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牛奶而已

“我到了，你在哪裏？”他的手顫抖着，打出了電話，他的語氣比起之前，似乎更加嚴峻了，但是他沒有叫的很響，畢竟現在的聲音，剛好能用電影播放出來的響聲所掩蓋（問我是怎麽聽到了，我耳朵好呗，我難道就不能蹲在旁邊，反正黑的很，我也喜歡穿黑衣服，一個黑人躲在暗房裏，笑一下，或許你還以為是兩排牙齒成精了，飄出來了），“我現在···很需要···”看着他痛苦的樣子，我倒是開始有些同情他了，他環顧四周，我也開始四下張望着，尋找任何一個正在打電話的家夥，但是我絕對相信一定是他先找到，因為我不認識那個人，而他認識。

“可是，為什麽沒有人呢在打電話？”我看着眼前幾乎都是盯着熒幕的人，完全沒有反應，“難道是我猜錯了，還是···總不會是用藍牙的吧，會不會有點兒太高級了？”想到這裏，我好像有種錯了的感覺，“一群工人，老人裏面還有那麽潮的，用藍牙，我都不用，帶個耳機多裝逼啊。”我始終不肯相信，那我只好使用最簡單，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了，他們一定想不到，我只要看着他走到誰那裏去，就可以找到了，我他媽真是太聰明了。

可是，可是，可是，“老板，給我來瓶水。”“我要一塊棒冰。”“有沒有其它的飲料了？”他走到了一個坐面前放着兩個塑料箱子，上面蓋着棉布的家夥面前，正有兩三個人從在向那人買東西。“這是你的水，這是飲料，還有···”平淡的交易，是這裏小販的生活，現在的孩子有時候也會做生意，賺一點點的零花錢用，不過現在坐在小凳子上的不過是一個中年大叔罷了。

“我要一瓶牛奶。”他說。“一個連吃的都不願意買的人會想要買一瓶牛奶？如果買一瓶水或許他就可以吃一餐簡單的飯了。奢侈的家夥我完全看不懂。”通話結束了，可它并沒有放下手機，卻說，“可以手機支付嗎？”“當然。”我驚訝的不是這個，而是連小販都已經進化到現在的時代了，而我卻還留在過去，那個古老的世界之中，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收到了嗎？”“收到了。”他甚至都沒有給那個大叔看轉賬記錄，或許，他只是想确認一下。

“這是你的。”沒有人再圍上來買東西的時候，他才磨磨唧唧地從，箱子裏面反複地翻找，找出一瓶牛奶，遞給了他。“媽媽，我也要喝牛奶。”“那也給我來一瓶。”一個母親走過來，抱着自己的孩子。“好的。”大叔麻利地将牛奶從裏面拿出來，收下了紙幣。“這個蓋子是紅色的？可是他的卻是綠色的。”仔細看了看，那位母親打開的時候有明顯的卡頓，這就是說它還從沒有打開過，所以會發出微微的響聲，可是他手中的卻不然，反倒是早就打開過一般，甚至連密封條都沒有了。

他試圖用左手拿着瓶子，右手打開瓶蓋，或許是因為發抖的手，以及顫抖着的神經，“他到底遭遇了什麽？”“小夥子，還是我來幫你開吧，這個似乎有點兒緊。”大叔笑着，将他手中的瓶子拿過，輕松的扭開，又重新塞到了他的左手上。當液體緩緩地流進他的身體裏的時候，他的顫抖也同樣變得遲緩了，他似乎只是泯了一小口，便停了下來，重新将蓋子蓋上。手和腳都不再顫抖的時候，他的精神也随之而來，兩眼放光的他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原來他就是這樣才會變得虛弱，恐怕他剩下的時間不多了。”看着他的樣子，我總會覺得心酸，可是卻是他咎由自取。

他走了，這回我并沒有選擇跟上去，他我已經大致了解了，我現在的興趣反而集中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就是那位大叔了，能好好賣東西的人，我想不至于那個樣子，“打電話的應該就是他，可是為什麽我沒有看見他帶着耳機呢？”大叔的樣子再正常不過了，或許沒有辦法發現他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人，或者說，他來自哪裏，我只能幻想着，我到底會糾結到一個怎樣的時間當中，只有閑人才會做這樣的事，誰叫我是富家的少爺，誰叫我的工作是那樣的輕松。

“對，我就在老地方。”大叔又說話了，聲音很小，恐怕是站在他的旁邊都聽不見，不過我會一點點的唇語，還是能看得出來的，他将右手的手指按在耳朵上，長袖的襯衣才是事情的源頭。“這家夥還真是聰明，耳機應該就藏在袖子裏，聽的時候放在耳邊，說話的時候放在嘴邊，還真是簡單，不說話的時候就別在袖子上，還不影響行動，看來還是有點腦子的。”他沒有做出太多的動作，只是開始默默地檢查自己帶來的東西，開始清點，然後收拾起來，挂在邊上的自行車上。

“我要一瓶牛奶，手機支付。”又有一個青年走到了他的身邊，看樣子行色匆匆，我終于知道他是如何區分的了，手機，和長相，還有聲音，這一點已經足夠了。“綠蓋子的已經賣完了，明天再來買吧。”大叔淡定地将兩個泡沫箱捆綁上車，背對着那人，沒有再說什麽。“什麽，可是錢我已經轉給你了。”“那就明天再來拿。”“不行，我今天就要，馬上，馬上就會。”“多久。”“一小時最多了。”“哼，你們就是這樣，不到痛苦來的時候就不願意防備，沒用的東西，你看，那個家夥，”大叔指向之前走掉的矮子，賊眉鼠眼的家夥，“他手上的就是今天最後的一瓶，你自己看着辦吧，反正估計你也不像挨過今晚了，你能拿到，就算賣給你了。”“你這個混蛋。”那個青年看上去還有不少的力氣，身上的肌肉不少，看樣子應該是經常鍛煉的家夥，想必，家裏還是有點積蓄的，搞不好還是一個教練什麽的。