怎麽會在這裏?”

不是七日輪休麽?到今天不過才三天。

紀凜牽了她的手往寒山雅居行去,冷聲道:“我如今已是成親的人了,便改了值勤時間,以後三日輪一休,晚上若是無事,自可回府。”

曲潋覺得這一定是皇上體恤他,她可沒聽說過誰像他這般自由的。

然後又聽到他陰測測地道:“這樣也好,有我看着,你別想搞什麽花樣。”

曲潋:“……”她從來就沒想過搞什麽花樣好不好?

兩人先去了寒山雅居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

淑宜大長公主見到孫子回來自然十分高興,只是當看到孫子變了臉,笑容微斂了一些,勉強地詢問了他今兒回來的原因,便讓小夫妻倆下去休息了。

曲潋看了看笑容微斂的淑宜大長公主,又看向冷着臉的紀凜,忍不住深吸了口氣。

就算是淑宜大長公主,也是比較偏愛溫柔體貼的那個人格麽?所以對這人格便有些冷淡。看着他冷峻的側臉,不知為何,曲潋心裏有些難受。

明明是同一個人,卻因為性格的原因,要受到兩種不同的态度對待。

突然,他腳步停了下來,曲潋一時沒防備,差點撞到他身上。

“為何這般看我?”他微微傾身,低頭俯視她。

曲潋小心地後退一步,笑道:“怎麽了?我看你不行麽?”

“沒有不行。”他慢吞吞地道,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我知道你愛我愛得不行,幾日不見很是高興,放心,今晚定會滿足你。”

曲潋:“……”她又想撓他了!?

☆、第 126 章

? 安靜的暄風院因為男主人回來而熱鬧了幾分。

曲潋興沖沖地吩咐小廚房準備紀凜平時愛吃的東西,又讓人去給他沏他平時愛吃的毛尖,親自去給他取換洗的幹淨衣物,覺得衣服薰的香不對,又讓丫鬟拿下去重新洗了……忙得團團轉,仿佛有無窮的精力。

紀凜站在那兒看着,神色有些陰沉不定,最後目光定在她燦爛的笑臉上。

他看了一會兒,方才轉身去了淨房。

等他從淨房出來後,已經換下了身上的官服,穿上一件居家的青蓮色直裰,懶洋洋地挨坐在臨窗炕上的錦緞面的大迎枕上,手裏端着沏好的茶,目光追着曲潋的身影,見她忙來忙去的,也不開口說什麽。

“暄和哥哥,晚膳已經備好了,陪我用膳。”曲潋叫道,過來拉他。

炕上的少年用一雙妖詭的眼睛看了她好一會兒,伸手将她攬到懷裏,捏着她的下巴道:“你很高興?”

曲潋将他的手拉開,一只手掩着自己的下巴,神色輕松地道:“你難得回來,我自然高興。”

聽到她的話,他似乎有些高興,面上卻十分矜持地道:“是麽?”

曲潋暗暗翻了個白眼,心說這人明明心裏高興得要死,此時竟然還搞悶騷,高興就表現出來,有什麽好遮掩的?還是主人格好,被她哄得高興時,總會溫柔地表現出來,不像他,一副死傲嬌的模樣,卻還要動手動腳。

曲潋将他拉過去,坐在八仙桌前,厲嬷嬷見他們過來,便吩咐丫鬟傳膳。

桌上共有十道菜,都是紀凜平時喜歡吃的。

雖然嫁過來不到一個月,但是曲潋的功課也做得很足,又有宮心幫忙,将他的習慣摸清楚了,所以吩咐廚房做的都是他愛吃的。雖說是雙重人格,但是兩個人格除了表現出來的性格不同外,興趣愛好小習慣都一模一樣。

曲潋雖然不知道雙重人格的患者有什麽表現,但是紀凜的種種習慣,讓她不知不覺中根本會忽略了他的兩個人格,只當他偶爾将控制不住,暴露出人類的另一個陰暗面罷了,從來會因此将他當成兩個人。

說她樂觀也好,盲目也好,她就只對這個人好。所以,這也是為何她越來越在他面前坦然處之的原因。

她的性格對陌生人時比較冷,但是對親近的人總是容易心軟,為他們找借口,又容易樂觀,剛才看到平時那麽疼他的淑宜大長公主因為他第二人格出現而有些不自在的模樣,心裏又不免為他心疼。

心疼他,自然想要做點什麽讓他高興。

這就是她現在表現得很熱情的原因。

紀凜看起來很高興,那雙妖詭的眼睛也沒有平時的兇戾,微微上挑的眼線,在斜睨着人時,眉稍眼角都帶着些許的笑意,看起來就像一只被安撫住的兇獸,沒有傷人之意。

曲潋暗笑,面上卻一派開朗燦爛,不停地給他夾菜。

“你今天怎麽特別地殷勤?”紀凜懷疑地看着她,想到了什麽,神色微微一變,“不會是想要做什麽壞事吧?”

曲潋捏了捏筷子,決定忍了,誰讓自己小時候素行不良,讓他埋下陰影呢?這第二人格總是比較多疑,大概是人性之惡的一種表現,所以不吝于對世人抱有更大的惡意,方才讓他行事肆意妄為。

“你想多了,不是說了麽?你難得回來,我高興。”曲潋朝他甜蜜蜜地笑着,一副很讨喜的模樣。

果然,她這表現又愉快了他,那雙狹長的眼睛裏滑過什麽,然後又矜持地用膳。

用過晚膳後,曲潋和他在院子裏散步,走過池塘的拱橋時,曲潋讓丫鬟拿了魚食過來喂魚。紀凜站在旁邊看着,直到一聲鷹啼,他伸出手,很快便見一只黑鷹落在他手臂上,用頭上那绺金毛蹭着他的手。

曲潋見一人一鷹親近的動作,有些感興趣地問道:“金烏挺通人性的,你怎麽訓練的?”

“你想知道?”他偏首看她,臉上又露出那種似笑非笑的神色。

曲潋心裏有些警惕,警惕他的腦回路會讓他說出什麽讓她氣惱的話來。

果然,就見他一巴掌将手臂上的金烏拍飛了,對她道:“想都別想,我是不會讓你将金烏訓服了為你所用。”

曲潋:“……”果然是不能對他抱什麽希望的。

夜幕降臨,直到就寝時間,他的人格都沒有轉換過來,曲潋只和他相處了半個月,還摸不清他人格的轉換規律,只覺得似乎睡了一覺醒來,他的人格就會變回來了,所以對着這第二人格,每每被他氣到時,總忍不住想要将他也氣得暴跳如雷才好。

曲潋也沒有作死地問他什麽時候變回那個溫柔體貼的少年,被他翻來覆去地折騰時,終于受不住了,忍不住惡向膽邊生,踹了他一腳。

“我好累,想睡覺,不幹了!”她嘟嚷着,擺出一副很累很苦的模樣。

他低頭,額頭和她額頭相抵,一雙眼睛深深地注視着她的眼睛。

屋子裏點着燈,因為天氣熱,帷幔換上了輕薄的绡紗,朦胧的光線透過绡紗,将填漆床裏的一景一物都蒙上了朦胧的光暈,甚至也讓她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裏異樣的色彩,被他看得心跳微快,差點忍不住別開臉。

他的額頭抵着她,身體覆壓在她身上,四肢被他強壯的體魄壓住,讓她動彈不得,根本移不開臉。

就在她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時,他摸了摸她的臉,慢吞吞地起身,說道:“算了,今晚就放你一次。”

曲潋頓時欣喜,果然只要她扮柔弱,他總會妥協,深深記住了這點,不妨礙她以後扮弱。只是剛高興時,發現他慢吞吞地從她身體退出來時,又故意蹭了蹭,讓她差點忍不住蜷縮起身子,覺得他一定是故意的。

她深吸了口氣,平覆身體的異樣,正要準備起身時,便見他随意披了件寝衣,用一條幹淨的巾毯将她裹起,然後抱去淨房清理身子。

曲潋攀着他的肩膀,仔細盯着他妖美的面容,忍不住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角。

這是紀凜,紀暄和。

他低眸看她,将她放到溫水裏後,也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下,笑道:“我知道你喜歡我喜歡得不行,不過不準再主動,否則咱們繼續。”

曲潋于是縮了縮肩膀,不吭聲了。

等再次回到床裏,曲潋打了個哈欠,滾到床裏頭,貼着涼涼的床壁,很快便睡着了。她身後的少年也貼着她,将她摟到懷裏,又摸了摸她紅潤的臉蛋,接着入睡。

***

娘……

別叫我娘,我沒有你這種妖孽孩子!

娘,為什麽不要凜兒……

走開,我不想見到你!

娘……

娘——

小小的身子被巨大的力道推開,撞到了堅硬的牆壁,腦袋像要炸開一般的疼痛,有紅色的液體從額角流下來,浸透了眼睛,受傷的手臂又沁出了血,可是這種疼卻比不過母親看他那種厭惡、惡心的眼神給他的疼。

娘,為什麽……

你別過來,別過來,啊啊啊!為什麽當初我要讓你生下來,你這妖孽,如果沒有你,我就不會這麽苦了……

娘——

他霍地睜開眼睛,滿臉大汗,腦袋像要爆炸一般地疼痛着,仿佛仍能感覺到頭被撞破流血時的那種疼痛。

半晌,他坐了起來,扶住疼得快要爆炸的額頭。

“暄和……你怎麽了?”

曲潋被他起床的動作驚醒,迷迷糊糊地醒來,發現身邊的少年坐起身來,原本還有些困頓的神色因為對上一雙兇惡的眼睛而霍然瞪大,吓得完全驚醒了,忙一骨碌地爬了起來。

等看到他微微閉上眼睛,滿臉蒼白忍痛的神色時,她不禁有些慌張。

“暄和哥哥,你怎麽了?”她撲過去扶住他的手臂,想碰碰他的腦袋,又怕他更難受,急得不行。

他下意識地伸手将她揮開,阻止任何人的接近,渾身的肌肉都緊繃起來,身體呈現一種防備的動作。

曲潋整個人差點被那股力道掀了出去,整個人都摔在被子裏,心裏驚駭,沒想到他不控制的時候的力氣會這麽大,平時應該是特意收斂了的。

等他下意識地将人揮開時,他才反應過來,忍住額頭的疼痛,忙伸手拉住她,手指有些顫抖,緊緊地拉住她的手臂,“阿潋,你……沒事吧?”

曲潋此時哪會在意這種,見他疼得厲害,便知道他的頭疾又犯了,忙道:“你等等,我去給你拿藥。”

紀凜忍住疼痛,低低地應了一聲。

曲潋連滾帶爬地下床,連鞋也沒穿,就赤着腳沖到雕紅漆戲嬰博古架上取下一個檀木匣子,從裏面拿出一個白玉瓶子,又去桌上倒了一杯水,疾步走回床前,對床上躬着身子坐在那兒的少年道,“暄和哥哥,藥來了。”

她的手有些顫,倒了一粒藥喂他,又喂了他半杯水,見藥效一時間沒見效,他仍疼得厲害,身子都微微發顫,又擔心又害怕,忙爬上床,小心地将他的腦袋抱到懷裏,給他按摩頭上的穴位,好讓他輕松一些。

曲潋給他按摩了近半個時辰,雙手都累得酸軟了,滿頭大汗,他一直微微發顫的身體才平緩下來。

此時她坐靠着床,他躺在她的大腿上方便她給他按摩,漸漸地平靜下來。

“暄和哥哥?”她輕輕地叫了聲。

“唔……”

聽到他低低的回應,曲潋方才松了口氣。

和他成親半個多月,曲潋平時只看到他性格轉換,卻一次都沒有見他頭痛的樣子,還以為他的病已經好了,沒想到在這夜晚突然複發,看到他痛得臉都白了,渾身冒冷汗,讓她吓得不行,心裏難受得厲害。

她拿出帕子,給安靜地縮在自己身邊的少年擦汗,手摸了摸他的背,發現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更是心疼得厲害。

就在她要下床去給他尋一件幹淨的寝衣換上時,他坐了起來,将她抱到懷裏。

“潋妹妹,我沒事了。”他低頭,用自己的臉貼着她的臉,看起來疲憊而脆弱,臉上卻露出十分溫煦的笑容。

曲潋慢慢地伸手,擁着他的肩膀,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樣依偎在一起,互相感受着對方的存在,就算熱得厲害,也不想放開。

直到模糊地睡着後,她心裏想着,改日得再去找明方大師,讓他給紀凜看病,一定要将他的頭痛之疾治好。

紀凜擁抱着她,一時間卻沒有睡着,有些害怕睡着後,又夢到那些讓他痛苦的惡夢。

原來并不是忘記了,而是在午夜夢回時會在夢裏一遍遍地出現,提醒他,曾經的痛苦。

想到這裏,他又擁緊了懷裏的人,将臉深深地埋在她的胸口,感受到那種柔軟的包容,方才放松下來。

****

因為昨晚折騰了一場,翌日曲潋起床時,便比平時要晚一些。

她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錯過了去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的時間,頓時吓了一跳,就要爬起來。

“別急,再睡會兒。”一只手将她攔住,然後她整個人都跌進了一個懷抱裏,一只手輕輕地拍撫着她的背。

曲潋擡頭,看到披散着頭發半坐起身、背靠着大迎枕的少年,呆了會兒後,才問道:“你的頭還疼不疼?沒事了麽?”

他朝她微笑,低頭親昵地親了她一下,說道:“不疼,沒事了。”

“真的?”她還記得他昨晚疼得身體都發顫的情景,吓得不行。

見她不放心地追問,少年臉上露出十分柔和的笑容,撫着她的臉,對她道:“是的,已經不疼了,多虧你昨晚給我按摩。以往我都要疼到天亮的,昨晚卻只疼了半個時辰左右,已經算是好了。”

曲潋聽得又是心疼又是高興,說道:“既然如此,那以後你再頭疼,我就給你按摩,我當年還是因為我媽特地去學……”她臉上的笑容僵了下,話漸漸沒了。

紀凜不知她為何心情又突然低落,回味了下她的話,聽她話裏的意思,她是特地為誰而學的,不過她為的那個人,似乎在她心裏是不能說的禁忌。他眸裏有些深思,面上卻一片煦和溫暖,就像窗外的陽光。

曲潋不想讓自己沉浸在一些不好的記憶時,很快又露出笑臉,說道:“時辰不早了,我們還是快點起床吧,等會兒還要去給祖母請安呢。”然後又有些埋怨他道:“你也不讓人叫醒我,睡得這麽晚,萬一讓人以為我恃寵而嬌怎麽辦?”

紀凜不以為意地道:“沒關系,你想恃寵而嬌,我也縱得起。”

曲潋:“……”

被他用那麽柔和煦暖的神色說着這種寵溺的話,讓她難得有些害臊,一時間不說話了。

紀凜見她不肯再睡,便下床去穿好了衣服,然後将她的衣服拿過來給她穿上。見她別別扭扭的模樣,低頭在她圓潤白晳的肩膀上烙下一吻,給她系好了肚兜的帶子,又繼續給她穿衣,臉上的神色一直是溫溫和和的,看她的目光也溫和得醉人,讓曲潋有些暈暈乎乎的,根本不想拒絕他這種溫柔的行為。

兩人用過早膳,便往寒山雅居行去。

淑宜大長公主見到他們過來請安,臉上不覺露出高興的笑容,特別是見到孫子溫煦從容的模樣兒,更高興了。

曲潋有些歉意地道:“今兒來得晚了,請祖母見諒,這都是因為昨晚暄和哥哥半夜時突然頭疾又複發了……”

話還沒說完,淑宜大長公主已經驚得忙拉着孫子的手問道:“怎麽樣?現在還疼麽?”

紀凜朝祖母笑道:“已經不疼了,多虧了阿潋昨晚給我按摩,才沒有那般難受。”

聽了兩人的解釋,淑宜大長公主如何會責怪曲潋今兒來遲之事,原本等不到小夫妻倆過來,她也以為是夫妻倆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罷了,沒想到還有這事情。她心裏嘆了口氣,想起昨晚見到孫子變了臉時自己的态度,心裏有些愧疚。

淑宜大長公主拉着小夫妻倆關心了一會兒,過了會兒方道:“暄和的頭疾很久未發作了,原以為已經好了,沒想到這回來勢洶洶。我看吧,哪天有空,再去尋明方大師瞧瞧,只是不知道他現在還在不在枯潭寺……”

這話和曲潋的意思不謀而合,當下雙目灼灼地看着淑宜大長公主。

紀凜說道:“祖母,別忙活了,明方大師近日離京了,行蹤不定,孫兒也沒有他的消息。”

聽罷,淑宜大長公主和曲潋都十分的失望。

等小夫妻倆離開,淑宜大長公主坐着失神了好一會兒,方對烏嬷嬷道:“自從國公爺去後,暄和這孩子就是我的命根子,好不容易順着他的心意給他娶了他喜歡的姑娘,卻不想他的頭痛之疾仍是未好,我真是擔心他會不會因為這宿疾而短命……你趕緊去找常管事,讓他派人打探明方大師的消息。”

常管事是外院的一名大管事,他是常安、常山兄弟倆的父親。

烏嬷嬷知道主子的心情,忙應了一聲。

等烏嬷嬷下去尋常管事,淑宜大長公主不由長長地嘆了口氣,想起明方大師曾說過孫子的病可能會讓他将來暴斃,心裏就難受得厲害。?

☆、第 127 章

? 離開了寒山雅居,兩人慢悠悠地在暄風院中逛着,丫鬟們遠遠地跟着,不敢過來打擾。

“你以後是三日一休?晚上也可以回來麽?”曲潋好奇地問道,“其他的人也這般?”

紀凜目光溫潤地看着她,笑道:“是的,皇上覺得我成親了,不必像以往那般七日輪休,就讓我改成了三日輪休,不過晚上可能不回來,除非……”

除非他的人格又改變了,然後出宮回來麽?曲潋暗忖,覺得皇上對他真的很寬容愛護,這種寬容是建立在淑宜大長公主和老鎮國公的遺澤上,只要紀凜以後不做出謀朝篡位、通敵叛國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應該可以一輩子榮華富貴。

兩人随意地聊着天,氣氛很輕松,這種時候,曲潋可以想到什麽就說什麽,不必顧忌,因為這個人會微笑傾聽,體貼地包容她,并且有問必答——除了他不想答的,不過能讓他不想答的很少,而他會适時地轉移話題。

真的溫柔到讓人如沐春風,心情舒暢。

曲潋和他交流得很愉快,他的第二人格急躁又多疑,有時候簡直是沒法交流,這種時候,曲潋便從這主人格下手,總能弄到自己想要的,并且和他解釋清楚。

然後說到昨日駱櫻來尋她之事。

紀凜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阿潋,很抱歉,昨日我有些沖動了,并非是懷疑你,而是當時……”而是他克制不住自己心裏的不安,這種不安在性格轉換時,會表現得十分明顯,特別是在她的事情上,這讓他心裏也不好受,擔心她會厭煩自己。

曲潋朝他抿嘴一笑,說道:“沒什麽,我知道的。”自從知道他的秘密以後,初時她是糾結過,也害怕過,但是既然選擇了他這個人,便會嘗試着去适應去接受。而且,只要摸清楚了他的性格,她挺能自得其樂的。

當然,其中還有一個原因,但是篤定他不會傷害自己,無論哪個人格。

她覺得這樣很好,人生那麽長,生活中有那麽多不如意,何不讓自己過得愉快一些,放開一些,保持愉快心情過每一天,比糾結煩惱更好。

既然有些事情無法避免,那就去接受它,她從來不是畏懼困難的性格,反而會選擇用自己的方法接受,只要灑脫一些,便沒什麽。

紀凜不禁笑了起來,走過那株高大的杏樹時,伸手将她摟到懷裏,摸摸她的臉,覺得這個姑娘乖得讓他心疼,又豁達得讓他癡迷,舍不得放開她。

用過午膳,曲潋正打算要不要去睡個午覺時,便有丫鬟來報,平陽侯府的六姑娘過來了。

紀凜坐在一旁看書,聽罷目光望了過來。

曲潋心裏也很關心駱櫻,昨日她那樣回去,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後續,原以為她就算要來,也會隔個幾日,沒想到今兒就來了,正好可以問問她。

于是她對紀凜道:“阿櫻來了,我去見見她。”

紀凜朝她點頭,目送她離開。

曲潋讓人将駱櫻安排到待客的花廳,回房去換了身衣裳,方去花廳。

今兒駱櫻倒是沒有像昨天那樣哭了,但是情緒仍是有些低落,見到她時,便對她道:“阿潋,昨晚我回家時見到表哥了。”

曲潋坐在她身邊,給她斟了杯果茶,笑問道:“他去給你賠罪?”

駱櫻點頭,抿着嘴道:“昨天我離開承恩伯府後,就直接來你家了,我當時是氣憤而走,聽說我走後,表哥就出來追我了,沒想到去了我家裏,卻聽說我沒有回來時,以為我出了什麽事情,他差點急瘋了,在街上找了我一個下午……”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勾唇笑了下,看來就算生氣,心裏仍是喜歡那個人的,特別是知道他為自己着急擔憂時,那種甜蜜的心情幾乎控制不住。

只是,笑了下她又板起了臉,繼續道:“後來七哥恰好從書院回來,被他驚動了,他和七哥一起找我,沒想到我剛好回家,在門口見到他,我自然生氣,根本不想見他。七哥怕我們在門口吵架不好看,就讓我們去了七哥的院子裏好好說話。”

“說了什麽?沒吵架吧?”曲潋關心地道。

“怎麽可能不吵?”她氣憤地說,“我還想再揍他呢,而且讓我氣憤的是,當時七哥聽說是我因為通房丫鬟的事情生氣時,還一臉不以為然……男人都是一樣的德行!”

曲潋默然,駱承風十四歲時就開葷了,當時大舅母塞了兩個丫鬟給他,貴族弟子都習慣了這種做法,覺得沒什麽。這種事情作姑娘的不應該知道的,但是駱櫻和駱承風是雙生兄妹,比較關心兄長院裏的事情,略一打聽就知道了,當時心裏很是不以為然,因為是自己兄長,不好說什麽。

現在輪到自己的未婚夫被塞通房了,兄長又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終于惹惱了她。

“那你問清楚了麽?你表哥真的有通房?”曲潋問道。

駱櫻憤怒地道:“昨晚我和他談了下,問清楚了,他說是他娘塞給他的,他還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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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