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一回交手,曲潋勝

紀凜看着過來的母女倆,朝她們露出溫暖的笑容。

“時間不早了,我和阿尚要出發了。”曲潋說道。

今兒是年初二,原本曲潋還想着今年自己是無法回娘家拜年了,就要讓人去曲家知會一聲,沒想到淑宜大長公主倒是打發人過來,讓她準備準備,帶阿尚回曲家拜年,也算是将阿尚帶回去給曲家的人瞧瞧。

紀凜溫和地應了一聲,歉意地道:“阿潋,真是抱歉,今年我不能陪你回曲家拜年。”

曲潋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沒事,我沒在意。”

既然沒在意,為何語氣如此生硬?

紀凜默默地看着她,看得曲潋都有些承受不住了,便抱着拱到她懷裏還不怎麽清醒的閨女起身。

只是走到門口時鬼使神差地回頭再看去,有些無語地發現,那坐在床上目送她們離開的男子,看起來好像被全世界抛棄了一樣,一種沉默而寂寞的味道落在了心頭,讓她心裏又憋住了。

但是曲潋仍是抱着女兒轉身離開了,出門時想着,待會快點回來陪他就是了。

院子裏已經準備好了車駕,曲潋先是去寒山雅居和淑宜大長公主說一聲,倒沒想到遇到了同樣過來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的二房,今日紀二老爺也帶着妻兒一起回岳家拜年。

互相寒暄後,衆人一起進了花廳。

看到兒子兒媳婦等人過來,淑宜大長公主臉上露出了笑容,雖然很淡,到底也沒有不笑時那般凜然嚴肅,紀語悄悄松了口氣,忍不住拿眼睛朝着曲潋那邊睃去。

淑宜大長公主的臉色看起來比平時要糟糕,精神也不太好,而且她現在還在裝病,所以也沒留他們怎麽說話,說道:“行了,天色不早了,你們都出發吧。”然後又叮囑曲潋道:“今兒委屈你了,暄和……”

她想說什麽,終歸是嘆了一聲。

在場衆人都明白她的意思,紀凜傷得那般重,是不可能陪曲潋回娘家拜年,屆時旁人看到,還不知道怎麽笑話曲潋呢,幸好外人也知道淑宜大長公主“生病”的事情,倒是可以找個借口。

而二房雖然不知道那晚事情的詳細過程,但也知道紀凜受傷是和親母有關,這種事情說出去太過駭人吃聞,自也不會去打聽。紀語、紀冽都是聰明的,又被母親叮囑過了,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都是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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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淑宜大長公主告別後,衆人便各自上了準備好的車駕。

曲潋坐在馬車裏,抱着裹得像顆球一樣的阿尚,邊将保溫着的輔食喂她,見她不想吃,便放到一旁。

半個時辰後,馬車到了榆林胡同。

曲家各房私底下雖然各過各的,卻因曲老夫人還在,所以并未分家,像這種逢年過節之時,大家都會聚到榆林胡同的曲家老宅裏,而這裏的房子也是最大的,比較适合招待回娘家的姑奶奶和姑爺。

今年過來拜年的還有随夫進京的曲涵夫妻,正坐在大廳裏陪曲二老夫人說話,便聽說曲潋姐妹倆都來了,便都一起出來迎接。

曲沁現在是景王妃,身份不一般,縱是輩份最高的曲二老夫人,朝廷命官的曲大老爺,都得出來迎接,更不必說景王今兒也陪着妻子回岳家拜年,這對曲家來說,也是十分體面的事情了。

鎮國公府的車駕和景王府的車駕是同時抵達曲家的。

衆人迎到二門處,首先看到景王扶着曲沁下車的情景,然後再看後頭的馬車,卻只見丫鬟扶着曲潋下車,然後是奶娘抱着孩子下車,緊接着就沒人了。

衆人都愣了一下。

互相問候寒暄後,曲二老夫人奇怪地道:“怎地不見暄和?”

景王和曲沁都看過來。

曲潋面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和聲道:“祖母生病了,暄和一時走不開,所以只好我帶阿尚回來了,這也是祖母吩咐的。”然後她又嬌憨地道:“難道叔祖母和大伯不歡迎我回來麽?我還帶了阿尚呢。”說着,将穿着一身喜慶大紅色衣服的閨女抱着面對他們,順便讓阿尚賣了個萌。

季氏此時眼裏只剩下萌萌噠的外孫女了,眼裏再無其他。

但曲大老爺等人可沒有這麽好唬弄的,心裏都有些奇怪,淑宜大長公主難道病得讓紀凜走不開?如果真這般嚴重,曲潋今日哪裏能自己帶着孩子回來,作孫媳婦的應該也盡份心才對,縱是淑宜大長公主吩咐的,也不應該啊。

心裏雖然奇怪,不過因為還有兩個曲家的女婿在,不好說什麽,忙請客人們進屋子裏喝茶。

曲潋将女兒交給眼巴巴看着的母親抱着,便和曲二老夫人等人一起說話,一群女眷都坐在花廳裏,聊些家常,無關緊要,不過倒也有幾分惬意。其間,曲二老夫人等人都關心地詢問了淑宜大長公主的身體情況。

“昨日進宮朝賀,我便奇怪沒見到潋丫頭,連淑宜大長公主都沒見到。後來聽說淑宜大長公主病了,倒是沒想到會病得這麽重。”曲大太太說道,又對曲潋道:“看來咱們家這個女婿确實是個孝順的。”

曲涵在旁抿嘴笑道:“娘,您這話不對了,咱們曲家哪個女婿不孝順?”

曲大太太忙拍了下自己的嘴,笑呵呵地道:“是我說錯話了,涵兒說得對。”

說了會兒話,因為阿尚肚子餓了,曲大太太早有準備,讓人将廚房裏準備好的嬰兒吃的蒸蛋羹端上來,曲潋便抱着阿尚去暖閣去喂她,季氏和曲沁都過去。

季氏一雙眼睛都盯在了外孫女身上,摸着她腦袋上濃密的發,滿眼慈愛,嘴裏卻說個不停,“既然公主病成這樣,你今兒實在不該回來,就算是公主吩咐的,哪能這麽聽話的?傳出去還不是讓人說你不孝順?”

“娘,真的沒事。”曲潋知道她娘的死腦筋,少不得又要開始忽悠她,省得她繼續唠叨下去。

曲沁抱着阿尚坐在一旁聽着,見阿尚吐了一口蒸蛋,忙拿帕子給她擦臉。

季氏被小女兒忽悠後,又開始關心兩個女兒的婚姻生活,話轱辘一堆,其實也不過是只有那麽兩個中心思想,都是叮囑女兒女婿好好相處,曲沁什麽時候有消息之類的,一腔慈母心腸。

母女三人正說着話,曲湙過來了。

曲湙是抽空過來的,畢竟作為男人,應該陪幾位姐夫們說話才對,不過景王他實在是有點兒招架不住,加上也擔心二姐夫的情況,所以也過來看看了。只是見到母親也在這兒後,曲湙便知道有些話是不能問得太細,省得母親多想。

“湙弟,快過來抱抱阿尚。”曲潋倒是很熱情,“阿尚,這是你舅舅。”

阿尚眼睛盯着抱着她的姨母的珍珠耳墜,就要伸手勾住,沒想到被人騰空抱了起來,她一小爪子撓過去,然後被另一只更兇殘的爪子拍了回來。

“小壞蛋,你娘我當初撓人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裏等着投胎呢。”曲潋哼哼地說着,将閨女往弟弟懷裏一放。

曲湙整個人都僵硬了,抱着軟綿綿的外甥女,生怕用力一點就弄疼她。

“阿潋,你怎麽當娘的?還有這說的是什麽呢?”季氏被女兒的舉動弄得又好笑又無奈,有這麽對自己閨女的麽?

曲潋很無辜地道:“我這是教她呢,省得她從小沒大沒小的,要是真抓了姐姐的耳墜子,傷了姐姐的耳朵怎麽辦?”說着,她又朝曲沁笑了下。

曲沁笑着拍了她一下,“油嘴滑舌的,以後不準打阿尚。”

“你們都只要阿尚不要我了!”

季氏被她鬧得無奈,“都是當娘的了,怎麽還這般孩子氣。”說着,白了女兒一眼,自己去将外孫女抱回來。

曲湙将小娃娃交給母親後也松了口氣,朝曲潋使了個眼神。

曲潋笑了下,便起身和他到一旁說話。

“二姐,二姐夫不會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吧?”曲湙懷疑地看着她。

曲潋瞥了他一眼,“為什麽你會覺得是暄和有事?”

“因為你今天看起來很勉強的樣子,而且好幾次走神了,并沒有怎麽高興。”

“那是當然,祖母生病了,我怎麽可能高興?”

“不是這個。”曲湙嘆道:“你也別裝了,你是我姐,你是什麽樣的我不知道麽?你這模樣,可不是因為公主生病,倒是像二姐夫出了什麽事情。”

曲潋聽得心中有些複雜,說道:“也沒什麽事情,你不用擔心。”說着,她轉移了話題,“對了,你近來沒什麽事情吧?可有人無故找你麻煩的?或者是有誰在你面前落水,要你下去救的?”

“都沒有。”

“真的?”曲潋懷疑地看他。

曲湙只好道:“年前确實是有些麻煩事情,不過我還沒反應過來,就有人暗地裏幫着解決了,倒是讓我郁悶了一陣,後來我發現……”他的目光在兩個姐姐身上轉了一圈,笑着道:“我有兩個好姐姐,所以我能有什麽事情?”

曲潋也跟着笑起來,知道在她姐的上輩子,弟弟會夭亡,她怎麽可能不操心?去年五月份時她和紀凜因為他不信任她的事情吵了一架,後來紀凜可能是為了陪罪,也在弟弟身邊安排了人暗中保護,想必現在他已經知道了暗中保護他的人是誰的了。

“只要你好好的,我就滿足了。你可是咱們家唯一的男兒,我們娘仨以後還靠你呢,可不準出什麽事情。”曲潋給弟弟灌迷魂藥。

曲湙到底臉皮比較薄,雖然很是窩心,但也被她弄得面紅耳赤,只得敗退而走。

因為心裏還記着早上離開時紀凜目送她們離開時的那種讓她難受的眼神,所以曲潋在曲家根本待不住,坐了不到一個時辰,便找借口離開了,而借口也是現成的,淑宜大長公主正在生病呢,她不好久待。

曲家人沒理由留她,叮囑她幾翻,便将她們娘倆送走了。

回到鎮國公府,曲潋先去給淑宜大長公主請安。

紀三老爺也在,他正陪淑宜大長公主說話,可能是說到什麽嚴肅的事,淑宜大長公主的臉色很不好,紀三老爺倒是笑得一臉桃花相,腼着臉好像在給淑宜大長公主賠罪。

見曲潋回來得這般早,淑宜大長公主有些詫異地道:“你怎地回來這麽早?”

曲潋抱着閨女,小聲地說:“我心裏記挂着暄和,所以有些待不住……”一副很害羞的模樣,低垂下臉。

她本生得嬌美纖柔,氣質清純,作這種羞澀狀,雖已經是個孩子的娘了,但殺傷力仍是杠杠的。

所以當下淑宜大長公主也有幾分憐惜,說道:“你先回暄風院罷,這些天沒事就不必過來請安了,好好照顧照和。”說着,她的嘴角露出幾分苦澀,“暄和這輩子沒求過我什麽,唯一求的便是讓我為你們定親,幸好當初我應了,你是個好的……”

曲潋沒想到還有這事,頓時愣了下,不過很快反應過來,朝淑宜大長公主道了謝,又說了幾句話,便回暄風院了。

回到暄風院,曲潋進房時,發現紀凜仍是維持着她早晨離開時的姿勢,讓她懷疑他是不是就這樣坐了一個早上?

“阿潋,你回來啦。”紀凜朝她笑着,笑容一如三月明媚的春光。

曲潋對上那雙清潤中帶着喜悅的眸子,心裏難過得厲害。?

☆、第 183 章

? 今天是大年初二,平寧郡主也帶着郡馬沈博和三個孩子回鎮國公府拜年。

就在曲潋和紀二老爺一家都出門時,靖忠伯府的車駕也恰好抵達鎮國公府。

平寧郡主被丈夫扶下馬車時,看到只有常管家過來迎接,府裏看着也有些冷冷清清的,頓時皺起眉頭,蹙着眉問道:“你們夫人呢?可是回淮安郡王府了?”她心裏很明白,大嫂因為一些原因和娘家不和,已經有好些年的年初二沒有回娘家了,每年她過來,大嫂都會親自來相迎。

果然便聽常管家道:“夫人從年前就病了,現在還在卧床養病。”

平寧郡主臉色有些難看,不過因為丈夫兒子都在旁邊,所以也沒有細問,便轉而詢問母親的身體情況。昨天在宮裏聽說母親生病不能進宮朝賀時,她便打發人過來詢問了,結果人又被鎮國公府打發回來,帶回來的話也讓她聽得糊裏糊塗的,心裏越發的憂心。

雖然母親素來強勢,但作子女的,縱有怨怼,也不會明知她生病不理會。

“先去看看岳母吧。”沈博對妻子道。

沈勤兄弟也紛紛勸慰,平寧郡主本就憂心,當下也不再多想。

誰知到了寒山雅居,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了一張陌生又熟悉的臉,平寧郡主瞪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驚叫道:“三弟!”

沈三老爺朝姐姐笑着點頭,又和沈博見禮,然後給了三個外甥見面禮。

沈勤兄弟三人對這位三舅舅是完全沒有印象的,小時候是見過他,但是都不知道過了幾年了,已經沒印象了,只知道這個三舅舅是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物,一個世家貴子,常年在外飄泊,不喜束縛,應該是個性情不羁之人。如今見着了,見他面相風流雅致,卻性情爽朗,兄弟三人對他的第一印象都很好。

“三弟,你幾時回來的?”

“除夕夜那晚。”

聽到這話,平寧郡主心裏有些了然,忍不住想,難道是因為三弟回來了,母親為了他生病了?感覺這猜測很不靠譜,一時間既為這個許久不見的弟弟回來高興,又感覺他突然回來和母親生病之事湊到了一起,都透着一種古怪。

衆人進了屋子,便見淑宜大長公主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坐在床上,臉色看起來十分糟糕,雖然沒有作什麽僞裝,但是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淑宜大長公主身心交瘁,使她看着比平時憔悴許多,精神也不好,說是生病,也讓人相信。

淑宜大長公主對外裝病,雖然在女兒女婿面前,不過仍是要一裝到底的。

見她是真的病了,平寧郡主夫妻少不得要關懷一番,沈勤兄弟幾個也極為孝順地問候。

說了會兒話後,沈博也不敢打擾淑宜大長公主歇息,便帶着兒子到外面花廳裏喝茶,和許久不見的妻弟說話去了,問道:“怎地不見大哥?”

“大嫂病了,母親不讓他留在這裏,所以大哥此時正在那兒陪着。”

聽到這話,沈博也沒再問了,都是知根知底的,問了沒意思,便和紀三老爺攀談起來。

屋子裏,沒了其他人,平寧郡主終于能問清楚心裏的疑惑了,“娘,您身體真的沒事?您一向身子健康,怎地突然病了?三弟又怎麽突然回來了?還有大嫂,她病得真的很嚴重?病得連大哥也走不開?”

有些話,就算是親生女兒也是不能說的,淑宜大長公主道:“你三弟多年沒回家了,所以回來陪我過個年罷了,倒是你大嫂那兒……”說到這裏,她嘆了口氣,“你大嫂除夕夜那晚刺傷了暄和,讓暄和差點兒沒命,她自己也跟着神智不清了。”

平寧郡主瞪大了眼睛,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她看着母親憔悴的樣子,突然明白她為什麽會病了,不管是真病假病,都已經不重要了。

她捏着帕子,喃喃地道:“怎麽會這樣……”對紀凜這侄子,平寧郡主還是很欣賞喜歡的,若是她生了女兒,都想将女兒嫁給紀凜,也不會便宜了曲家的姑娘了。

很快她便明白,為何今兒鎮國公府的情況那般奇怪了,心裏很是難受,不知道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樣,在她眼裏,一向高傲的大嫂,竟然神智不清,甚至刺傷了自己兒子,害得他差點沒命。這到底是個什麽事兒啊。

可能是因為受到沖擊太大了,平寧郡主緩了許久才緩過來,便對母親道:“娘,我去看看大嫂。”

淑宜大長公主也沒阻止她,說道:“去吧,不管看到什麽,都不要對人說。”

平寧郡主如何不明白,如今娘家将這些事情都瞞着是好的,若是傳出去,不僅鎮國公府的名聲受影響,以後還不知道外人怎麽看待鎮國公府的人呢。到底是家事,也沒道理給外面當作茶餘飯後的閑談。

平寧郡主去了一趟上院,等離開的時候,身上的整齊的頭發衣服首飾都亂了,整個人都變得恍恍惚惚的。

畫眉神色黯淡地将她帶到一旁的小花廳整理儀容。

平寧郡主呆呆地坐在那兒,連丫鬟打來了水都沒有察覺,就這麽呆滞地坐着,根本無法相信剛才看到的,這比母親說的還要嚴重許多。

“郡主?”

平寧郡主打了個寒噤,回過神來,盯着畫眉問道:“你們夫人這兩天都這樣?”

畫眉黯然地點頭。

平寧郡主回想到剛才看到的事情,鼻頭酸楚,眼淚差點落了下來。

大嫂瘋了,大哥憔悴得不像人,渾身透着一種暮氣沉沉的頹喪,再無曾經名滿京城的風流倜傥的世家子模樣,無論她怎麽問,大哥只是守着時而發瘋時而安靜的大嫂,任由她發瘋時傷害自己,什麽話也不說。

她隐約覺得,這也許是和紀凜受傷有關。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平寧郡主恍惚地回了寒山雅居,再次見了母親時,看她憔悴的樣子,心裏頭梗得厲害,她澀然地問道:“暄和如何了?”

“差點沒命,還是你舅舅将他的命保下來的。”淑宜大長公主嘆着氣道。

平寧郡主突然覺得以前糾結的那些事情都已經無關緊要了,兄嫂和侄子變成如今的模樣,讓她不知道說什麽,心裏只覺得難受得厲害。她不知道其中有什麽過不去的坎,只以為大嫂神智不清是因為傷了兒子,所以瘋了。

淑宜大長公主也沒解釋,就由着她誤會,見她想去暄風院探望侄子,将她攔下來,說道:“你別去了,那孩子心裏也難受。”

平寧郡主無奈,只好作罷。

因着淑宜大長公主生病,所以平寧郡主也沒有留太久,一家人很快便告辭離開了。

平寧郡主一家離開後,紀三老爺去陪母親說話。

淑宜大長公主瞥了他一眼,說道:“昨天你去暄風院看暄和時,和他說了什麽?”

紀三老爺原本想要嬉皮笑臉地将這事揭過,可看母親變得凜冽的眼神,只好道:“也沒說什麽,只是該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都知道了?怎麽會?”淑宜大長公主詫異問道,有些不相信。

“娘,你別小看暄和,難道你還不知道他的本事麽?”紀三老爺見她不相信的樣子,心裏也知道這十幾年來母親一直将自己關在內宅,很久不理事了,又特別疼愛紀凜,難免會被遮蔽了眼睛。

等聽完紀凜所做的事情,淑宜大長公主怔了很久,半晌才嘆氣道:“我早就知道他是個聰明的孩子,沒想到他能做到如此。以前擔心他慧極必傷,喜歡多想,又有頭痛之疾,擔心他活不過成年,沒想到這些年倒是過來了,然後娶妻生子……”

說到這裏,淑宜大長公主怔了一下,若有所思。

“娘?”紀三老爺奇怪地看她。

淑宜大長公主突然笑了起來,不知是感嘆還是欣慰,拍拍兒子的手,說道:“你們以前都怨我對你們太嚴厲,做事不留情面,可我也慶幸自己如此。幸好我當初為暄和聘下曲家的姑娘,他這輩子唯一求的就是這事情,我當時看他那樣子,心疼極了,不管不顧地答應了他,現在倒是慶幸。”

紀三老爺不知道她說的是什麽,細問後才知道侄子和曲潋還有這麽段往事,便也有些失笑,怨不得他覺得那對小夫妻間的感情挺好的,而且侄子經歷那麽多事情,還能如此坦然,也有曲潋的功勞。

這也算是一種救贖的感情吧。

她對他來說,是救贖,這種感情雖然扭曲了些,卻最真實。

見母親心情似乎有些不錯,紀三老爺心中一動,便将自己的想法和母親試着提了一下,沒想到會将她惹惱了。

幸好,這時候聽說曲潋從娘家回來了,母子倆才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吵起來。

****

曲潋坐到床前,将阿尚放到地上站着,然後母女倆就這麽看着他。

紀凜面上的笑容越發的溫和了,伸手在阿尚的腦袋上摸了摸,見她睜着一雙大眼睛瞅着自己,不閃不避,很是可愛,眼裏的笑容真切了許多。

“怎麽了?”紀凜柔聲問道,見她看着自己失神,“可是今日回曲家受委屈了?”

曲潋心裏覺得有些沒滋味,回答得也是懶洋洋的,“怎麽可能?曲家在京城的人少,就算我們這些出嫁的姑奶奶回去拜年,也不過是那麽幾個人,人少是非也少,哪裏會有人給我受委屈?而且我姐還在呢。”

紀凜臉上的笑容滞了下,聽她每次做什麽都喜歡将她姐擡出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本來應該是他這作丈夫的給她依靠的,但是她似乎比較喜歡依靠她姐。

“對不起!”他溫聲道。

“別說對不起了。”曲潋差點一口氣憋不住朝他噴了出來。這種時候,她突然寧願他轉換性格,讓那個行事狂妄肆意的第二人格出來,誠實地将他心裏的想法怨氣都宣洩出來,而不是這樣不聲不響,不溫不火,讓她憋得難受。

紀凜臉上的神色又滞了下,想再說對不起,又擔心她的反應激烈,氣着自己。

曲潋深吸了口氣,抄起什麽都不懂的阿尚走出去。

到了外室,曲潋将阿尚放到鋪着氈毯的地上,讓她自己去鬧膳,然後将宮心叫過來,“今兒世子喝藥了?吃了什麽東西?有沒有好好休息?”

宮心看了她一眼,心裏忍不住嘆氣,說道:“您離開後世子喝了藥,并未吃什麽東西,世子說他不餓,沒有胃口,也不曾休息,一直這樣坐着。”

雖然心裏已經知道,但聽到宮心的證實,仍是讓她更難受了。

曲潋覺得自己再憋下去就要暴躁了,忍不住會發脾氣,雖然她知道就算自己發脾氣,那人一定只會很溫柔地包容她,不會生氣,可是她就是不樂意。

她朝丫鬟們丢下一句“照顧好阿尚”,就直接走出門。

出了門,一陣寒風吹來,還帶着淡淡的濕意,曲潋木木地站了下,才發現竟然下毛毛細雨了。

原來已經是春天了,怨不得那株老杏樹都抽苞了。

她漫無邊際地走着,在冷風中吹了很久,終于将她的腦袋都要凍僵後,在碧春、碧夏等人擔憂的目光中,轉身去了廚房。

此時已經過了晌午,但是暄風院的小廚房還熱鬧着,原因便是主子們還未用膳,廚房的人正愁着今兒主子們要吃什麽,怎麽都沒人過來知會一聲。就在廚房的人犯嘀咕時,卻見曲潋走過來,惹得一陣躁動。

曲潋渾身冷嗖嗖的,但她也不理會,直接坐到竈臺前烤火暖身子,順便詢問今日廚房還有些什麽菜,待廚房的人回答了,她便叫來燒火的丫頭,讓她升起火。

“少夫人,您要親自做菜?”碧春驚訝地道。

曲潋将袖子挽起來,說道:“是啊,給你們世子爺做些易克化的食物,省得他沒胃口,又在糟蹋自己的身子。”

碧春還想說什麽,被碧秋暗暗扯了下袖子,制止了。

在碧秋看來,她家少夫人明顯為了世子受傷一事心情不好,可是一股火氣一直憋着發不出來,所以心情很不好,而世子此時又伏小作低,讓她更不知道怎麽辦,這種時候,讓她去折騰發了邪火就好了,總會想開的。

花了兩刻鐘的時間,曲潋才帶着拎着食盒的碧春回房。

阿尚此時又賴在地上不肯起了,懷裏抱着一個圓嘟嘟的布老虎,正兇殘地撕扯着布老虎,不過布老虎的布料和做工都極好,自然是她這麽一個兇殘的小娃娃能撕的。

見到曲潋進來,阿尚一骨碌地翻身而起,朝她哇哇兩聲。

“哇什麽?叫娘!”曲潋朝她皺眉。

阿尚笑呵呵的,飛快地朝她爬過去。

曲潋無奈,只得将她抱起,一起進了內室。

紀凜坐在那兒看書,發現有人進來,趕緊将書塞到被子裏,然後見到她抱着阿尚進來,又朝她笑了下。

曲潋抱着阿尚站在床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說道:“我看見了。”

“阿潋……”

紀凜想說點什麽,被她粗暴地打斷了,“你身體不好,應該多休息,而不是逞強!”

“我……好吧,我歇息。”紀凜妥協地道。

“先吃了飯再歇息。”曲潋将阿尚放到床踏上,讓她自己扶着床站立,然後讓人去将一個小炕幾搬到床上來。

紀凜伸手握住阿尚的小胖手,見她朝自己咧嘴笑,什麽都不懂的純真樣子,這樣幹淨無瑕的小生靈,真是讓人心都軟化了,甚至會讓他偶爾想起自己兩歲之前的事情,雖然記憶不多,其實那個女人對他還是很好的。

就是因為有那樣美好的時光,後來的事情才會對他有如此毀滅性的打擊,還不如一開始沒有得到過。

“這是我做的,不管你有沒有胃口,都吃一些吧。”曲潋将食盒裏還冒着熱氣的東西取出來,有一碗魚片粥,一碗乳白色的湯,上面飄浮着幾粒紅色的枸杞和紅棗。

紀凜笑起來,溫和地說,“顏色看着很漂亮,我現在有些餓了。”

“那就吃吧,能吃多少就吃多少,不必勉強自己。”曲潋将調羹遞給他,然後将好奇地伸手要去扯炕桌的阿尚抱過來,就坐在床前看着他吃。

紀凜又朝她笑了下,邊吃邊問道:“你吃過了麽?”

“剛喝了碗湯了,待會我再去吃。”

看她一副要盯着他進食的模樣,紀凜面上的笑容越發的溫和了,不再說什麽,但是進食的速度快了許多。

等紀凜吃完後,曲潋讓人将東西收拾出去,伺候他洗漱後,對他道:“好好歇息,你的身體才能好得快,別任性了。”

紀凜對她應了一聲好,這回倒是乖乖躺下了。

盯着他入睡後,曲潋才抱着女兒到外面去解決自己的午膳。?

☆、第 184 章

? 鎮國公府今年的年酒自然是辦不成了,恰好人們也知道淑宜大長公主生病之事,所以鎮國公府的年酒沒辦衆人也并未懷疑什麽。

不過,紀凜受傷一事,卻是瞞不住的。至少,宮裏的皇上,還有袁朗、周琅這些人很快便知道了。

皇上會知道,也是因為紀三老爺進宮說的。紀三老爺也是皇帝的表弟,雖然表兄弟二人的年紀相差有些大,不過因慶煦帝素來對周家人寬厚,十分敬重淑宜大長公主,對幾位表弟也是不錯的。

不過皇帝雖然知道紀凜受傷,但在紀三老爺的藝術加工下,也沒有懷疑什麽,只以為鎮國公夫人患了臆症,紀凜為人之子,不過是倒黴罷了,倒是對他更加憐惜,讓他好生在家歇息,等養好了傷再回來當差。至于其他的,都是鎮國公府的家事,他相信有自己那位強勢的姑母在,自不用他操什麽心。

周琅和靖遠侯世子能知道,也是因為他們和紀凜平時的交情。原本他們是過府來探望生病的淑宜大長公主的,但是很快就發現其中的異樣,而他們素來與紀凜交好,鎮國公府也不瞞他們,所以自然知道紀凜受傷一事了。

周琅和袁朗、襄夷公主恰好聯袂而來,聽說紀凜受傷一事,哪裏坐得住了,都往暄風院探望。

曲潋聽說三人過來時,便抱着扯住她的裙子不肯放手的阿尚一起去迎接。

此時春雨綿綿,空氣陰冷陰冷的,外面的地面也是一片濕嗒嗒的,讓人的心情變得十分糟糕,這樣陰沉的天色下,周琅的臉色比天色更陰。

三人見到曲潋,也不廢話,周琅便急急問道:“暄和的傷如何了?嚴不嚴重?”

曲潋看向三人,周琅的神色最為焦急,襄夷公主雖然也有關心,但沒有周琅地般焦急,而袁朗看着冷冷清清,面上神色不多,仿佛并不擔心,不過能讓他親自走一趟,已經足以說明了。

曲潋帶着他們進去,邊說道:“今兒已經是第五天了,倒是好了許多,已經能下床了。”

幾人進了房,便見紀凜此時披着一件墨綠色刻絲鶴氅坐在炕上看書,長發随意披散,臉色蒼白,神色倦怠,宛若大病未愈,看着就教人心裏難受。

“暄和,你沒事吧?”周琅大步走過去。

襄夷公主拉着袁朗的手上前,上下打量他,發現他真的消瘦了許多,臉色也慘白慘白的,心裏相信他是真的受了傷,既詫異,又有那麽點兒擔心,心情實在複雜。

袁朗則盯着紀凜,神色淡淡的,在他看過來時,朝他颔首致意。

紀凜對他們到來并沒有什麽意外,笑道:“沒事,你們不用擔心。”

“怎麽可能不擔心?這大過年的,怎麽會受傷了?誰傷了你?不會是……”他的雙眼下意識地望向上院的方向。

衆人皆細心地注意到他這番舉動,曲潋和袁朗都明白他的意思,襄夷公主倒是有些兒不太明白,心裏糊塗着,不過此時也沒有直白地問出來。紀凜受傷一事,她覺得挺蹊跷的,雖然淑宜大長公主只說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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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